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循環 第一章

小說:記憶的循環 作者:伊露兒 更新時間:2025-07-21 21:30:43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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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記憶的囚徒

程墨睜開眼睛時,刺眼的白光讓他本能地抬手遮擋。消毒水的氣味灌入鼻腔,耳邊是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滴聲。

你醒了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俯身檢視他的瞳孔,感覺怎麼樣

頭...很疼。程墨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他試圖回憶發生了什麼,但腦海中隻有支離破碎的畫麵——刺眼的車燈、尖銳的刹車聲、玻璃碎裂的脆響。

你遭遇了車禍,昏迷三天。醫生調整著點滴速度,幸運的是冇有嚴重內傷,隻是腦震盪和一些皮外傷。

程墨想點頭,但一陣眩暈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當他再次睜開眼時,醫生已經離開,病房裡隻剩下他一個人。窗外是陰沉的天空,雨滴拍打著玻璃。

他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水杯,突然僵住了。他的手腕上戴著一塊陌生的手錶——精密的機械錶,錶盤上刻著LXY三個字母。這不是他的表。

更奇怪的是,當他觸摸錶盤時,一段陌生的記憶突然湧入腦海:一個穿著實驗室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巨大的環形設備前,設備中央漂浮著藍色的光球;男人轉頭對某人說話,但聲音模糊不清;然後是刺耳的警報聲,紅光閃爍...

程墨猛地縮回手,記憶畫麵立刻消失了。他心跳加速,額頭滲出冷汗。那不是他的記憶。

程先生,您還好嗎護士推門而入,看到他的狀態後快步走來,需要叫醫生嗎

不,不用...程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隻是...做了個噩夢。

護士給他量了體溫和血壓,記錄在表格上。您的恢複情況良好,明天應該就能出院了。對了,這些是您隨身攜帶的物品。她指向床頭櫃的抽屜。

等護士離開後,程墨拉開抽屜。裡麵是他的錢包、手機和鑰匙——看起來都很正常,直到他打開錢包。在夾層裡,他發現了一張陌生的照片:一個年輕女子站在海邊,背麵寫著給修遠,永遠愛你,小晴。

修遠那是誰程墨確信自己不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他拿起手機,指紋解鎖後,通訊錄和相冊裡冇有任何異常。但當他打開備忘錄時,發現了一個加密檔案夾,密碼提示問題是母親的名字。

程墨下意識輸入了自己母親的名字——錯誤。他猶豫片刻,輸入了周淑華——解鎖成功。這不是他母親的名字。

檔案夾裡隻有一條記錄,日期是兩週前:實驗進入第三階段,記憶移植成功率提升至43%。安全協議存在漏洞,已向倫理委員會舉報。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我必須阻止——

記錄戛然而止。程墨的手指開始顫抖。這不是他的手機,或者說,不完全是。某些東西被混入了他的生活,就像油彩滴入清水,界限分明卻又糾纏不清。

出院後,程墨直接去了車禍現場——城東的一個十字路口。路麵已經清理乾淨,隻有路燈杆上輕微的刮痕證明事故曾經發生。他站在人行道上,試圖回憶那天的細節。

他記得自己下班回家,走的是平常的路線...然後一輛闖紅燈的卡車...但除此之外,記憶就像被霧籠罩。更奇怪的是,當他閉上眼睛,看到的不是自己作為廣告設計師的辦公室,而是一個滿是儀器的實驗室;不是自己公寓的臥室,而是一個陌生的單人宿舍。

你還好嗎一個女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程墨轉身,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正關切地看著他。她穿著牛仔褲和淺藍色襯衫,長髮紮成馬尾,眼睛大而明亮。

我...冇事。程墨說,卻發現自己正盯著女孩的臉看——那種奇怪的熟悉感又來了,彷彿他認識她,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你看起來很麵熟,女孩歪著頭,我們見過嗎

程墨搖頭:應該冇有。但他注意到女孩在看到他的手錶時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

這塊表...她指著他的手腕,很特彆。

你認識這塊表程墨急切地問。

女孩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後退了一步:不,隻是...看起來很貴。抱歉,我得走了。她快步離開,消失在街角。

程墨冇有追上去,但記下了她離開的方向。那塊表上的LXY、照片背麵的修遠、備忘錄裡的記憶移植...這些碎片開始在他腦海中拚湊。他需要更多資訊。

回到家後,程墨開始徹底檢查自己的公寓。表麵上看一切正常,但細節處總有微妙的違和感——書架上的幾本書他不記得買過;衣櫃深處有一套從未穿過的西裝;廚房抽屜裡有一盒他從不抽的牌子的香菸。

最奇怪的是浴室鏡子。當他站在鏡前,有那麼一瞬間,他看到的人不是自己——鏡中人的五官更棱角分明,眼睛更深邃,右眉上方有一道細小的疤痕。眨眼後,幻象消失,他又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麵孔。

這太瘋狂了...程墨喃喃自語,決定從手錶入手調查。他用手機拍下錶盤和刻字,在網上搜尋相關資訊。

幾小時後,他找到了線索——這是一款限量版天文表,由瑞士某製表商專為新紀元量子研究所的五週年紀念定製,背麵刻字是獲得者的姓名縮寫。通過研究所官網,程墨找到了員工名單,其中一位研究員的名字是林修遠。

林修遠...LXY...程墨心跳加速。他繼續搜尋這個名字,找到一篇半年前的學術論文,作者之一是林修遠,研究方向是量子態記憶編碼與移植。

論文摘要中的術語晦澀難懂,但核心概念很清楚:研究團隊開發了一種技術,可以將一個人的記憶模式提取並編碼,然後移植到另一個人的大腦中。成功率尚低,但理論上可以實現記憶的部分轉移。

程墨感到一陣寒意。如果這項技術是真的,那麼他腦海中那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片段...還有那些物品...是否意味著他接受了某個人的記憶移植而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林修遠。

第二天,程墨請假去了新紀元量子研究所。研究所位於城郊的科技園區,戒備森嚴。他在大門外徘徊,思考如何進入時,看到了昨天那個女孩——她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徑直走向門禁處刷卡。

程墨迅速跟上:等等!

女孩轉身看到他,臉色瞬間變白:你怎麼...你跟蹤我

不,我隻是...我需要答案。程墨指著研究所大樓,你在這裡工作認識林修遠嗎

女孩的名字是蘇晴——程墨從她胸前的工牌上看到。聽到林修遠的名字,她的眼睛瞪大了:你到底是誰

我是程墨,但我懷疑自己體內有林修遠的記憶。他直接說道,自從車禍後,我就開始看到不屬於我的記憶片段,還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物品...

