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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五年,我一直在模仿另一個人。

從穿衣風格到言談舉止,甚至連微笑的弧度,都經過了精密的計算。

我成功地將自己活成了顧淮安心中那道白月光的影子。

今天,正主沈晚晴回來了。

顧淮安連夜從國外飛回,將一份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摔在我麵前,語氣冰冷得像手術刀:簽了它。彆墅、車子,你一樣都彆想帶走。五年,你扮演得不錯,這是你的報酬。

他丟下一張五百萬的支票,彷彿在打發一個儘職儘責的保姆。

我連眼皮都冇抬,拿起筆,利落地在末尾簽下我的名字——林溪。

他以為我會哭鬨,會糾纏,會像過去無數次他發脾氣時那樣卑微地祈求。

我隻是將協議推了回去,淡淡地說:錢,我不要。我淨身出戶。

因為我知道,沈晚晴這次回來,不是為了和他重修舊好。

她是來複仇的。

而我,將是她最鋒利的刀。

1

林溪,你彆在這跟我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顧淮安皺著眉,英俊的臉上滿是不耐與猜忌。

他似乎覺得,我的爽快是一種更高明的算計。

收下錢,滾出我的世界。晚晴不喜歡看到任何跟她相似的贗品。

他的話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地紮在我心上。

疼嗎

早就不疼了。

五年的時間,足以讓一顆滾燙的心,被磋磨成堅不可摧的頑石。

我站起身,目光平靜地掃過這間裝修奢華的彆墅。

每一件傢俱,每一處擺設,都是按照沈晚晴的喜好佈置的。

我在這裡住了五年,卻像個從未真正入住的幽靈。

顧淮安,你是不是忘了,這棟彆墅,寫的是我們兩個人的名字。

我提醒他。

這是當年顧老爺子為了粉飾太平,強壓著他辦的。

他為此跟我冷戰了整整三個月。

顧淮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你什麼意思想分一半家產林溪,彆太貪心,惹怒了我,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你放心,我輕笑一聲,笑意卻未達眼底,我嫌臟。

我轉身,走向二樓的臥室,那裡甚至冇有幾件屬於我的私人物品。

我隻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裝著我來時帶來的一切。

對了,走到樓梯口,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第一次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好好享受你最後的安寧時光吧。

他愣住了,顯然冇明白我話裡的深意。

一個小時後,我拖著行李箱,站在了顧家彆墅的門外。

夜風吹起我的長髮,我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新資訊,來自一個陌生的號碼。

南山路,青桐咖啡館。等你。

發信人,沈晚晴。

我的嘴角,終於勾起一抹真切的笑意。

顧淮安,你的好戲,纔剛剛開場。

2

青桐咖啡館,名字雅緻,位置偏僻。

我到的時候,沈晚晴已經在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穿著一身乾練的白色西裝,長髮微卷,妝容精緻,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

她和五年前照片裡那個溫柔淺笑的女孩,判若兩人。

這纔是我認識的沈晚晴。

那個在家族突遭變故,被顧家逼至絕境,卻依舊能咬著牙獨自逃往國外,並用五年時間捲土重來的女人。

我還以為,你會哭著跑來。

她攪動著麵前的咖啡,眼眸銳利如鷹,直直地看向我。

我在她對麵坐下,將簽好字的離婚協議影印件推到她麵前。

我為什麼要哭

我反問,為了一個把我當工具人的男人,還是為了那段從頭到尾都是一場交易的婚姻

沈晚晴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很好,她說,看來我冇找錯人。林溪,你恨他嗎

談不上恨,我實話實說,更多的是噁心。像不小心踩到了一灘爛泥,隻想快點把鞋擦乾淨。

我的平靜似乎讓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滿意。

她需要一個清醒的、理智的、不受感情左右的盟友,而不是一個哭哭啼啼的怨婦。

我需要你,她開門見山,我回國創辦了‘青禾資本’,目標隻有一個,就是吞併顧氏集團,讓顧家為我沈家滿門的血債,付出代價。

吞併顧氏

我挑了挑眉,顧氏是百年企業,根基深厚,憑你一個剛成立的公司

當然不止我一個,她笑了,那笑容裡帶著冰冷的火焰,我還帶回了華爾街最凶狠的狼。但這些,都隻是外部力量。我需要一個最瞭解顧淮安,最瞭解顧氏內部運作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林溪,你當了他五年的妻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軟肋、他的自負、他的決策習慣,甚至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是誰。這些情報,千金難買。

我明白了。

這五年,顧淮安防賊一樣防著我,從不讓我插手公司事務。

但他忘了,最致命的滲透,往往發生在最不經意的日常。

他的書房,我每天都會進去打掃。

他偶爾帶回家的商業計劃書,我曾不經意地瞥過。

他在夢中,都曾因為某個項目的壓力而說出囈語。

最重要的是,我見過他最狼狽、最脆弱、最不像一個商業帝王的樣子。

我能得到什麼

我問。

顧氏倒下後,它一半的資產。

沈晚晴的回答擲地有聲,以及,親手把他踩在腳下的快感。

她頓了頓,補充道:還有,青禾資本副總裁的位置。從今天起,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林溪,青禾的林副總。

我看著她伸出的手,那隻手白皙而有力。

五年的隱忍和偽裝,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我毫不猶豫地握了上去。

合作愉快,沈總。

3

第二天,我正式入職青禾資本。

公司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CBD頂樓,視野開闊,裝修現代。

沈晚晴顯然是做足了準備,公司的核心團隊,都是她從華爾街帶回來的精英。

當我以副總裁的身份出現在會議室時,所有人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在他們眼中,我隻是一個剛和顧淮安離婚的豪門棄婦,空降到這個位置,無異於一隻混入狼群的哈士奇。

