拒做替身,反手拿下大佬 第一章

小說:拒做替身,反手拿下大佬 作者:猛炫冰西瓜 更新時間:2025-07-21 16:50:56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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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最後一件衣服塞進行李箱時,手機響了。

螢幕上跳著兩個字:顧執。

我盯著那名字看了三秒,手指在掛斷鍵上懸停。

最終劃開接聽。

在哪。

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冇什麼溫度,像在問一份檔案的下落。

收拾東西。

我答得乾脆,把箱子拉鍊唰地拉上。

收拾東西他那邊頓了一下,背景有細微的音樂聲,像在高檔餐廳。誰準你動了

我單手拎起箱子,有點沉,拖到門邊。顧先生,合同到期了。今天零點,正好一個月。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回來。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現在。

我靠著門板,吸了口氣,樓道裡感應燈昏黃的光線投下來。顧先生,我們銀貨兩訖了。合約寫的很清楚,雇傭關係結束,互不相乾。

程敢敢,

他連名帶姓叫我,帶著點警告的意味。彆讓我說第二遍。穿那件米白色的連衣裙,晚上陪我參加一個酒會。

又是米白色。

又是林晚歸最愛的顏色。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發舊的純棉T恤和牛仔褲,扯了扯嘴角。顧老闆,抱歉,那裙子我昨天捐了。還有,我找到新工作了,今晚入職培訓。

捐了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誰給你的膽子動那件衣服!

我的東西,我有權處理。

我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至於新工作,端盤子,在‘老地方’大排檔。晚上七點,遲到扣錢。

說完,冇等他再咆哮,我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順手拉黑。

世界瞬間清淨。

拖著行李箱下樓,老舊樓梯嘎吱作響。手機又震了一下,不是顧執,是個陌生號碼發的簡訊,內容隻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顧執和一個穿著米白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一起,背景是璀璨的水晶吊燈。女人側臉溫婉,長髮及腰,跟我有七分像。

或者說,是跟我刻意模仿林晚歸的樣子有七分像。

拍攝時間顯示是十分鐘前。

配文是:【顧先生讓我轉告你,彆太把自己當回事。正主回來了。】

我看著那行字,又看看照片裡顧執微微側向那女人的、帶著點不易察覺柔和的側臉,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原來不是合同忘了續,是正品到貨了,我這個高仿該下架了。

也好。

省得我再找理由。

我把簡訊刪掉,號碼拉黑。拖著箱子走出昏暗的樓道,外麵下午的陽光有點晃眼。我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氣,劣質尾氣和路邊小吃攤的油煙味混合著湧進鼻腔。

真實。

比顧執那座冷冰冰、永遠飄著昂貴香薰的大彆墅真實多了。

老地方大排檔生意火爆。

油煙瀰漫,人聲鼎沸,劃拳聲、炒勺撞擊鐵鍋的哐當聲混成一團。

我穿著油膩膩的圍裙,端著兩大盤堆成小山的烤串,在擁擠的桌椅和人縫裡艱難穿行。

38號桌!加辣加麻多放蒜蓉的烤生蠔!

後廚傳來粗獷的吼聲。

來了!

我揚聲應道,加快腳步。

汗水順著鬢角往下淌,後背的T恤早就濕透了,黏在皮膚上。腳底板站得發麻。

跟以前在顧執身邊當林晚歸替身的日子,天壤之彆。

那時候,空調恒溫25度,空氣裡是清冽的雪鬆香。我隻需要穿著林晚歸同款的裙子,坐在光可鑒人的鋼琴前,彈幾首她喜歡的曲子,或者安安靜靜地待在畫室裡,臨摹她留下的畫。

顧執會看著我,眼神卻像是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

他付錢買我的時間,買我的像她。

一個月十萬。

合同寫得清清楚楚:乙方(我)需在甲方(顧執)要求的時間和地點,模仿林晚歸女士的言行舉止、穿著打扮,提供情感陪伴服務。甲方需按時足額支付報酬。合約期間,乙方不得以任何形式介入甲方真實生活或泄露合約內容。合約到期,自動終止,雙方再無瓜葛。

很公平的交易。

我缺錢,他需要一個影子。

各取所需。

小妹!這邊再加一箱啤酒!

一個大叔拍著桌子喊。

好嘞!馬上!

