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賭王:我用一局翻盤人生 第一章

小說:重生賭王:我用一局翻盤人生 作者:s文熙 更新時間:2025-07-21 20:22:07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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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嚎。

刺骨的寒風捲著雪粒子,刮在臉上,像是無數把小刀子在割。

我的四肢早已冇了知覺,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腹部那個不斷擴大的血窟窿,溫熱的血液正變成冰冷的養料,滋養著圍在我身邊的這群畜生。

林雲天,下輩子投胎,眼睛放亮點。

韓少廷的聲音隔著風雪傳來,帶著一種貓捉老鼠的得意。

他懷裡摟著的,是我曾經以為會相伴一生的妻子,蘇夢瑤。她甚至冇看我一眼,隻是嬌嗔地往韓少廷懷裡縮了縮,彷彿嫌這血腥味臟了她的名牌大衣。

最讓我崩潰的,是海麵上漂浮的那兩截斷腿。

是媽的。

他們砍了我媽的雙腿,把她扔進了冰冷的海裡。

我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想要爬起來,換來的卻是狼群更瘋狂的撕咬。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我隻記得蘇夢瑤那句輕飄飄的話。

韓少,他死了嗎好噁心。

……

林雲天!你他媽是聾了還是傻了!

一聲暴喝把我從無儘的冰冷和黑暗中拽了出來。

我猛地睜開眼。

眼前不是西伯利亞的冰原,也不是餓狼貪婪的綠眼睛。

是海上皇宮頂層VIP賭廳裡,那盞價值千萬的水晶吊燈,燈光刺得我眼睛發痛。

周圍是嘈雜的人聲,籌碼碰撞的清脆聲響,還有雪茄和高級香水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我……回來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完整無缺,甚至還握著幾枚價值不菲的籌碼。再摸摸自己的身體,冇有傷口,冇有被撕咬的痛楚。

這不是幻覺。

我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這場決定我生死的賭局當天。

我的視線越過賭桌,落在了對麵。

韓少廷,這個化成灰我都認得的男人,正一臉不耐煩地看著我。

而他的懷裡,坐著的正是蘇夢瑤。

她穿著一身火紅色的緊身長裙,笑得花枝亂顫,一隻手勾著韓少廷的脖子,另一隻手正有一下冇一下地撫摸著韓少廷放在賭桌上的籌碼。

那畫麵,和我臨死前看到的何其相似。

隻不過,那時的她,滿臉嫌惡。

現在的她,滿眼迷離。

老公,你發什麼呆啊蘇夢瑤的聲音嗲得發膩,卻不是對我說的,而是對著韓少廷,你看看他那傻樣,是不是被韓少的陣仗嚇到了

韓少廷哈哈大笑,捏了一把蘇夢瑤的臉蛋:寶貝,彆這麼說。好歹他也是曾經的‘賭王’,得給點麵子嘛。

話是這麼說,他眼神裡的輕蔑和嘲弄,卻像是刀子一樣,一下下剜著我的心。

周圍的看客們也跟著發出一陣鬨笑。

什麼賭王,我看是瘟神吧家產都快輸光了。

就是,還敢跟韓少叫板,真是不知死活。

蘇夢瑤倒是聰明,知道該跟誰。這女人,真行。

這些聲音像潮水一樣湧進我的耳朵。

上一世,我就是被這些聲音、被眼前這對狗男女逼得方寸大亂,一步步掉進他們設計好的陷阱,最終輸得一敗塗地。

怒火,像岩漿一樣在我的胸腔裡翻滾。

我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把這對狗男女的脖子擰斷。

但……我不能。

我死過一次,我知道衝動的下場是什麼。

老天爺讓我回來,不是為了讓我再死一次的。

是為了複仇。

我攥緊了手裡的籌碼,冰涼的觸感讓我混亂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不好意思,剛纔走了下神。我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但很平靜,賭局可以開始了。

我的平靜似乎讓韓少廷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

哦看來我們的林大賭王還冇放棄啊。他從桌上拿起一張照片,扔到我麵前,林雲天,開賭之前,先看看這個。

照片上,是我媽。

她被兩個黑衣大漢反剪著雙手,按在一張椅子上,眼神裡全是驚恐和無助。

背景,是海邊的一個廢棄倉庫。

我記得這個地方。

上一世,我輸了之後,他們就是在這裡,當著我的麵,砍斷了我媽的雙腿。

你媽現在就在我們手上。韓少廷的聲音變得陰冷,這場賭局,你賭也得賭,不賭也得賭。你贏了,我放了她。你輸了……

他冇有說下去,但那惡毒的笑容已經說明瞭一切。

雲天,你就聽韓少的話吧。蘇蒙瑤終於捨得將視線分給我一絲,語氣裡卻滿是施捨和不耐,你拿什麼跟韓少鬥家產你那點錢,還不夠韓少一晚上的消遣。彆再做無謂的掙紮了,乖乖把錢輸了,至少你媽還能保住一條命。

她的話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彷彿背叛我、聯合外人威脅我,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看著她,這個我愛了五年,把所有一切都給了她的女人。

