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木偶戲 第一章

小說:黑白木偶戲 作者:茂泡小屋 更新時間:2025-07-21 21:30:42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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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點四十三分,雲棲鶴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將最後一份報表儲存。辦公室早已空無一人,連保潔阿姨都完成了工作。他歎了口氣,將U盤拔下塞進口袋,關燈離開了公司。

雨不知何時開始下的,不大不小,剛好需要撐傘。雲棲鶴站在寫字樓門口,撐開那把黑色長柄傘。雨水在霓虹燈的照射下呈現出詭異的紫紅色,像是稀釋過的血液。他打了個寒顫,將風衣領子豎起來,踏入雨中。

回家的路需要穿過三條街道,第二條是條老商業街,白天熙熙攘攘,晚上卻安靜得可怕。雲棲鶴每次加班走這條路都會加快腳步,今晚也不例外。雨水打在傘麵上的聲音成了唯一的陪伴,直到——

咯吱、咯吱。

機械的、有節奏的聲音從街道儘頭傳來。雲棲鶴停下腳步,眯起眼睛看向聲音來源。起初他以為是什麼機器故障發出的噪音,但隨著聲音越來越近,他的血液逐漸凝固。

那是一隊木偶。

約莫二十個,排成兩列,整齊地沿著街道中央行進。它們大約有成人三分之二高,通體隻有黑白兩色——慘白的臉,漆黑的關節,穿著黑白條紋的戲服。每個木偶的臉上都畫著誇張的笑容,鮮紅的嘴唇在雨中顯得格外刺眼。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們的動作。雖然關節明顯是木製的,活動時發出咯吱聲,但它們走路的姿勢卻異常流暢,甚至帶著某種詭異的優雅。領頭的木偶手持一麵小旗,上麵用紅漆歪歪扭扭地寫著巡遊二字。

雲棲鶴的第一反應是某種街頭表演,但隨即意識到這深更半夜的,哪來的表演團體而且這些木偶...它們冇有操縱者。冇有繩子,冇有支架,就那樣自主地移動著。

他本能地後退幾步,躲進一家已經關門的店鋪屋簷下,屏住呼吸觀察。木偶隊伍繼續前進,經過一個醉醺醺靠在路燈杆上的男人時,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醉漢似乎也注意到了木偶,他搖搖晃晃地站直身體,眯著眼睛看向隊伍。搞...搞什麼鬼...他嘟囔著。

隊伍停了下來。所有木偶齊刷刷地轉向醉漢,它們臉上的笑容似乎擴大了。然後,最靠近醉漢的一個木偶開始模仿他的動作——它歪著頭,身體微微搖晃,甚至抬起一隻手做出舉杯的姿勢。

醉漢愣住了,他放下想象中的酒杯,木偶也放下手。他向左走兩步,木偶也向左移動。他摸摸後腦勺,木偶也做出相同的動作。隨著模仿的進行,雲棲鶴驚恐地發現,那個木偶的外形正在發生變化——它的麵部線條變得柔和,身材比例逐漸接近醉漢,甚至連衣服的條紋都在重新排列,形成與醉漢格子襯衫相似的圖案。

停下...雲棲鶴低聲呢喃,卻不敢大聲提醒那個醉漢。他的手指緊緊攥住傘柄,指節發白。

醉漢似乎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他後退幾步,轉身想跑,卻絆倒在自己的腳上。當他掙紮著要爬起來時,那個木偶已經站在他麵前,現在它已經有七分像他了。木偶俯下身,伸出木製的手——那隻手現在有了皮膚的紋理和顏色——輕輕碰觸醉漢的臉頰。

醉漢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然後...僵住了。他的表情凝固在恐懼的瞬間,身體一動不動,就像...就像一個木偶。而那個模仿他的木偶,此刻已經與他一模一樣,它——不,現在應該說是他——站起來,整理了一下新獲得的格子襯衫,加入了木偶隊伍。原來的醉漢則保持著僵硬的姿勢,被其他木偶抬起,帶走了。

雲棲鶴的胃部一陣絞痛,他意識到自己正在目睹某種可怕的替代過程。這些木偶在收集人類,然後取代他們。他必須離開這裡,現在馬上。

就在他準備悄悄後退時,傘尖不小心碰到了身後的垃圾桶,發出咣噹一聲響。所有木偶——包括那個新變成人的——齊刷刷地轉向聲源。轉向他。

雲棲鶴的心臟幾乎停跳。最靠近他的一個木偶歪了歪頭,然後開始模仿他站立的姿勢。它把一隻手插進口袋——儘管它的衣服根本冇有口袋——另一隻手做出撐傘的動作。它空白的麵部開始浮現五官的輪廓,黑色的頭髮從頭頂生長出來。

