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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我老公顧琛是個無可救藥的賭鬼。

我替他還了無數次債,直到他把我們家最後一點家當都輸得精光。

婆婆劉芬坐在空蕩蕩的客廳中央,唯一剩下的那張小馬紮上,慢悠悠地對我說:小雅,媽給你在金碧輝煌會所找了個好活兒,來錢快。你去乾幾天,阿琛的債就平了。

我看著她,又低頭看了看手裡那本紅色的房產證,笑了。

1.

我加班到淩晨兩點,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家。

樓道裡的聲控燈壞了半個月,我摸黑走到家門口,卻被一堆東西絆了個趔趄。

藉著手機螢幕的光,我纔看清,那是我放在玄關櫃上的婚紗照,相框的玻璃碎了一地,我和顧琛的笑臉被分割得支離破碎。

旁邊,是我那隻28寸的行李箱,裡麵的衣服和雜物被翻得亂七八糟,像被抄家了一樣。

我心裡咯噔一下,第一反應是遭賊了。

可等我哆哆嗦嗦地掏出鑰匙打開門,才發現,賊這個詞,用得還是太客氣了。

屋裡比我的臉還乾淨。

不,比臉乾淨多了,簡直是家徒四壁plus版本。

除了幾件搬不動的大件傢俱,其他所有能變賣的東西,從電視、冰箱、洗衣機,到我去年雙十一熬夜搶的掃地機器人,甚至連廚房裡那套我媽送我的德國進口鍋具,全都不翼而飛了。

整個空間空曠得能聽見回聲。

客廳中央,我婆婆劉芬,正端坐在唯一倖存的一張塑料小馬紮上,姿態優雅得彷彿在參加什麼上流社會的晚宴。

她見我回來,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隻是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氣。

回來了

我腦子嗡嗡作響,一時間冇反應過來,脫口而出:媽,家裡進賊了報警了嗎

劉芬終於抬起頭,用一種看傻子的表情看著我。

報什麼警東西都是阿琛拿去賣的。

她語氣平淡,彷彿在說今天白菜兩塊錢一斤。

我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顧琛又去賭了。

而且這次,他把整個家都輸了。

他……他人呢我的聲音都在發抖。

躲債去了。劉芬說得理所當然,欠了高利貸三十萬,不躲著點,腿都要被打斷。

三十萬。

我眼前一黑,差點冇站穩。

結婚三年,我替他還的賭債,零零總總加起來,早就超過七位數了。我自己的積蓄,我父母偷偷塞給我的私房錢,全填進了這個無底洞。

我以為,上次他跪在我麵前,聲淚俱下地發誓再也不賭了,是真的。

我以為,我清空了所有信用卡幫他還上最後一筆欠款後,我們能重新開始。

原來,一切都是我以為。

小雅啊。劉芬站起身,走到我麵前,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不像是安慰,更像是某種通知。

事到如今,媽也不瞞你了。阿琛這次是栽了個大跟頭,但你不能不管他啊,你可是他老婆。

我麻木地看著她,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我……還怎麼管我一分錢都冇有了。

誰說冇錢了劉芬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你不是還有個人嗎

我冇懂。

她湊近我,壓低了聲音,像在分享什麼驚天大秘密:

我托人給你在『金碧輝煌』找了個活兒,那地方,你知道的,都是有錢老闆去消費。你長得這麼漂亮,身材又好,去那兒當個服務員,陪老闆們喝喝酒,聊聊天,小費都拿到手軟。

金碧輝煌,本市最有名的高檔會所,說得好聽是商務KTV,說得難聽點,就是個銷金窟,裡麵的服務員是乾什麼的,大家心知肚明。

她竟然讓我去那種地方上班

媽,你說什麼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劉芬的耐心似乎告罄,聲音拔高了八度,讓你去會所上班掙錢,給你老公還債!怎麼,你不願意你是不是巴不得阿琛被高利貸的打死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生了鏽的刀子,在我心上來回地割。

我看著眼前這個麵目猙獰的女人,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這就是那個我曾經以為慈祥和藹,處處為我們著想的婆婆。

這就是那個在顧琛第一次賭博輸錢後,拉著我的手,讓我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本質不壞的婆婆。

原來,在他們母子眼裡,我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時犧牲,用來填補他們窟窿的工具。

我的心,一點點冷下去,最後凍成了一塊堅冰。

這些年積攢的所有委屈、不甘和憤怒,在這一刻,儘數爆發。

我冇有哭,也冇有鬨,反而笑了。

好啊。我說。

劉芬愣住了,大概是冇想到我答應得這麼爽快。

我慢悠悠地走到牆邊,從電源總閘的盒子裡,摸出了一本被塑料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紅色本子。

房產證。

當年我父母怕我受委屈,全款給我買了這套婚房,房產證上,自始至終,隻有我一個人的名字。

這是我最後的底牌,也是我最後的退路。

我當著劉芬的麵,把房產證展開,一字一句地對她說:

媽,你說的對,我是該為自己打算了。

這房子,我明天就掛到中介去賣掉。至於你和你的寶貝兒子,我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麻煩你們,今天之內,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

2.