我忽然想笑。

我林雲天,真是瞎了眼。

蘇夢瑤。我叫了她的名字。

她愣了一下,似乎冇想到我會用這麼陌生的語氣跟她說話。

你覺得,我輸定了我問。

不然呢她嗤笑一聲,像是在看一個白癡,林雲天,認清現實吧,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呼風喚雨的賭王了。

好。我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速戰速決。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而是環顧了一下整個賭廳。

這個房間的佈局,我太熟悉了。

上一世我就是在這裡,無論拿到什麼牌,韓少廷都好像能提前知道一樣,每一把我都被他壓得死死的。

當時我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好,現在想來,哪有那麼巧的事。

我的視線,最終落在了我身後牆角處,一個不起眼的裝飾花瓶上。

花瓶的位置很刁鑽,正對著我的手部區域。

如果裡麵藏著一個針孔攝像頭……

韓少,賭局可以開始,但我有個小小的要求。我收回視線,看著韓少廷。

什麼要求想求饒嗎晚了。

當然不是。我笑了笑,我隻是覺得,我身後的那個花瓶,有點礙事,影響我的風水。

韓少廷的表情僵了一下,雖然隻有一瞬間,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蘇夢瑤也是臉色微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個花瓶。

有鬼。

果然有鬼。

一個破花瓶而已,怎麼就礙著你了韓少廷很快恢複了鎮定,不屑地說道。

賭徒嘛,總有些自己的小迷信。我攤了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韓少家大業大,不會連我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吧還是說,那個花瓶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我最後一句話,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清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那個花瓶。

韓少廷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知道,如果他拒絕,就等於是承認了花瓶裡有貓膩。

在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韓少廷就算再囂張,也不敢公然承認自己出千作弊。

好!很好!韓少廷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人,把那個花瓶給我搬走!砸了!

兩個保鏢立刻上前,將那個半人高的青花瓷瓶搬了出去。

隨著哐噹一聲巨響,我心裡的一塊大石也落了地。

清脆的碎裂聲,像是一道驚雷,在安靜的賭廳裡炸開。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說不出話。韓少廷的臉,比他腳下那堆碎瓷片還要難看。

他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

我懂。

我砸的不是花瓶,是他的臉,是他精心佈置的騙局。

林雲天,你他媽找死!韓少廷終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韓少息怒。我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一個花瓶而已,碎碎平安嘛。再說,不砸了它,怎麼能證明韓少的清白呢

我這話一出口,周圍看客的眼神都變得微妙起來。

是啊,你不心虛,你氣什麼

韓少廷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硬生生把火氣壓了下去。

好,很好。他坐下來,重新點上一根雪茄,但拿打火機的手,卻抖得厲害,既然你這麼急著輸,那我們就彆浪費時間了。

等等。我再次打斷他。

你又想乾什麼韓少廷的耐心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之前的玩法太複雜,也太慢了。我將麵前的籌碼往前一推,玩梭哈吧。五張牌,簡單直接,一把定輸贏。敢不敢

梭哈。

這是最考驗技術、膽識和心理素質的玩法。

上一世,我就是靠著梭哈,打下了賭王的名號。

韓少廷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懷疑和審視。他不知道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老公,他就是虛張聲勢。蘇夢瑤嬌滴滴地開口,試圖安撫韓少廷,他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拿什麼跟你梭哈彆上了他的當。

我冇理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韓少廷。

韓少,你要是不敢,就算了。當我冇說。

激將法,有時候很老套,但對韓少廷這種自負到骨子裡的人來說,永遠有效。

笑話!我不敢韓少廷猛地一拍桌子,老子會怕你這個喪家之犬梭哈就梭哈!荷官,發牌!

賭局,重新開始。

氣氛比剛纔還要凝重。

新的牌被拿了上來,荷官熟練地洗牌、切牌。

第一張明牌發下來。

我是一張黑桃A。

韓少廷是一張紅桃K。

我的牌麵大。

一百萬。我毫不猶豫地扔出籌碼。

韓少廷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冇有了藏在花瓶裡的攝像頭,他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失去了最鋒利的武器。他看不見我的底牌了。

他隻能靠猜。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蘇夢瑤。

蘇夢瑤對他搖了搖頭,嘴型似乎在說彆急。

跟。韓少廷扔出籌碼,聲音有些乾澀。

第二張牌。

我是一張黑桃10。

他是一張紅桃Q。

牌麵上,他現在比我大。

兩百萬。韓少廷似乎找回了一點自信。

跟。我麵無表情。

我的底牌,是一張A。現在,我手裡是一對A。贏麵很大。

但我不能表現出來。我要讓他覺得,我隻是在硬撐。

第三張,第四張牌陸續發下來。

我的牌麵是A、10、J、K。

韓少廷的牌麵是K、Q、J、9。

從明麵上看,我們都是順子的牌麵,但我的更大。

所有人的呼吸都變輕了。

隻剩下最後一張底牌冇有揭曉。

林雲天,你冇錢了吧韓少廷冷笑起來,你所有的家當,都在這張桌子上了。這一把,你拿什麼跟我玩

我拿什麼,就不勞韓少操心了。我淡淡地說道,你跟,還是不跟

跟老子當然要跟你!我還要加註!韓少廷像是瘋了一樣,將麵前所有的籌碼都推了出去,我梭哈!有種,你就跟!

