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戀綜當鹹魚被全票投出 第一章

小說:在戀綜當鹹魚被全票投出 作者:泡芙和可樂 更新時間:2025-07-21 21:44:06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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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畫外音毫無波瀾地宣佈:

林溪獲得全部九票,即刻退出心動彆墅。

演播廳刺目的燈光打在我臉上,晃得我有點睜不開眼。

台下一片死寂。

幾秒後,嗡嗡的議論聲猛地炸開。

全票投出這節目開播三季頭一回吧

她乾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活該!誰讓她那麼擺爛!

我坐在那張硬邦邦的淘汰席上,低頭摳了摳指甲縫裡沾的一點泥。那是昨天下午在小花園角落躺著曬太陽時蹭到的。

挺好,省得我自己找理由退出了。

我叫林溪。

一個月前,我被家裡打包扔進這檔爆火的素人戀愛綜藝《心動軌跡》。

不是自願的。

純粹是為了逃避我媽安排的第十三次相親對象——據說是個酷愛收集蝴蝶標本、笑起來露出八顆牙、每天必須喝三升礦泉水的奇葩。

我媽的原話是:林溪,要麼去節目裡挑個順眼的,要麼回來跟小張處對象!

小張就是那個蝴蝶標本愛好者。

兩害相權取其輕。

我選了綜藝。

但我冇打算真的談戀愛。

太累。

費腦子。

還得裝模作樣。

我的計劃很簡單:當一個徹頭徹尾的背景板,混到節目結束,拿通告費走人。我媽總不能逼我跟空氣談戀愛吧

於是,我成了《心動軌跡》第三季開播以來,最離譜的存在。

入住心動彆墅第一天。

節目組安排初次見麵晚餐。

精緻的長條餐桌,燭光搖曳,高腳杯折射著水晶吊燈的光。

其他三位女嘉賓,蘇晚晚、宋知意、薑可兒,穿著小禮服,妝容精緻,笑語盈盈。

三位男嘉賓,沈聿白、溫言、周子軒,西裝革履,風度翩翩。

我。

穿著洗得發白的純棉T恤,運動褲,頂著一頭剛睡醒的亂毛,踩著人字拖,最後一個晃悠進餐廳。

空氣凝固了一瞬。

導演在監視器後麵,臉都綠了。

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這姐走錯片場了吧隔壁《變形計》在村東頭!】

【人字拖她當是去樓下扔垃圾嗎】

【臉倒是能打,素顏都這麼能打,但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我拉開唯一剩下的椅子坐下,就在那個看起來最冷、最難搞的沈聿白旁邊。

他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價值不菲的手錶。側臉線條冷硬,看都冇看我一眼。

晚餐是米其林大廚現場烹飪的法餐。

前菜,一道精緻的鵝肝。

我叉起一小塊,塞進嘴裡。

皺眉。

太膩了。我小聲嘀咕,聲音不大,但桌上的麥克風收得清清楚楚。

沈聿白拿著刀叉的手,頓了一下。

坐在他對麵,穿著香檳色吊帶裙的蘇晚晚,立刻溫柔地笑著打圓場:我覺得還好呀,主廚的手藝真棒。林溪你可能不太習慣這種口味

我老實點頭:嗯,我更喜歡樓下張嬸賣的煎餅果子,加倆蛋。

全場再次靜默。

彈幕:【……煎餅果子】

【她是怎麼混進來的節目組選人時喝假酒了】

【救命!我要笑死在螢幕前!】

主菜是五分熟的牛排。

我切了半天,刀叉在瓷盤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沈聿白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坐在他另一邊的溫言,溫和地開口:林溪,需要幫忙嗎

我感激地看向他:謝謝啊,溫言哥。這肉有點韌。

溫言笑容溫和,正要起身。

我直接上手了。

對。

我放下刀叉,用洗得乾乾淨淨的手,抓起那塊牛排,啃。

動作自然,行雲流水。

彷彿在自家客廳啃醬骨頭。

哢嚓!

導演那邊好像有什麼東西碎了。可能是他的玻璃心。

彈幕徹底瘋了:

【徒手啃牛排她怎麼不直接上嘴啃盤子】

【我宣佈!《心動軌跡》正式更名為《荒野求生》!】

【沈聿白的表情!哈哈哈哈!快截圖!世界名畫!】

【溫言人都傻了!蘇晚晚臉都僵了!】

【隻有我覺得……她啃得挺香嗎默默點了個外賣……】

晚餐在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我的初次亮相,一戰成名。

彆墅鹹魚姐的名號,響徹網絡。

節目組痛並快樂著,收視率倒是蹭蹭漲。

第二天開始,進入心動任務環節。

任務一:男女嘉賓分組,合作完成一頓浪漫午餐。

抽簽分組。

我幸運地抽到了沈聿白。

彈幕:【哦豁!死亡組合!】

【冷麪閻王vs鹹魚癱姐!打起來打起來!】

【賭一包辣條,沈公子會當場罷錄!】

沈聿白看著手裡的簽,又看看穿著大花睡衣、叼著袋裝牛奶路過的我,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廚房裡。

其他組:洗菜、切菜、眉來眼去、笑語晏晏。

我們組:

沈聿白繫著節目組提供的、與他氣質嚴重不符的碎花圍裙,動作優雅利落地處理食材。他手指修長,切個洋蔥都像在搞藝術。

我。

抱著一袋薯片,靠在冰箱門上。

哢嚓。哢嚓。

聲音異常清脆。

沈聿白忍無可忍:林溪,你打算一直站著

我嚥下薯片:需要我做什麼

他冷冷甩過來一袋土豆:削皮。

哦。

我慢吞吞挪過去,拿起削皮刀。削兩下,停一下,看看窗外飛過的鳥。

削了十分鐘,一個土豆還冇削完,皮削得坑坑窪窪。

沈聿白額角的青筋在跳:你是用腳削的嗎

我認真回答:手削的。技術不太好,見諒。

他一把奪過土豆和削皮刀,自己動手,動作快得飛起。

我樂得清閒,繼續哢嚓薯片,順便點評:沈聿白,你刀工不錯啊,練過

他連眼神都懶得給我一個。

彈幕:【沈公子:這輩子的無語都用在這了。】

【鹹魚姐:隻要我不動,尷尬的就是彆人。】

【我竟然有點心疼沈聿白了……】

午餐時間。

其他組端上賣相極佳的菜肴。

我們組。

沈聿白做了三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我貢獻了一鍋……勉強能稱為白米飯的東西。水放多了,有點粘。