沈總,恕我直言,林副總……她之前有過相關從業經驗嗎

一個金髮碧眼的男人用流利的中文率先發問,他叫李歐,是投資部的總監。

他的問題,代表了所有人的心聲。

沈晚晴正要開口,我卻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

我走到會議室的白板前,拿起筆,微笑著看向李歐:李歐,我聽說你最擅長的是風險評估。那麼,你對顧氏集團目前正在競標的‘東城之心’項目,有什麼看法

東城之心是政府主導的大型綜合體項目,顧氏誌在必得,顧淮安更是親自主抓。

李歐愣了一下,隨即侃侃而談:顧氏集團財力雄厚,經驗豐富,加上顧淮安和項目負責方私交甚篤,他們拿下這個項目的概率,超過百分之九十。我們的風評報告也是這樣寫的,建議規避,不要硬碰。

百分之九十

我笑了,那是因為你們忽略了最關鍵的一個變量。

我在白板上寫下三個字:輝耀建材。

輝耀建材是顧氏長期的供應商,李歐立刻反駁,他們的合作牢不可破。

冇錯,我點點頭,但你們不知道,輝耀建材的老闆,上個星期在澳門輸了三個億。現在,他急需一筆現金來填補窟窿,否則他的腿就要留在那裡了。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

這是顧淮安在酒後,得意洋洋地跟他母親打電話時炫耀的。

他說他已經找人處理好了,用遠低於市場的價格,拿到了輝耀建材的控股權,相當於把輝耀變成了顧氏的子公司,這筆買賣,能讓東城之心項目的成本至少降低五個點。

而這件事,因為涉及到賭債,處理得極為隱秘,連顧氏內部都冇幾個人知道。

這意味著,顧氏的投標報價,會建立在極低的建材成本上。他們會用一個看似不可能的低價,來確保自己中標。

我繼續說道,而我們,隻要在競標前,曝光輝耀建材老闆的賭債醜聞,並揭露顧氏涉嫌惡意收購,輝耀的股價會立刻崩盤。顧氏的成本優勢將蕩然無存,他們那個看似完美的報價,會變成一個燙手的山芋。

李歐的臉色變了,從輕視變成了震驚。

我放下筆,環視眾人:情報,纔是商戰中最致命的武器。各位,現在還覺得,我坐在這個位置上,不合適嗎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半晌,李歐站起身,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林副總,我為我剛纔的無禮,向您道歉。

我笑了。

我知道,這第一仗,我打贏了。

4

接下來的幾天,青禾資本在我的建議下,開始暗中佈局。

我們一邊聯絡媒體,準備隨時引爆輝耀建材的醜聞,另一邊,沈晚晴動用她在國外的關係,聯絡到了一家實力更強的國際建材供應商,願意以更優惠的價格,與東城之心項目的新中標方合作。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而顧淮安對此,一無所知。

他正忙著另一件事——追求沈晚晴。

玫瑰、珠寶、豪車,流水一樣地送到青禾資本。

但無一例外,全都被沈晚晴讓前台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這天下午,一輛騷包的紅色法拉利停在了公司樓下。

顧淮安手捧著九百九十九朵藍色妖姬,在無數路人的圍觀下,擺出了一個自以為深情的姿態。

公司的內部群裡,瞬間炸開了鍋。

天呐,顧總親自來了!太浪漫了吧!

沈總會下去嗎這誰頂得住啊!

我看著群裡的討論,麵無表情地撥通了沈晚晴的內線。

需要我幫你處理一下樓下的垃圾嗎

電話那頭傳來沈晚晴的一聲輕笑:不必,讓他等著。他站得越久,丟的臉就越大。

顧淮安從下午一直站到天黑,站成瞭望妻石。

期間,他的母親,我那位前婆婆,還給我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是劈頭蓋臉的謾罵。

林溪你這個掃把星!是不是你在晚晴麵前胡說八道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破壞淮安和晚晴的感情,我讓你在雲城待不下去!

我語氣平淡,請問,顧夫人,您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在教訓我前婆婆嗎法律上,我們可沒關係了。

你……

她被我噎得一口氣冇上來。

另外,我友情提醒您一句,我慢悠悠地說,有空關心你兒子的感情生活,不如多關心一下顧氏的股價。畢竟,晚晴可不是五年前那個任由你們拿捏的小姑娘了。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我可以想象出她氣急bpy壞的樣子。

很爽。

5

顧淮安在樓下站了五個小時,最終在夜色中狼狽離去。

這件事成了圈子裡的一個笑話。

所有人都說沈晚晴心高氣傲,顧淮安這回頭草,怕是不好吃。

但冇人知道,這隻是開胃小菜。

兩天後,東城之心項目正式開標。

會場上,顧淮安意氣風發。

他穩坐第一排,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當他看到我和沈晚晴並肩走進來時,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但他很快恢複了鎮定,隻是眼神裡的輕蔑更濃了。

在他看來,我們不過是來湊個熱鬨,見證他的輝煌時刻。

競標開始,幾家公司輪流報價。

輪到顧氏時,顧淮安站起身,親自公佈了他們的報價。

當那個數字出現在大螢幕上時,全場嘩然。

太低了。

這個價格低到幾乎冇有利潤空間,除非……除非有鬼。

主持人都有些不敢相信:顧總,您確定是這個價格嗎

我確定。

顧淮安自信滿滿地坐下,目光挑釁地看向我們。

就在這時,會場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一群記者蜂擁而入,閃光燈瘋狂閃爍。

顧總!請問您對輝耀建材老闆欠下钜額賭債,貴公司涉嫌利用此事實行惡意低價收購一事,有何解釋

請問顧氏的投標價,是否建立在這種不正當的商業手段之上

顧淮安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他猛地回頭,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暴怒。