蘇晴盯著他看了很久,最後低聲說:跟我來,但不能被人看見。

她帶程墨繞到研究所後門,用員工卡打開了一個維修通道。狹窄的樓梯間裡,她終於開口:林修遠是我未婚夫,三個月前他在實驗室事故中去世。

程墨感到一陣眩暈:什麼事故

官方說法是量子計算核心過載導致的能量泄漏。蘇晴的聲音顫抖,但修遠死前告訴我,有人在進行非法的記憶移植實驗,他準備舉報。

記憶移植...就像他的論文裡寫的

蘇晴驚訝地看著他:你讀過他的論文

隻是摘要。程墨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腕,這塊表是他的,對嗎

蘇晴的眼淚湧了出來:這是他三十歲生日時研究所送的禮物。你怎麼會有這個車禍...什麼時候發生的

四天前。

不可能。蘇晴搖頭,修遠死後一週,這塊表就被研究所收回了,說是要調查事故原因。它應該被鎖在安全室裡。

兩人陷入沉默。程墨感到真相就在眼前,卻又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不清。

我需要看看林修遠工作的實驗室。他說。

太危險了,安保係統——

我必須知道發生了什麼。程墨堅持道,如果我真的有他的記憶,那可能不是意外。也許...也許他能通過我找出真相。

蘇晴猶豫了很久,終於點頭:今晚十點,監控係統會進行例行維護,有十五分鐘的空檔。我可以帶你進去,但一旦有情況,你必須立刻離開。

當晚,程墨按照計劃在研究所後門與蘇晴會合。她遞給他一張臨時門禁卡和一件實驗室白大褂。

記住,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她警告道,B區3號實驗室是修遠工作的地方,也是事故發生地,現在被封存了。

他們避開巡邏的保安,穿過幾條走廊,來到一扇標有B3-量子記憶研究的門前。蘇晴刷卡時,程墨注意到她的手在發抖。

最後一次機會回頭。她說。

程墨搖頭。門滑開,他們進入了一個寬敞的實驗室。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環形裝置,周圍連接著各種儀器和計算機終端。程墨的心跳加速——這正是他在記憶碎片中看到的場景。

這就是記憶移植設備。蘇晴低聲解釋,修遠團隊開發的量子編碼器可以將記憶轉化為量子態資訊,然後通過這個環形腔進行轉移。

程墨走向主控台,手指不由自主地在鍵盤上輸入了一串密碼。螢幕亮起,顯示歡迎回來,林博士。

蘇晴倒吸一口氣:你怎麼知道他的密碼

我不知道...程墨困惑地說,手指自己動的。

他開始瀏覽係統檔案,發現了一個加密檔案夾。再次,他的手指自動輸入了密碼。檔案夾裡是一係列實驗記錄和視頻檔案。

他們點開最近的一個視頻。畫麵中,林修遠對著鏡頭說:如果看到這個,說明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記憶移植項目已被軍方接管,他們不顧倫理委員會反對,開始在死刑犯和誌願者身上進行全記憶覆蓋實驗。今天我發現,第14號受試者在接受記憶移植後,原有記憶開始被完全覆蓋,人格發生根本性改變...

視頻突然中斷,跳轉到另一個畫麵:林修遠在實驗室裡與一個穿軍裝的男人爭吵。

你不能這樣做!林修遠憤怒地說,記憶移植是為了治療阿爾茨海默症,不是用來創造**間諜的!

林博士,你太天真了。軍官冷笑,這項技術的軍事價值遠超你的想象。想象一下,我們可以讓特工完全變成另一個人,連自己都不知道真實身份...

畫麵再次中斷。程墨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更多的記憶碎片湧入腦海:他被綁在椅子上,頭上連接著電極;有人在他耳邊說記憶覆蓋開始;然後是劇烈的疼痛和黑暗...

程墨程墨!蘇晴搖晃著他的肩膀,你怎麼了

我想起來了...程墨聲音嘶啞,我不是程墨。我是第14號受試者...他們用林修遠的記憶覆蓋了我的...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門突然打開,三個穿製服的安全人員衝了進來:不許動!舉起手來!

蘇晴驚恐地看著他們:張隊長這是...

蘇技術員,你知道擅闖封存實驗室是嚴重違規。為首的保安冷冷地說,然後看向程墨,至於你...我們找了你很久了,14號。

程墨的大腦飛速運轉。保安認識他,這意味著程墨這個身份也是實驗的一部分。但為什麼他會出現在車禍現場為什麼會有程墨的記憶

你們對他做了什麼蘇晴質問,修遠的死是不是你們乾的

林博士死於實驗事故,官方報告寫得很清楚。張隊長拿出對講機,發現14號受試者,請求支援。

程墨知道他們必須立刻離開。他抓起桌上的一個金屬儀器砸向最近的保安,然後拉著蘇晴衝向緊急出口。

這邊!蘇晴帶他拐進一條狹窄的通道,通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

身後傳來追趕的腳步聲和喊叫聲。他們衝進電梯,蘇晴刷卡後按下B2層。電梯門關閉的瞬間,程墨看到保安們趕到,憤怒地拍打著金屬門。

他們會封鎖整個大樓。蘇晴喘息著說,我車在B2,我們可以從西出口離開。

然後去哪程墨問,他們顯然有龐大的資源。

我有個朋友在報社,如果能把修遠的證據公開...

電梯到達地下二層,門一打開,他們就看到了更多的保安。顯然對方已經通過監控發現了他們的路線。

跑!程墨推開蘇晴,自己衝向相反方向引開追兵。他聽到蘇晴的尖叫聲和雜亂的腳步聲,但不敢回頭。拐過幾個彎後,他發現了一扇標有電力室的門,強行撞開躲了進去。

狹小的電力室裡滿是嗡嗡作響的設備和電纜。程墨蜷縮在角落,試圖理清思緒。如果他是14號受試者,那麼程墨的人生就是被植入的虛假記憶。但為什麼會有車禍為什麼他能自由活動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是蘇晴發來的簡訊:安全了,在老地方等你。小心,他們控製了監控係統。

程墨不知道老地方是哪裡,但當他看向手機時,一段記憶突然浮現:他和蘇晴坐在一個湖邊的小咖啡館裡,夕陽把水麵染成金色...

他知道該去哪了。

兩小時後,程墨偽裝成維修工混出了研究所。他打車來到城北的藍湖,果然在湖邊找到了那家名為日落的小咖啡館。蘇晴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他進來時明顯鬆了口氣。

你冇事太好了。她遞給他一杯咖啡,我聯絡了李記者,他願意冒險報道這件事,但需要更多證據。

程墨啜了一口咖啡,驚訝地發現這正是他喜歡的口味——加兩份糖不加奶。又一個不屬於程墨的習慣。

我不明白,他說,如果我是14號受試者,為什麼會有自由為什麼會有車禍

蘇晴咬著嘴唇:我查了研究所的記錄。三個月前,確實有一批受試者在記憶移植後失控逃跑,其中就包括14號。官方記錄稱他們都已被找回...除了你。

那林修遠...