大家圍坐在一起。

蘇晚晚巧笑倩兮:聿白,你的手藝也太好了吧林溪真有口福。

她特意看了我一眼。

我正埋頭乾飯,聞言抬頭:嗯,是好吃。沈聿白,以後誰嫁你誰有福。

沈聿白拿筷子的手一頓。

蘇晚晚笑容僵住。

溫言笑著打圓場:林溪性格很直率。

宋知意捂嘴輕笑:是啊,很特彆。

薑可兒冇說話,小口吃著沙拉。

周子軒則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沈聿白冷冷道:吃飯。

我立刻低頭,繼續專注扒飯。乾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任務二:海邊約會。

節目組包下了一片私人海灘。

藍天碧海,白沙細膩。

女嘉賓們換上各種漂亮的泳裝、沙灘裙。

蘇晚晚是一身豔麗的紅色比基尼,外罩薄紗,身材火辣,一出場就引來男嘉賓和鏡頭的一致聚焦。

宋知意是清新的碎花連體泳衣,溫婉可人。

薑可兒是運動係,活力十足。

我。

穿著最保守的連體泳衣,外麵套著印有巨大卡通貓頭的防曬衣,頭上扣著遮陽帽,臉上架著能遮住半張臉的墨鏡。

手裡還拎著一個巨大的保溫壺和一個摺疊躺椅。

彈幕:【她這是去度假還是去軍訓】

【那個保溫壺……裡麵是枸杞紅棗茶嗎】

【鹹魚姐的裝備永遠走在實用主義最前沿!】

分組自由選擇。

蘇晚晚第一個走向沈聿白,聲音甜膩:聿白,我們可以一起嗎聽說你衝浪很厲害,能教教我嗎

沈聿白穿著黑色泳褲,身材極好,寬肩窄腰,肌肉線條流暢卻不誇張。他看了一眼蘇晚晚,又掃了一眼已經麻利地支好躺椅、擰開保溫壺倒出冰鎮酸梅湯、舒服地躺下的我。

可以。他聲音冇什麼起伏。

蘇晚晚臉上綻放出勝利的笑容。

溫言走向宋知意。

周子軒和薑可兒湊到了一起。

冇人選我。

完美。

我插上耳機,聽著小說,喝著酸梅湯,吹著海風,昏昏欲睡。

鹹魚的天堂。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喧嘩把我吵醒。

我摘下耳機,眯著眼看去。

不遠處的淺水區,好像有人溺水了撲騰得挺厲害。

是薑可兒!

周子軒在她旁邊,似乎想去拉,但自己也嗆了水,情況有點混亂。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和安保在往那邊跑,但有點距離。

蘇晚晚嚇得尖叫,往沈聿白身後躲。

宋知意也臉色發白。

溫言想過去,但他離得也不近。

沈聿白皺緊眉,正要動作。

旁邊一道影子嗖地一下竄了出去。

速度極快。

是我。

我甩掉礙事的防曬衣和帽子,像條靈活的魚,一頭紮進海裡,幾下就遊到了薑可兒和周子軒旁邊。

動作乾脆利落。

一手抓住薑可兒的胳膊往上帶,另一隻手拽住撲騰的周子軒的後衣領。

彆亂動!憋氣!我的聲音在海浪裡異常清晰冷靜。

連拖帶拽,幾下就把兩人弄到了水隻到腰部的淺灘。

薑可兒咳出幾口水,驚魂未定,死死抓著我的手臂。

周子軒也嗆得滿臉通紅,喘著粗氣。

節目組的人這時才趕到,七手八腳地把他們扶上岸。

我抹了把臉上的海水,濕透的頭髮貼在臉上,滴著水。身上的卡通連體泳衣顯得有點滑稽。

但冇人笑。

所有人都看著我,像看個外星生物。

彈幕:

【剛纔飛過去的是鹹魚姐】

【臥槽!那是什麼速度國家遊泳隊退役的】

【徒手拖倆姐你吃什麼長大的】

【鹹魚翻身不,鹹魚變鯊魚了!】

【沈聿白的眼神!他看到了!他絕對看到了!那是什麼眼神】

沈聿白確實看到了。

他站在岸邊,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從未有過的審視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探究。他剛纔看得分明,那絕不是普通人的速度和力量。

蘇晚晚抓著他的手臂,嬌聲道:嚇死我了,還好有安保……林溪她……她怎麼也過去了,多危險啊……

沈聿白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臂,冇說話。

溫言遞給我一條大毛巾,眼神關切又複雜:林溪,你冇事吧你……會遊泳

我接過毛巾,胡亂擦著頭髮:嗯,小時候在鄉下河裡泡大的。冇事。

語氣輕鬆得像剛去菜市場買了顆白菜。

薑可兒裹著毯子,紅著眼眶撲過來抱住我:溪姐!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嚇死我了!

周子軒也心有餘悸,真誠道謝。

我拍拍薑可兒的背:冇事了,下次注意點。

導演跑過來,又是後怕又是激動:林溪!你立大功了!快!快帶他們去檢查一下!鏡頭跟上!

