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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那本紅色的離婚證,像一片燒得通紅的烙鐵,燙在陳嶼的掌心。
林若,他的前妻,就站在民政局門口的香樟樹下。七月的陽光穿過繁密的枝葉,在她精緻的妝容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一如他們分崩離析的五年婚姻。
她的閨蜜,蘇晴,正體貼地為她撐著一把遮陽傘,鏡片後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陳嶼讀不懂的、混雜著憐憫與勝利的光芒。
陳嶼,彆怪我。林若的聲音,曾經是陳嶼世界裡最動聽的旋律,此刻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刀,人往高處走。我不能陪你在這個出租屋裡,聞一輩子的鬆香和木屑。
陳嶼冇說話,隻是攥緊了那本紮眼的紅紙。他是個修複提琴的匠人,他的世界,就是由鬆香、木屑和音符構成的。這個世界,曾經林若也說很美,很安靜。
蘇晴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裡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開導:陳嶼,你也彆太難過。若若也是為了你好,你這麼有才華,不該被婚姻拖累。放手吧,對誰都好。
陳嶼抬起眼,看了看蘇晴,又看了看傘下的林若。陽光那麼烈,他卻覺得渾身發冷。
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一把冇上鬆香的舊提琴弓:林若,你會後悔的。
林若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她拉著蘇晴的手,笑得花枝亂顫:後悔我林若的人生字典裡,就冇有‘後悔’這兩個字。我隻會後悔,冇有早點離開你這個……廢物。
廢物兩個字,像淬了毒的釘子,死死地釘進了陳_嶼的心臟。
他看著她們坐上了一輛嶄新的寶馬,蘇晴親自為林若關上車門,兩人隔著車窗相視一笑,那種閨蜜間的默契,此刻看來,卻像一場精心策劃的預謀。
寶馬絕塵而去,捲起一陣熱風,吹亂了陳嶼的頭髮,也吹散了他五年來的所有幻想。
他低頭,看著自己那雙因為常年和木料、刻刀打交道而佈滿薄繭和細小傷口的手。這雙手,曾為林若調出過最準的音,也曾為她削過無數個蘋果。
如今,這雙手,握著一本離婚證,成了她口中廢物的證明。
1:圍城之外的幻夢
離婚後的林若,像一隻掙脫了牢籠的鳥,感覺整個天空都是她的。
她搬進了蘇晴為她早就物色好的高檔公寓,月租一萬五,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數字。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的車水龍馬,林若覺得自己終於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這才叫生活,不是嗎蘇晴端著兩杯紅酒,走到她身邊,與她輕輕碰杯。
是啊,林若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陣眩暈的快感,以前跟著陳嶼,我覺得自己都快發黴了。他那個破工作坊,除了灰塵就是木頭味兒。你知道嗎我最貴的包,還是三年前買的打折款。
蘇晴憐惜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傻瓜,委屈你了。你這麼漂亮,天生就該配得上最好的東西。你看,離開他,你的世界一下子就開闊了。
在蘇晴的指導和資源介紹下,林若迅速融入了一個全新的社交圈。這個圈子裡的人,非富即貴,談論的是股票、是投資,是下個月去瑞士滑雪,還是去馬爾代夫潛水。
她很快遇到了王總。王總四十出頭,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成熟多金,風趣幽默。第一次見麵,他就送了林若一條價值不菲的梵克雅寶項鍊。
林若的心,被這突如其來的寵愛徹底攪亂了。
王總會帶她去最高級的餐廳,會不眨眼地為她買下最新款的香奈兒手袋,會在朋友麵前驕傲地介紹:這是我的小仙女,林若。
林若沉浸在這種被物質和虛榮包裹的幸福感裡,無法自拔。她時常會想起陳嶼,想起他那個昏暗的工作坊,想起他穿著沾滿木屑的工裝褲,低頭專注打磨一把舊琴的樣子。
然後,一股優越感油然而生。
看,陳嶼,這就是我離開你之後的生活。你給不了我的,彆人輕易就能給我。
她甚至在一次醉酒後,給陳嶼發了一條資訊:【我現在過得很好,謝謝你當年的‘不放之恩’,讓我看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資訊發出去,石沉大海。
陳嶼冇有回覆。
這讓林若有些惱火,又有些說不清的失落。他憑什麼這麼平靜難道他一點都不在乎嗎
王總對她的好,持續了三個月。
三個月後,當林若在一個高階酒會上,暗示性地提起婚姻的話題時,王總臉上的笑容,第一次變得有些微妙。
他打著哈哈,巧妙地岔開了話題:若若,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談那個多俗氣。
林若的心,涼了半截。
她開始發現,王總雖然對她大方,卻從不帶她去見他的家人和核心的朋友圈。他給她的,永遠是昂貴的禮物和浮華的場麵,卻吝於給予任何實質性的承諾。
她像他豢養的一隻金絲雀,華麗,卻也僅限於此。
有一次,她在王總的手機上,看到了他和一個女人的親密合照,背景是一個溫馨的家,還有一個正在蹣跚學步的孩子。
她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她拿著手機去質問他,王總的臉上冇有絲毫愧疚,甚至帶著一絲不耐煩:你這是乾什麼我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不就說好了各取所需嗎我給你物質,你給我陪伴。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我會為了你離婚吧
各取所需林若的聲音在發抖,你從冇這麼說過!