它在變成他。

這個認知讓雲棲鶴如墜冰窟。他轉身就跑,不顧雨水打在臉上。身後傳來咯吱、咯吱的木偶關節聲,它們冇有追趕,但他知道,那個模仿他的木偶正在記錄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處細節。

轉過兩個街角後,雲棲鶴纔敢停下來喘氣。他回頭張望,冇有木偶的蹤影。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揮之不去。他顫抖著掏出手機,想報警,卻又放下了——說什麼有一群木偶在街上模仿人類他們會以為他瘋了,或者喝醉了。

回到家,雲棲鶴反覆檢查門鎖,將所有燈都打開。他衝了個熱水澡,試圖洗去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鏡子上蒙著水汽,他下意識地用手擦去一塊,然後僵住了。

鏡中的自己...嘴角似乎上揚得有些不自然。就像...就像那些木偶的笑容。

雲棲鶴猛地後退,撞在浴室的牆上。他使勁揉搓自己的臉,再看鏡子——表情正常了。一定是太緊張了,他告訴自己。

走出浴室,他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一飲而儘。酒精灼燒著喉嚨,帶來些許安慰。他走向臥室,卻在路過走廊鏡子時再次停下。

鏡子裡的他,冇有跟著停下。

鏡中的雲棲鶴繼續向前走了兩步,才意識到本體已經停下。它——他——緩緩轉過頭,露出一個與木偶如出一轍的誇張笑容。

雲棲鶴手中的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衝向大門,卻發現門鎖已經被從內部扣上。身後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越來越近...

第二天早上,雲棲鶴準時出現在公司。同事們注意到他今天格外安靜,但工作依然高效。隻有保潔阿姨在清理他辦公桌旁的垃圾桶時,疑惑地看了一眼裡麵破碎的鏡片,和幾塊像是被丟棄的木屑。

雲棲鶴盯著電腦螢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已經五分鐘了。文檔裡的光標不停閃爍,像是在嘲笑他毫無進展的工作狀態。三天了,自從那晚目睹木偶遊行後,他就再也冇能集中精力。

棲鶴,週報數據整理好了嗎部門主管林姐敲了敲他的辦公桌隔板。

雲棲鶴猛地一顫,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快、快好了,還差最後覈對。

林姐皺了皺眉,她四十出頭,平時總是一絲不苟的盤發今天卻鬆散了幾縷。你最近臉色很差,生病了

隻是冇睡好。雲棲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冇告訴林姐,自己已經連續三晚不敢閤眼了——每次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那個正在變成自己的木偶,帶著詭異的笑容俯視著他。

林姐點點頭,轉身要走,卻又突然停住。她的脖子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扭轉回來,嘴角抽動了兩下。對了,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平板,你看到街上的遊行了嗎

雲棲鶴的血液瞬間凝固。什...什麼遊行

木偶遊行啊。林姐的聲音恢複了正常,她笑著搖搖頭,我女兒昨晚非說看到街上有一隊木偶在走,小孩子想象力真豐富。她走開了,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規律的聲響。

雲棲鶴盯著林姐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轉角。那腳步聲...太規律了,就像...就像木偶關節發出的咯吱聲。他搖搖頭,一定是自己太敏感了。

下班時間,辦公室很快空了下來。雲棲鶴磨蹭到最後才收拾東西。電梯下到一樓時,他看到保安老張正在值班室打瞌睡。

張叔,雲棲鶴敲了敲玻璃窗,這幾天晚上巡邏,有看到什麼...不尋常的東西嗎

老張睜開惺忪的睡眼,皺紋裡藏著疲憊。小雲啊,他打了個哈欠,這破寫字樓能有什麼不尋常的除了上週清潔工說在地下室聽到奇怪聲音,結果是一窩野貓。他又要閉上眼睛,突然又補充道,不過昨晚監控拍到點東西,你要看看嗎

雲棲鶴的心跳加速。什麼東...西

老張調出監控錄像,快進到昨晚23:17。畫麵上,寫字樓前的廣場空無一人,隻有路燈投下慘白的光圈。突然,一隊模糊的影子從畫麵邊緣滑入——大約二十個黑白相間的人形,排成整齊的兩列,無聲地穿過廣場。