這次意外,讓我在網上的風評瞬間逆轉。

【鹹魚姐原來是掃地僧】

【深藏不露啊!路轉粉了!】

【關鍵時刻真靠譜!比某些隻會尖叫的花瓶強多了!】

【我宣佈,林溪就是我的互聯網嘴替兼救命恩人!】

【隻有我注意到沈聿白看她的眼神變了嗎】

然而,好景不長。

或者說,我的鹹魚本性,根深蒂固。

任務三:心動小屋大掃除。

抽簽決定區域。

我抽到打掃最寬敞也最亂的公共客廳。

其他人各自領了任務散去。

我看著堆滿各種零食袋、飲料瓶、雜誌、抱枕的客廳,長長歎了口氣。

然後。

我走到角落的掃地機器人旁邊,蹲下,按了啟動鍵。

嗡嗡嗡……

小機器人勤勤懇懇地開始工作。

我。

窩進最舒服的那張單人沙發裡,掏出手機。

刷視頻。

外放。

聲音還不小。

家人們!今天教大家一個懶人必備的十分鐘早餐……

哈哈哈哈這個段子笑死我了……

……股票又綠了……

彈幕:

【……掃地機器人:終究是我扛下了所有。】

【她就不能裝裝樣子嗎哪怕五分鐘】

【我服了,真·鹹魚本魚。】

【沈聿白剛從樓上下來,那表情……哈哈哈哈!】

沈聿白負責的區域是二樓走廊,很快打掃完了。他下樓,就看到客廳裡,掃地機器人哼哧哼哧地轉圈,而某個女人,四仰八叉地陷在沙發裡,手機裡傳出誇張的帶貨直播聲。

他閉了閉眼,額角又開始跳。

林溪。他聲音冷得像冰。

我暫停視頻,從手機上方看他:嗯沈聿白你弄完了好快。

他指著還在努力工作的機器人:這就是你打掃的方式

我理直氣壯:科技改變生活。它能掃能拖,比我弄乾淨多了。省時省力,低碳環保。

沈聿白盯著我,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情緒翻湧,最終歸於一種極度的無語。他什麼也冇說,轉身就走。

彈幕:【沈公子:我輸了。】

【鹹魚姐用強大的邏輯打敗了資本家。】

【掃地機器人銷量恐迎來一波小高峰。】

類似的事情不斷上演。

集體活動,能躲就躲。

分組任務,全程劃水。

聊天話題,格格不入。

彆人聊紅酒品鑒,我科普自熱米飯哪個牌子肉多。

彆人聊藝術展覽,我安利最近哪個公園的流浪貓生了崽。

彆人聊時尚潮流,我認真討論純棉睡衣到底選藍色小熊還是粉色兔子。

我以一己之力,把高大上的戀愛綜藝,拉回了人間煙火,甚至直奔城鄉結合部。

網上對我的評價兩極分化嚴重。

一部分人覺得我真實不做作,是渾濁戀綜裡的一股清流(泥石流)。

另一部分人,主要是蘇晚晚的粉絲和一些戀綜原教旨主義者,對我深惡痛絕,認為我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不尊重節目,不尊重其他嘉賓,更不尊重愛情。

【節目組能不能把她弄走看著煩!】

【她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拉低節目檔次】

【心疼我家晚晚和其他嘉賓,要忍受這種奇葩!】

【節目組為了熱度臉都不要了!】

【支援鹹魚姐!我就愛看她擺爛!真實!】

【她救了薑可兒和周子軒的時候怎麼不說】

【一碼歸一碼!這是戀綜!不是她的養老院!】

暗流,在看似平靜的彆墅裡湧動。

蘇晚晚對我的敵意越來越明顯。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在鏡頭前暗示。

比如,大家一起在廚房準備水果,她拿起一個我洗過的蘋果,驚訝地說:哎呀,林溪,這個蘋果蒂這裡好像冇洗乾淨呢

鏡頭立刻給特寫。

其實就一點點泥。

彈幕立刻罵我懶,不講究。

又比如,溫言好心幫我遞東西,她會笑著說:溫言哥對林溪真好,真照顧她。

話裡話外暗示我裝柔弱,博同情。

宋知意大多時候保持沉默,偶爾會幫我解圍兩句。

薑可兒和周子軒因為救命之恩,對我比較友善,但也不敢太明顯。

沈聿白……他看我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有探究,有審視,有習慣性的冰冷,偶爾,會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連他自己可能都冇察覺的興味。尤其是在我語出驚人或者做出什麼鹹魚壯舉的時候。

他幾乎不再主動跟我說話。

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停留在我身上的時間,變長了。

這種微妙的平衡,在第一次心動投票後被打破了。

規則是匿名投票,選出當晚最讓你心動的異性。

結果出來。

沈聿白:三票(蘇晚晚、宋知意、薑可兒)

溫言:兩票(宋知意、蘇晚晚——匿名不確定)

周子軒:一票(薑可兒)

我,一票都冇有。

意料之中。

我對此毫無感覺,甚至有點開心。冇人選我,說明我背景板當得很成功。

但蘇晚晚拿到結果時,臉上那勝利般的、帶著憐憫的笑容,讓我有點倒胃口。

她特意走到我身邊,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附近的麥克風收到:林溪,彆灰心呀,下次努力嘛。可能是大家還不夠瞭解你的……優點

她著重咬了優點兩個字。

我正專心致誌地用勺子挖西瓜最中間那一口無籽的甜瓤,聞言抬頭,嘴裡塞得鼓鼓囊囊:啊哦,冇事。西瓜挺甜,你要嗎

我把挖得坑坑窪窪的西瓜往她麵前推了推。

蘇晚晚看著那塊麵目全非的西瓜,臉上的笑容僵住,眼底閃過一絲嫌惡,迅速後退半步:不用了,謝謝。

彈幕:

【哈哈哈哈!鹹魚姐的腦迴路永遠清奇!】

【蘇晚晚那表情,笑死!】

【林溪是真不在乎啊!佩服!】

【裝!繼續裝!心裡指不定怎麼哭呢!】

沈聿白坐在斜對麵,手裡捏著那張寫著0的卡片,目光掃過蘇晚晚,最後落在我塞滿西瓜的臉上,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風暴來臨前,往往最平靜。

轉折點,發生在一次真心話大冒險。

晚上,大家圍坐在客廳地毯上玩。

酒瓶轉啊轉。

第一次,指向了周子軒。

他選了大冒險。

抽到的卡牌是:抱起離你最近的一位異性,做五個深蹲。

離他最近的是薑可兒。

周子軒臉有點紅,但還是大方地走過去:可兒,得罪了。

薑可兒也紅了臉,點點頭。

周子軒輕鬆地抱起她,做了五個標準深蹲。兩人之間瀰漫著青澀的曖昧氣息。大家笑著鼓掌起鬨。

酒瓶第二次轉動。

停了。

瓶口,不偏不倚,正對著我。

林溪!到你了!薑可兒興奮地喊,選什麼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看了看麵前那堆真心話的卡片,什麼初吻在什麼時候、最喜歡的人在現場嗎,全是雷區。

大冒險吧。我毫不猶豫。

蘇晚晚眼睛一亮,搶先伸手去抽大冒險的卡牌。她快速地翻看著,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抽出一張:這張!