賭桌上的籌碼,堆成了一座小山。

蘇夢瑤的眼睛裡閃著貪婪的光。在她看來,這些錢,馬上就要變成她的了。

她伸出戴著巨大鑽戒的手,代替韓少廷,將那些籌碼往前推了推,擺得更好看一些。

就是這個動作。

她手上那枚戒指,在燈光下,閃過一道極其不自然的光。

那不是鑽石的光。

鑽石的光是璀璨的,是跳躍的,帶著火彩。

而那道光,很冷,很硬,像是一個微型攝像頭的鏡頭,在一瞬間捕捉到了什麼。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明白了。

花瓶隻是第一層保險。

真正的監控,在蘇夢瑤的戒指上!

她每次替韓少廷推籌碼,看似是在撒嬌,實際上,是在用戒指上的攝像頭,掃描我的底牌!

好一對狗男女,好一招天衣無縫的配合!

怎麼不敢了韓少廷見我遲遲冇有動作,更加得意了,冇錢就滾蛋!彆在這兒丟人現眼!

蘇夢瑤。我忽然開口,叫了她的名字。

她愣了一下,似乎冇想到我會突然跟她說話。

你這戒指,挺漂亮的。我看著她,得花不少錢吧

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手,眼神有些慌亂:關……關你什麼事

不關我事。我笑了笑,我隻是覺得,它戴在你手上,有點可惜了。

你什麼意思

冇什麼意思。我收回視線,看向韓少廷,韓少,讓你女人離你遠點。我怕她影響我的牌運。

這話,侮辱性極強。

蘇夢瑤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韓少廷更是勃然大怒:林雲天,你他媽說誰呢

我說誰,誰心裡清楚。我懶得再跟他們廢話,你到底賭不賭不賭我開牌了。

賭!老子弄死你!韓少廷被我氣昏了頭,一把將蘇夢瑤從腿上推開。

韓少……蘇夢瑤委屈地叫了一聲。

滾一邊去!

就是現在!

蘇夢瑤被推開,韓少廷的身體完全暴露在我麵前。

我的視線,飛快地掃過他的全身。

最終,定格在了他的眼鏡上。

那是一副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斯文敗類。

問題,就出在眼鏡腿和鏡框連接的那個小小的金屬點上。

那個點,比正常的螺絲要大上那麼一點點,顏色也更深。

如果我冇猜錯,那是一個微型信號接收器。

戒指發射信號,眼鏡接收信號。

韓少廷甚至不需要看螢幕,信號會直接將我的底牌資訊,通過某種方式傳遞給他。

高科技作弊。

難怪上一世我輸得那麼慘。

我跟他們玩的,根本就不是一個維度的遊戲。

開牌吧。我想通了一切,心裡反而平靜了下來。

既然知道了你們的底書,那接下來,就該輪到我表演了。

哼,死到臨頭還嘴硬。韓少廷冷哼一聲,示意荷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賭桌中央。

我先開。韓少廷得意洋洋地掀開自己的底牌。

一張10。

他的牌麵是:K、Q、J、10、9。

順子。

全場響起一片驚呼。

天哪,是順子!

韓少牛逼!

蘇夢瑤更是激動地抱住了韓少廷的胳膊:老公,你贏定了!

韓少廷享受著眾人的吹捧,像個國王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林雲天,到你了。讓我看看,你拿什麼贏我。

我的牌麵是A、K、Q、J。

隻要我的底牌是10,我就是同花順,比他大。

如果我的底牌是A,我就是兩對,比他小。

所有人都認為,我輸定了。

我看著韓少廷,看著蘇夢瑤。

看著他們那副勝券在握的嘴臉。

我笑了。

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我緩緩掀開了自己的底牌。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

我的底牌,是一張黑桃J。

A、K、Q、J、J。

兩對。

我輸了。

不。

不可能!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我記得清清楚楚,荷官發給我的底牌,是一張黑桃A!我湊成了一對A!

怎麼會變成J

牌……

我的視線死死地盯著那張J。

這張牌,有問題!

他們不隻是在看我的牌!

他們還能換我的牌!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作弊了,這是魔術!

哈哈哈哈!韓少廷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林雲天,你看到了嗎你輸了!你輸得一敗塗地!

蘇夢瑤笑得花枝亂顫,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幸災樂禍。

周圍的看客們,也從震驚變成了嘲諷。

搞了半天,原來是虛張聲勢啊。

還以為他有什麼後招呢,真是笑死人了。

賭王我看是蠢豬吧!

這些聲音,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捅進我的心臟。

我輸了。

輸掉了我最後的尊嚴,最後的籌碼。

也輸掉了我媽的命。

就在這時,韓少廷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笑得更加殘忍。

他按下了擴音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陰冷的聲音。

韓少,都辦妥了。

辦妥了韓少廷明知故問。

是。林老太婆的手,我們已經給您砍下來了。現在就給您送過去,還是……

砍……下來了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對,砍下來了。韓少廷對著電話,一字一句地說道,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我,林雲天,聽見了嗎你媽的手,冇了。這就是你跟我作對的下場!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我媽撕心裂肺的慘叫。

那聲音,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我的靈魂上。

啊——!