劉芬的臉色,堪比調色盤,赤橙黃綠青藍紫,變幻莫測。

她大概是冇料到,一向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我,會突然上演這麼一出甄嬛回宮。

林雅!你瘋了!這是阿琛的婚房!她尖叫起來,聲音刺得我耳膜疼。

糾正一下,我晃了晃手裡的紅本本,這是我的婚前財產,我爸媽全款買的,跟你兒子冇有一毛錢關係。法律上,這叫個人財產,懂嗎文盲。

最後兩個字,我幾乎是貼著她耳朵說的。

殺人誅心,爽!

劉芬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鼻子,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你……你這個毒婦!

謝謝誇獎。我微微一笑,後退一步,與她拉開安全距離,然後掏出手機,當著她的麵,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110嗎我要報警。地址是xx小區xx棟xx室。對,有人非法侵占我的私人住宅,還對我進行人身威脅。麻煩你們快點過來。

掛掉電話,我對上劉芬那雙快要噴出火的眼睛,攤了攤手,一臉無辜。

媽,你看,我這人做事就是這麼雷厲風行。你要是想在警察同誌麵前,上演一出『惡婆婆撒潑打滾被兒媳掃地出門』的年度家庭倫理大戲,我也不介意。

劉芬徹底傻眼了。

她可能橫行霸道了一輩子,還冇見過我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

就在我們大眼瞪小眼,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門哢噠一聲,從外麵被打開了。

顧琛回來了。

他看起來狼狽不堪,頭髮油得能炒盤菜,眼窩深陷,鬍子拉碴,身上那件我給他買的名牌T恤也皺巴巴的,沾滿了不明汙漬。

他看到屋裡空蕩蕩的場景,先是一愣,隨即看到我和他媽劍拔弩張地對峙著,立刻明白了什麼。

老婆……他開口,聲音沙啞又虛弱,配上他那副慘樣,活脫脫一個被惡毒妻子家暴的可憐小男人。

老婆,你聽我解釋,我這次真的是被朋友坑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邊說,一邊朝我挪過來,試圖想像以前一樣,抱住我的腿,開始他的保留曲目——下跪求饒。

我冷著臉,往旁邊一閃,讓他撲了個空。

顧琛,收起你那套吧,我膩了。

劉芬見救星來了,立馬戲精附體,一屁股坐到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嚎啕大哭。

我的天爺啊!冇天理了啊!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娶了個攪家精啊!現在要把我們娘倆趕出家門,讓我們流落街頭啊!我不想活了啊!

她哭得那叫一個聲嘶力竭,抑揚頓挫,不知道的還以為國家一級演員在現場吊嗓子。

顧琛也配合著,紅著眼眶看著我:小雅,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媽她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我們有話好好說,彆鬨了行嗎

鬨我氣笑了,誰在鬨把家裡搬空去賭的是你,讓你媽勸我去會所上班的是你,現在反倒說我鬨

我……我那不是冇辦法嗎!顧琛梗著脖子,開始強詞奪理,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我想著贏點錢回來,讓你跟媽過上好日子!

好傢夥,這邏輯,我直接一個栓Q。

賭博是為了這個家那我是不是還得給你頒個感動中國十大孝子獎

我懶得再跟這對奇葩母子多費口舌,直接下了最後通牒:

警察馬上就到。你們是自己體麵地走,還是等警察叔叔來『請』你們走,自己選。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轉身走進臥室。

臥室裡同樣一片狼藉,我的梳妝檯被翻得底朝天,幸好我之前有先見之明,把一些貴重的首飾和證件都存放在了銀行保險櫃。

我從衣櫃最深處,拖出了我早就準備好的小行李箱。

看來,我還是高估了顧琛的人性。

我以為他隻會對我下手,冇想到他連這個家都不放過。

當我拖著行李箱走出臥室時,顧琛和劉芬還待在原地。

劉芬的哭聲小了點,變成了抽抽噎噎的哽咽。

顧琛則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混雜著怨恨和祈求的複雜神情看著我。

林雅,你非要做的這麼絕嗎

絕我笑了,跟你們母子比起來,我這頂多算是給你們拔了個火罐,離刮骨療毒還差得遠呢。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清晰的敲門聲,以及一句中氣十足的:警察,開門!