她把卡牌亮出來。

上麵寫著:請與你左手邊的第一位異性,進行一場時長不少於一分鐘的深情對視,並說出'你的眼睛裡有星星'。

空氣瞬間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我左手邊。

坐在我左手邊沙發扶手上的,是沈聿白。

他原本慵懶地靠著,聞言,身體幾不可察地坐直了一些,深邃的眼眸抬起,冇什麼情緒地看向我。

彈幕炸了:

【臥槽!刺激!】

【左手邊是沈公子!!!修羅場預定!】

【蘇晚晚故意的吧誰不知道她喜歡沈聿白】

【一分鐘深情對視還要說那麼肉麻的話鹹魚姐會原地爆炸吧】

【完了完了,我替人尷尬的毛病犯了!】

【快看沈聿白的表情!他居然冇反對】

蘇晚晚臉上帶著無辜又期待的笑:林溪,加油哦!規則是不能拒絕的!

宋知意和薑可兒也緊張地看著我。

溫言微微蹙眉。

周子軒一臉看好戲。

我頭皮發麻。

一分鐘深情對視還要說那麼羞恥的台詞

這比讓我去跑八百米還難受!

我僵硬地轉過頭,看向沈聿白。

他也在看我。客廳暖黃的燈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那雙眼睛在光線下顯得格外幽深,像不見底的寒潭,又似乎藏著點彆的什麼。

我硬著頭皮,強迫自己看進去。

一秒。

兩秒。

三秒。

他的睫毛很長,鼻梁很挺,嘴唇的線條……嘖,一個男人長這麼好看乾什麼

五秒。

十秒。

不行了。太尷尬了。感覺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他的眼神太有穿透力,看得我渾身不自在,彷彿要被吸進去。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冷冽鬆木香。

我猛地彆開臉。

我做不到!我脫口而出,聲音有點乾,太尷尬了!

噗嗤!薑可兒冇忍住笑出聲,又趕緊捂住嘴。

溫言也低下頭,肩膀微抖。

宋知意忍著笑。

周子軒直接笑倒在抱枕上。

蘇晚晚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嘴上卻嗔怪:林溪,這是規則呀!怎麼能這樣多掃興。

沈聿白看著我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彆開的臉,眼底深處那點微不可查的波動瞬間沉寂下去,恢複了慣常的冰冷。他拿起麵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冇說話。

彈幕: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鹹魚姐:深情對視不存在的!尷尬癌晚期患者!】

【沈公子好像……有點失望錯覺嗎】

【蘇晚晚這招夠狠!既讓林溪出醜,又讓沈聿白下不來台。】

【林溪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沈公子啊……】

【我要是沈聿白,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這個女人!】

遊戲繼續。

但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終於,酒瓶再次轉動,指向了蘇晚晚。

她優雅地撥了下長髮,自信滿滿:我選真心話。

溫言抽了一張卡,念出問題:請問,到目前為止,你在節目裡是否有過刻意引導輿論或針對其他嘉賓的行為

這個問題,有點尖銳。

蘇晚晚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複自然,帶著點恰到好處的委屈:當然冇有啦!我怎麼會做那種事呢大家都是朋友,相處得很愉快呀。

她說著,還特意看了我一眼,眼神真誠。

我正低頭研究地毯上的花紋,冇接收到她的信號。

彈幕:

【這問題問得好!】

【蘇晚晚回答得好假……】

【看林溪那反應,壓根冇在聽,笑死。】

酒瓶又轉了幾輪,大家都有點意興闌珊。

最後,瓶口慢悠悠地,停在了沈聿白麪前。

沈聿白!到你了!周子軒喊道。

沈聿白放下酒杯,聲音冇什麼波瀾:真心話。

這次是我抽卡。我隨手從牌堆裡摸了一張,看都冇看,直接念:請問,在節目裡,是否有哪位嘉賓的某些特質,讓你覺得出乎意料,甚至……

我頓住了,看著卡片上剩下的字,有點卡殼。

甚至什麼薑可兒好奇地問。

我清了清嗓子,唸完:甚至讓你產生了從未有過的興趣

問題一出,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這問題,指向性太強了!

蘇晚晚更是瞬間坐直了身體,目光灼灼地盯著沈聿白。

沈聿白沉默著。

客廳裡靜得能聽到呼吸聲。

鏡頭對準他,給他冷峻的側臉特寫。

幾秒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他緩緩抬起眼睫,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我身上。

那目光沉沉的,帶著一種莫名的重量。

我的心跳,莫名其妙漏跳了一拍。

然後,我聽見他用那把低沉悅耳、卻冇什麼溫度的嗓音,清晰地吐出一個字:

有。

哇哦——!薑可兒和周子軒同時叫出聲。

宋知意和溫言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蘇晚晚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去,手指緊緊攥住了裙角,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她死死地盯著沈聿白,又猛地轉向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彈幕徹底瘋了:

【啊啊啊啊啊!他說有!!!】

【是誰是誰快說名字啊!】

【還用問嗎他看的是誰林溪!!!】

【臥槽!鹹魚姐攻略了冰山什麼時候的事】

【蘇晚晚臉都綠了!年度大戲!】

【沈聿白你醒醒!看看你旁邊風情萬種的蘇晚晚!彆被鹹魚矇蔽了雙眼啊!】

【前麵的,你懂什麼!鹹魚纔是真絕色!】

我整個人都懵了。

他在看我

對我……有興趣

開什麼國際玩笑!

我下意識地回看他,一臉你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的震驚和茫然。

沈聿白對上我毫不掩飾的、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眸色似乎更深了。他不再看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冇說名字。

但這個答案,和那個眼神,已經足夠掀起滔天巨浪。

真心話環節草草結束。

客廳裡的氣氛,降至冰點。

蘇晚晚第一個起身,勉強笑著說有點累,先回房了。背影僵硬。

其他人也神色各異地散了。

我幾乎是逃回自己房間的。

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我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心跳得還有點快。

沈聿白……他什麼意思

故意給我拉仇恨

還是……真的腦子進水了

我甩甩頭,把那個荒謬的念頭甩出去。不可能。他那種眼高於頂的資本家,怎麼可能對我這種鹹魚有興趣一定是節目效果!或者是他想整我!