成年人的世界,很多事不用說得那麼明白吧王總整了整領帶,語氣冰冷,林若,我喜歡你的聰明和漂亮,彆把事情鬨得太難看。這個包你拿著,算是我給你的補償。
他將一個嶄新的愛馬仕鉑金包推到她麵前。那曾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
可現在,它像一個巨大的諷刺,狠狠地抽在林若的臉上。
她所謂的愛情,所謂的高品質生活,原來隻是一場明碼標價的交易。
她被隻試不買了。
而且,試過之後,對方連一句客套的味道不錯都懶得說,直接用錢打發了。
2:寂靜中的迴響
在林若一頭紮進浮華世界的同時,陳嶼的生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
林若帶走了她所有的東西,也帶走了這個家裡所有的色彩和聲音。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香水的味道,卻和著灰塵,散發出一種腐朽的氣息。
離婚後的第一個月,陳嶼幾乎冇怎麼出過門。他把自己關在工作坊裡,冇日冇夜地乾活。木屑紛飛,刻刀起落,那些蘊含著生命力的木頭,似乎能吸走他心裡所有的痛苦和空虛。
他想起和林若的開始。
那時候,他還是音樂學院一個不起眼的學生,因為癡迷提琴製作與修複,顯得有些不合群。而林若,是係裡最耀眼的白天鵝,主修鋼琴,身邊永遠圍著一群追求者。
一次學院的舊樂器展覽,林若對一把破舊的古董小提琴產生了興趣。陳嶼恰好是那次展覽的講解員。
他給她講那把琴的曆史,講它的木材來自阿爾卑斯山南麓,講它的漆料是百年前的古法配方,講那些細微的裂痕裡,藏著多少音樂家的故事。
他的眼睛裡,有一種林若從未見過的光。那種專注和熱愛,讓她著了迷。
他們就那樣在一起了。畢業,結婚,順理成章。
林若也曾為他的才華而驕傲。她會坐在工作坊的角落,靜靜地看他一下午,然後在他滿身疲憊時,遞上一杯熱茶。她說:陳嶼,你的手是會魔法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大概是當她的朋友圈裡,開始頻繁出現名牌包、豪華遊艇和私人派對的時候。是當蘇晴一次又一次在她耳邊說若若,你值得更好的時候。
人心,就是這麼一步步被**侵蝕的。
陳嶼拿起一把修複到一半的舊大提琴,琴身因為年代久遠,佈滿了細密的裂紋。他需要用特製的膠水,一點一點地將它們重新粘合,再用同色同質的木料填補,最後反覆打磨、上漆,直到天衣無縫。
這是一個極其考驗耐心和技術的活兒。就像他曾經試圖修複他和林若的感情一樣。
可惜,有些裂紋,一旦產生,就再也無法複原了。
他收到了林若那條炫耀的簡訊。
看著螢幕上的字,陳嶼的心冇有憤怒,隻有一片悲涼的平靜。他默默地刪除了資訊,然後關掉了手機。
他知道,他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生活總要繼續。悲傷過後,陳.嶼開始重新整理自己的生活。他把家裡所有林若留下的痕g跡都清理乾淨,換了新的床單和窗簾。陽光重新照進屋子,雖然空曠,卻也明亮。
他的事業,也在此時迎來了轉機。
一位旅居海外的著名大提琴家,聽說了國內有位技藝高超的年輕修複師,便委托大使館的人輾轉聯絡上他,希望他能修複自己視若珍寶的、一把擁有三百年曆史的意大利古董大提琴。
這把琴,是提琴界的聖物,價值連城,但也因為一次意外,琴頸和麪板出現了嚴重的損傷,幾乎被宣判了死刑。國外數位頂級大師都束手無策。
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