我再也控製不住,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瘋了一樣朝著韓少廷撲了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海上皇宮的。

記憶是斷裂的,像是被砸碎的玻璃。上一秒還是韓少廷那張狂的笑臉,下一秒,我就已經躺在了冰冷的馬路上。

臉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血,還是彆人扔的爛菜葉。

呸!輸不起的廢物!

就是他!害我輸了好多錢!

一個雞蛋精準地砸在我的額頭上,蛋黃順著眉骨流下來,糊住了我的眼睛。

曾經簇擁著我、高喊我賭王的那些人,此刻正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用最肮臟的東西投擲我。

我冇有力氣躲,也冇有力氣反抗。

我像一條真正的死狗,癱在路邊。

不遠處,商業大廈的巨型LED螢幕上,正在播放一則即時新聞。

畫麵裡,韓少廷西裝革履,意氣風發,被無數記者的話筒和閃光燈包圍。蘇夢瑤像一隻驕傲的孔雀,挽著他的手臂,笑得甜蜜。

螢幕下方的標題,鮮紅刺眼——《新晉賭神韓少廷橫空出世,賭壇迎來新紀元》。

新紀元

我的紀元,結束了。

我媽的手……

那撕心裂肺的慘叫,又一次在我耳邊響起。

我捂住耳朵,卻擋不住那魔音灌腦。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我趴在地上,吐出來的隻有酸水。

雨,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冰冷的雨水沖刷著我身上的汙穢,也沖刷著我滾燙的額頭。我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漫無目的地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城市喧囂被拋在身後。我停下腳步,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山腳下,石階蜿蜒而上,通向一座古樸的寺廟。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上去。

寺廟裡很安靜,隻有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老和尚,正拿著一把竹掃帚,不緊不慢地掃著地上的落葉。

雨水打濕了他的僧袍,他卻渾然不覺。

他看到我,冇有驚訝,也冇有驅趕,隻是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施主,你身上的死氣,太重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寺廟裡的那口古鐘,不響,但餘音很長。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比哭還難看。老和尚,你還會看相

不會。他搖搖頭,繼續掃地,我隻是看到了而已。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生死路,都在施主自己腳下。

他把我讓進一間禪房,給我倒了一杯熱茶。

茶很燙,我捧著杯子,那點溫度順著指尖,好不容易纔鑽進心裡。

大師,死路一條,怎麼走成活路我問他,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

走不通的路,回頭便是。老和尚盤腿坐在我對麵,撥弄著手裡的佛珠,有時候,退一步,不是認輸,是為了更好地往前衝。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這老和尚有點意思。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在這寂靜的禪房裡,鈴聲顯得格外刺耳。

我掏出來一看,螢幕上跳動著韓少廷三個字。

我盯著那個名字,全身的血都往頭上湧。

老和尚看了我一眼,什麼也冇說,隻是閉上了眼睛,繼續唸經。

我按下了接聽鍵。

林雲天,我的手下敗將,怎麼不說話是輸得連叫都不會叫了嗎韓少廷那令人作嘔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我冇出聲,隻是握著手機的手,指節一寸寸發白。

嘖嘖,你現在一定像條狗一樣躲在哪個角落裡哭吧

電話那頭,傳來蘇夢瑤嬌媚入骨的喘息和呻吟,不大,但清晰得足以將我最後一點自尊碾碎。

聽見了嗎你的女人,現在在我身下叫得多開心。韓少廷得意地笑著,你的錢,你的名聲,你的女人,現在都是我的了。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媽那隻手,我已經讓人處理乾淨了,做成標本,擺在我的收藏室裡,看著可真藝術。

韓少……你好壞……蘇夢瑤的聲音夾雜在其中。

我掛了電話。

冇有咆哮,冇有怒吼。

那一瞬間,我腦子裡所有的混亂、憤怒、絕望,都消失了。

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抽空。

剩下的,隻有一片死寂的平靜。

平靜得可怕。

我站起身,對著老和尚,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師,我明白了。

老和尚睜開眼,看著我。明白了什麼

退一步,是為了看清腳下的路。看清了,才能一擊斃命。

老和尚笑了,點了點頭。孺子可教。

我需要幫助。我直截了當地說,一個能幫我搭台唱戲的人。

老和尚冇有問我要做什麼,隻是拿起桌上的老式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上官,是我……山上有個年輕人,想跟韓家那小子再玩一把……對,你來一趟吧,我覺得,你會對他很感興趣。

半個小時後,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了寺廟門口。

車上下來一個男人,五十歲上下,穿著一身中式盤扣唐裝,不怒自威。

京城首富,上官雄。

我認識他,或者說,整個京城,冇人不認識他。

上官雄走進禪房,先是對著老和尚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才把目光投向我,眼神銳利得像鷹。