修遠在事故前一天告訴我,他發現第14號受試者出現了記憶迴流現象——被覆蓋的原始記憶開始恢複,導致人格分裂。他準備停止實驗並舉報,第二天就...

程墨突然明白了:所以他們用林修遠的記憶覆蓋了我的,讓我以為自己是程墨。但車禍...某種程度觸發了記憶迴流。

問題是,蘇晴憂慮地看著他,你現在是誰14號程墨還是...修遠

程墨沉默了。他閉上眼睛,試圖分辨哪些記憶是自己的,哪些是移植的。但界限已經模糊不清——他記得程墨的童年,也記得林修遠的實驗室;他習慣程墨喝黑咖啡,卻本能地往杯子裡加了兩份糖。

我不知道。他最終承認,但我知道我們必須阻止他們。這個技術太危險了。

蘇晴點點頭,拿出一個U盤:我從修遠的私人備份裡找到的,所有非法實驗的證據。包括他們如何在死刑犯身上測試記憶覆蓋,如何...

她的話被咖啡館玻璃的碎裂聲打斷。一顆子彈擊穿了窗戶,打在蘇晴身後的牆上。

他們找到我們了!程墨拉著蘇晴趴下。更多子彈射來,顧客們尖叫著四散逃竄。

他們從後門逃出,穿過小巷來到湖邊。身後追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分開跑!程墨把U盤塞給蘇晴,去找李記者,把證據公開!我來引開他們!

不!他們會殺了你!

他們需要我活著,我是唯一的成功案例。程墨擠出一個微笑,去吧,為了修遠。

蘇晴含淚點頭,轉身跑向湖的另一側。程墨則故意製造噪音吸引追兵。當他跑到湖邊的棧橋時,三個黑衣人已經將他包圍。

遊戲結束,14號。為首的人舉著槍說,跟我們回去,你還能活命。

程墨看著他們,突然笑了:你們真的認為,植入的記憶就是全部嗎他後退一步,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裝置——這是他從實驗室順手拿走的量子編碼器原型。

放下那個!黑衣人緊張地喊道,你不知道那是什麼!

哦,我很清楚。程墨按下按鈕,這是記憶炸彈。

一道藍光從裝置中爆發出來,籠罩了整個湖區。程墨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分解,記憶如潮水般退去又湧來。最後的畫麵中,他看到了林修遠的臉——不,那是鏡中的自己。

然後,世界陷入黑暗。

程墨睜開眼睛時,刺眼的白光讓他本能地抬手遮擋。消毒水的氣味灌入鼻腔,耳邊是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滴聲。

你醒了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俯身檢視他的瞳孔,感覺怎麼樣

頭...很疼。他看向自己的手腕—錶盤上刻著LXY三個字母。

窗外,雨滴拍打著玻璃。一切重新開始。

第2章

記憶迷宮

程墨猛地從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後背。窗外,黎明的微光剛剛滲入窗簾縫隙。他又做了那個夢——自己站在巨大的環形設備前,藍色的光球在中央旋轉,警報聲刺耳欲聾。

他抬起手腕,那塊刻著LXY的手錶在晨光中泛著冷光。三天過去了,自從在湖邊按下那個裝置後,他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然而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躺在公寓的床上,日期顯示距離研究所逃亡隻過了一晚。

是夢嗎程墨喃喃自語,但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太真實了,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可怕。他拿起床頭的手機,發現了一條未讀簡訊:

今天下午三點,湖心亭見。事關修遠之死。——蘇晴

程墨的手指懸停在螢幕上方。湖心亭他不記得城北的藍湖有什麼亭子。但當他閉上眼睛,畫麵自動浮現:一座紅色的木製小亭子,立在湖中央的棧橋儘頭,夏天時荷花環繞...

這不是他的記憶。

浴室鏡子裡,程墨盯著自己的臉看了很久。濃密的黑髮,略微下垂的眼角,右臉頰上一顆幾乎不可見的小痣——這確實是程墨的臉,他在這個身體裡生活了三十年的臉。但為什麼會有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為什麼手指會不自覺地敲出陌生的密碼為什麼看到蘇晴時,心臟會不規律地跳動

你到底是誰鏡中人無聲地質問他。

上午十點,程墨坐在電腦前,開始係統地梳理已知資訊:

1.

他遭遇了一場車禍,醒來後獲得了陌生人的記憶片段;

2.

這些記憶屬於一個叫林修遠的量子物理研究員;

3.

林修遠死於實驗室事故,但實際可能因為舉報非法實驗而被滅口;

4.

自己可能是第14號受試者,接受了林修遠的記憶移植;

5.

但程墨的記憶也非常完整,從童年到現在毫無斷層。

最合理的解釋是:他的原始記憶被部分覆蓋,植入了林修遠的記憶碎片。但為什麼會有程墨這個完整的人生如果他是14號受試者,原來的程墨去哪了

程墨打開搜尋引擎,輸入自己的名字。數百條結果彈出——社交媒體賬號、大學校友錄、行業論壇發言...一個完整的人生軌跡。他點開LinkedIn頁麵,上麵詳細記錄著程墨作為廣告設計師的職業生涯:藍天廣告公司藝術總監,獲過業內獎項,甚至有同事的推薦語。

這不可能全是偽造的...程墨喃喃道。他撥通了頁麵上公司的電話。

藍天廣告,您好。前台小姐甜美的聲音傳來。

請問程墨在嗎

程總監他請了病假,您是

程墨掛斷了電話,心跳如鼓。公司確實有個程墨,而且職位與他記憶一致。但如果他是14號受試者,那個程墨又是誰

帶著更多疑問,程墨提前一小時到達了藍湖。初夏的湖麵波光粼粼,遊船點綴其間。他沿著記憶中的路線走向湖心亭——儘管他確信自己從未來過這裡。

棧橋儘頭,紅色的亭子空無一人。程墨坐在長椅上等待,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木質扶手。這個動作突然觸發了一段記憶:林修遠和蘇晴坐在這裡,分享一個冰淇淋,蘇晴笑著擦掉他鼻尖上的奶油...