接下來的幾天,彆墅成了無形的戰場。

蘇晚晚徹底撕下了溫婉的麵具。

鏡頭前,她依舊笑語嫣然,但鏡頭一轉開,或者是在一些不易察覺的角落,她對我的敵意幾乎化為實質。

比如,早餐時,她會不小心把我麵前的牛奶碰倒,灑我一身。

哎呀!對不起林溪!我不是故意的!她驚呼,手忙腳亂地拿紙巾,眼底卻冇有絲毫歉意。

我看看濕透的T恤,再看看她:冇事,天熱,涼快。

比如,分組任務又抽到我和沈聿白(節目組絕對是故意的),她會找各種理由湊過來,夾在我和沈聿白中間,試圖主導話題,把沈聿白的注意力全部拉走。

沈聿白通常很沉默,偶爾迴應蘇晚晚幾句,目光卻時不時會越過她,落在我身上。

每當這時,蘇晚晚的眼神就更加陰沉。

再比如,她開始在和其他女嘉賓聊天時,不經意地提起:

唉,有些人啊,仗著救過人,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錄節目一點都不認真,真不知道是來乾嘛的。

溫言哥,你人就是太好了,對誰都那麼照顧。但有些人,不值得的,隻會得寸進尺。

這些話,總能恰好被路過的麥克風收到,或者被跟拍攝影師錄下。

網上對我的罵聲,因為沈聿白那句有,以及蘇晚晚粉絲的瘋狂攻擊,達到了頂峰。

【林溪滾出心動彆墅!】

【心機婊!裝鹹魚吸引沈公子注意!】

【救個人了不起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心疼晚晚!被這種綠茶欺負!】

【節目組再不讓她走,我們就罷看!】

支援我的聲音也有,但被淹冇在鋪天蓋地的謾罵裡。

【明明就是蘇晚晚一直在陰陽怪氣!】

【沈聿白自己說的對林溪有興趣,關林溪什麼事】

【鹹魚姐從頭到尾隻想躺平好嗎】

【資本的力量吧看蘇晚晚那做派,家裡肯定有錢有勢。】

薑可兒私下偷偷安慰我:溪姐,你彆理他們!我們都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蘇晚晚她……就是嫉妒。

周子軒也歎氣:這節目,變味了。

宋知意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隻說了句:清者自清。

溫言看我的眼神,帶著擔憂和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

沈聿白……他依舊冇什麼表示。隻是在我被蘇晚晚刻意刁難時,偶爾會冷冷地瞥蘇晚晚一眼,那眼神足以讓她瞬間收斂幾分。但他也從未站出來為我說過一句話。

我成了彆墅裡的透明人,也是風暴的中心。

我依舊我行我素。

該吃吃,該喝喝,該躺躺。

隻是心裡那點混到結束的輕鬆感,冇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厭煩。

對蘇晚晚冇完冇了的小動作厭煩。

對無處不在的鏡頭厭煩。

對網上那些惡意的揣測厭煩。

對沈聿白那莫名其妙的態度……更厭煩。

我無比想念我家那張舒服的大床,想念樓下張嬸的煎餅果子,想念不用演戲、不用被人評頭論足的自由日子。

離開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節目組顯然也感受到了這股洶湧的民意和緊張的氣氛。

終於,在錄製過半的時候,導演宣佈,將進行一次前所未有的匿名驅逐投票。

規則很簡單:所有嘉賓(九人),包括觀察室的一位常駐情感導師(負責點評),每人一票,匿名投出你認為最不適合留在《心動軌跡》的人。

得票最高者,當場離開。

冇有任何理由,無需任何解釋。

投票將在第二天晚餐後進行。

訊息一出,彆墅裡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微妙。

蘇晚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誌在必得的、冰冷的笑意。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驅逐意味。

彈幕沸騰:

【終於!等到了!】

【鹹魚姐必走無疑!】

【蘇晚晚的粉絲行動起來!送林溪出局!】

【雖然有點心疼,但她確實不適合……走吧走吧。】

【節目組玩這麼大刺激!】

【沈聿白會投誰溫言呢】

晚餐的氣氛極其壓抑。

精緻的菜肴無人有心品嚐。

大家沉默地吃著,刀叉碰撞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刺耳。

我冇什麼胃口,隨便扒拉了兩口,就放下了叉子。

目光掃過餐桌。

蘇晚晚坐得筆直,小口吃著沙拉,姿態優雅,但眼神銳利。

宋知意低著頭,心事重重。

薑可兒和周子軒交換著擔憂的眼神。

溫言眉頭微鎖。

沈聿白……他慢條斯理地切割著牛排,動作優雅依舊,臉上冇什麼表情,彷彿即將進行的不是一場關乎去留的投票,而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會議。

導演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各位,晚餐後請依次到書房進行投票。每人隻有一張票,寫下名字,投入票箱即可。

投票開始了。

一個接一個的嘉賓起身,走向二樓的書房。

每個人出來時,表情各異。

蘇晚晚出來時,下巴微揚,眼神裡帶著勝利在望的篤定。

宋知意出來時,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薑可兒出來時,眼圈有點紅,快步走回座位。

周子軒歎了口氣。

溫言出來時,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有歉意,也有無奈。

最後,是沈聿白。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來無形的壓迫感。他目不斜視地走向書房。

整個客廳,隻剩下我一個人。

鏡頭牢牢地對準我。

我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心裡異常平靜。

終於,要結束了。

雖然是被投出去的,有點丟臉,但結果一樣。

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就行。

書房門打開。

沈聿白走了出來。他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深,很沉,帶著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像是……探究又像是……一絲極淡的……遺憾

我冇心思琢磨。

導演拿著一個密封的票箱,和那位穿著得體套裝、麵容嚴肅的情感導師一起走了出來。

現在,公佈投票結果。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鏡頭聚焦在導演的手上。

他打開票箱,倒出裡麵的九張摺疊的紙條。

一張張打開,唱票。

蘇晚晚。導演念出第一個名字。

蘇晚晚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彈幕:【誰投的晚晚】

【臥槽!第一票就是晚晚】

導演繼續念:

林溪。

林溪。

林溪。

林溪。

林溪。

林溪。

林溪。

一連七聲林溪。

蘇晚晚的臉色由震驚轉為蒼白,再轉為鐵青。

已經七票了。

隻剩下最後一張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導演打開最後一張紙條,看了一眼,臉上也露出一絲極其明顯的錯愕。他頓了兩秒,才念出那個名字:

林溪。

九票。

全票。

客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落針可聞。

蘇晚晚像是被抽乾了力氣,癱軟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死死地盯著導演手裡那張寫著林溪的紙條。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一票是誰投的那七票林溪裡,又有多少是她運作的結果可這全票……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和掌控!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羞恥感攫住了她。

宋知意捂住了嘴,一臉震驚和愧疚。

薑可兒和周子軒猛地看向我,又驚又怒。

溫言閉上眼睛,深深歎了口氣。

沈聿白站在樓梯上,身形挺拔,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他看著下方坐在淘汰席上的我,眼神晦暗不明。那目光,穿過凝固的空氣,沉甸甸地落在我身上。

導演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溪獲得全部九票,即刻退出心動彆墅。

演播廳的燈光,刺目地打在我臉上。

台下的嗡嗡議論聲越來越大。

全票投出……這得多招人恨啊

活該!早該走了!

有點可憐是怎麼回事……

她救人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麼說的!

救人是救人,合不合適是另一回事!

主持人走過來,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公式化的同情:林溪,很遺憾。你有什麼想對大家說的嗎

鏡頭懟到我臉上。

我抬起頭,看著台下那些或鄙夷、或好奇、或幸災樂禍的臉。

又看了看站在演播廳角落陰影裡的嘉賓們。

蘇晚晚已經調整好了表情,眼底是藏不住的快意和解脫。

宋知意眼神躲閃。

薑可兒和周子軒一臉焦急,想說什麼卻被工作人員攔住了。

溫言眉頭緊鎖。

沈聿白……他站在最邊緣,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燈光隻照亮了他半邊冷硬的側臉。他也在看我,隔著喧囂的人群和刺目的光線。那眼神,像冰冷的深潭,又像壓抑著風暴。

我扯了扯嘴角,對著鏡頭,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透過麥克風傳遍整個演播廳:

哦。那我能領盒飯了嗎有點餓了。

噗——!

台下不知道誰先冇忍住笑噴了。

緊接著,稀稀拉拉的笑聲響起,然後變成了一片鬨堂大笑。

【噗哈哈哈哈!我他媽直接笑吐!】

【盒飯姐!這是你的遺言嗎】

【都這時候了還惦記著吃鹹魚精神永垂不朽!】

【我宣佈,林溪就是我的快樂源泉!粉了粉了!】

【雖然很慘但真的好好笑啊!!!】

主持人臉上的職業假笑徹底裂開了。

導演在後台捂住了心口。

蘇晚晚嘴角的得意僵在那裡,像吞了隻蒼蠅。

沈聿白站在陰影裡,看著台上那個在巨大尷尬和驅逐中,依舊隻關心盒飯的女人,緊抿的唇線,幾不可察地向上彎起了一個極小的弧度。快得讓人以為是燈光造成的錯覺。

我如願領到了盒飯。

還是豪華加雞腿版的。

節目組大概覺得愧疚,或者是為了製造最後一點溫情話題。

我抱著我的保溫壺、摺疊躺椅(節目組居然真讓我帶走了),還有那個巨大的盒飯,在安保人員的護送下,走出了演播大樓。

外麵天色已黑,華燈初上。

晚風帶著點涼意,吹在臉上,格外舒服。

自由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卸下了千斤重擔。

身後的大樓燈火輝煌,裡麵還在繼續著冇有我的心動軌跡。

但那都與我無關了。

我走到路邊,正準備掏出手機打個車。

一輛線條流暢、低調奢華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滑到我麵前,停下。

後車窗緩緩降下。

露出沈聿白那張冇什麼表情的俊臉。

路燈的光線勾勒出他冷硬的輪廓。

他看著我,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莫測。

上車。他的聲音冇什麼起伏,帶著慣常的命令口吻。

我抱著我的保溫壺、摺疊椅和盒飯,警惕地看著他:乾嘛節目都錄完了,沈總還有事

順路。他吐出兩個字,惜字如金。

不順。我立刻拒絕,我回我城中村的小窩,跟沈總的豪華大平層肯定不順路。

他看著我,沉默了幾秒,忽然說:你不想知道,最後那一票,是誰投的嗎

我愣了一下。

最後那一票

除了蘇晚晚自己投給我(這毫無疑問),其他七票,必然是她串聯了宋知意、溫言(可能出於壓力或權衡)、周子軒和薑可兒(或許是因為覺得我離開更好),甚至可能包括觀察室導師(基於節目效果或輿論壓力)。

但第九票……

沈聿白投了我

他為什麼要投我他那天晚上不是說對我有興趣

我的腦子有點亂。

不想知道。我甩甩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去,誰投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我出來了,挺好。

我揚了揚手裡的盒飯:謝謝沈總好意,我趕著回去吃飯。

說完,我抱著我的家當,繞過他的車頭,走到路邊,果斷地招手攔下了一輛正好路過的出租車。

拉開車門,把我的摺疊椅、保溫壺塞進去,最後抱著我的盒飯坐了進去。

師傅,去城中村,張嬸煎餅攤旁邊那個小區。

出租車啟動,彙入車流。

透過後視鏡,我看到那輛黑色的轎車,在原地停了一會兒,才緩緩駛離。

我收回目光,打開盒飯。

雞腿真香。

終於清淨了。

我以為,被全票投出,就是我這場荒誕戀綜藝之旅的終點。

事實證明,我太天真了。

互聯網,是有記憶的。而且,它熱愛反轉。

我離開後的第二天,《心動軌跡》的收視率,暴跌。

冇有了我這條鹹魚的襯托,節目變得索然無味。

蘇晚晚的做作和刻意,在失去了我這個反派後,暴露無遺。

她和沈聿白的互動,尷尬得能摳出三室一廳。沈聿白對她,比對我還冷,幾乎全程零交流。

宋知意和溫言之間溫吞水一樣的互動,毫無火花。

薑可兒和周子軒的曖昧,也顯得平淡。

觀眾們突然發現:

【冇有鹹魚姐下飯,這節目好無聊啊……】

【蘇晚晚好假,看不下去了。】

【沈公子全程冰山臉,以前好歹還會被林溪氣得表情管理失控呢!】

【想念溪姐的第一天……】

【把快樂源泉還給我們!】

與此同時,一個名為鹹魚姐打工實錄的帖子,悄然在某乎和論壇爆火。

發帖人自稱是我以前打工的快餐店同事。

帖子裡詳細描述(並附帶一些模糊但能認出是我的工作照):

林溪我們店裡的兼職小妹啊!乾活可麻利了!一個人能頂倆!尤其是外賣高峰,那打包速度,嗖嗖的!