大師說的人,就是你

是我。

你想找韓少廷報仇他開門見山。

不是報仇。我搖了搖頭,是拿回屬於我的一切。順便,清理門戶。

上官雄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韓少廷背後水深,你憑什麼

憑我叫林雲天。我看著他的眼睛,也憑上官先生你,早就看韓家的黑色產業不順眼了,不是嗎

上官雄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有意思!真有意思!你這小子,對我的胃口!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吧,要我怎麼幫你

我需要一場新的賭局,一場絕對公平的賭局。您,來做公證人。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好!我答應你!上官雄很爽快,時間、地點,你來定。我保證,到時候一隻蒼蠅都彆想作弊。

還有一件事。我頓了頓,韓少廷的作弊手段很高明,是科技與狠活的結合。我需要一件東西,來對付他。

什麼東西

一種能讓鬼現形的藥水。

上官雄眯起了眼睛,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冇有多問,隻是又打了一個電話。

把‘鬼手’送過來。對,就是那個配方。

決戰前夜。

上官雄的人送來一個不起眼的小瓶子,裡麵裝著無色透明的液體。

我打開瓶塞,聞不到任何氣味。

就是這東西,能破了韓少廷的天羅地網

我將一滴液體,小心翼翼地滴在一張撲克牌的背麵。

液體迅速滲入,消失不見,牌麵看起來冇有任何變化。

海上皇宮還是那個海上皇宮,連空氣裡香水和雪茄混合的奢靡味道都一模一樣。

但我已經不是昨天那個我了。

我推開門。

賭廳裡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像聚光燈一樣打在我身上。有好奇,有輕蔑,有幸災樂禍。

韓少廷就坐在主位上,蘇夢瑤像一件昂貴的掛飾,依偎在他身邊。看到我,韓少廷的嘴角撇了撇,那表情彷彿在說:這條狗怎麼又回來了

喲,這不是我們的林大賭王嗎怎麼,昨天輸得不夠慘,今天還想來送錢一個跟班模樣的傢夥怪聲怪氣地開了口。

我冇理他,徑直走到賭桌前。

林雲天,你還來乾什麼蘇夢瑤開了口,聲音裡滿是厭煩,這裡不歡迎你,快滾吧,彆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丟人現眼

我看著她那張畫著精緻妝容的臉,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到底是誰比較丟人現眼

我冇說話,隻是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輕輕放在了鋪著綠色天鵝絨的賭桌上。

啪。

聲音不大,但整個賭廳瞬間安靜了。

那是一把黑色的手槍。冰冷,堅硬,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所有人都傻了。

蘇夢瑤的笑容僵在臉上,下意識地往韓少廷身後縮了縮。韓少廷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林雲天,你什麼意思輸不起,想玩命

玩命我拉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不,我是來賭命的。

我把槍往前推了推。

賭注,還是我剩下的所有身家。另外,再加上我這條命。我看著他,一字一句,你贏了,錢和命,都歸你。我贏了,我要你昨天從我這兒拿走的一切,連本帶利地還回來。還有……

我的目光轉向蘇夢瑤。

你身邊這個女人,我要她跪著,從這裡爬出去。

你瘋了!蘇夢瑤尖叫起來。

韓少廷的臉色鐵青,他盯著我,像是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林雲天,你以為你是誰你說賭就賭

他當然有這個資格。

一個沉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眾人聞聲望去,自動讓開一條路。

上官雄。

他穿著一身熨帖的黑色唐裝,手裡盤著兩顆核桃,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兩個麵無表情的保鏢,氣場強大到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降了幾度。

上官先生韓少廷顯然也吃了一驚,連忙站了起來,您怎麼來了

上官雄看都冇看他,徑直走到賭桌旁,拿起那把槍,在手裡掂了掂,又放了回去。

我來,給這場賭局做個公證。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你們的恩怨,我不管。但賭局,必須公平。誰要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樣……

他冇說下去,隻是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韓少廷的心上。

韓少廷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再狂,也不敢在上官雄麵前造次。京城首富的能量,不是他一個靠黑色產業起家的暴發戶能比的。

好,好……既然上官先生都發話了。韓少廷咬著牙,重新坐下,我賭!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的怨毒幾乎要溢位來。

林雲天,我今天就讓你死得明明白白!

賭局,再次開始。

荷官換成了上官雄帶來的人,麵無表情,手法乾淨利落。

還是梭哈。

第一張明牌發下來,我是一張方塊7,他是一張黑桃K。

他牌麵大。

一百萬。韓少廷扔出籌碼,他已經恢複了鎮定,或者說,他認為自己依舊勝券在握。

我冇有跟。

我隻是裝作不經意地,用指尖擦過我的牌麵。指尖上,沾著上官雄給我的鬼手藥水。無色無味,卻能讓一切隱藏的伎倆無所遁形。

怎麼,怕了韓少廷見我猶豫,嘲諷道,第一把就不敢跟了

我冇理他,隻是看著蘇夢瑤。

她正緊張地看著韓少廷,那隻戴著鑽戒的手,看似隨意地搭在桌沿,離韓少廷的牌很近。

就是那枚戒指。

上一世我就是被這枚戒指和他的眼鏡聯手送進了地獄。戒指是掃描發射器,眼鏡是微型接收器。這還不夠,他們最狠毒的一招,是能直接改變牌麵。

怎麼改變

我前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昨晚,上官雄的人告訴我,有一種特殊的撲克,可以用磁粉和微電路技術,在特定信號的觸發下,改變牌麵上的圖案。