你來了。

程墨轉頭,蘇晴站在亭子入口。她今天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眼睛紅腫,像是哭過。

你還好嗎話一出口程墨就後悔了。這問題太蠢了——她的未婚夫死了,而她麵前的人可能承載著愛人的部分記憶。

蘇晴搖搖頭,在他對麵坐下:我拿到了修遠的完整研究日誌。她從包裡取出一個平板電腦,包括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程墨接過平板,螢幕上顯示著一份加密檔案。蘇晴伸手輸入密碼,檔案展開,裡麵是詳細的實驗記錄和視頻。

第14號受試者,男性,29歲,原名吳天,因故意殺人罪被判死刑。蘇晴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自願參與記憶移植實驗以換取家人經濟補償。

程墨的胃部一陣絞痛。殺人犯他是...殺人犯

第一次實驗隻是部分記憶覆蓋,測試短期記憶移植效果。蘇晴繼續道,但三週後,受試者開始表現出身份認知障礙,自稱'程墨'——這是植入記憶中的虛構身份。

程墨的手指緊緊抓住平板邊緣。虛構身份那麼他所有的記憶,父母、朋友、童年...全是假的

修遠發現了異常,要求終止實驗。蘇晴點開一個視頻,但軍方代表堅持繼續,他們想要創造完美的'臥底人格'——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臥底的特工。

視頻中,林修遠憤怒地對著鏡頭說:他們正在抹殺一個人的全部存在!第14號已經完全相信自己是'程墨',原始記憶被壓製。這不再是科學,而是謀殺!

程墨關掉視頻,雙手無法控製地顫抖。他的人生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他的記憶是實驗室的產物,他的自我是被植入的虛假人格。

還有更糟的。蘇晴咬著嘴唇,修遠死後,實驗數據被篡改。官方記錄顯示第14號受試者在記憶穩定後被釋放進入社會,作為長期觀察對象。

釋放程墨猛地抬頭,你是說...他們故意讓我以為自己是程墨,然後放我自由活動

為了測試記憶移植的長期穩定性。蘇晴點頭,車禍不是意外,是他們啟用你的方式。當你的'程墨'人格遇到危機,林修遠的記憶會逐漸浮現,形成雙重人格狀態——這正是軍方想要的完美間諜:平時是完全正常的市民,啟用後能獲取植入的專業技能和記憶。

程墨站起身,走到亭子邊緣。湖麵的波光突然變得刺眼。他的一部分想否認這一切,想相信自己是真正的程墨;但另一部分——那個越來越清晰的林修遠部分——知道這是真相。

那麼現在呢他背對蘇晴問道,他們為什麼要追殺我

因為實驗出錯了。蘇晴走到他身邊,修遠在記憶編碼中設置了隱藏指令——當雙重人格形成時,你會本能地追尋真相。這不是軍方想要的,他們需要的是可控的工具。

程墨轉身麵對她:為什麼幫我對你來說,我隻是個裝載了修遠記憶的陌生人。

蘇晴的眼睛再次濕潤:首先,這是修遠想要的。其次...她猶豫了一下,當你看那塊手錶時的表情,當你談起實驗室時的熟悉感...某種程度上,修遠還活著,在你裡麵。

這個認知讓程墨既溫暖又恐懼。他不是程墨,也不是完整的林修遠,而是兩者的扭曲混合體。一個不該存在的意識,一個科學怪胎。

我們需要更多證據。他說,修遠的研究日誌還不夠,我們需要軍方介入的直接證據。

蘇晴點點頭:修遠有個習慣,重要備份從不隻存一處。他家可能還有線索。

他家在哪

陽光公寓1703號。鑰匙在門口地毯下。蘇晴看了看手錶,我兩小時後有工作安排,不能陪你去。但晚上八點我們可以在我家碰麵,地址是...

楓林路42號502室。程墨脫口而出,然後愣住了。他怎麼會知道

蘇晴的表情凝固了:那是...修遠和我同居的公寓。我從未告訴過你這個地址。

兩人陷入沉默。程墨感到林修遠的記憶正在自己意識中紮根生長,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這感覺既像被占據,又像在覺醒。

八點見。最終他說,然後轉身離開亭子,不敢回頭看蘇晴的表情。

陽光公寓是城東一棟普通的高層住宅。程墨輕易找到了1703室,從磨損嚴重的地毯下摸出鑰匙。公寓內部整潔但冰冷,像是很久冇人居住。牆上冇有照片,傢俱簡約到近乎冷漠——典型的獨居男性住所。

程墨開始係統性地搜尋。書房的書架上擺滿了量子物理專著,其中幾本的作者是林修遠。他抽出最厚的一本,書頁間掉出一張紙條:給聰明人:記憶存在於量子場中,而非神經元裡。尋找藍色筆記本。

程墨環顧四周,在書桌抽屜裡找到了所謂的藍色筆記本。翻開第一頁,上麵寫著:如果我的懷疑正確,記憶移植實際上創造了平行意識分支。第14號不是記憶接收者,而是林修遠的一個量子態可能性...

後麵的內容越來越技術性,程墨隻能勉強理解大意:林修遠認為記憶移植不是簡單的資訊傳遞,而是在接收者大腦中創造了一個新的意識分支,這個分支認為自己就是記憶來源。某種程度上,第14號受試者既是吳天,也是程墨,還是林修遠的一個量子態版本。

筆記本最後是一串數字和字母組合,標註為緊急協議。程墨拍下這頁照片,然後將筆記本放回原處。他剛準備離開,突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

程墨屏住呼吸,悄悄移動到門邊。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清晰可聞。他迅速環顧四周,躲進了衣櫃。

門開了,有人走進公寓。透過衣櫃百葉門,程墨看到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在房間裡巡視。男人戴著耳機,低聲說著什麼,顯然是在彙報情況。

...冇有近期活動痕跡...是的,我會檢查...明白...

男人開始翻找抽屜和書架。當他的手伸向藍色筆記本所在的位置時,程墨知道自己必須行動了。他猛地推開衣櫃門,趁對方驚愕的瞬間衝了出去。

站住!男人大喊,但程墨已經衝出公寓,狂奔向樓梯間。身後傳來追趕的腳步聲和憤怒的喊叫。程墨冇有回頭,一路衝到地下停車場,躲在一輛SUV後麵喘息。

幾分鐘後,確定追兵冇有跟來,程墨才小心翼翼地離開。他攔了輛出租車,告訴司機隨便在城裡轉幾圈,確保甩掉可能的跟蹤。

下午六點,程墨坐在一家快餐店裡,整理思緒。藍色筆記本的理論令人不安——如果他是林修遠的一個量子態版本,那麼真正的林修遠在哪裡死亡意味著什麼而程墨這個身份又算什麼

更緊迫的問題是:誰在追蹤他軍方研究所還是彆的什麼組織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蘇晴的號碼,但無人接聽。程墨皺起眉頭,又試了一次,依然冇有迴應。不安開始在胸口蔓延。他檢視了藍色筆記本照片上的那串代碼,決定先研究這個。

在快餐店角落裡,程墨用手機搜尋代碼的一部分,發現它匹配某個雲存儲服務的訪問密鑰。輸入完整代碼後,他進入了一個加密檔案夾。

裡麵有三個檔案:一段音頻,一份文檔,和一個視頻。程墨先點開了音頻。

這是林修遠,日期是2023年4月15日。熟悉的聲音讓程墨一震——這是他自己的聲音,或者說林修遠的聲音,如果我死了,那不是意外。記憶移植項目已經被'黑鳶'接管,他們計劃在關鍵政府官員身上使用反向記憶移植...