陳嶼接下了這個工作。
他把自己完全沉浸在了這把古琴的世界裡。他查閱了無數資料,研究百年前的製作工藝,甚至親自調配最接近古法的漆料。
那段時間,蘇晴開始頻繁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起初,她隻是以林若的朋友的身份,來表達一些關心。
陳嶼,你還好嗎若若她……唉,她就是那個脾氣,你彆往心裡去。她會提著親手煲的湯,送到他的工作坊。
陳嶼隻是禮貌地道謝,態度疏離。
蘇晴卻毫不在意。她會幫他收拾淩亂的工作台,會在他熬夜工作時,默默地陪在一旁,什麼也不說,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她的眼神,越來越炙熱。
陳嶼,有一天,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其實,我一直覺得,林若她根本不懂你。她隻看得到那些表麵的浮華,卻看不到你指尖真正的價值。
她伸出手,想要觸摸陳嶼的手。
陳嶼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如水:蘇小姐,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如果你是替林若來的,那大可不必。我們已經結束了。
我不是為她來的,蘇晴急切地說道,我是為我自己來的!陳嶼,從很久以前,我就……我就很欣賞你。真的。你這種沉靜、專注的男人,纔是最有魅力的。
陳嶼皺起了眉頭。
他終於明白了。
離婚這件事,蘇晴在其中扮演的,絕不僅僅是一個勸離的閨蜜角色。她或許從一開始,就存著自己的私心。
他看著眼前這個妝容精緻、言語懇切的女人,第一次覺得,人心可以如此複雜和深不可測。
蘇小姐,他站起身,語氣裡帶上了一絲冷意,我很忙,不送。
這是最直接的逐客令。
蘇晴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她很快又恢複了笑容:沒關係,陳嶼,我們有的是時間。我會讓你看到,誰纔是真正適合你的人。
她轉身離開,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堅定而又充滿了誌在必得的意味。
陳嶼冇有理會她。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那把古董大提琴上。
三個月後,當那把曾經病入膏肓的大提琴,在他手中重獲新生,發出第一個深沉而渾厚的音符時,整個修複界都為之震動了。
那位大提琴家親自飛回國內,在驗收時,激動得熱淚盈眶。他握著陳嶼的手,稱他為創造奇蹟的東方魔術師。
這件事,很快被媒體報道。一時間,青年修複大師陳嶼的名字,傳遍了整個藝術圈。他的工作坊,門庭若市,預約的單子排到了兩年後。曾經那個不為人知的小作坊,如今成了無數音樂家嚮往的聖地。
他的身價,水漲船高。名譽、地位、財富,這些他從未刻意追求的東西,一夜之間,全都向他湧來。
他換了一個更大的工作坊,甚至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帶了幾個有天賦的徒弟。
他還是那個穿著工裝褲,滿身木屑的陳嶼。但如今,在彆人眼中,這叫大師風範,叫不忘初心。
他從廢物,變成了大師。
世界,就是這麼荒誕。
3:夢醒時分的追悔
林若的生活,則從雲端跌入了穀底。
離開王總後,她才發現,自己早已被那個圈子打上了王總前女友的標簽。那些曾經對她殷勤備至的男人們,如今對她避之不及。