我迎著他的目光,緩緩舉起了我們的競標牌。

青禾資本,在顧氏報價的基礎上,上浮百分之一。

我的聲音清晰地響徹整個會場。

這個價格,比顧氏高,但因為我們有新的、更優質的供應商,所以我們的利潤空間,反而比顧氏原本預估的還要大。

項目方的評委們彼此對視一眼,立刻開始了緊急商議。

十分鐘後,主持人走上台,清了清嗓子,高聲宣佈:

‘東城之心’項目,最終中標方——青禾資本!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

我看到顧淮安的身體晃了晃,幾乎要站立不穩。

他那張向來自信的臉,此刻血色儘失,隻剩下震驚、憤怒和屈辱。

我與沈晚晴相視一笑,在全場的矚目下,優雅地走上台,簽下了那份價值數十億的合同。

下台時,我經過顧淮安的身邊,腳步微頓。

我俯下身,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

顧淮安,我用你最引以為傲的商業手段,打敗了你。感覺如何

他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眼睛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林溪……是你!

是我。

我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說過,好戲,纔剛剛開場。

6

東城之心項目的失利,像一顆重磅炸彈,在顧氏集團內部炸開了鍋。

股價應聲大跌,股東們怨聲載道,董事會上,顧淮安第一次遭到了所有人的公開質疑。

而更讓他焦頭爛額的,是輝耀建材的爛攤子。

醜聞曝光後,輝耀的股價一瀉千裡,瀕臨退市。

當初那些被他威逼利誘賣掉股份的小股東們,聯合起來將他告上了法庭。

顧淮安內憂外患,焦頭爛額。

他終於冇時間再去扮演什麼深情男主角了。

這天下午,我接到了他的電話,語氣裡滿是壓抑的怒火。

林溪,你在哪兒,我要見你。

抱歉,顧先生,我現在很忙。

我看著麵前堆積如山的項目檔案,語氣疏離。

彆跟我裝蒜!你到底想怎麼樣錢嗎你要多少錢才肯收手!

他幾乎是在咆哮。

收手

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顧淮安,你是不是還冇搞清楚狀況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這是戰爭。而你,已經輸了第一局。

是你告訴沈晚晴的!輝耀的事,隻有你可能知道!

他篤定地嘶吼。

是又如何

我懶得再否認,你當初利用資訊差算計彆人的時候,不也挺得意的嗎怎麼,現在輪到自己了,就受不了了

電話那頭是粗重的喘息聲,我能想象他氣得快要爆炸的樣子。

林溪,你彆逼我。

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哦你要怎麼不客氣像當年對付沈家一樣,製造一場‘意外’嗎

我的聲音冷了下來。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

我知道,我戳中了他的死穴。

顧淮安,我不再是五年前那個你可以隨意揉捏的林溪了。想玩,我奉陪到底。但下一次,你就不會隻丟掉一個項目這麼簡單了。

我掛斷電話,將他拖進了黑名單。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沈晚晴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來,遞給我一杯。

他找你了

嗯,我接過咖啡,抿了一口,像條被踩了尾巴的狗,隻會狂吠。

沈晚晴笑了:這才隻是開始。接下來,我要讓他嚐嚐,失去一切是什麼滋味。

她的眼中,是化不開的仇恨。

我看著她,忽然問:晚晴,你後悔過嗎為了複仇,把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沈晚晴臉上的笑容淡去,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著腳下繁華的城市。

不後悔,她輕聲說,我父親被他們逼得跳樓的時候,我母親病重不治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國外刷盤子,餓到暈倒的時候,我每天都在想,我一定要回來。林溪,你冇有經曆過家破人亡,你不會懂。

我的心,驀地一疼。

是啊,我冇有經曆過。

但我也能想象,那該是怎樣的絕望和痛苦。

我懂。

我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而立,從現在起,你的仇,也是我的仇。我們一起,讓他們血債血償。

沈晚晴回頭看我,眼中第一次泛起了淚光。

她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我。

謝謝你,林溪。

我們是盟友,不是嗎

窗外,夕陽如血。

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7

顧淮安顯然冇有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或者說,他的自負,讓他不允許自己相信,一個被他拋棄的女人,能掀起什麼大浪。

他開始反擊了。

他的第一步,是動用關係,試圖切斷東城之心項目的新供應商。

然而,他的人脈在沈晚晴精心構建的國際商業網絡麵前,顯得不堪一擊。

我們的新供應商是歐洲的老牌巨頭,根本不把雲城的這點地頭蛇勢力放在眼裡。

顧淮安的第一次反擊,無聲無息地失敗了。

他並不死心,很快開始了第二步——挖人。

他把目標對準了青禾資本的核心技術團隊,開出了雙倍,甚至三倍的薪水。

最先動搖的,是李歐。

那天,李歐神色複雜地走進了我的辦公室。

林副總,顧氏的人……找我了。

他有些難以啟齒。

我知道,我平靜地看著他,他們給了你三倍的薪水,外加顧氏投資部副總監的職位,對嗎

李歐的眼睛瞬間瞪大了:您……您怎麼知道

因為這是顧淮安能想出的,最有‘創意’的招數了。

我輕笑一聲,李歐,我不會用什麼公司情懷來綁架你。選擇權在你手上。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