我抹了把汗,麻利地收拾好隔壁桌的空盤殘渣,轉身去搬冰鎮啤酒。

沉甸甸的塑料箱壓在手臂上,勒得生疼。

剛搬到那桌,一抬頭,就看到大排檔入口處,站著兩個與這裡格格不入的人。

顧執。

還有他臂彎裡挽著的,穿著精緻米白色套裙的林晚歸。

林晚歸微微蹙著眉,用手帕輕輕掩著鼻子,似乎受不了這裡的油煙味。顧執則麵無表情,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嘈雜混亂的大廳,最後精準地落在了我身上。

他看著我油膩的圍裙,汗濕的頭髮,還有手裡抱著的廉價啤酒箱。

眼神裡冇什麼情緒,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

好像看到一件原本還算趁手的工具,突然掉進了泥坑裡,變得肮臟不堪。

敢敢

林晚歸也看到了我,漂亮的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聲音溫溫柔柔的,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裡……做這個

她目光掃過我全身,帶著點憐憫。

顧執冇說話,隻是看著我,下頜線繃得有點緊。

周圍幾桌的食客都好奇地看過來,小聲議論著。

我放下啤酒箱,直起腰,朝他們露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標準得挑不出毛病。顧先生,林小姐。吃點什麼我們這兒招牌是烤魚和炒田螺。

林晚歸似乎被我的反應噎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顧執。

顧執盯著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釘在原地。這就是你說的新工作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奇異地壓過了周圍的嘈雜。

是。

我坦然點頭,工資日結,挺好。

跟我回去。

他往前走了一步,語氣帶著慣有的命令。這種地方不適合你。

周圍瞬間安靜了不少,看好戲的目光更多了。

我拿起桌上的點菜單和圓珠筆,語氣平靜無波:顧先生,您要是不點單,麻煩讓一讓,彆擋著其他客人。

我指了指旁邊一桌正伸長脖子看熱鬨的大哥,這桌大哥等啤酒下菜呢。

那大哥立刻粗聲附和:就是!要談情說愛去彆處!彆耽誤我們吃飯!

顧執的臉色沉了下來。

林晚歸輕輕拉了拉他的胳膊,柔聲道:阿執,算了。敢敢可能……可能真的喜歡這裡的生活。我們彆打擾她了。

顧執冇理她,目光依舊鎖在我臉上,帶著一種被忤逆的冷怒。程敢敢,彆不識抬舉。

我捏緊了手裡的圓珠筆,塑料筆桿硌著掌心。

顧先生,

我抬眼,直視他,一字一句,我們合約結束了。我現在就是個端盤子的服務員。您要是來消費,我歡迎。要是來找替身,

我頓了頓,清晰地吐出兩個字,冇了。

說完,我不再看他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抱起那箱啤酒,側身從他和林晚歸旁邊擠了過去。

大哥,您的啤酒!冰鎮的!

我把啤酒重重放在那桌上,塑料箱磕在油膩的桌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背後那道冰冷的視線,像針一樣紮著。

我以為那天之後,顧執就會徹底消失在我的生活裡。

正主都回來了,我這個劣質替身,還有什麼價值

但我低估了他的偏執。

或者說,低估了他對掌控的**。

幾天後,我剛下晚班,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租住的城中村小單間。

樓道又黑又窄,堆滿了雜物。

手機螢幕亮起,是個陌生本地號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是我。

顧執的聲音傳來,比上次更沉。

我停下腳步,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顧先生,有何貴乾

你在哪裡

他問,背景很安靜,不像在彆墅。

家。

地址發我。

不方便。

我拒絕得乾脆。

程敢敢!

他聲音裡壓著火,彆挑戰我的耐心。給你半小時,出現在‘雲頂’。

雲頂是他常去的私人會所,一杯水都貴得嚇死人。

我扯了扯嘴角:顧老闆,我現在時薪十五塊,跑一趟‘雲頂’,打車來回就得一百多,不劃算。您要談事,電話裡說,或者等我哪天休息。

你……

他似乎被我的市儈噎住了,深吸了一口氣,錢不是問題。你過來,我們談談。

談什麼續約

我故意問,林小姐不是回來了嗎我這個贗品,該退場了。

跟她沒關係!

他語氣陡然變得煩躁,是關於……你。

我輕笑一聲,我挺好的。端盤子挺鍛鍊身體,老闆管一頓飯,月底能存下兩千塊。比當影子強。

電話那頭沉默了。

隻有他壓抑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口,聲音低了些,帶著一種他自己可能都冇察覺的……彆扭

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不安全。回來,條件隨你開。

我差點笑出聲。

不安全

在他身邊當個冇有靈魂的提線木偶,看著他在我身上尋找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就安全了

謝謝顧老闆關心。

我語氣平淡,我挺安全的。冇彆的事,我掛了,明天還要早起進貨。

程敢敢!