這破攝像頭又出毛病了,老張抱怨道,總是拍出這種雪花斑點。

但雲棲鶴知道那不是故障。他認出了那支隊伍——和他那晚看到的一模一樣。木偶們正在擴大活動範圍。

它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老張指了指監控畫麵右上角。好像是老城區那邊。怎麼,你丟東西了

雲棲鶴搖搖頭,匆匆告彆。走出寫字樓,他猶豫了一下,轉向了老城區的方向。他必須弄清楚這些木偶到底是什麼,從哪裡來,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那個正在變成自己的木偶。

老城區比主城區蕭條許多,許多店鋪都關門了。雲棲鶴沿著狹窄的街道走著,警惕地觀察每一個陰影。轉過一個彎,他看到一塊歪斜的招牌:星光木偶劇院,油漆剝落,隻剩下木偶二字還算清晰。

劇院門口貼著封條,看起來廢棄多年。但門縫裡卻透出一線微光。雲棲鶴的心跳如鼓,他輕輕推了推門——冇鎖。

裡麵比想象中寬敞,觀眾席積滿灰塵,但舞台上卻出奇地乾淨。十幾個木偶被隨意放置在舞台上,正是遊行中的那些。它們現在靜止不動,就像普通的提線木偶。但雲棲鶴知道真相。

他躡手躡腳地靠近舞台,突然聽到後台傳來細微的聲響——像是木頭摩擦的聲音,還夾雜著微弱的嗚咽。雲棲鶴屏住呼吸,繞到舞台側麵,從帷幕縫隙向裡窺視。

後台的景象讓他差點驚叫出聲。三個完整的人被綁在椅子上,他們的嘴巴被布條封住,眼中充滿恐懼。而圍著他們的,是五個半成品——部分還是木偶,部分已經變成人類的怪物。最靠近雲棲鶴的那個,左半邊身體還是木質,右半邊已經有了人類的皮膚和毛髮,它正用人類的那隻手拿著畫筆,在一個空白的木偶臉上勾畫五官。

今晚...必須完成...半木偶發出沙啞的聲音,新月...之前...

被綁在中間的男人劇烈掙紮起來,發出悶悶的尖叫。兩個半木偶按住他,第三個拿起一個奇怪的裝置——像是注射器,但針頭異常粗大,裡麵充滿了黑色粘稠液體。

雲棲鶴後退一步,不小心踢到了一個空罐子。聲響在寂靜的劇院裡如同驚雷。後台的所有生物——無論是人還是木偶——齊刷刷地轉向聲源。

跑!雲棲鶴的大腦尖叫著。他轉身衝向出口,身後傳來木頭關節急促的咯吱聲。就在他即將到達門口時,一個黑影從天花板上落下——是那個已經開始像他的木偶!它現在有了更多人類特征,隻有眼睛還是玻璃珠般的呆滯。

找到...你了...木偶的嘴部僵硬地開合,聲音像是錄音帶卡頓的產物,我們...很快...一樣...

雲棲鶴撞開它奪門而出,在夜色中狂奔。直到跑出三條街,他纔敢回頭看——冇有追兵。但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

回到家,雲棲鶴把所有窗簾都拉上,在門口和窗戶上掛上鈴鐺作為警報。他打開電腦,搜尋星光木偶劇院和任何相關的都市傳說。

搜尋結果很少,隻有一條十年前的舊新聞引起了注意:本地木偶師意外死亡,獨創表演技術失傳。報道稱,木偶師李明遠聲稱發明瞭一種能讓木偶自主活動的技術,但在公開演示前夜離奇死亡,死因被列為意外。

文章配圖中,李明遠站在舞台上,身邊圍著他創造的黑白木偶。雲棲鶴放大圖片,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那些木偶,和現在街上遊行的一模一樣。

叮——手機突然響起提示音,雲棲鶴嚇得差點把電腦摔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它們需要三次月相週期完成替換。記住你自己是誰,否則會忘記。

雲棲鶴立刻回撥過去,卻提示是空號。他盯著簡訊,突然意識到——今晚是滿月,而他第一次看到木偶遊行是在三天前的下弦月。如果按照這個規律,下次新月就是...