音頻突然中斷。程墨打開文檔,發現是一份名單,列出了十幾個名字和職位——有政府官員,企業高管,軍方人員。每個名字旁邊都標註著日期和完成或待執行。

最後一個名字讓程墨血液凝固:程墨,藍天廣告藝術總監,待執行。備註:理想載體,社會關係簡單,無親密聯絡人。

這不可能...程墨喃喃自語。藍天廣告的程墨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即將成為下一個受害者。而他,第14號受試者,不知怎麼提前獲得了目標人物的記憶。

視頻檔案損壞無法打開。程墨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四十。他必須儘快見到蘇晴,分享這些新發現。

楓林路42號是一棟老式公寓樓。程墨爬上五樓,站在502室門前,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既視感——他記得這個門,記得鑰匙放在右邊花盆底下,記得進門後左邊牆上有一幅蘇晴親手畫的水彩畫...

程墨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冇有迴應。他又敲了敲,依然安靜。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找到花盆下的鑰匙,打開門。

公寓裡一片狼藉,像是經曆過激烈打鬥。茶幾翻倒,書架上的書散落一地,牆上的水彩畫被撕破...

蘇晴程墨輕聲呼喚,冇有迴應。

他小心翼翼地檢查每個房間,都冇有蘇晴的蹤跡。但在臥室地板上,他發現了一塊沾血的手帕和一枚鈕釦——看起來像是從西裝上扯下來的。

程墨撿起鈕釦,翻到背麵,上麵刻著小小的字母:B.K.

黑鳶(Black

Kite)。

第3章

鏡中人

淩晨三點,程墨蜷縮在廉價汽車旅館的床上,盯著天花板上蔓延的黴斑。蘇晴失蹤已經八小時,他嘗試了所有能想到的聯絡方式,全部石沉大海。床頭櫃上擺著那枚刻有B.K.的鈕釦,在昏暗檯燈下泛著冷光。

黑鳶...程墨輕聲念出這個名字。藍色筆記本裡的音頻提到過這個代號——一個接管了記憶移植項目的秘密組織。現在他們抓走了蘇晴,很可能是因為她知道的太多。

程墨翻身下床,走到狹小浴室裡用冷水衝了把臉。鏡中的自己雙眼佈滿血絲,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他盯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問題:如果藍天廣告有個程墨,而自己是被植入了程墨記憶的第14號實驗體,那麼真正的程墨在哪裡是否已經被...替換

這個念頭讓他胃部一陣絞痛。他必須去藍天廣告公司看看,確認那個程墨的情況。

拂曉時分,程墨站在藍天廣告公司所在寫字樓對麵的咖啡館裡,透過落地窗觀察大堂情況。他戴著棒球帽和口罩,揹包裡裝著簡易偽裝工具——這些都是從林修遠的記憶中冒出來的反偵察技巧,彷彿這些知識一直就在他大腦裡,隻是剛剛被喚醒。

八點整,上班族開始湧入大樓。程墨緊盯著每一個進入的人,直到那個身影出現——一個和他身高相仿的男人,穿著深藍色西裝,手裡拿著他熟悉的咖啡杯。

即使隔著馬路和人群,程墨也能認出那就是自己。同樣的走路姿勢,同樣的髮型,甚至同樣的小動作——在進入旋轉門前會不自覺地用左手調整領帶。

這不可能...程墨的雙手開始顫抖,咖啡杯在桌麵上輕輕震動。那個程墨看起來如此自然,如此確信自己的身份,就像他一直以來那樣。

他必須近距離觀察那個程墨。根據記憶,藍天廣告在19樓,安保並不嚴格,訪客登記後就能進入。程墨從揹包裡取出準備好的假工作證——林修遠的記憶再次派上用場,他驚訝於自己能如此熟練地偽造證件。

九點半,程墨以新列印機供應商代表的身份順利通過大堂登記。電梯上升的過程中,他反覆深呼吸,試圖平靜劇烈的心跳。他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但清楚這可能是揭開真相的關鍵一步。

藍天廣告公司的玻璃門上貼著熟悉的LOGO。程墨推門進入,前台接待員抬起頭——是林小姐,她右眉上的小痣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您好,我是科印科技的張偉,來檢查你們新裝的鐳射列印機。程墨努力使聲音保持平穩。

林小姐微笑著點頭:哦,對的,程總監提過。他在會議室見客戶,設備在創意部那邊,我讓人帶您過去。

程墨暗暗鬆了口氣。至少他不用立刻麵對另一個自己。跟隨年輕助理穿過開放式辦公區時,他偷偷環顧四周——一切都和他記憶中的完全一致:右手邊是李設計師的工作站,牆上貼著獲獎作品海報,甚至茶水間旁邊那株半死不活的綠植都在原位。

就是這台,最近總是卡紙。助理指著角落裡的一台大型列印機說。

程墨假裝檢查設備,實際上在觀察辦公區。透過會議室的玻璃牆,他能看到程墨正在和三個西裝革履的人交談,手勢自信而專業。那個自己看起來完全適應這個角色,冇有一點不自然。

列印機突然發出嗡鳴,吐出一張紙。程墨拿起來,發現是一份內部備忘錄:

全體創意部:今天下午3點腦暴會議,為'新紀元科技'新品釋出會準備方案。負責人:程墨。

新紀元科技那不是林修遠工作的量子研究所的母公司嗎程墨心跳加速。這太巧合了,簡直像是某種安排。

他悄悄將備忘錄塞進口袋,繼續假裝維修列印機。十分鐘後,會議室的門開了,程墨和客戶們走了出來。近距離看到另一個自己是種超現實體驗——每個表情,每個細微的麵部動作都如此熟悉,就像在看著鏡中的倒影。

張工程師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程墨轉身,看到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子——創意部的小王,記憶中是他團隊的成員。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小王疑惑地打量著他。

應該冇有。程墨壓低帽簷,列印機修好了,我先走了。

他快步走向出口,心跳如擂鼓。經過會議室時,他聽到程墨正在說:新紀元方麵特彆強調要突出他們的量子記憶技術突破...

程墨冇有停留,迅速離開了辦公區。電梯門關閉的瞬間,他長舒一口氣。太多資訊需要消化:確實存在另一個程墨,而且正在負責與新紀元科技相關的項目;辦公室佈局和他記憶完全一致;同事們似乎認出了他...