顧琛和劉芬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拉著我的小行李箱,繞過他們,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兩位穿著製服的警察同誌。

我對著他們,露出了一個良民該有的,最溫和、最無害的笑容。

警察叔叔,你們好,就是我報的警。

3.

警察同誌的到來,像一劑強效鎮定劑,瞬間讓屋裡的鬨劇按下了暫停鍵。

劉芬的哭嚎戛然而止,顧琛也收起了他那副苦情男主的表情,兩人像被老師抓到上課傳紙條的小學生,蔫頭耷腦地杵在原地。

我條理清晰地向警察同誌說明瞭情況:房屋產權歸我個人所有,這對母子非法變賣家裡的財物,並且在我要求他們離開後,賴著不走,還對我進行言語威脅。

為了增加可信度,我還特意補充了一句:警察叔叔,我婆婆剛纔還建議我去一個不太正經的娛樂會所工作,來替他兒子還賭債,我感覺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嚴重威脅。

兩位警察同誌聽完,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看向顧琛母子的表情,明顯帶上了幾分審視和不讚同。

其中一位年長點的警察清了清嗓子,對劉芬說:這位大媽,首先,這房子既然是您兒媳的個人財產,您和您兒子確實冇有居住權。其次,唆使他人從事不正當職業,也是違法的。

劉芬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嗦著,想反駁,卻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顧琛則把頭埋得低低的,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

最終,在警察同誌的調解下,顧琛母子灰溜溜地收拾了他們為數不多的幾件行李,被請出了我的房子。

臨走前,劉芬還不死心,隔著門衝我喊:林雅你個白眼狼!你等著!你會後悔的!

我毫不客氣地回敬:慢走不送,記得把門帶上,以後彆來了,我家不歡迎垃圾。

砰的一聲,我關上了門,將所有的喧囂和肮臟都隔絕在外。

世界清靜了。

我靠在門板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空曠的房間裡,隻剩下我自己的呼吸聲。

我環顧四周,這間曾經被我用心佈置,充滿生活氣息的屋子,如今變得像個毛坯房。

可我心裡,卻前所未有地輕鬆和暢快。

就像拔掉了一顆一直隱隱作痛的爛牙,雖然過程有點血腥,但拔掉之後,整個世界都清爽了。

我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了那個我幾乎從不聯絡的頭像——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看起來一本正經的卡通律師。

這是我大學同學,畢業後就冇怎麼聯絡,隻知道他開了家律所,專門處理各種疑難雜症,尤其是離婚官司,號稱渣男剋星。

我:江大律師,在嗎接個單。

對方幾乎是秒回:喲,稀客啊林大美女。怎麼,終於想通了,要踹了你家那個扶不起的阿鬥

我看著螢幕,忍不住笑了。

江哲,我大學時的辯論隊隊友,一張嘴能把死人說活,也能把活人氣死。我們倆當年是出了名的最佳損友。

我:嗯,踹了。順便想把房子賣了,徹底斷個乾淨。你那邊接這種業務嗎

江哲:接啊!太接了!渣男的錢,不賺白不賺。明天上午十點,我律所,帶上你的房產證、身份證、結婚證,還有你那顆準備『大殺四方』的心,我請你喝手磨咖啡。

我:好。

放下手機,我突然覺得有點餓。

也是,從昨晚到現在,我滴水未進,全靠一口氣撐著。

我打開冰箱,裡麵空空如也,連根蔥都冇有。

也是,都被顧琛那個敗家子拿去換賭資了。

我無奈地笑了笑,決定下樓去便利店買點吃的。

換好衣服,我特意化了個淡妝。

鏡子裡的女人,雖然眼下有著淡淡的青色,但眉眼間,卻透著一股久違的神采。

我有多久冇為自己好好打扮過了

好像從結婚後,我就把自己活成了一個陀螺,圍著顧琛,圍著那個家,不停地轉,轉到最後,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從今天起,我要把那個光芒四射的林雅,一點點找回來。

下樓的時候,我看到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樓下,車窗降下,一張熟悉的俊臉露了出來。

是江哲。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T恤,頭髮微濕,看起來剛運動完。

他衝我挑了挑眉:上車,美女,帶你去吃點好的,慶祝你重獲新生。

我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我怕你想不開,從樓上跳下來,那我明天的手磨咖啡找誰喝去他嘴上貧著,卻順手接過我手裡的一個小包,給我拉開了副駕的車門。

一股淡淡的青草混合著陽光的味道,從他身上傳來,很好聞。

我坐進車裡,繫好安全帶,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裡某個地方,悄然融化了一角。

也許,新生活,並冇有我想象中那麼難。

4.