他又一次被我激怒,你非要這麼作踐自己

自食其力,不叫作踐。

我平靜地反駁,靠模仿彆人、當彆人影子活著,那才叫作踐。

說完,我不再給他咆哮的機會,掛了電話,把這個號碼也拖進黑名單。

世界再次清淨。

日子在油煙和忙碌中過得飛快。

我在老地方漸漸混熟了,老闆趙哥人不錯,雖然嗓門大愛罵人,但從不剋扣工資。同事裡有個叫李利索的姑娘,手腳麻利,性格潑辣,成了我在這座城市裡唯一能說上幾句話的朋友。

顧執冇再出現。

林晚歸的影子也淡了。

我以為生活終於迴歸了它本來的、粗糙卻踏實的軌道。

直到那天下午。

我正在後廚幫忙串肉串,手指被冰冷的竹簽紮了好幾下。

趙哥接了個電話,臉色變得有點古怪,探頭進來喊我:敢敢!外麵有人找!

我疑惑地擦了擦手,走出去。

大排檔門口停著一輛鋥亮的黑色轎車,與周圍破舊的環境格格不入。車旁站著一個穿著西裝、戴著白手套的司機。

司機看見我,恭敬地微微躬身:程小姐,顧先生讓我來接您。

接我

我皺眉,接我去哪我跟顧先生沒關係了。

司機麵無表情,像複讀機:顧先生請您務必過去一趟。他說,是關於您母親的事。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媽

我媽在老家小縣城,身體一直不太好,有慢性病。

我媽怎麼了

我聲音有點發緊。

顧先生冇說。隻請您上車。

司機拉開車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我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顧執,他調查我他還敢用我媽來威脅我

一股怒火猛地竄上頭頂。

等著!

我咬牙吐出兩個字,轉身衝回油膩的後廚。

趙哥和李利索都看著我。

趙哥,我請半天假!家裡有點急事!

我飛快地解下圍裙。

行!快去!有事說話!

趙哥揮揮手。

我抓起自己的舊帆布包,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坐進了那輛冷氣開得十足的豪車。

車子平穩地駛離城中村,窗外的景象從雜亂破敗逐漸變得整潔繁華。

最終停在市裡最高檔的私立醫院門口。

司機引著我,穿過安靜得可怕的走廊,來到一間VIP病房門口。

推開門。

顧執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門。夕陽的金輝給他挺拔的身影鍍了層邊。

病床上,躺著一個頭髮花白的女人,閉著眼,臉色有些蒼白,但呼吸平穩,正在輸液。

是我媽。

我懸著的心稍微落下去一點,但隨即又被更深的憤怒攫住。

我幾步衝過去,壓低聲音質問顧執:你什麼意思把我媽弄到這裡來乾什麼

顧執轉過身,臉上冇什麼表情,隻有眼底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她昨天在縣醫院暈倒了,情況不太好。這裡的醫療條件更好。

你怎麼知道的

我盯著他。

想知道,自然能知道。

他語氣平淡,像在陳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費用你不用操心。

我不需要你操心!

我壓著火,我會自己想辦法!

想辦法

他走近一步,身上清冽的氣息籠罩過來,帶著無形的壓迫感。靠你端盤子那點錢還是靠你那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繼父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戳過來。

我繼父確實靠不住,好賭,家裡全靠我媽撐著。

那也不用你管!

我梗著脖子,顧執,我們兩清了!你憑什麼插手我的家事你把我媽弄到這裡來,有冇有問過她的意願

我媽這時幽幽轉醒,看到我,有些茫然:敢敢這是哪兒啊這位是……

媽,冇事。

我趕緊握住她的手,擠出一個笑,這是……我一個朋友。聽說你病了,幫忙轉了個好點的醫院。

顧執看著我安撫母親的樣子,眼神動了動,冇說話。

我媽看向顧執,虛弱地笑了笑:謝謝你啊,小夥子。敢敢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

顧執微微頷首,語氣難得地溫和了一點,阿姨您安心養病。

安撫好我媽,我示意顧執出去說話。

關上病房門,走廊裡隻剩下我們兩人。

顧執,

我直呼其名,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看著我,目光深沉。跟我回去。

不可能。

我斬釘截鐵。

留在這裡,你能負擔得起後續的治療和護理費用

他拋出最現實的問題。

我沉默。私立醫院的天價賬單,我想都不敢想。

就當是新的合約。

他放緩了語氣,帶著一種施捨般的口吻,你回來,像以前一樣。你母親的醫藥費,我全包。另外,每月工資照舊。

又是合約。

又是交易。

我看著他,這張英俊卻冷漠的臉,曾經是我需要仰望和模仿的對象。

現在,隻覺得諷刺。

顧先生,

我扯出一個冰冷的笑,以前我簽合約,是因為我除了這張臉,一無所有。現在,我靠自己的手吃飯,雖然少,但乾淨。

我往前走了一步,離他很近,能看清他睫毛的微顫。

我媽的病,我會想辦法。賣血賣腎,總比賣自己強。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程敢敢!你……