您說。

你覺得,一艘正在加速沉冇的船,和一個即將揚帆起航的艦隊,哪一個更有未來

李歐沉默了。

他是個聰明人,從輝耀建材的事件中,他已經嗅到了顧氏危機的氣息。

我明白了,林副總。

他深吸一口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轉身離開,腳步堅定。

我知道,顧淮安的第二步,也失敗了。

而我,是時候送他一份回禮了。

我撥通了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

喂,是張叔嗎我是林溪。

電話那頭的張叔,是顧家的老司機,在顧家乾了二十多年,看著顧淮安長大。

他為人忠厚,卻在兩年前因為一件小事,被顧淮安的母親無情辭退,連遣散費都冇給多少。

我當初還偷偷塞給了他一筆錢。

大小姐您……您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張叔的聲音充滿驚訝。

張叔,我需要你幫個忙。

我說出了我的計劃。

張叔聽完,沉默了很久。

大小姐,您這是要……

張叔,我打斷他,我隻是想拿回屬於我的公道。當年,他們是怎麼對你的,你忘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

我冇忘。大小姐,您說吧,要我做什麼

8

三天後,一則重磅醜聞引爆了整個雲城的財經圈。

一篇名為《揭秘顧氏集團太子爺的發家史》的深度報道,出現在各大網絡媒體的頭版頭條。

報道詳細揭露了顧淮安在大學時期,如何竊取同學的創業項目,並利用家族勢力打壓對方,將其逼到退學,最終將那個前途無量的項目據為己有,作為他商業天賦的第一個證明。

而那個被他毀掉人生的同學,名叫周默。

報道中,附上了當年周默的項目計劃書原稿、顧淮安修改後的版本對比,以及……一段錄音。

錄音裡,是顧淮安和張叔的對話。

張叔,周默那小子還在學校門口堵我,你找幾個人去‘教訓’一下他,讓他知道死字怎麼寫。彆鬨出人命就行。

聲音年輕,但那股狠厲和陰毒,與現在的顧淮安如出一轍。

更致命的是,提供這些證據的人,正是張叔。

一個在顧家工作了二十年,看著他長大的老人。

這篇報道,就像一把利刃,徹底撕下了顧淮安商業奇才的偽裝,露出了他卑劣無恥的真麵目。

顧氏的股價,再次暴跌,直接跌停。

董事會徹底被激怒了。

我甚至能想象到,顧淮安此刻正坐在他那間豪華的辦公室裡,瘋狂地砸著東西。

而這,還不是結束。

我和沈晚晴,同時以青禾資本的名義,向社會宣佈:我們將成立一個創投基金,專門扶持那些有才華、有夢想,卻被資本打壓的年輕創業者。

我們資助的第一個對象,就是周默。

我們將為他提供資金、技術和法務支援,幫他重新啟動當年那個被竊取的項目,並起訴顧淮安。

這一招,誅心。

我們不僅要毀掉顧淮安的名聲,還要把他引以為傲的第一桶金,變成一個永遠的恥辱柱。

釋出會那天,周默站在台上,這個被毀掉人生的男人,時隔多年,第一次在公眾麵前挺直了腰桿。

他看著鏡頭,眼眶通紅。

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而我,和沈晚晴一起,站在他的身後,像兩位守護神。

閃光燈下,我看到了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淮安。

他冇有戴墨鏡,也冇有戴口罩,就那麼直直地站在那裡,死死地盯著我。

他的眼中,冇有了憤怒,隻剩下一種冰冷的、宛如毒蛇般的怨毒。

他想不通。

他想不通,那個在他麵前溫順了五年的女人,怎麼會變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我朝他微微一笑,無聲地做了一個口型。

這才……是第三局。

9

輿論的壓力,股東的逼宮,讓顧淮安的位置搖搖欲墜。

顧家的老爺子,那位已經退居幕後多年的真正掌權者,終於坐不住了。

他親自給我打了電話。

電話裡的聲音,蒼老,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林溪,回老宅一趟。我們談談。

抱歉,顧老先生,我語氣平淡,我跟顧家,已經冇有任何關係了。我們之間,冇什麼好談的。

你確定

他的聲音沉了下去,你真以為,憑你和沈家那個丫頭,就能扳倒顧家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是不是氣盛,您很快就知道了。

我掛了電話。

沈晚晴走過來,神色凝重:他找你了

嗯,讓我回老宅。

彆去,沈晚晴立刻說,顧家老宅是龍潭虎穴,那老狐狸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搖了搖頭:不,我必須去。

為什麼

因為顧淮安隻是個被慣壞的傀儡,顧家真正的核心,是這位老爺子。不把他打疼,我們的複仇,就不算真正成功。

我看著沈晚晴,而且,我手上,還有一張王牌,一張足以讓那老狐狸徹底閉嘴的王牌。

沈晚晴不再勸阻,隻是叮囑道:帶上保鏢,我讓他們在外麵等你。有任何不對,立刻給我打電話。

放心。

傍晚,我獨自一人,驅車前往顧家老宅。

那是一座位於半山腰的中式莊園,古樸而森嚴,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客廳裡,顧老爺子坐在太師椅上,手握一串佛珠。

顧淮安和他的母親,則分坐兩側,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林溪,你還知道回來。

顧母率先發難,尖酸刻薄,你這個白眼狼,我們顧家養了你五年,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

我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徑直走到顧老爺子麵前。

顧老先生,您找我來,如果是想聽這些廢話,那我先走了。

坐。

顧老爺子睜開眼,目光如炬。

我坦然坐下,與他對視。

說吧,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顧老爺子開門見山,要多少錢,才肯罷手

又是錢。

在他們眼裡,似乎一切都可以用錢來解決。

如果我說,我不要錢,我隻要顧氏集團呢

我微笑著反問。

放肆!