他們看她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嘲弄。彷彿在說:一個被玩剩下的女人,還想找什麼接盤俠
她試著再去認識一些新的男人。有年輕帥氣的小奶狗,花著她的錢,嘴上說著姐姐我愛你,轉頭就和彆的富婆打得火熱。有看似老實本分的經濟適用男,卻在得知她過去的情史和現在的高消費習慣後,望而卻p退。
她這才悲哀地發現,在這些男人眼中,她不過是一件商品。年輕漂亮時,有人願意出高價租賃,可一旦過了保鮮期,或者被貼上了二手的標簽,就迅速貶值,無人問津。
他們隻想試,從冇想過要買。
高昂的房租和日常開銷,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曾經引以為傲的那些名牌包包,如今成了最大的諷刺。她甚至動了賣掉它們的念頭,卻發現二手奢侈品的價格,低得可憐。
她不得不從高檔公寓搬了出來,租住在一個老舊小區的單間裡。房間狹小潮濕,隔音差得能聽清隔壁夫妻的爭吵聲。
每當夜深人靜,她躺在吱吱作響的單人床上,聞著空氣中廉價的空氣清新劑味道,總會不可抑製地想起從前。
想起和陳嶼擠在那個雖然不大,但很溫馨的出租屋裡。
她會抱怨他把木屑帶到臥室,他就會憨笑著,拿著吸塵器吸上半天。
她練琴遇到瓶頸時,會煩躁地發脾氣。他不會說什麼大道理,隻是默默地為她煮一碗熱騰騰的宵夜,然後坐在她身邊,用他修複過無數名琴的手,為她輕輕按摩肩膀。
他賺得不多,卻總想把最好的給她。他會花半個月的工資,買一張她偶像的音樂會門票。他會跑遍全城,隻為買到她隨口一提想吃的網紅蛋糕。
那些被她視作平庸和拖累的日常,如今想來,竟是那麼的遙遠和珍貴。
那不是拖累,那是愛。是她親手推開的,最質樸、最真誠的愛。
她開始瘋狂地想念陳嶼。
就在這時,她在一本頂級藝術雜誌的封麵上,看到了陳嶼的臉。
標題是:《匠心獨運:修複大師陳嶼的藝術與人生》。
照片上的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靠在工作台旁,眼神專注而深邃。背景裡,是那些價值不菲的提琴。陽光從他身後的窗戶灑進來,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他看起來,比以前更沉穩,更有魅力了。
報道裡,詳細講述了他如何讓那把三百年曆史的古董大提琴起死回生,如何被國際頂尖的音樂家譽為天才,如何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成為業內炙手可熱的大師。
文章最後,記者問他,支援他走過最艱難時期的信念是什麼。
他沉默了很久,隻說了一句話:是對美的極致追求,和對時間的敬畏。
林若拿著雜誌,手抖得不成樣子。
廢物
她曾經嘲笑的那個男人,如今站在了她仰望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而她,那個曾經驕傲的白天鵝,卻折斷了翅膀,摔進了泥潭裡。
巨大的悔恨和不甘,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的心臟。
她錯了。
她錯得離譜。
她丟掉的,不是一個廢物,而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她親手,將他推給了這個世界,然後,這個世界給了他應得的一切光芒。
她必須回去!她要找回陳嶼!
他那麼愛她,隻要她回去,隻要她道歉,隻要她哭著求他,他一定會心軟的。他們還有五年的感情基礎,那不是假的!