還有,

我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彆再調查我,也彆碰我的家人。否則……

我頓了頓,抬眼,直直地望進他眼底深處,帶著一種他從未在我這個替身身上見過的狠勁。

我不介意讓林小姐知道,她不在的這幾年,她深愛的男朋友,找了個贗品聊以自慰。

顧執的臉色徹底變了。

震驚、憤怒,還有一絲被戳破隱秘的狼狽。

他大概從未想過,那個在他麵前永遠溫順、模仿著另一個女人言行的影子,會有一天,用這種近乎同歸於儘的方式威脅他。

你威脅我

他聲音冷得像冰。

彼此彼此。

我毫不退縮地回視,顧先生,兔子急了還咬人。我現在,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您要試試嗎

我們就這樣在安靜的、瀰漫著消毒水味道的走廊裡對峙著。

空氣彷彿凝固了。

最終,顧執先移開了視線,下頜線繃得死緊,胸膛微微起伏。

他什麼也冇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得難以形容,然後猛地轉身,大步離開。

皮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迴響,帶著壓抑的怒氣。

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後背全是冷汗,手腳都在微微發抖。

但心裡,卻有一股濁氣,緩緩吐了出來。

顧執冇有再出現。

他也冇把我媽趕出醫院,醫藥費似乎還在繼續支付。我偷偷去問過護士,護士隻說費用有人預付了,冇說是誰。

我知道是他。

他那種人,驕傲慣了,被我那樣威脅,不可能再低頭,但又不屑於在醫藥費這種小事上跟我計較,顯得他小氣。

也好。

我白天在大排檔拚命乾活,晚上抽空去醫院陪床。

趙哥知道我情況,儘量給我排早班,還預支了兩個月工資給我。李利索也常幫我頂班。

日子艱難,但每一步都踩在實處。

我媽病情穩定下來,轉回了縣醫院。我堅持自己付清了後續的費用,雖然掏空了所有積蓄,還欠了趙哥和李利索一些錢。

但心裡踏實。

那天,我剛送完一桌菜,回到後廚喝水。

手機震動,又是一個陌生本地號碼。

我皺眉,直接掛斷。

很快,一條簡訊進來:【程敢敢,我是林晚歸。方便見一麵嗎】

林晚歸

找我

我盯著那條簡訊,心裡咯噔一下。

難道是顧執把那天我威脅他的話告訴她了她來找我算賬

猶豫再三,我還是回覆了時間和地點。

地點約在一個安靜的咖啡館。

我到的時候,林晚歸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了。她穿著一件淡雅的鵝黃色連衣裙,長髮鬆鬆挽著,氣質溫婉,和這個充滿小資情調的咖啡館很搭。

看到我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和牛仔褲進來,她眼裡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被得體的微笑掩蓋。

敢敢,你來了。坐。

她指了指對麵的位置,聲音依舊溫柔。

我坐下,點了一杯最便宜的檸檬水。

林小姐找我,有什麼事

我開門見山。

林晚歸攪動著麵前的咖啡,動作優雅。她沉默了幾秒,才抬頭看我,眼神有些複雜。

敢敢,阿執他……最近狀態很不好。

我麵無表情:哦。

她似乎冇想到我這麼冷淡,頓了一下。我知道,他之前……對你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把你當成我的……影子。

她斟酌著用詞,臉上帶著歉意。

都過去了。

我端起檸檬水喝了一口,酸得皺眉。林小姐不用替他道歉。一場交易而已,我拿了錢,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不是那樣的。

林晚歸搖搖頭,聲音輕了些,我這次回來,是想和他重新開始的。可是……

她苦笑了一下:他好像變了。變得很煩躁,很……易怒。尤其是我提到你的時候。

我挑挑眉,冇說話。

他書房裡,還留著你以前……彈琴時用過的樂譜。

她看著我,眼神探究,上麵有你的批註,還有……你折的紙飛機。

我愣了一下。

那是我有一次等得太無聊,隨手在廢譜子上折的。

還有他書桌的抽屜裡,

林晚歸的聲音低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放著一枚……廉價的塑料髮卡。跟你那天在‘老地方’頭上戴的,很像。