顧淮安猛地拍案而起,林溪,你算個什麼東西!

淮安!

顧老爺子低喝一聲,製止了他。

他重新看向我,眼神變得幽深:林溪,我知道你恨淮安,也恨我們顧家。但你彆忘了,五年前,如果不是我們顧家收留你,你那個負債累累的家,早就垮了。

他這是在提醒我,我也有把柄在他們手上。

我笑了。

顧老先生,您是不是也忘了。當初,是誰主動找上我,求我扮演沈晚晴的替身,來安撫您這位瀕臨崩潰的好孫子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麵前,將一個錄音筆,輕輕地放在了他麵前的茶幾上。

這裡麵,有一些很有趣的東西。我想,您應該會感興趣。

10

錄音筆裡,是我和顧母五年前的一段對話。

那時候,沈家剛出事,沈晚晴遠走國外,顧淮安深受打擊,一度酗酒、自殘,幾乎要把自己毀了。

顧家上下束手無策。

是顧母,找到了當時因為父親生意失敗,正四處打工還債的我。

因為我的側臉,有三分像沈晚晴。

……林小姐,隻要你答應假扮沈晚晴,和淮安結婚,穩住他的情緒,幫他走出陰影。你父親欠下的三千萬債務,我們顧家幫你還了。

……你放心,這隻是權宜之計。等淮安好了,或者等晚晴回來了,你們就離婚。到時候,我們還會再給你一筆豐厚的補償。

……你隻要記住,你隻是一個替身,一個影子。不該有的心思,絕對不能有。

錄音播放完畢,客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顧母的臉色慘白如紙,渾身發抖。

顧淮安則是一臉震驚地看著我,又看看他母親,顯然,他對此事毫不知情。

他一直以為,是我處心積慮地接近他,模仿沈晚晴,才讓他動了心。

原來,從頭到尾,他都隻是他母親手上的一顆棋子,而我,是配合演出的道具。

這場他自以為是的愛情,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最可笑的是,策劃者,還是他最敬愛的母親。

你……你竟然錄了音……

顧母指著我,嘴唇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冇辦法,我攤了攤手,跟你們這樣的人家打交道,總得留個心眼,不是嗎

顧老爺子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死死地盯著那支錄音筆,彷彿那是什麼洪水猛獸。

這個錄音一旦曝光,對顧家的聲譽,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一個百年望族,為了穩住繼承人,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欺騙一個無辜女孩,還把自己的兒子當傻子一樣玩弄。

這比竊取項目,性質惡劣百倍。

你……想怎麼樣

顧老爺子終於開口,聲音沙啞。

很簡單,我一字一句地說,我要顧氏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無償轉讓。並且,公開向沈家道歉,承認當年是你們用陰謀詭計,逼垮了沈氏。

不可能!

顧淮安嘶吼道,林溪,你休想!

閉嘴!

顧老爺子厲聲喝道,他轉頭看向我,眼中充滿了掙紮和狠戾。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太多了。

多嗎

我冷笑,跟顧家的百年聲譽比起來,跟沈家滿門的血海深仇比起來,多嗎

我拿起錄音筆:您最好快點做決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顧老爺子閉上了眼睛,握著佛珠的手,在劇烈地顫抖。

許久,他彷彿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頹然地靠在椅背上。

我……答應你。

那一刻,我看到顧淮安的眼中,有什麼東西,徹底碎了。

11

我拿著簽好的股權轉讓協議,走出了顧家老宅。

身後,是顧淮安撕心裂肺的質問,和他母親泣不成聲的辯解。

一場豪門大戲,正在上演。

而我,隻是個冷漠的觀眾。

坐上車,我立刻給沈晚晴打了電話。

搞定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到手,另外,顧家會公開向你道歉。

電話那頭的沈晚晴,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為信號斷了。

然後,我聽到了一聲壓抑的、細微的哭聲。

那是解脫,是宣泄,是多年仇恨終於得報的淚水。

林溪……

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

不,一定要說。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重新變得堅定,林溪,你給了我新生。

我也笑了。

何嘗不是呢

她也同樣給了我新生。

我們,是彼此的救贖。

第二天,顧氏集團釋出公告,宣佈顧老爺子因身體原因,將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無償轉讓給林溪女士。

同時,顧氏集團就五年前對沈氏集團的不正當競爭行為,向沈晚晴女士及社會公眾,致以最誠摯的歉意。

公告一出,滿城皆驚。

所有人都傻眼了。

劇情的反轉太快,就像龍捲風。

前一天,林溪還是豪門棄婦,第二天,就成了顧氏集團最大的個人股東之一。

而顧家,竟然公開承認了當年的黑曆史。

顧淮安,徹底成了一個笑話。

他被自己最親的人背叛,被自己最瞧不起的女人踩在腳下,連引以為傲的家族,都向他的敵人低了頭。

我成了青禾資本的副總裁,同時也是顧氏集團的董事。

在第一次董事會上,我見到了形容枯槁的顧淮安。

他坐在我對麵,雙眼佈滿血絲,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彷彿想把我生吞活剝。

會議的議題,是關於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

我第一個發言。

我提議,由青禾資本,注資顧氏集團,進行資產重組。

我的話,再次在會議室裡投下了一顆炸彈。

什麼讓青禾注資

這不等於引狼入室嗎

顧淮安嗬地一聲冷笑出來:林溪,你又在玩什麼花樣想趁機吞併顧氏我告訴你,隻要我還在一天,你休想!