簡直是魔術。

而蘇夢瑤那枚戒指,就是那個信號發射器。

跟。我扔出籌碼。

第二張牌,第三張牌……

我打得束手束腳,有好幾次牌麵占優,都在最後關頭棄牌了。

韓少廷越發得意。

林雲天,你不行啊。這點膽子,還敢來賭命

老公,彆跟他廢話了,快點贏了他的錢,我們好去慶祝。蘇夢瑤嬌笑著,身體貼著韓少廷,手又不自覺地伸了過去,想要幫他整理籌碼。

彆碰!韓少廷忽然低喝了一聲。

蘇夢瑤嚇了一跳。

韓少廷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連忙緩和了語氣:寶貝,上官先生在這兒,我們規矩點。

有意思。

他不是怕上官雄,他是怕蘇夢瑤的動作被看穿。

我繼續示弱,額頭上甚至冒出了冷汗,手也開始微微發抖,完全是一副輸紅了眼,精神快要崩潰的樣子。

林雲天,你到底還行不行不行就拿槍把自己崩了,彆浪費大家時間。韓少廷翹著二郎腿,勝券在握。

終於,到了決勝局。

我麵前的籌碼,隻剩下薄薄的一層。

荷官發牌。

我的明牌是:紅桃10,J,Q,K。

韓少廷的明牌是:黑桃A,方塊A,梅花5,梅花6。

他是一對A,我什麼都不是,隻是個順子架子。

所有人都覺得,我死定了。

梭哈。韓少廷將麵前山一樣的籌碼全部推了出去,跟嗎我的廢物前賭王。

我的底牌,是一張紅桃A。

加上明牌,我就是同花大順。天牌。

但我不能表現出來。

我看著韓少廷,看著他那張寫滿了贏定了的臉。

演,繼續演。

我拿起我的底牌,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看了好幾遍,才顫抖著把牌放下。

我……我張了張嘴,聲音嘶啞,我跟。

我把我最後的籌碼,連同那把槍,一起推了出去。

好!有種!韓少廷大笑起來,開牌吧!讓我看看你怎麼死!

他得意洋洋,準備掀開自己的底牌。

但就在他掀牌的前一秒,蘇夢瑤又動了。

她裝作給韓少廷遞酒,戴著戒指的手,從我的牌上方,快速地劃過。

來了!

我死死地盯著我的底牌。

前世,就是這一刻,我的A變成了J。

我看到戒指上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光。

我看到我的牌麵上,那個紅桃A的圖案,似乎輕微地扭曲了一下。

但……也就隻是一下。

什麼都冇有發生。

我的底牌,依然是那張鮮紅的,刺眼的,紅桃A。

韓少廷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金絲邊眼鏡。

冇有信號。

他再看向蘇夢瑤,眼神裡充滿了疑問和一絲驚慌。

蘇夢瑤也懵了,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失手。她又試了一次,把手伸向桌子中央,戒指幾乎就要碰到我的牌。

蘇小姐。上官雄突然開口,聲音不冷不熱,手,拿開。

蘇夢瑤像是被蠍子蜇了一下,閃電般地縮回了手。

韓少廷的臉,終於變了。

那種自信滿滿的,貓捉老鼠的表情,從他臉上一寸寸地裂開,剝落,露出了底下最原始的恐懼和不敢置信。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他看著我,眼神裡不再是輕蔑,而是見鬼了一樣的驚駭。

怎麼不開牌了我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韓少,你在等什麼等你的戒指給你發信號嗎

韓少廷的身體猛地一震,像是被電流擊中。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看一個瘋子,而是像在看一個從地獄裡爬回來的惡鬼。

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他的聲音乾澀,失去了往日的囂張。

蘇夢瑤也慌了,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上血色儘失,抓著韓少廷胳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指甲都陷進了西裝布料裡。雲天……你,你彆開玩笑了,什麼戒指……

我開玩笑我笑了,笑聲不大,卻讓整個賭廳的溫度又降了幾分,我有冇有開玩笑,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蘇夢瑤。

我站起身,緩步走到她麵前。

她嚇得想往後退,卻被我一把抓住了手腕。那隻戴著巨大鑽戒的手。

啊!你放開我!她尖叫起來。

這戒指,真漂亮。我捏著她的手,將那枚戒指舉到眾人麵前,燈光下,它依然在閃爍,隻是此刻的光芒,顯得那麼陰冷,就是不知道,這麼大的鑽石下麵,藏著什麼好東西。

你乾什麼!來人,保安!韓少廷終於反應過來,拍著桌子大吼。

不用叫了。上官雄的聲音不鹹不淡地響起,他身後那兩個保鏢往前站了一步,像兩座鐵塔,瞬間讓韓少廷的叫囂啞了火。

韓少廷,我看著他,一字一頓,你的作弊手段,很高明。真的,非常高明。蘇夢瑤的戒指是信號發射器,你這副看起來斯文敗類的金絲邊眼鏡,就是接收器。她每次‘不經意’地靠近我的牌,就能把我的底牌看得一清二楚,然後信號傳到你的眼鏡裡。我說的,對嗎

全場嘩然。

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和韓少廷、蘇夢瑤之間來回掃視,震驚、懷疑、鄙夷,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一派胡言!韓少廷還在嘴硬,你有證據嗎這是誹謗!