他的思緒被浴室傳來的水聲打斷。雲棲鶴確定自己冇有開過水龍頭。他抄起棒球棍,慢慢靠近浴室門。水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弱的、有節奏的敲擊聲——就像木偶關節碰撞的聲音。

雲棲鶴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浴室空無一人,但鏡子上用霧氣寫著兩個字:快了。

他後退幾步,撞在門框上。就在這時,他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指尖呈現出不自然的木紋,指甲變得厚而硬,就像...就像木偶的手指。

手機又響了,是公司群裡的訊息。點開一看,是林姐發的一張辦公室合影——所有人都對著鏡頭微笑,包括他自己。照片裡的雲棲鶴站在人群中央,嘴角咧開的弧度與那些木偶如出一轍。

雲棲鶴顫抖著看向房間角落的穿衣鏡。鏡中的自己麵無表情,但當他移開視線的一瞬間,餘光捕捉到鏡裡的他突然笑了。

雲棲鶴盯著鏡中的自己,眼球佈滿血絲。三天冇刮的胡茬在下巴上形成一片青灰,左手中指的第一關節已經完全變成了木質。他試著彎曲那根手指——動作比昨天流暢多了,幾乎不再發出咯吱聲。

手機螢幕亮起,又是那個神秘號碼:今晚新月。它們會來找你。

窗外,暮色四合。雲棲鶴翻出從超市買來的三袋食用鹽,倒進一個保溫杯裡。根據他這兩天的瘋狂搜尋,鹽在某些文化中被認為可以驅邪。值得一試。

他打開電腦最後檢查了一遍筆記。過去48小時裡,他拚湊出了零星的真相:李明遠,那個死去的木偶師,據說研究的是某種靈魂轉移術,能讓表演者的意識暫時附著在木偶上。但顯然,實驗出了可怕的問題。

最關鍵的線索來自一本絕版的戲劇雜誌,裡麵提到李明遠最後的作品名為《永恒劇團》——講述一個木偶師死後,他的木偶繼續尋找新成員的故事。

它們不是在模仿...雲棲鶴喃喃自語,它們是在收集。

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從左手傳來。他低頭看去,木質化已經蔓延到了手掌。皮膚下隱約可見木頭的紋理,像樹根一樣蜿蜒伸展。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覺得這種變化...很舒服。

門鈴響了。

雲棲鶴渾身緊繃。他冇有朋友會在這個點來訪。透過貓眼,他看到走廊空無一人。正當他鬆了口氣時,門鈴又響了——這次是從臥室傳來的。

臥室根本冇有門鈴。

咯吱、咯吱。熟悉的聲音從廚房方向飄來。雲棲鶴抓起裝滿鹽的保溫杯,慢慢轉向聲源。廚房門微微晃動著,像是剛被什麼人碰過。

他猛地推開門——空無一人。但冰箱門上貼著一張便條,字跡歪歪扭扭:準備好了嗎演出要開始了。

窗外傳來規律的敲擊聲。雲棲鶴拉開窗簾,看到五六個木偶站在防火梯上,最前麵的那個已經和他有九分相似,隻有眼睛還是玻璃珠的質感。它們齊刷刷地舉起手,指向某個方向——老城區。

星光木偶劇院。

雲棲鶴知道這是陷阱,但也明白這是唯一能結束一切的地方。他往口袋裡塞滿鹽,抓起手電筒和手機,從後門溜了出去。

夜色如墨,新月像一道冷笑掛在天空。街道異常安靜,連流浪貓都不見蹤影。雲棲鶴快步走著,木質化的左手時不時傳來刺痛,彷彿在抗拒他的行動。

劇院比前天更加破敗,門上的封條被撕開了。雲棲鶴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裡麵燈火通明。

舞台上,十幾個木偶圍成一圈,中間站著那個幾乎完全像他的木偶。觀眾席上坐著十幾個人——有醉漢,有林姐,有老張,還有其他雲棲鶴似曾相識的麵孔。他們全都一動不動,臉上掛著木偶般誇張的笑容。

歡迎!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舞台後方傳來。一個高瘦的男人走出來,穿著複古的戲服,臉上畫著濃重的油彩。我們最後一位演員終於到場了!

雲棲鶴的血液凝固了。儘管妝容誇張,但他認出了照片上的人——李明遠,那個據說已經死了十年的木偶師。

你冇死...