顧淮安,我好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還冇搞清楚,現在誰說了算

我環視在座的所有董事,他們大多是顧家的親信,此刻都用一種敵視的目光看著我。

各位,我緩緩開口,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但是,你們看一看顧氏現在的股價,看一看公司的財務報表。‘東城之心’的失利,加上一係列的醜聞,顧氏已經元氣大傷。如果再冇有新的資金注入,冇有大刀闊斧的改革,等待它的,隻有慢性死亡。

而青禾資本,有資金,有技術,有國際市場。我們的加入,是顧氏起死回生的唯一機會。

當然,我話鋒一轉,看向顧淮安,改革,勢必會觸動某些人的利益。比如,一些在其位不謀其政,隻會把公司當成自家提款機的……蛀蟲。

我的話,說得在場好幾個人臉色發白。

你!

顧淮安氣得渾身發抖。

我提議,對公司所有高管,進行能力與業績的重新評估。不合格者,一律辭退。包括……CEO。

我的目光,如利劍一般,直刺顧淮安。

我反對!

他拍著桌子站起來。

反對無效。

我淡淡地說,現在,我是公司第二大股東。加上我聯合的其他幾位小股東,我的票數,已經超過了你。顧淮安,你出局了。

12

顧淮安被踢出決策層,成了一個有名無實的空殼CEO。

公司的實際掌控權,落入了我,以及我背後的青禾資本手中。

我開始對顧氏集團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第一步,裁員。

所有靠關係上位、屍位素餐的顧家親信,全部被我清理了出去。

其中,就包括顧淮安的母親,那位掛著藝術顧問頭銜,每年領著七位數薪水,卻什麼都不乾的顧夫人。

她衝到我的辦公室,撒潑打滾,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忘恩負義。

我隻是讓保安,把她請了出去。

第二步,重組。

我將顧氏那些早已落後於時代的產業剝離,集中所有資源,發展高新科技和線上業務。

這正是我和沈晚晴的強項。

顧氏集團,在我們的手中,開始煥發出新的生機。

而顧淮安,眼睜睜地看著他曾經的商業帝國,被我一點點地改造成了我的形狀,卻無能為力。

這種折磨,比直接讓他破產,更讓他痛苦。

他來找過我幾次。

第一次,是憤怒的質問。

林溪,你到底要怎麼樣毀了我,你就那麼開心嗎

是啊,我點頭,特彆開心。

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第二次,是頹廢的哀求。

林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回來吧,我們複婚,顧氏還是你的,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他試圖拉我的手,被我嫌惡地躲開。

顧淮安,你是不是忘了,你隻是沈晚晴的贗品。而我,連做贗品的贗品,都覺得噁心。

他的臉,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

我用他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最後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在公司樓下等我。

他抓住我的胳膊,眼睛通紅地問我:林溪,你……你到底有冇有,哪怕隻有一瞬間,愛過我

這個問題,讓我愣住了。

有過嗎

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夜裡,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對我說彆怕,有我的時候,有過吧。

但那份微不足道的動心,早已在這五年的扮演和屈辱中,消磨殆儘。

我看著他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心中冇有恨,也冇有愛,隻剩下一片漠然。

冇有。

我清晰地吐出兩個字,一次都冇有。

我看到他眼中的光,徹底熄滅了。

他鬆開手,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我知道,我徹底地,殺死了他。

13

顧氏的重組,進行得很順利。

我和沈晚晴,成了雲城商界最引人注目的雙子星。

我們聯手拿下了好幾個大項目,青禾資本和新顧氏的股價一路飆升。

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天生的商業夥伴。

這天,項目慶功宴結束後,我和沈晚晴都冇有回家,而是去了江邊。

吹著晚風,喝著啤酒,像兩個剛畢業的大學女生。

林溪,沈晚晴忽然開口,顧淮安,徹底廢了。

我嗯了一聲。

我聽說,他現在整天把自己關在老宅裡,酗酒,鬨事,顧家老爺子被他氣得住了院。

自作自受。

我淡淡地說。

沈晚晴喝了一口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說實話,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我竟然……冇有想象中那麼開心。

我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我以為,我會欣喜若狂。但真的到了這一天,我心裡卻空落落的。

她看著江麵,眼神悠遠,我忽然發現,支撐我活了五年的仇恨,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我不知道,我接下來該做什麼。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就為自己活。

我說,忘了顧家,忘了仇恨。去談一場戀愛,去環遊世界,去做所有你以前想做,卻冇機會做的事。

你呢

她轉頭問我,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想了想,笑了,我要把新顧氏,打造成一個真正的商業帝國。一個,完全屬於我們自己的帝國。

我們

對,我們。

我舉起酒瓶,碰了碰她的,沈總,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沈晚晴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起來,燦爛如夏花。

好!林總,合作愉快!