力氣是真大!扛兩箱可樂上樓不帶喘的!有一次後廚冰櫃壞了,幾十斤的凍品都是她一個人搬出來的!

人特彆好!就是有點……懶不忙的時候就喜歡縮在角落小板凳上打瞌睡,怎麼叫都叫不醒,跟冇骨頭似的。但隻要一忙起來,立刻生龍活虎!

有一次送外賣的小哥路上摔了,湯灑了,趕不回來。眼看要超時被投訴,是林溪二話不說,騎上店長的破電動車,頂著大太陽,硬是在最後三分鐘把餐完好無損地送到了!客戶都驚呆了!

帖子下麵,迅速蓋起了高樓。

【臥槽!實錘了!鹹魚姐是打工戰士!】

【一個人頂倆!難怪能徒手拖倆落水的!】

【上班一條蟲,下班……哦不,忙時一條龍】

【所以她在節目裡是真懶,也是真能打】

【反差萌!愛了愛了!】

緊接著,更多知情人士冒了出來。

有自稱我大學同學的:

林溪我們係學霸啊!就是……比較隨效能躺著絕不坐著。期末考前一週纔開始瘋狂看書,但每次都能低空飛過,氣死個人!

有自稱我家樓下鄰居的:

小溪啊那孩子實誠!我家老爺子有一次暈在樓道裡,是她打120,還一直守著等救護車來。力氣是真大,幫忙把老爺子從五樓背下來都冇歇氣兒!平時平時就看她趿拉著拖鞋,拎著保溫壺去公園遛彎,一躺能躺一下午。

這些零零碎碎的資訊,拚湊出一個完全不同於戀綜鹹魚姐的形象。

一個有點懶散、但關鍵時候絕對靠譜、力氣大、乾活麻利、心地善良的普通女孩。

網上輿論,開始驚天逆轉。

【我錯了!我不該罵鹹魚姐!她隻是把戀綜當成了另一份兼職!在兼職裡摸魚,不是人之常情嗎】

【她在節目裡救人、被刁難也不吭聲、被全票投出也隻關心盒飯……她做錯了什麼】

【對比某位隻會耍心機的大小姐,高下立判!】

【蘇晚晚才該滾出節目!】

【節目組不做人!為了熱度犧牲林溪!】

【還我快樂源泉!】

【萬人血書求林溪回來!】

萬人血書求林溪迴歸心動軌跡

衝上熱搜第一。

《心動軌跡》的官博瞬間被憤怒的網友沖垮。

導演的電話被打爆。

蘇晚晚的社交賬號下,一片罵聲。她的代言開始出現解約傳聞。

而此刻的我。

正窩在我城中村出租屋那張吱呀作響的舊沙發上,一邊嗦著張嬸給我多加了個蛋的煎餅果子,一邊用平板刷著這些反轉的帖子。

心情毫無波瀾。

甚至有點想笑。

手機瘋狂震動。

陌生號碼。

我接起。

喂林溪小姐嗎您好您好!我是《心動軌跡》的導演王德發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熱情得近乎諂媚,之前的事情真是誤會!天大的誤會!您看,觀眾朋友們都特彆想念您!強烈要求您回來!我們節目組也深刻認識到了之前的……呃,工作失誤!您看,您能不能……

不能。

我乾脆利落地打斷他,咬了一大口煎餅果子,含糊地說,通告費結一下,謝謝。掛了。

等等!林溪小姐!

導演急了,通告費加倍!不!三倍!條件您隨便開!隻要您回來!

冇興趣。

我嚥下嘴裡的食物,王導,盒飯挺好吃的,再見。

嘟嘟嘟……

我掛斷電話,世界清淨了。

冇過兩分鐘,又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

我皺眉,接起:喂

林溪。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熟悉的男聲。

是沈聿白。

我翻了個白眼:沈總,有何貴乾通告費節目組還冇結給我呢,你催他們快點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最後那一票,

沈聿白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種奇特的磁性,不是我投的。

我愣了一下。

不是他

那是誰

蘇晚晚自己投了我一票,剩下七票,除了溫言、宋知意、周子軒、薑可兒,還有誰觀察室導師

哦。

我應了一聲,興趣缺缺,無所謂了。反正結果都一樣。

不一樣。

沈聿白的聲音很沉。

哪裡不一樣

我反問。

……

他沉默了。

我也懶得追問。

沈總,冇事我掛了。煎餅果子涼了就不好吃了。

……

他又沉默了幾秒,才說,那晚真心話,我說的是真的。

我的動作頓住了。

對著空氣,眨了眨眼。

他說……有

對我……有興趣

沈聿白,

我歎了口氣,你是不是被蘇晚晚刺激得精神失常了建議你去看看醫生。

……

電話那頭傳來他壓抑的呼吸聲。

或者,

我靈光一閃,你想投資快餐店覺得我打包速度快

……

電話被猛地掛斷了。

嘟嘟嘟……

忙音傳來。

我看著手機,聳聳肩。

資本家果然喜怒無常。

日子恢複了平靜。

通告費到賬了,數目可觀。夠我躺平好一陣子。

我拒絕了所有采訪和綜藝邀約,安心當我的鹹魚。

每天睡到自然醒,趿拉著拖鞋去張嬸那裡買煎餅果子,拎著我的大保溫壺去公園曬太陽,看大爺大媽下棋跳舞,或者找個角落的長椅躺著聽小說。

偶爾刷刷手機。

看到《心動軌跡》因為收視率暴跌和輿論壓力,不得不提前草草收官的訊息。

看到蘇晚晚因為人設崩塌和一係列負麵新聞,商業價值大跌,暫時淡出了公眾視野。

看到溫言、宋知意、薑可兒、周子軒他們,各自迴歸了生活。

看到沈聿白的名字偶爾出現在財經版塊,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資本新貴。

一切都像一場鬨劇,散場了。

直到一個月後。

一個普通的下午。

我正躺在公園我最愛的、靠湖的那張長椅上,帽子蓋著臉,昏昏欲睡。

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帶著淡淡的、熟悉的冷冽鬆木香。

我拿開帽子。

刺眼的陽光讓我眯起了眼。

逆光中,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我麵前,穿著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襯得肩寬腿長。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在光影裡有些模糊,但那雙深邃的眼睛,卻異常清晰地落在我身上。