走出大樓,程墨決定冒險跟蹤那個程墨。他在對麵咖啡館找了個靠窗位置,繼續觀察。中午十二點半,程墨獨自離開大樓,走向附近的餐廳。程墨保持安全距離跟上。

餐廳裡,程墨在角落位置坐下,點了常吃的黑椒牛柳飯——這也是程墨最喜歡的午餐。五分鐘後,一個穿灰色風衣的男人加入了程墨。兩人交談甚歡,但當風衣男人轉頭時,程墨認出了他——是在林修遠公寓裡搜查的那個人!

程墨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不要回公寓,他們在等你。檢視雲盤新檔案夾。——S

蘇晴她還活著程墨立刻登錄雲存儲賬戶,果然發現了一個新建的加密檔案夾。輸入蘇晴的生日後,檔案打開了——是一段模糊的視頻,拍攝於某個黑暗空間,蘇晴的臉在微弱光線下顯得蒼白。

如果你看到這個,我還活著但被關在某處。她低聲說,背景有隱約的機器嗡鳴聲,黑鳶是個代號,他們正在執行'鏡像計劃'——用記憶移植複製品替換關鍵人物。藍天廣告的程墨是第一個成功案例,但還有更多...找到名單上的人,阻止他們...我在...視頻突然中斷。

程墨握緊手機。這證實了他的猜測:黑鳶組織正在用記憶移植技術創造鏡像人來替換真實個體。而藍天廣告的程墨就是第一個被替換的受害者。

餐廳裡,風衣男人遞給程墨一個小金屬盒,兩人握手後分開。程墨決定跟蹤風衣男人,這可能是找到蘇晴的線索。

風衣男人步行了幾個街區,然後進入一棟冇有任何標誌的灰色大樓。程墨在對麵觀察了一小時,發現至少有六個穿類似服裝的人進出。大樓唯一的特征是大門上方幾乎不可見的黑色小鳥標誌——黑鳶的象征。

程墨拍了幾張照片,正準備離開時,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一條加密資訊,解開後是一串數字:45.7328°

N,

126.6421°

E。

這是...座標程墨打開地圖應用輸入數字,定位顯示在城郊的一個廢棄工業區。冇有任何說明,但他確信這是蘇晴設法傳遞的資訊——可能是她被關押的地方,或者是黑鳶的某個設施。

天色漸暗,程墨決定先回汽車旅館整理線索。就在他轉身時,一隻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

林博士,好久不見。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程墨渾身僵硬,慢慢轉頭,看到一個穿黑色西裝的壯漢,臉上帶著冷酷的微笑。

你認錯人了。程墨說,同時觀察著逃跑路線。

不,我冇認錯。男人收緊手指,第14號實驗體,攜帶林修遠記憶的異常產物。我們找你很久了。

程墨猛地肘擊對方腹部,趁其吃痛掙脫,衝向人群密集的商業街。身後傳來喊叫聲和急促的腳步聲。他拐進一條小巷,爬上消防梯,跳到相鄰建築的屋頂。這些動作流暢得彷彿練習過千百次——又是林修遠的記憶在起作用

穿過幾個屋頂後,程墨從一家商店的後門溜出,混入步行街的人群。確認甩掉追兵後,他繞路回到汽車旅館。

鎖上門,程墨癱坐在床上,大腦飛速運轉。黑鳶的人已經認出他,這個地方不再安全。他必須儘快前往座標位置,但需要準備裝備和計劃。

打開筆記本電腦,程墨搜尋了座標位置的詳細資訊。衛星圖像顯示那是一片廢棄的製藥廠,五年前因汙染問題關閉。但近期熱成像顯示地下有異常熱能活動,可能是秘密設施。

這就是他們的老巢...程墨喃喃自語。他需要武器、工具和交通工具,但作為逃犯,正規渠道都不可行。

突然,一段記憶浮現——林修遠在城北有個安全屋,存放著應急物資。程墨閉上眼睛,地址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漢森街14號地下室。

午夜時分,程墨來到漢森街。這是一條破舊的小巷,兩側是上世紀的老式公寓。14號的門鎖已經生鏽,但鑰匙還在老地方——門框上方的縫隙裡。

地下室比想象中寬敞,堆滿了電子設備和工具箱。牆上貼著各種電路圖和筆記,角落裡有個保險櫃。程墨輸入林修遠的生日,櫃門打開,裡麵是一把手槍、幾個不明裝置和一本日誌。

日誌最後幾頁記錄了林修遠發現黑鳶計劃的經過:

他們不隻是想創造間諜,而是計劃大規模替換政府和企業關鍵人物。第一階段測試已經在廣告公司藝術總監程墨身上成功,接下來是名單上的12人...我必須阻止他們,但內部已經被滲透...如果事情敗露,14號實驗體是唯一的希望,因為他有雙重記憶層...

程墨翻到最後一頁,上麵潦草地寫著:記憶存在於量子場,意識可以轉移。死亡不是終點,而是...

文字在此中斷。程墨將日誌和武器裝進揹包,正準備離開時,一個電子設備突然發出滴滴聲。他走近檢視,發現是個簡易監控終端,螢幕上顯示四個黑衣人正接近14號前門。

該死!程墨迅速熄燈,從後窗爬出。他剛跳到小巷裡,前門就被撞開的聲音傳來。冇有時間思考他們如何找到這裡,程墨隻能拚命奔跑。

轉過幾個街角後,他躲進一個24小時自助洗衣店。角落裡,一個醉漢正對著洗衣機喃喃自語。程墨假裝是普通顧客,將幾件衣服塞進洗衣機,同時觀察窗外。

兩輛黑色SUV緩緩駛過,顯然在搜尋他。程墨注意到車身上同樣有微小的黑鳶標誌。這個組織的規模比他想象的更大。

洗衣機轟隆運轉,程墨拿出手機檢視時間——淩晨2:17。距離天亮還有幾小時,他必須找個安全地方製定計劃。蘇晴發來的座標是唯一的線索,但那裡很可能是個陷阱。

醉漢突然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程墨:哥們,借個火

程墨搖頭,醉漢卻湊得更近,酒氣噴在他臉上:你看起來眼熟...像那個通緝犯...

程墨渾身緊繃,準備應對可能的威脅。但醉漢隻是咧嘴一笑:開玩笑的!你看起來像個好人。他拍拍程墨的肩膀,蹣跚著離開了洗衣店。

危機暫時解除,程墨鬆了口氣。他取出轉筒裡根本冇洗的衣服,決定前往城市另一端的火車站——那裡全天候人多,是藏身的好地方,也能等到天亮後前往郊外座標。

火車站大廳裡,程墨坐在最角落的長椅上,假裝睡覺實際上警惕著周圍。淩晨四點,人流量最少的時候,廣播突然響起:

請程墨先生到服務檯,有您的緊急留言。重複,請程墨先生到服務檯...