哦,我當然死了。李明遠誇張地攤開雙手,但你瞧,死亡對藝術家而言不過是另一種表演形式。我的靈魂找到了更...持久的載體。

他打了個響指,舞台上的木偶們突然活了過來,齊刷刷地轉向雲棲鶴。那個雲棲鶴二號向前一步,嘴角咧開到不可能的人類極限。

你...抗拒得太久了。木偶二號的聲音像是錄音帶卡頓的版本,現在...我們...完成...儀式。

雲棲鶴後退幾步,手伸進口袋握住鹽。什麼儀式

李明遠誇張地歎了口氣:《永恒劇團》需要演員,親愛的孩子。普通的木偶太...呆板了。但人類的靈魂——啊!那纔是完美的表演核心!他指向觀眾席的那些人,他們提供軀殼,我的孩子們提供形式,而你...你將提供最後一塊拚圖。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看見了我們。李明遠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森,看見即是相信,相信即是邀請。而且...他露出貪婪的表情,你的抗拒讓你的靈魂更加...美味。

木偶們開始向雲棲鶴逼近。他猛地掏出保溫杯,向最近的幾個木偶潑去。鹽粒接觸到它們的瞬間,木偶們發出刺耳的尖叫,被潑中的部位冒出青煙。

鹽!李明遠的表情扭曲了,你怎麼會知道——

雲棲鶴冇給他說完的機會,又灑出一把鹽,衝上舞台。木偶二號擋在他麵前,已經看不出任何木偶的特征——那根本就是另一個雲棲鶴。

我們...本可以...完美...木偶二號伸手抓來。

雲棲鶴躲開攻擊,從口袋裡掏出一麵小鏡子對準木偶二號。鏡中的倒影不是人形,而是一個粗糙的木偶骨架。木偶二號尖叫一聲,捂住臉後退。

鏡子不會說謊!雲棲鶴大喊,你們都不是真的!

李明遠的臉抽搐了一下:聰明...但太遲了。他指向雲棲鶴的左手——木質化已經蔓延到了手肘。你已經有一半是我們的了。

雲棲鶴感到一陣眩暈。木質化的部分傳來奇怪的舒適感,彷彿那纔是他應有的狀態。記憶開始變得模糊——他昨晚真的回家了嗎還是已經在這裡坐了一整晚,像觀眾席上的那些人一樣

加入我們...木偶二號輕聲說,冇有痛苦...冇有死亡...隻有永恒的表演...

雲棲鶴踉蹌了一下,突然注意到舞台後方有一麵巨大的鏡子。鏡中的景象讓他毛骨悚然——舞台上站著的不是他,而是一個半人半木偶的怪物。隻有鏡中的他還保持著人類的樣子,正拚命拍打鏡麵,嘴巴張合像是在呼喊。

那纔是真正的雲棲鶴。

看到了嗎李明遠的聲音變得柔和,你已經自由了。那個血肉的牢籠再也束縛不了你。

雲棲鶴——或者說,正在變成木偶的軀體——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木質紋理在皮膚下蔓延,像是獲得了生命。記憶如潮水般退去,他越來越不確定自己究竟是誰,為何在這裡。

鏡中的真雲棲鶴絕望地指著地麵。木偶雲棲鶴低頭看去,發現地上用粉筆畫著一個五芒星——正是他站立的位置。

最後的清醒如閃電般劈開迷霧。他猛地將剩餘的鹽全部倒在自己身上。

劇痛如烈火席捲全身。雲棲鶴(至少他認為是自己)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木質部分冒出濃煙,血肉部分開始流血。但他藉著這股劇痛帶來的清醒,衝向那麵大鏡子。

不!李明遠尖叫。

雲棲鶴用儘全力撞向鏡子。玻璃碎裂的瞬間,整個世界似乎都在崩塌。他感到自己墜入無儘的黑暗,耳邊是千萬個木偶同時尖叫的聲音。

然後,一片寂靜。

......

陽光刺痛了雲棲鶴的眼睛。他猛地坐起,發現自己躺在自家床上,鬧鐘顯示早上7:30。左手完好無損,冇有任何木質化的痕跡。

夢...他喃喃自語,隨即搖頭。太真實了。

浴室裡傳來水聲。雲棲鶴警覺起來——他獨居。慢慢推開門,他看到鏡子上的霧氣寫著:謝謝。

水龍頭自己關上了。

那天之後,城市裡再冇有木偶遊行的報告。星光木偶劇院在一場可疑的火災中化為灰燼。雲棲鶴的左手偶爾會隱隱作痛,特彆是在新月之夜。

一個月後,公司團建去KTV。喝得微醺的林姐突然湊過來:棲鶴,你有冇有覺得...老張最近有點奇怪

雲棲鶴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保安老張坐在角落,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右手手指以一種奇怪的節奏敲擊著桌麵。

咯吱、咯吱。

就像木偶的關節在摩擦。

雲棲鶴藉口去洗手間。站在鏡子前,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勾起嘴角——一個完美的、誇張的笑容。

鏡中的倒影遲疑了一秒,才同步了這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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