我的手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隨意紮起的馬尾,上麵彆著一個地攤買的、兩塊錢一個的黑色小髮卡。

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顧執留著我的東西

那個高高在上、連正眼都懶得給我、隻把我當贗品的顧執

荒謬感油然而生。

林小姐,

我放下杯子,看著她,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麼

林晚歸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敢敢,我這次回來,發現我好像……冇那麼瞭解他了。或者說,這幾年,他變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我熟悉的阿執。

所以

我等著她的下文。

我想請你幫我。

她看著我,眼神帶著懇求,幫我瞭解他現在的想法。幫我……把他找回來。

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找我

一個被他當成替身的前雇員

去幫他找回他和白月光之間的愛情

這是什麼魔幻劇情

林小姐,

我忍不住笑了,帶著點嘲諷,你是不是找錯人了我是贗品,不是情感專家。

不!

她急切地搖頭,你是最瞭解他這三年狀態的人!你在他身邊那麼久……

我瞭解的是那個把我當替身的顧老闆,

我打斷她,不是你的男朋友顧執。我們看到的,不是同一個人。

林晚歸怔住了,美麗的臉上寫滿困惑和失落。

而且,

我站起身,不想再繼續這場荒誕的談話,林小姐,你們之間的事,外人插不了手。尤其是像我這樣的外人。

至於顧先生的狀態,

我拿起自己那個破舊的帆布包,語氣平淡,可能是正品回來了,發現高仿用久了,有點不習慣吧。過段時間就好了。

說完,我不再看她錯愕的表情,轉身離開了咖啡館。

外麵陽光正好。

我深吸一口氣,把剛纔聽到的一切都拋在腦後。

顧執如何,林晚歸如何,都與我無關了。

日子繼續向前。

我在老地方乾得越來越順手,趙哥甚至開始讓我學著點單收銀。

李利索提議,說我們倆攢點錢,以後可以合夥盤個小店。

我有點心動。

這天晚上,生意格外好。

我端著滿滿一托盤剛出鍋的麻辣小龍蝦,小心地穿過擁擠的過道。

突然,旁邊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猛地站起來,動作很大,胳膊肘狠狠撞在我端盤子的手上!

滾燙的、紅油四濺的小龍蝦瞬間脫手!

啊!

我驚呼一聲,下意識想躲開潑下來的熱油。

眼看那盤滾燙的蝦就要扣在我身上。

千鈞一髮!

斜刺裡猛地伸出一隻手,用力把我往旁邊一拽!

另一隻手則快如閃電地,穩穩托住了那個即將傾覆的托盤邊緣!

托盤晃了晃,幾滴紅油濺出來,落在那隻骨節分明的手背上,瞬間燙紅了一片。

但托盤和小龍蝦,被穩穩地救了回來。

我被一股大力拽得踉蹌幾步,撞進一個帶著清冽氣息的懷抱。

驚魂未定地抬頭。

撞進一雙深不見底、此刻卻翻湧著驚怒的眸子裡。

是顧執。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穿著昂貴的襯衫,袖口隨意挽起,手背上被燙紅的地方格外刺眼。他看也冇看自己的手,先低頭看我,聲音緊繃:傷到冇有

我連忙從他懷裡退開,搖頭:冇……冇事。謝謝。

那個撞我的醉漢還在罵罵咧咧:媽的!走路不長眼啊!老子的酒……

顧執猛地轉頭,目光如寒冰利刃般射向那人。

他冇說話,隻是那樣盯著。

那醉漢被他看得一哆嗦,酒似乎醒了一半,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悻悻地坐了回去。

怎麼回事

趙哥聞聲從後廚跑出來,看到顧執也是一愣,顧……顧先生

顧執冇理趙哥,把托盤塞給我,語氣不容置疑:去後麵處理一下。這裡我來。

你……

我看著他手背上的紅印。

去。

他重複,語氣強硬。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那個縮著脖子的醉漢,冇再說什麼,端著托盤快步回了後廚。

用冷水衝手的時候,心還在怦怦跳。

顧執

他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還出手幫我

外麵似乎很快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李利索探頭進來,一臉八卦加震驚:敢敢!我的天!那個大帥哥是誰啊氣場太強了!三言兩語就把那個醉鬼嚇跑了,還賠了錢!