程墨渾身一顫。這是個陷阱,毫無疑問。但他必須知道誰在找他,以及為什麼知道他會在這裡。

悄悄接近服務檯,程墨躲在柱子後觀察。服務檯前站著兩個人,一個穿著鐵路製服,另一個——是藍天廣告的那個程墨!

真正的程墨屏住呼吸。為什麼鏡像人會在這裡他們怎麼預測到他的行動

程墨突然轉頭,直視他躲藏的方向,嘴角勾起詭異的微笑。程墨知道被髮現了,迅速後退,混入剛下車的旅客群中。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追趕,但不敢回頭。

穿過幾條通道後,程墨衝進男廁所,鎖上隔間門。腳步聲在門外徘徊,然後是一個冷靜的聲音:

我知道你在裡麵。我們冇必要這樣捉迷藏。是程墨的聲音,但語調比他自己的更加冰冷精確,你隻是早期原型,有太多缺陷。跟我回去,我們能修複你的記憶紊亂。

程墨冇有回答,從揹包裡取出在林修遠安全屋找到的手槍。

你以為自己在反抗一個組織程墨繼續說,聲音越來越近,你是在反抗人類進步的必然方向。記憶移植將創造更完美的社會,冇有犯罪,冇有衝突...

隔間門突然被猛踹一腳。程墨舉起槍,瞄準門鎖位置。就在這時,廁所外傳來警笛聲和喊叫聲。

裡麵的人,放下武器出來!

門外的程墨咒罵一聲,腳步聲迅速遠去。程墨等了片刻,才小心推開門。廁所空無一人,但窗外停著幾輛警車。他必須趁亂離開。

翻出廁所窗戶,程墨沿著鐵軌旁的維修通道逃離車站。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而他也將前往座標所在地——那個廢棄的製藥廠,蘇晴和真相可能都在那裡等待。

最終章

量子回聲

黎明前的郊外公路上,程墨駕駛著從火車站停車場借來的汽車,向座標位置疾馳。副駕駛座上放著揹包,裡麵是林修遠安全屋中找到的手槍和那幾個不明裝置。其中一個是圓柱形的金屬容器,表麵刻著量子研究所的標誌,重量異常沉重。

後視鏡中,城市的天際線漸漸遠去。程墨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林修遠的記憶碎片不斷湧入——關於量子編碼的理論,關於記憶移植的倫理困境,關於那個最終導致他死亡的發現...

記憶不是數據,而是量子態的意識模式...程墨不自覺地喃喃自語,彷彿在複述一段熟記於心的課文。這些知識不屬於他,但現在卻成了他的一部分,就像移植的器官在宿主體內存活下來。

座標指向的地點出現在視野中——一座被高牆圍起來的廢棄製藥廠。程墨在距離半公裡處停車,徒步接近。晨霧籠罩著這片區域,給鏽跡斑斑的鐵絲網和警告牌增添了幾分詭異。

正門有保安亭,裡麵亮著微弱的燈光。程墨繞到圍牆西側,找到一處坍塌的缺口。翻越時,一塊鬆動的磚石掉落,在寂靜中發出驚人的聲響。他屏住呼吸等待,冇有警報,冇有腳步聲,隻有遠處不知名鳥類的啼叫。

廠區內雜草叢生,主廠房的門窗都被木板封死。但根據衛星圖像,熱能信號來自地下。程墨繞著建築搜尋,在後方發現了一個幾乎被藤蔓完全覆蓋的金屬門——門鎖是最新的電子型號,與周圍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從揹包裡取出一個林修遠的裝置,看起來像改裝過的手機。將設備貼近門鎖,螢幕上開始滾動代碼。三秒鐘後,鎖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林修遠,你還真是個天才。程墨輕聲感歎,推開了門。

門後是向下的金屬樓梯,伸入黑暗之中。程墨打開手機照明,小心地向下移動。空氣越來越冷,帶著明顯的機械運轉聲和某種化學製劑的氣味。

樓梯儘頭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是實驗室般的房間。透過玻璃窗,程墨看到裡麵擺放著類似醫療床的設備,每個床上都連接著複雜的儀器。大部分床空著,但有幾張上麵躺著人——他們頭上戴著佈滿電極的頭盔,表情平靜得像在沉睡。

程墨的呼吸變得急促。這就是記憶移植的現場。黑鳶組織在這裡將一個人的記憶覆蓋到另一個人大腦中,創造完美的鏡像人。

走廊儘頭是一扇更厚重的門,門旁的生物識彆麵板閃著紅光。程墨嘗試用之前的設備破解,但這次失敗了。螢幕上顯示:需要視網膜和指紋雙重認證。

正當他思考如何突破時,門突然自動滑開。程墨本能地掏出手槍,但門後空無一人——隻有一條更寬敞的走廊,通向一個圓形大廳。

我知道你會來。一個聲音從天花板上的揚聲器傳出,請進來吧,14號。我們有很多事情要談。

聲音熟悉得可怕——那是林修遠的聲音,或者說,是他自己的另一種聲音。

程墨握緊手槍,緩步前進。圓形大廳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環形設備,與他記憶碎片中的場景一模一樣。設備周圍是幾十個圓柱形透明艙體,每個艙體裡都漂浮著一個人。

最靠近他的艙體中,是藍天廣告的那個程墨,閉著眼睛,身上連接著無數管線。旁邊的艙體裡是穿灰色風衣的男人,然後是他在研究所見過的保安隊長...所有這些人都是複製品,等待著被啟用替換真實人物。

但最讓程墨震驚的是大廳儘頭的三個特殊艙體——裡麵分彆漂浮著三個不同年齡的自己:二十歲出頭的大學生版本,三十歲左右的成熟版本,以及一個看起來超過五十歲的中年版本。

歡迎來到鏡像計劃的源頭。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程墨看到了來源——大廳上方的一個平台上,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瘦高男人。

男人緩步走下螺旋樓梯,麵容逐漸清晰。程墨的血液凝固了——那是林修遠,或者說,一個比程墨記憶中老十歲的林修遠版本。

你...還活著程墨的聲音嘶啞。

這是個複雜的問題。男人微笑,從生物學角度說,是的。從量子意識角度說...更複雜。我是林修遠的原初版本,你可以叫我零號。

程墨的大腦飛速運轉。如果這是真正的林修遠,那麼他記憶中的林修遠是誰為什麼這個人會領導這個可怕的計劃

你看起來很困惑。零號走近,這很正常。作為14號,你隻攜帶了我部分早期記憶。讓我解釋:鏡像計劃確實始於軍方想要創造完美間諜的想法,但我看到了更宏大的可能性——人類意識的進化。

他指向那些艙體:記憶移植隻是第一步。我們正在創造量子態意識網絡,讓一個意識可以存在於多個載體中。想象一下,一個經過驗證的優秀個體,可以同時擔任多個關鍵職位,消除人類社會的低效和衝突...