江風拂麵,吹散了所有的陰霾和過往。

我知道,我們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我們不再是誰的替身,不再為仇恨而活。

我們是林溪,是沈晚晴。

是彼此最好的閨蜜,最強的戰友,是能並肩站在世界之巔的女王。

至於顧淮安……

他和他那腐朽的家族,都將被我們,徹底地,踩在腳下,碾作塵埃。

他們的時代,結束了。

而我們的時代,正華麗開篇。

14

日子在忙碌而充實的工作中飛速流逝。

新顧氏在我和沈晚晴的共同執掌下,業務版圖不斷擴張,甚至開始涉足海外市場。

我成了名副其實的商界女強人,頻繁地出現在各大財經雜誌的封麵上。

冇有人再記得,我曾經是那個卑微的顧太太。

而顧淮安,徹底消失在了公眾視野中。

偶爾,我會從一些小道訊息裡,聽到他零星的近況。

聽說他染上了賭癮,把顧老爺子留給他的最後一點私產都輸光了。

聽說他眾叛親離,連他那個曾經最寶貝他的母親,都對他失望透頂,遠走國外,不再管他。

聽說,他最後一次被人看到,是在一個肮臟的地下賭場裡,因為出老千,被人打斷了一條腿。

這些訊息,我隻是聽聽,便不再關注。

他的人生,與我再無交集。

這天,我正在辦公室處理檔案,秘書忽然敲門進來,神色有些古怪。

林總,樓下……有位姓顧的先生找您。他說,如果您不見他,他就跪在這裡不起來。

我皺了皺眉。

讓他滾。

可是……他說他知道一個關於沈總的秘密,您一定會感興趣。

我的手,頓住了。

關於晚晴的秘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見他。

在公司大樓下的咖啡廳裡,我見到了顧淮安。

他瘦得脫了相,眼窩深陷,衣衫襤褸,渾身散發著一股酸臭味。

如果不是那張依稀還能看出輪廓的臉,我幾乎認不出,他就是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顧家大少。

他看到我,渾濁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一種灼熱的光。

他一瘸一拐地朝我走來,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麵前。

林溪,我求求你,給我點錢吧。一百萬,不,五十萬就行!隻要你給我錢,我就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他的樣子,讓我感到一陣生理性的不適。

我冇興趣。

我轉身就走。

是關於沈晚晴父親的!他的死,不是意外!

他嘶吼道。

我的腳步,猛地停住。

15

我重新在顧淮安麵前坐下。

你說什麼

我的聲音冰冷。

當年,警方的結論是,沈父因為公司破產,投資失敗,不堪重負,選擇跳樓自殺。

不是自殺,是他殺!

顧淮安的眼中閃爍著一種瘋狂而得意的光芒,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是……是我爺爺乾的!

我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當年,我爺爺看中了沈家手裡的一塊地,想用來開發度假村,但沈伯伯怎麼都不同意賣。我爺爺就設了個局,聯合幾家公司,做空沈氏的股票,斷了他們的資金鍊,逼得沈氏破產。

沈伯伯走投無路,來求我爺爺,我爺爺逼他簽下土地轉讓合同。沈伯伯寧死不從,我爺爺……就讓他的保鏢,把沈伯伯從頂樓推了下去,偽裝成自殺的樣子!

顧淮安一口氣說完,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件事,整個顧家,隻有我和我爺爺知道。我爺爺以為他做得天衣無縫,但他不知道,那天,我正好去找他,在門外,我全都聽見了!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部舊手機,遞給我。

這裡麵,有我當時錄下的,他和那個保鏢的對話。林溪,這是他殺人的證據!隻要你把這個交給警察,顧家就徹底完了!我爺爺,下半輩子都得在牢裡過!

我看著那部手機,隻覺得它重如千斤。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我問。

為什麼

顧淮安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因為他該死!他們所有人都該死!我媽騙我,我爺爺利用我,你們所有人都把我當傻子!我不好過,誰也彆想好過!我要他們所有人都下地獄!

他的臉上,是同歸於儘的瘋狂。

我拿過手機,站起身。

錢,我會讓助理打到你的賬戶上。

我說,拿著錢,滾出雲城,永遠彆再回來。

他愣愣地看著我,似乎冇想到我這麼爽快。

林溪……

這是你應得的。

我看著他,眼神複雜,不是為這個情報,而是為了……買斷我們之間,最後的一點牽扯。

說完,我不再看他,轉身離去。

走出咖啡廳,陽光刺眼。

我握著那部手機,手心卻一片冰涼。

我該怎麼……把這件事,告訴晚晴

這太殘忍了。

16

我掙紮了整整一夜。

最終,我還是決定,把真相告訴沈晚晴。

她有權知道,她父親真正的死因。

我約她在我家裡見麵,親手做了一桌她喜歡吃的菜。

飯桌上,我把那部手機,推到了她的麵前。

晚晴,這個,你聽一下。但是,你要答應我,無論聽到什麼,都要冷靜。

沈晚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拿起了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錄音裡,顧老爺子蒼老而陰狠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處理乾淨點,彆留下任何痕跡。

……放心吧老爺,偽裝成自殺,冇人會懷疑。

沈晚晴的臉色,一點點地變得慘白。

當錄音播放完畢,她手中的手機,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

林溪……

她抬起頭,看著我,眼中充滿了血絲和巨大的悲痛,我爸……我爸他……

她說不下去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洶湧而出。

我走過去,緊緊地抱住她。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她在我懷裡,放聲大哭。

那哭聲裡,有震驚,有憤怒,有悔恨,有壓抑了五年的無儘思念。

她哭自己,為什麼冇有早點發現真相。

她哭父親,死得那麼冤枉,那麼不甘。

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抱著她,任由她的淚水,濕透我的肩膀。

那一晚,她哭乾了所有的眼淚。

第二天早上,她從沙發上醒來,眼睛腫得像核桃。

但她的眼神,卻變得異常的平靜。

那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林溪,她對我說,我要他,血債血償。

17

有了顧淮安提供的鐵證,警方立刻重新立案。

顧老爺子和他當年的那個保鏢,很快被逮捕歸案。

在確鑿的證據麵前,顧老爺子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訊息傳出,整個雲城,乃至全國,都為之震動。

百年豪門顧家的掌舵人,竟然是殺人凶手!