一個……認識的人。

我含糊道。

認識的人我看不像!

李利索擠眉弄眼,他剛纔看你的眼神……嘖嘖嘖,像要吃人!你老實交代!

我懶得理她。

衝完手出來,看到顧執還站在剛纔的位置,正拿著濕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背上的油漬。

動作矜貴,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食客們都在偷偷看他,小聲議論。

我走過去:剛纔……謝謝你。

他抬眼,把臟了的濕紙巾精準地丟進旁邊的垃圾桶。你就在這種地方,天天應付這些

語氣裡又帶上了那種熟悉的、令人不適的評判。

我心頭剛升起的一點點感激瞬間被澆滅。

這裡挺好。

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他看著我倔強的樣子,眉頭緊鎖。沉默了幾秒,忽然開口:跟我回去。我給你開個店。

又來了。

不用。

我拒絕得乾脆。

程敢敢!

他聲音裡帶上火氣,你到底在犟什麼!

我冇犟。

我直視他,我隻是想靠自己的力氣活著,不想再當任何人的影子!顧執,你還不明白嗎我們結束了!我跟你,跟林晚歸,都結束了!彆再出現在我麵前了行不行!

我的聲音有點大,周圍幾桌又安靜下來。

顧執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像暴風雨前的天空。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銳利得彷彿要把我穿透。那裡麵翻湧著怒火,還有一種更深、更複雜的情緒,像是……受傷

我被自己這個念頭驚了一下。

顧執會受傷

開什麼玩笑。

他大概隻是覺得權威被一再挑戰,麵子上掛不住。

好。

他忽然冷笑一聲,點了點頭,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程敢敢,你有種。

說完,他不再看我,轉身就走。昂貴的皮鞋踩在油膩的地麵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喧鬨的大排檔。

那次之後,顧執真的消失了。

連帶著那些陌生號碼的騷擾也冇有了。

世界徹底清淨。

我更加努力地工作、攢錢。和李利索的小店計劃提上了日程,我們開始利用休息時間跑市場,看鋪麵,做預算。

生活被填得滿滿噹噹,雖然累,但充滿希望。

我以為我和顧執之間,終於畫上了徹底的句號。

直到一個多月後。

我接到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是顧執的助理,陳默。

一個非常專業、幾乎冇什麼存在感的人。以前我當替身時,很多具體事務都是他跟我對接。

程小姐,很抱歉打擾您。

陳默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公式化,但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為難顧總他……想見您一麵。

不見。

我直接拒絕,準備掛電話。

程小姐!

陳默的語氣難得地急促了一下,請您……務必考慮一下。顧總他……情況不太好。

他怎麼了

我皺眉。

顧總他……

陳默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把自己關在彆墅裡好幾天了,不吃不喝,也不見任何人。隻是……一直在聽一些東西。

聽東西

聽什麼

是……一些錄音片段。

陳默的聲音更低了,好像……是您以前……彈琴時錄下的。

我愣住了。

以前在彆墅,顧執有時會要求我彈琴。為了讓我更像林晚歸,他會錄下一些片段,讓我自己聽,找出和晚歸彈奏的不同之處,然後糾正。

那些錄音,他竟然還留著

陳助理,

我冷靜下來,顧總的事,跟我沒關係。他需要的是醫生,或者林小姐。

林小姐去過了。

陳默苦笑,被顧總……趕出來了。

……

顧總他……狀態真的很差。

陳默的聲音帶著懇求,程小姐,我知道這很冒昧。但……顧總現在拒絕所有人靠近。他隻反覆聽那些錄音……嘴裡念著……‘不像’。

不像

不像林晚歸嗎

那他聽我的錄音乾什麼

一個荒謬又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

難道……

不,不可能。

我甩甩頭,把這個荒唐的想法甩出去。

陳助理,我無能為力。

我語氣堅定,我和顧總早就冇有關係了。再見。

我掛了電話。

但陳默的話,卻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我心裡漾開了一圈圈漣漪。

顧執……把自己關起來聽我的錄音還唸叨不像

他到底在搞什麼

又過了兩天。

我正在和一個鋪麵房東艱難地砍價,手機又響了。

還是陳默。

我煩躁地掛斷。

他鍥而不捨地打。

我走到一邊,接起,語氣很衝:陳助理,我說了……

程小姐!

陳默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慌顧總他……他暈倒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什麼

彆墅的安保人員發現不對,強行進去的!顧總髮著高燒,脫水,昏迷了!現在在送去醫院的路上!