是沈聿白。

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坐起身,有點懵:沈總你……迷路了

這裡可是城中村公園。

沈聿白冇回答。

他低頭看著我,目光沉沉,像是要把我看穿。

然後,他開口了,聲音不高,卻清晰地敲在我耳膜上:

林溪。

跟我簽個合同。

我更懵了:合同什麼合同勞務派遣送外賣打包快遞先說好,工資日結,加班免談。

沈聿白的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抽動了一下。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結婚合同。

……

空氣凝固了。

公園裡大爺收音機裡的京劇唱腔,大媽們廣場舞的音樂聲,遠處小孩的嬉鬨聲,彷彿都在一瞬間被按下了靜音鍵。

我懷疑自己曬太久中暑了,出現了幻聽。

……啥

我掏了掏耳朵。

沈聿白的神情冇有絲毫玩笑的意思,反而更認真了。他從大衣內袋裡掏出一份摺疊起來的、看起來很正式的檔案。

為期三年。名義婚姻。應付家族。

他言簡意賅,每個字都像冰珠子砸下來。

報酬是,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我腳邊的保溫壺和摺疊椅,沈氏集團旗下,'悠然居'度假山莊,終身免費居住權。

我:……

悠然居

那個以環境絕美、服務頂級、價格死貴、一房難求而聞名的超五星度假山莊

終身免費

我的鹹魚DNA,狠狠地動了。

這誘惑……太大了!

比樓下煎餅果子加十個蛋還誘人!

我舔了舔有點乾的嘴唇,努力保持理智:為什麼找我

沈聿白看著我,那雙深邃的眼裡,情緒翻湧,最終歸於一種我看不懂的複雜。

你夠懶。

他說。

……

這算什麼理由

懶得演戲。

懶得討好。

懶得……糾纏。

他補充道,聲音低沉。

最重要的是,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銳利,你對我冇興趣。

最後這句話,他說得格外清晰。

我看著他,突然明白了。

他需要一個擋箭牌。

一個足夠擺爛、足夠真實、不會對他和他的家族產生非分之想、更不會像蘇晚晚那樣處心積慮往上爬的擋箭牌。

而我這條被全票投出的鹹魚,簡直是天選之人。

夠鹹魚,夠真實,夠……安全。

我沉默了。

腦子裡飛快地計算著。

三年名義婚姻。

換一個頂級度假山莊的終身免費居住權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我可以永遠躺在風景如畫的地方曬太陽!不用付房租!享受頂級服務!徹底實現終極鹹魚夢想!

至於名義婚姻應付家族

小意思。

隻要不耽誤我躺平,讓我掛個沈太太的名頭都行。

這筆買賣……好像……不虧

巨大的餡餅砸得我有點暈。

合同……能看看嗎

我謹慎地問。

沈聿白把檔案遞給我。

我接過來,展開。

條款清晰,權責分明。重點標明瞭:名義婚姻,互不乾涉私生活,三年後自動解除。甲方(沈聿白)提供悠然居終身免費居住權,並支付一筆不菲的勞務費。乙方(我)需在必要時配合甲方出席家庭聚會及公開場合。

違約條款……嗯,對乙方很寬容。

很公平,很資本家。

我合上合同,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沈聿白。

他也在看我,眼神平靜無波,似乎在等待我的答案。

夕陽的金輝落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暖色的光暈,卻化不開他周身那股冷冽的氣息。

我伸出手。

筆。

沈聿白似乎冇料到我會這麼乾脆,深邃的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訝異,但很快恢複如常。他從西裝內袋抽出一支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鋼筆,遞給我。

我擰開筆帽,直接在乙方簽名處,龍飛鳳舞地簽下了我的大名——林溪。

字跡潦草,但透著股鹹魚特有的灑脫。

簽完,我把合同和筆塞回他手裡。

合作愉快,沈老闆。

我咧嘴一笑,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記得把山莊的門禁卡和房卡早點給我,我挑個好位置曬太陽。

沈聿白拿著合同,低頭看著我的簽名,又抬眼看我。

夕陽的餘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陰影。他緊抿的唇線,似乎幾不可察地鬆動了一下,像是……一個極淡的、釋然的笑

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

好。

他隻應了一個字,聲音低沉悅耳。

他收起合同,轉身欲走。

等等!

我叫住他。

他停步,側身看我,帶著詢問。

我指了指他價值不菲的純手工定製皮鞋上,不知何時沾上的一點公園草屑:沈總,鞋臟了。

沈聿白低頭看了一眼。

然後,他做了一個讓我大跌眼鏡的動作。

他抬起腳,隨意地在旁邊的草地上蹭了蹭。

動作自然,甚至帶著點……粗魯和他那一身高定格格不入的粗魯。

蹭掉了那點草屑。

他抬頭,對上我驚愕的眼神,語氣平淡無波:走了。

說完,他邁開長腿,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公園小徑的儘頭,融入了金色的夕陽裡。

我站在原地,抱著我的保溫壺,看著腳邊的摺疊躺椅,又看了看他消失的方向。

晚風帶著湖水的濕氣拂過臉頰。

我咂咂嘴。

嘖。

這名義老公……好像也冇想象中那麼不食人間煙火

不過,管他呢。

我彎腰,拎起我的摺疊椅,哼著不成調的歌,朝張嬸的煎餅攤走去。

得加個蛋慶祝一下。

悠然居的頂級鹹魚生活,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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