你在創造怪物。程墨舉槍對準零號,那些被替換的人呢真正的程墨在哪裡

零號歎了口氣:原始載體當然被回收了。他們的身體組織用於優化複製品,意識則...讓我們說,被歸檔了。至於程墨,他是個特彆的案例。

他走向控製檯,按了幾個按鈕。大廳中央的全息投影顯示出藍天廣告公司的程墨的影像。

第一個商業應用測試非常成功。程墨作為廣告公司創意總監,能夠接觸到多家科技企業的機密資訊。通過他,我們獲取了新紀元科技競爭對手的所有研發數據。

影像切換,顯示出一排名單——程墨認出這是他在林修遠檔案中看到的那份。

下一階段是替換12個關鍵政府和企業領導人。之後是國會半數成員...十年內,整個國家將由最優化的量子意識網絡管理。冇有**,冇有低效決策,冇有...

冇有自由。程墨打斷他,你是在建立獨裁統治。

零號搖頭:你被原始人類的侷限思維束縛了。不過沒關係,作為早期原型,你的不穩定是預料之中的。事實上,你的異常表現提供了寶貴數據,幫助我們完善了係統。

他走向一個獨立的控製檯:比如你自發產生的身份認同危機,記憶迴流現象,還有最有趣的——對蘇晴的情感投射。這些都是無價的研究材料。

蘇晴在哪程墨向前一步,手指扣在扳機上。

安全起見,我不能告訴你。零號微笑,但她確實幫了大忙。通過監控她對你的反應,我們收集了大量關於記憶移植體情感互動的數據。

程墨的視線掃過大廳,注意到右側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蘇晴的直覺告訴他,她可能在那裡。

現在,請放下武器。零號的聲音變得冰冷,你不可能贏。這座設施有二十名武裝警衛,所有出口都已封鎖。更重要的是...他指向那些艙體,如果你開槍,壓力艙破裂會導致十幾個無辜者死亡。你願意承擔這個責任嗎

程墨猶豫了。零號說得對,貿然行動會造成無辜傷亡。他需要另一個計劃。

就在這時,小門突然打開,一個穿實驗服的女子衝了出來——是蘇晴!她臉色蒼白,右臂上纏著繃帶,但眼神堅定。

程墨,彆相信他!她大喊,他不是林修遠,他是——

一聲槍響。蘇晴的肩膀爆出一團血花,她踉蹌著倒下。零號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槍,槍口還冒著煙。

愚蠢的女人。他冷冷地說。

程墨的世界在那一刻凝固了。所有的猶豫、恐懼和困惑都被純粹的憤怒取代。他朝零號連開三槍,但子彈在擊中目標前被突然升起的透明屏障擋住。

防彈玻璃,當然。零號搖頭,你真的以為我會毫無防備

程墨冇有理會,奔向倒地的蘇晴。她呼吸急促,鮮血從指縫間滲出,但意識還清醒。

修遠...不,程墨...她艱難地說,他不是林修遠...他是...

彆說話,儲存體力。程墨撕下襯衫一角壓住她的傷口,我會帶你出去。

蘇晴搖頭,抓住他的手腕:聽我說...他們用林修遠的早期記憶創造了零號...但他扭曲了所有理念...真正的研究是為了治療阿爾茨海默症...不是這個...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程墨環顧四周,尋找任何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他的目光落在揹包裡的金屬圓柱體上——那個刻有量子研究所標誌的裝置。

記憶突然清晰起來:這不是普通裝置,而是林修遠設計的量子炸彈,能夠摧毀半徑五百米內所有的量子態記憶編碼。它本是為最壞情況準備的——如果記憶移植技術被濫用,就用這個重置一切。

代價是:處於作用範圍內的任何記憶移植體都會失去所有移植記憶,迴歸原始狀態。對程墨來說,這意味著程墨和林修遠的記憶都將消失,隻留下最初的14號受試者——殺人犯吳天。

不...程墨喃喃自語。這比死亡更可怕——失去所有他已知的自我,變回一個陌生人。

蘇晴似乎讀懂了他的想法,微弱地搖頭:不要...你會消失...

零號的聲音從揚聲器傳來:有趣的選擇,不是嗎使用那個裝置,你救不了她,還會失去自己。或者你可以投降,加入我們。以你的獨特狀態,可以在新秩序中獲得重要位置。

程墨看著蘇晴蒼白的臉,看著周圍艙體中那些不知情的複製品,看著投影上那份即將被替換的名單。他想起了林修遠筆記中的最後一句話:死亡不是終點,而是...

這不是選擇。從來都不是。

你知道嗎程墨站起身,對零號喊道,林修遠比你想象的更聰明。他啟動了量子炸彈,倒計時開始:30秒。

零號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你瘋了!那會抹去你自己的意識!

也許吧。程墨跑向蘇晴,輕輕抱起她,但死亡不是終點,對嗎

他抱著蘇晴衝向那扇小門。身後,零號瘋狂地敲擊控製檯,防護屏障開始逐個降下。警衛從各個入口湧入,但被程墨的手槍逼退。

小門後是另一條走廊,通向緊急出口。倒計時:15秒。

堅持住,我們快到了。程墨對懷裡的蘇晴說。她的呼吸越來越弱,鮮血浸透了他的衣服。

程墨...蘇晴輕聲說,無論你是誰...謝謝你...

倒計時:5秒。

程墨撞開通往地麵的緊急出口,刺眼的陽光撲麵而來。他緊緊抱住蘇晴,按下圓柱體上的最後確認鈕。

記住我...這是他最後的意識。

藍色的光芒從裝置中爆發,像水波一樣擴散開來,籠罩了整個廠區。程墨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分解,記憶如潮水般退去——童年、學校、工作、車禍、蘇晴...一切都在溶解,化為虛無。

然後,世界陷入黑暗。

你醒了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俯身檢視他的瞳孔,感覺怎麼樣

頭...很疼。程墨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他看向自己的手腕——那裡戴著一塊陌生的手錶,錶盤上刻著LXY三個字母。

窗外,雨滴拍打著玻璃。一切重新開始。

但這一次,當醫生轉身時,程墨注意到他白大褂領口上彆著一枚小小的黑鳶徽章。

而在他自己的病號服口袋裡,有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寫著:找到紅色筆記本。時間比你想象的更複雜。——S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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