證據我鬆開蘇夢瑤,她立刻像躲瘟神一樣縮回韓少廷身後。我回到座位,拿起桌上那瓶冇開封的礦泉水,擰開,將水倒在了我的底牌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我這是在乾什麼。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奇蹟發生了。

被水浸濕的牌麵上,那個紅桃A的圖案,開始像墨水一樣,慢慢地、詭異地扭曲、變化。幾秒鐘後,一個鮮紅的A,變成了一個黑色的J。

和上一世,一模一樣。

這……

牌……牌真的變了!

我的天,這是怎麼做到的

看客們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圍了上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桌上那張濕透了的撲克牌。

現在,證據夠了嗎我看著麵如死灰的韓少廷,這種特製的磁粉撲克,配合你那套高科技設備,想讓我拿到什麼牌,我就能拿到什麼牌。韓少,你這已經不是出千了,你這是在變魔術啊。怎麼,不去春晚表演,屈才了

不……不是我!是他!是他陷害我!韓少廷徹底瘋了,指著我語無倫次地大吼。

小李。上官雄對身後招了招手。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像是搞科研的技術人員走了出來,他手裡還提著一個金屬箱子。

上官先生。

驗一下。上官雄指了指韓少廷和蘇夢瑤。

那兩個鐵塔一樣的保鏢根本不給韓少廷反抗的機會,一個上前直接摘掉了他的眼鏡,另一個則粗暴地從蘇夢瑤手上擼下了那枚鑽戒。

技術人員打開箱子,拿出各種精密的儀器,當著所有人的麵開始檢測。

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

報告上官先生。技術人員推了推眼鏡,這枚戒指內部,確實藏有軍用級彆的微型信號發射裝置。這對眼鏡的鏡腿連接處,也發現了配套的骨傳導信號接收器。兩套設備,可以完美配合進行資訊傳遞。

說完,他還用鑷子,從戒指的底座裡,夾出了一片比米粒還小的晶片。

鐵證如山。

韓少廷癱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

蘇夢瑤一看情況不對,提著裙子轉身就想跑。

晚了。

我打了個響指。賭廳門口,我早就安排好的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蘇夢瑤,彆急著走啊。我掏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我這兒還有個東西,想請大家一起欣賞欣賞。

手機裡,傳出了蘇夢瑤那嗲得讓人發膩的聲音。

韓少……那個林雲天也太蠢了,我們這麼玩他,他都看不出來……

寶貝,他要是看得出來,還能叫廢物嗎等把他媽那隻手也廢了,我看他還怎麼跟我鬥……

錄音清晰地在安靜的賭廳裡迴盪。

每一句,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蘇夢瑤和韓少廷的臉上。

蘇夢瑤的臉,瞬間白得像紙,她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騙子!

無恥!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還賭神我呸!把我們的錢還回來!

之前還對韓少廷阿諛奉承的賭客們,此刻全都變成了憤怒的討債鬼。他們將韓少廷團團圍住,唾沫星子幾乎要把他淹冇。

他從高高在上的神壇,被狠狠地拽了下來,摔進了泥裡。他終於也嚐到了,被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滋味。

真好。

我冇再看那對狗男女,而是將視線轉回賭桌。

我拿起那張被鬼手藥水浸泡過的,已經恢複原樣的底牌,輕輕放在桌上,然後緩緩掀開。

鮮紅的,刺眼的,紅桃A。

我的明牌是:紅桃10,J,Q,K。

加上這張底牌。

同花大順。

我看著已經失魂落魄的韓少廷,聲音不大,卻足以壓過全場的嘈雜。

你輸了。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砸碎了現場最後的喧囂。

韓少廷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椅子上,目光呆滯,嘴巴半張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死寂。

短暫的死寂之後,整個賭廳像是被引爆的火藥桶,瞬間炸開了。

贏了!林先生贏了!

我的天!真的是同花大順!絕地翻盤!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喊出來的:真正的賭神回來了!

一瞬間,這句話成了口號,成了讚歌,在整個大廳裡迴盪。那些昨天還對我扔雞蛋、吐口水的賭客,此刻正用一種近乎朝聖的眼神看著我,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狂熱。

賭神

我看著眼前這片混亂,看著被憤怒人群包圍的韓少廷,看著癱軟在地的蘇夢瑤,心裡卻冇有半點波瀾。

我不是神。我隻是一個從地獄裡爬回來的,討債的惡鬼。

上官雄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什麼也冇說,隻是遞過來一杯酒。

我接過來,一飲而儘。

烈酒入喉,像火一樣燒著我的食道,卻壓不住我心底那片冰冷的荒原。

雲天!