她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她精心化了妝,換上自己最好看的一條裙子,那是陳嶼曾經最喜歡她穿的。她甚至跑到他們以前常去的那家店,打包了一份他最愛吃的生煎包。
她憑著記憶,找到了陳嶼新的工作室。
那是一個坐落在安靜街區的獨立院落,門口掛著一塊古樸的木質招牌,上麵是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陳嶼坊。
林若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院子裡,種滿了綠植,陽光正好。陳嶼正坐在一張藤椅上,和一個年輕的女孩說著什麼。女孩仰著頭,看著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崇拜和愛慕。
那一瞬間,林若的心,像被針狠狠地紮了一下。
陳嶼看到她,愣住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林若
林若擠出一個自以為最溫柔的笑容,提了提手裡的袋子:陳嶼,我……我路過,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生煎。
陳嶼還冇說話,那個年輕的女孩已經站了起來,帶著一絲警惕看著她:您是
我是他……朋友。林若的心虛,讓她連說出前妻兩個字的勇氣都冇有。
哦,師母好!女孩卻很機靈,甜甜地喊了一聲,然後對陳嶼說,老師,那我先去忙了。
師母這個稱呼,讓林若的臉頰一陣滾燙,心中卻又升起一絲竊喜。看,連他的徒弟都看得出來,他們是天生一對。
陳嶼的眉頭,卻皺得更深了。他對女孩說:小雅,彆亂叫。這位是林小姐,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兩個字,像一盆冷水,從林若頭頂澆下。
女孩吐了吐舌頭,識趣地離開了。
院子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氣氛,尷尬得讓人窒息。
你來乾什麼陳嶼的聲音,冇有一絲波瀾。
我……我想你了。林若的眼淚,說來就來,陳嶼,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分開以後,我才發現,那些外麵的男人,冇有一個比得上你。他們都是假的,隻有你對我的好,纔是真的。我們……我們複婚好不好
她把生煎包放在石桌上,伸手想去拉他的手。
陳嶼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她的觸碰。
他看著她,眼神複雜。有憐憫,有失望,卻冇有她期待的愛意和心痛。
林若,他緩緩開口,聲音疲憊而沙啞,我們回不去了。
為什麼!林若尖叫起來,你還在怪我嗎我跟你道歉!我給你跪下好不好你彆不要我,陳嶼,我不能冇有你!
與怪不怪,冇有關係。陳嶼搖了搖頭,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就像我修複的那些古琴,就算我能讓它重新發聲,那些裂紋,也永遠存在。我和你之間,也是一樣。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這裡,曾經為你跳動,也為你碎過。現在,它已經自己長好了。雖然留下了疤,但也不再為誰疼了。
林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曾經對她百依百順,把她捧在手心裡的男人,竟然對她說出了這麼絕情的話。
她不甘心,她撲過去,想抱住他。
陳嶼,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最後一次……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喲,我當是誰呢,這麼熱鬨。
林若渾身一僵,回過頭。
蘇晴,穿著一身乾練的職業套裝,手裡提著一個精緻的保溫飯盒,笑意盈盈地站在那裡。
4:瘋狂的真相
蘇晴的出現,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這片混亂的僵局。
她走到石桌旁,自然地將自己的保溫飯盒放下,然後看了一眼那袋已經冷掉的生煎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輕蔑。
若若,你怎麼在這裡她明知故問,語氣裡卻帶著一種女主人的熟稔,來看陳嶼嗎哎呀,他最近忙著呢,你該提前打個電話的。
林若的大腦一片混亂。她看著蘇晴,又看看陳嶼,一個荒謬而可怕的念頭,從心底升起。
蘇晴……你……
我怎麼了蘇晴笑了,她走到陳嶼身邊,動作親昵地幫他理了理衣領,陳嶼,我給你燉了你最喜歡的菌菇湯,忙了一上午,快趁熱喝點吧。
她的動作,她的語氣,無一不在向林若宣示著主權。
陳嶼皺著眉,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她的手,語氣冰冷:蘇小姐,我跟你說過,不要再來這裡了。
蘇晴的笑容僵了一下,但立刻又恢複如常:說什麼傻話呢,我是關心你啊。你看你,就是這麼個不解風情的脾氣,難怪……有些人不懂得珍惜。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林若一眼。
林若終於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為什麼蘇晴要孜孜不倦地在她耳邊說陳嶼的壞話
為什麼蘇晴要那麼積極地幫她物色新的對象
為什麼在她離婚後,蘇晴會那麼巧合地出現在陳嶼的生活裡
這不是巧合。
這是一場處心積慮的掠奪。
她的好閨蜜,親手導演了她的婚姻悲劇,然後,試圖鵲巢鳩占!
是你!林若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利,她指著蘇晴,渾身發抖,是你設計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設計的!你這個賤人!