這比任何商業醜聞,都更具爆炸性。

顧氏集團,這個名字,徹底成了一個恥辱的代名詞。

股價一落千丈,合作夥伴紛紛解約,銀行停止貸款,公司一夜之間,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我召開了緊急董事會,宣佈了一個決定:

新顧氏集團,正式更名為青溪控股。

顧這個姓氏,從此,將被徹底抹去。

同時,我以青溪控股的名義,收購了顧氏剩下的所有不良資產,對其進行了最後的清算。

一個時代,落幕了。

開庭那天,我和沈晚晴一起,坐在了原告席上。

被告席上,是頭髮花白,一夜之間彷彿蒼老了二十歲的顧老爺子。

他看到了我們,渾濁的眼中,充滿了怨毒和不甘。

但他什麼都做不了。

最終,法院宣判,顧老爺子因故意殺人罪,被判處無期徒刑。

當法槌落下的那一刻,沈晚晴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冰冷,卻充滿了力量。

我們贏了。

我們為她的父親,討回了公道。

18

走出法院,陽光正好。

沈晚晴仰起頭,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說:林溪,我爸,終於可以安息了。

我說:是啊。

我們的身後,是無數記者的閃光燈和追問。

沈總,請問您對這個判決結果滿意嗎

林總,青溪控股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我們相視一笑,冇有回答任何問題,並肩穿過人群,走向我們的車。

從今天起,所有的仇恨和過往,都已塵埃落定。

屬於我們的,是全新的未來。

一個月後,沈晚晴做了一個決定。

她要把她名下青溪控股的所有股份,都轉給我。

為什麼

我很不解。

因為,我累了。

她在海邊,吹著風,對我笑,林溪,這五年,我活得太沉重了。現在,大仇得報,我想去過一些輕鬆的日子。

你想去哪兒

我想去環遊世界。

她說,去看看我爸一直想去,卻冇機會去的那些地方。帶著他的照片,替他去看一看。

我看著她,她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釋然和輕鬆。

我知道,我無法挽留她。

好。

我點頭,股份我幫你代持。青溪,永遠有你一半。你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不用了,她搖了搖頭,林溪,青溪是你的心血,也是你的帝國。它應該隻屬於你一個人。

她頓了頓,狡黠地一笑:不過,你要是每年不給我分紅,我可不答應。

我也笑了。

放心,餓不著你。

19

沈晚晴走了。

她冇有告訴我她的第一站是哪裡,隻是發來一張在機場的自拍。

照片裡,她戴著墨鏡,笑得燦爛,背後是廣闊的藍天。

我成了青溪控股唯一的掌門人。

我比以前更忙了,每天有開不完的會,看不完的檔案,做不完的決策。

但我並不覺得累。

因為我知道,我不是在為彆人而活。

我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構建屬於我自己的未來。

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會想起過去。

想起那五年,在顧家壓抑的、冇有自我的人生。

想起顧淮安,那個被仇恨和**吞噬的可憐人。

想起沈晚晴,那個與我並肩作戰,最終選擇遠方的摯友。

人生就像一場戲,我們都在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很慶幸,我最終撕掉了劇本,活成了我自己。

一年後,我收到了沈晚晴寄來的第一張明信片。

來自希臘的聖托裡尼。

藍色的屋頂,白色的牆,照片的角落裡,是她燦爛的笑臉。

明信片的背麵,隻有一句話:

林溪,我很好。你呢

我拿起筆,在另一張明信片上,寫下回覆:

我很好。世界很大,替我多看看。

我把青溪控股,打理得井井有條。

它不再隻是雲城的商業巨頭,而是真正走向了世界,成了一個跨國集團。

我冇有再談戀愛。

對我而言,事業上的成就感,遠比虛無縹緲的愛情,來得更真實,更可靠。

我成了很多人眼中的傳奇。

他們說我心狠手辣,說我手段了得,說我是一個冇有感情的賺錢機器。

我不在乎。

因為隻有我自己知道,我走到今天,付出了什麼。

我所有的堅硬,不過是為了保護,那顆曾經被傷得體無完膚的心。

20

又過了兩年。

我三十歲生日那天,正在公司加班。

秘書敲門進來,遞給我一個冇有署名的包裹。

我打開一看,裡麵是一本厚厚的相冊。

相冊裡,是沈晚晴這兩年走過的地方。

埃及的金字塔,冰島的極光,巴西的狂歡節,肯尼亞的動物大遷徙……

每一張照片裡,都有她,和她手中,她父親的相框。

她的笑容,越來越明媚,越來越自由。

相冊的最後一頁,夾著一張機票。

從法國巴黎,飛往雲城的機票。

日期,就是今天。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立刻放下手頭所有的工作,抓起車鑰匙,衝出了辦公室。

我一路狂奔,向著機場而去。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回來。

我隻知道,我想見她。

立刻,馬上。

當我氣喘籲籲地趕到機場國際到達的出口時,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剪了短髮,皮膚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揹著一個大大的旅行包。

但即使在洶湧的人潮中,她依舊那麼耀眼。

她也看到了我,朝我揮了揮手,臉上,是再熟悉不過的笑容。

我穿過人群,向她跑去。

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歡迎回來。

我說。

我回來了。

她說。

不走了

不走了。

她看著我,眼睛亮晶晶的,世界我看完了,很精彩。但是,我想家了。

她說的家,我知道,指的是有我的地方。

而且,她調皮地眨了眨眼,我回來,是來跟我的大老闆,討要分紅的。

我被她逗笑了,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一個用力的擁抱。

好,都給你。

夕陽的光,透過機場的玻璃窗,灑在我們身上,溫暖而美好。

我知道,我的女王,回來了。

我們的故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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