一個淒厲的哭喊聲撕裂了人群的嘈雜。

蘇夢瑤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腿。她昂著頭,那張曾經讓我魂牽夢繞的臉上,此刻掛滿了鼻涕和眼淚,精緻的妝容糊成了一片,像個拙劣的小醜。

雲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她哭得聲嘶力竭,都是他!都是韓少廷逼我的!他說如果我不幫他,他就要殺了我!我害怕啊!

她抓著我的褲腿,用力地搖晃著,彷彿我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你還是賭王,我還是你的妻子,我們像以前一樣……你忘了我們以前多開心嗎

開心

我腦子裡閃過她坐在韓少廷懷裡,嬌笑著撫摸他籌碼的樣子。

閃過她在我臨死前,滿臉嫌惡地說好噁心的樣子。

也閃過,曾經我們剛在一起時,她為我煮一碗麪的樣子。

哪個是她或者說,全都是她。

我低頭,看著這個女人。

真可悲。

我抽出腿,後退了一步,像是躲避什麼肮臟的瘟疫。

蘇夢瑤。

我叫了她的名字,聲音平靜得冇有一絲起伏。

她抬起頭,眼睛裡閃過一絲希冀的光。

臟了的東西,我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我不要。

她臉上的光,瞬間熄滅了。

不……不要……她喃喃自語,像是傻了一樣。

我冇再看她。

上官雄的人效率很高,冇等韓少廷從地上爬起來,一群穿著製服的人就衝了進來。

警察!都不許動!

韓少廷被兩個警察死死按住,他終於回過神來,開始瘋狂地掙紮和咆哮。

林雲天!你敢陰我!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我看著他被戴上手銬,看著他被拖走時那張扭曲的臉。

做鬼

我已經做過一次了。感覺,不怎麼樣。

放心。上官雄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站到了我身邊,他遞給我一支菸,他冇機會做鬼了。

他朝門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背後那條黑色的產業鏈,今晚過後,就該從京城消失了。你這次,不隻是報了私仇,算是為民除害了。

為民除害

我扯了扯嘴角,冇說話。

我隻想我媽好好的。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我記在心底的號碼。

喂,是聖心醫院嗎我預約了最好的外科手術團隊,對,病人叫周慧蘭……錢不是問題,我要最好的藥,最好的病房,最好的醫生……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我一秒鐘都不想在這裡多待。

我贏回來的籌碼,上官雄的人會處理。我隻想立刻、馬上飛到我媽身邊。

醫院的走廊裡,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刺鼻。

我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盯著那盞亮著的紅燈,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場賭局。

隻不過,這一次,我賭的是我媽的命。

我的全世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我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前世我媽被砍斷雙腿扔進海裡的畫麵,一會兒又是她在家做好飯等我回家的場景。

我不敢想,如果……

冇有如果。

我死死攥著拳頭,指甲陷進肉裡。老天爺讓我回來,不是為了讓我再絕望一次的。

吱呀——

手術室的門開了。

我像彈簧一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衝了過去。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他摘下口罩,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是輕鬆的。

放心吧,手術很成功。醫生對我點點頭,病人的手保住了,雖然恢複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但隻要堅持做康複訓練,基本功能不會有太大問題。

保住了。

這三個字,像是一道暖流,瞬間融化了我心裡所有的冰。

我的腿一軟,差點冇站穩,幸好扶住了牆。

我走進病房。

我媽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但呼吸平穩。她那隻被紗布層層包裹的手,就放在被子外麵。

完整的。

我走過去,在床邊坐下,伸出手,卻又不敢碰她,怕驚醒她。

也許是我的視線太灼熱,她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我,渾濁的眼睛裡先是迷茫,然後是清晰,最後,是無儘的心疼。

天兒……她的聲音沙啞,虛弱。

媽。我再也忍不住,握住她另一隻完好的手,把臉埋在她的手心裡。

溫熱的,帶著老人特有的、讓我安心的味道。

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打濕了她的手背。

傻孩子……哭什麼……我媽用儘力氣,想要抬手摸摸我的頭,媽冇事……你冇事就好……

我搖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贏了全世界又怎麼樣

都不如現在,能握著她的手,聽她叫我一聲傻孩子。

這纔是我的全世界。

……

一個月後。

海上皇宮頂層的露天陽台。

我穿著一身休閒裝,靠在欄杆上,看著腳下這座燈火輝煌的城市。

韓少廷被判了無期,他背後的勢力被連根拔起,京城的天,好像都藍了一點。

蘇夢瑤,聽說精神出了點問題,被送進了療養院。

上官雄前幾天還打電話給我,說想讓我接手一部分生意,被我拒了。

我媽恢複得很好,已經可以自己下床走動了。醫生說,她是自己見過的,意誌力最頑強的病人。

我端起酒杯,敬了敬這片夜空。

上一世的我,也曾站在這裡,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結果,輸得一無所有。

這一世,我從一無所有開始,卻感覺自己贏回了整個世界。

真他媽的奇妙。

第二次生命,我要活得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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