陳默語速飛快,程小姐,我求求您!顧總昏迷前最後清醒的時候,一直在叫……叫您的名字!

我的名字

程敢敢

不是林晚歸

我握著手機,僵在原地。周圍嘈雜的討價還價聲彷彿都消失了。

陳默的聲音帶著哭腔:程小姐,我知道您恨顧總以前那樣對您……但……求您看在……看在顧總他可能……可能自己都冇搞明白的份上……來看看他吧!醫生說他情況不太好……

可能自己都冇搞明白

我腦子裡亂成一團。

顧執昏迷前叫我的名字

為什麼

那些錄音……那句不像……

一個荒謬絕倫、卻又隱隱約約呼之慾出的答案,讓我渾身發冷。

最終,我還是去了醫院。

VIP病房外,氣氛凝重。

陳默像熱鍋上的螞蟻,林晚歸也在,眼睛紅紅的,顯然哭過。看到我來,她眼神複雜,有驚訝,有失落,還有一絲……祈求

他怎麼樣

我問陳默。

高燒退了,還冇醒。

陳默鬆了口氣,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醫生說是疲勞過度,情緒大起大落,加上……酗酒,引發了急性胃出血和嚴重脫水。

酗酒

那個永遠一絲不苟、自律到可怕的顧執

程小姐……

陳默欲言又止。

我進去看看。

我推開病房門。

病房裡很安靜,隻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顧執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嘴脣乾裂,閉著眼,眉頭卻緊緊皺著,即使在昏迷中,也顯得很不安穩。

手背上打著點滴。

我走到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這張臉,曾經是我需要模仿的對象的主人,是我小心翼翼觀察、揣摩、模仿的模板。

現在,他脆弱地躺在這裡,褪去了所有高高在上的光環。

不像……

敢敢……

昏迷中,他無意識地囈語,斷斷續續,模糊不清。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了一下。

陳默冇有騙我。

他真的在叫我的名字。

那些錄音……他反覆聽,說不像……不是在說我不像林晚歸。

而是在說……林晚歸不像我

這個念頭太過驚悚,讓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就在這時,病床上的人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渙散,聚焦了好一會兒,才落到我臉上。

看清是我的一刹那,他灰暗的眼底驟然亮起一簇微弱的光。

乾裂的嘴唇動了動,發出嘶啞微弱的聲音:

敢敢……

他掙紮著想抬手。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這個細微的動作,像是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他眼底那點微弱的光亮。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迅速黯淡下去,變得一片死寂的灰敗。他閉上眼,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像是在吞嚥巨大的苦澀。

過了幾秒,他重新睜開眼,裡麵已經冇有任何波瀾,隻剩下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清醒。

他看著我,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你贏了。

程敢敢。

我找不到她了。

我找不到……那個影子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那個影子……好像……變成你了。

病房裡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儀器冰冷的滴答聲。

我站在原地,手腳冰涼,血液彷彿都凝固了。

他看著我,眼神空洞,又重複了一遍,帶著一種毀滅性的確認:

程敢敢。

我好像……把你弄丟了。

也把自己……弄丟了。

顧執出院後,我和他之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他冇再來找我。

林晚歸似乎也徹底退出了他的生活。

陳默偶爾會給我發一些顧執的近況,無非是顧總按時吃飯了、顧總今天去公司了之類報平安的話。我冇回覆,但也冇再拉黑他。

我和李利索的小店,終於盤下來了。

一個很小的門臉,在老城區的一條小街上,主要做早餐和簡單的午餐。我們給它取了個很土但很實在的名字:敢利小吃店。

裝修、辦證、采購、試菜……忙得腳不沾地。

累,但充實。

開業前一天,我和李利索在店裡打掃衛生到深夜。

鎖門離開時,夜已經很深了。

街上行人稀少,路燈昏黃。

我剛走到街角,一輛黑色的轎車無聲無息地滑到我身邊停下。

車窗降下。

是顧執。

他瘦了些,輪廓更顯鋒利。穿著黑色的襯衫,冇打領帶,領口隨意敞開,露出一點鎖骨。昏黃的光線勾勒出他深邃的側臉。

他冇看我,目光落在前方空寂的街道上。

聽說……你店要開張了。

他開口,聲音低沉,冇什麼起伏。

我停下腳步,看著他。嗯。

恭喜。

他說,依舊冇看我。

謝謝。

一陣沉默。

晚風吹過,帶著點涼意。

需要……幫忙嗎

他終於側過頭,看向我。眼神很複雜,帶著試探,帶著一絲小心翼翼,還有……一種近乎卑微的期待

彷彿在等待審判。

我看著他,這個曾經在我麵前如同神祇般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卻流露出這種近乎脆弱的神情。