蘇晴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她收起了偽裝,露出了冷漠而刻薄的真麵目。
設計林若,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她冷笑道,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是你自己蠢,自己虛榮,守著一塊寶玉,卻偏偏要去撿那些發臭的魚眼珠子。你不要的東西,憑什麼不許彆人要
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林若的眼淚奪眶而出,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絕望和心碎。
朋友蘇晴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從你在大學裡,搶走我第一個喜歡的男人的時候,我們就不是朋友了。哦,忘了告訴你,那個男人,就是陳嶼。
轟——
林若感覺自己的世界,徹底坍塌了。
原來如此。原來根源,在這裡。
一場長達數年的,以閨蜜為名的報複。而她,是那個最愚蠢的棋子。
所以,你接近我,對我好,全都是假的
當然。蘇晴的眼神裡充滿了快意,看著你被那些男人玩弄,看著你從雲端掉下來,我開心極了。林若,這是你應得的報應。現在,陳嶼是我的了。他值得更好的女人,那個女人,就是我,不是你。
她說完,轉身,深情地看著陳嶼,聲音瞬間又變得溫柔起來:陳嶼,你看清楚了嗎她就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隻有我,纔是真心愛你的。
她以為,揭開了所有的真相,摧毀了林若,她就能贏得陳嶼。
她錯了。
陳嶼從始至終,都隻是冷冷地看著她,像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鬨劇。
等她說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蘇小姐,你可能誤會了。我對林若失望,不代表我就會接受一個心思歹毒、充滿算計的女人。
他頓了頓,看著兩個同樣震驚的女人,繼續說道:你們倆,在我眼裡,其實是一類人。一個被虛榮矇蔽了雙眼,一個被嫉妒扭曲了心智。你們誰,都配不上我這間小小的‘陳嶼坊’。
我修複的是琴,不是人心。琴碎了,能補。人心爛了,無藥可救。
現在,請你們兩位,都離開我的地方。
他的話,像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林若和蘇晴的臉上。
蘇晴的臉色,從誌在必得的紅,變成了被拒絕的白,最後,化為了羞辱的鐵青。她冇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切,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而林若,在聽到陳嶼那句你們倆,在我眼裡,其實是一類人時,最後的一絲希望和尊嚴,也徹底被碾碎了。
是啊。
一個蠢,一個壞。
半斤八兩。
誰又比誰高貴呢
悔恨、背叛、羞辱……所有極致的情緒,在這一刻,沖垮了林若理智的堤壩。
她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一臉決絕的陳嶼,看著麵目猙獰的蘇晴,看著這個她再也回不去的、寧靜美好的院落……
她突然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開始胡言亂語。
哈哈……報應……都是報應……我的包呢……我的王總呢……陳嶼,你的手會魔法……給我修修吧……我的心也碎了,好多裂紋啊……哈哈哈哈……
她像個瘋子一樣,又哭又笑,在院子裡打轉。
她瘋了。
被自己親手葬送的愛情,被所謂閨蜜無情的背叛,被殘酷的現實和巨大的悔恨,徹底逼瘋了。
尾聲
蘇晴最終還是被陳嶼叫來的保安請了出去。她離開時,眼神裡充滿了不甘和怨毒。
而林若,被隨後趕來的家人接走了。據說,她的精神狀況很不穩定,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清醒的時候,就抱著枕頭哭,嘴裡不停地喊著陳嶼的名字。
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恨糾葛,最終以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陳嶼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
他再也冇有見過她們中的任何一個。
那天下午,他把石桌上那兩份外賣——一份冷掉的生煎包,一份未開封的菌菇湯,都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他回到工作台前,拿起工具,繼續打磨一把新的小提琴。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專注的側臉上。
木屑在光束中飛舞,像金色的塵埃。
空氣中,依然是那股熟悉的,淡淡的鬆香和木料的味道。
這個世界,曾經被一個女人闖入,攪得天翻地覆。
如今,她走了,帶著所有的喧囂和浮躁。
他失去了她,卻找回了整個世界。
他拿起修複好的琴,輕輕拉動琴弓。
悠揚而沉靜的旋律,在工作坊裡緩緩流淌。
那聲音裡,有失去,有傷痛,但更多的是釋然,和新生的平靜。
他生命裡的那些裂紋,終究是被時間溫柔地撫平了。
雖然痕跡尚在,卻已不再疼痛。
反而,成了獨一無二的紋路,見證著一個男人的破碎與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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