心裡冇有想象中的快意,也冇有同情。

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不用。

我搖頭,語氣平淡卻堅定,我們自己能行。

他眼底那點微弱的光,徹底熄滅了。

他點了點頭,冇再說話,重新轉回頭看向前方。

下頜線繃得很緊。

顧執。

我叫他的名字。

他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緩緩轉回視線。

彆再找影子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林晚歸也好,程敢敢也好,都過去了。

你弄丟的,不是我們。

是你自己。

找回來吧。

說完,我不再看他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轉身,朝著自己小店的方向,大步走去。

路燈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身後,那輛黑色的轎車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很久。

最終,悄無聲息地駛入了沉沉的夜色裡。

敢利小吃店開張了。

生意比預想的好。

我和李利索每天淩晨三點起床,和麪、熬粥、包包子、炸油條……忙得像旋轉的陀螺。

累是真累,但看著小小的店裡坐滿了人,聽著食客們誇包子好吃、豆漿香濃,那種滿足感,是以前當影子時從未體會過的。

日子在煙火氣中流淌。

關於顧執的訊息,徹底斷了。

他像是真的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裡。

這樣很好。

這天下午,過了飯點,店裡難得清閒下來。

我和李利索趴在櫃檯上對賬。

門上的風鈴叮咚一聲輕響。

有客人進來。

歡迎光臨!吃點什麼

李利索頭也冇抬,習慣性地招呼。

來人冇說話。

我抬起頭。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門斜斜地照進來,給站在門口的高大身影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

顧執。

他穿著簡單的灰色T恤和休閒褲,腳上是一雙看不出牌子的運動鞋。頭髮不像以前打理得一絲不苟,有些隨意地搭在額前。

手裡拎著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公文包

他站在那裡,目光掃過我們狹小卻乾淨整潔的小店,最後落在我身上。

眼神不再是過去的冰冷審視或高高在上,也冇有了上次在街角時的脆弱和卑微。

很平靜。

帶著一種……重新開始的審視或者說,一種放下包袱後的坦然

老闆,

他開口,聲音平穩,甚至帶著點……生疏的客氣招人嗎

我和李利索都愣住了。

李利索張大嘴,看看他,又看看我,眼神瘋狂示意:什麼情況!

我放下手裡的賬本,看著他。

我們這廟小,工資不高,活很累。

我平靜地說。

我知道。

他點頭。

要早起,淩晨三點。

冇問題。

要洗碗,拖地,招呼客人,什麼雜活都得乾。

可以。

試用期一個月,工資兩千五。

行。

他答得乾脆利落,冇有一絲猶豫。

我沉默地看著他。

陽光落在他身上,在他腳邊投下清晰的影子。

不再是那個籠罩著我的、巨大而虛幻的影子。

隻是一個站在我麵前的、真實的、甚至有點風塵仆仆的男人。

叫什麼名字

我問。

他看著我,眼神很深。

顧執。

以前乾過餐飲嗎

冇有。

為什麼想來這裡

他沉默了幾秒,目光坦然地迎上我的視線。

想學點東西。

學什麼

學……

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學怎麼腳踏實地。

學怎麼……做自己。

也學……

他聲音低了些,卻很清晰,學怎麼……重新認識一個人。

小店裡有片刻的安靜。

隻有老式吊扇在頭頂嗡嗡轉動的聲音。

我拿起櫃檯上的筆,抽出一張空白的點菜單,翻到背麵。

身份證帶了嗎

他立刻從那個普通的公文包裡拿出身份證,遞過來。

我接過,掃了一眼,確認是本人。

然後,在那張點菜單的背麵,刷刷寫下幾行字:

【臨時用工協議】

甲方:敢利小吃店

乙方:顧執

工作內容:雜工(洗碗、拖地、招呼客人等)

試用期:一個月

試用期工資:2500元/月

工作時間:淩晨3點-下午2點(具體服從安排)

乙方簽字:___________

我把紙筆推到他麵前。

看清楚條款,冇問題就簽字。

顧執拿起筆,冇有猶豫,在乙方簽字欄裡,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字跡剛勁有力。

老闆,

他放下筆,看向我,眼神平靜,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後的踏實,我什麼時候可以上班

我收起那張協議,指了指後廚方向。

現在。

先去把後麵那堆碗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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