江哲帶我去的,是一家藏在老巷子裡的私房菜館。

環境清幽,古色古香,一看就是那種冇點關係訂不到座的地方。

可以啊江大狀,混得不錯嘛。我打趣道。

一般一般,全靠同行襯托。江哲給我倒了杯茶,姿態閒適,主要是處理的渣男多了,總得找個地方給自己消消毒,不然容易得工傷。

我被他逗笑了,連日來的陰霾彷彿都散去了不少。

菜很快上齊,都是些清淡爽口的小菜,很合我的胃胃口。

我確實餓壞了,也顧不上什麼淑女形象,埋頭苦吃。

江哲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我吃,時不時給我夾一筷子菜。

等我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開口:說說吧,具體什麼情況。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把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講了一遍。

包括劉芬讓我去會所上班,包括顧琛把家搬空,包括我報警把他們趕了出去。

江哲全程聽得很認真,臉上冇什麼表情,但當他聽到金碧輝煌會所的時候,嘴角還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你婆婆……真是個人才。他評價道,這腦迴路,不去寫小說都屈才了。

我苦笑:可不是麼,我都想給她眾籌出本書,書名就叫《我的兒子是巨嬰》。

彆,江哲擺擺手,彆侮辱巨嬰,你家那位,頂多算個『可回收垃圾』,還得是『有害』那一類的。

我徹底被他打敗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跟聰明又幽默的人聊天,果然是治癒壞心情的良藥。

笑過之後,我把話題拉回正軌:房子和離婚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隻有一個要求,速戰速決,我不想再跟他們有任何牽扯。

冇問題。江哲打了個響指,房子是你的婚前財產,產權清晰,賣掉它易如反掌。至於離婚,顧琛是過錯方,賭博、轉移夫妻共同財產,這些都是鐵證。隻要他腦子冇被驢踢,就該知道好聚好散是對他最有利的選擇。

萬一他腦子就是被驢踢了呢我問。

那更好辦。江哲的鏡片後閃過一絲精光,直接起訴離婚,把證據往法官麵前一擺,他不僅一分錢都分不到,還得賠償你的精神損失。到時候,讓他連買驢飼料的錢都冇有。

他這副運籌帷幄,穩操勝券的樣子,讓我莫名地心安。

對了,江哲像是想起了什麼,你最好先去銀行查一下你的流水,看看這兩年有冇有大額的轉賬記錄是給顧琛的。如果有,都列印出來。這些都是他婚內欠下賭債,讓你償還的證據。

我點點頭:好,我明天就去。

還有,他頓了頓,看著我,你那個婆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我猜,他們今天被趕出去,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他們可能會開始打『輿論戰』。

輿論戰

對。江哲解釋道,就是去你單位鬨,去你父母家鬨,在小區裡散播你的謠言,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把你打成『現代潘金蓮』,逼你就範。這是他們那種人最擅長的『騷操作』。

我心裡一沉。

以劉芬的性格,江哲說的這些,她絕對做得出來。

那我該怎麼辦

彆怕。江哲安撫地看了我一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演,你就看著,彆跟他們正麵衝突,保持冷靜,然後……

他湊近我,壓低聲音,像個傳授秘籍的武林高手。

打開手機,全程錄像。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對啊!我怎麼冇想到!

在現在這個網絡時代,視頻證據,可比一百張嘴都有用。

高,實在是高!我忍不住對江哲豎起了大拇指。

基本操作,勿6。江哲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隨即又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模樣,總之,從現在開始,保護好自己,收集好證據。剩下的,交給專業的我來處理。

這頓飯,我吃得心滿意足。

不僅填飽了肚子,還給我的維權之路,找到了最強的外掛。

回家的路上,江哲的車裡放著舒緩的輕音樂。

我看著窗外城市的霓虹,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就在24小時前,我還是一個被婚姻和家庭瑣事困住,愁雲慘淡的怨婦。

而現在,我雖然暫時無家可歸,但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車子停在我家樓下,我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林雅。江哲突然叫住我。

我回頭看他。

車廂裡光線昏暗,他的臉在陰影裡有些模糊,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你今天,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很漂亮。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5.

江哲的預言,比天氣預報還準。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我媽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又急又氣。

小雅!你那個婆婆,一大早就跑到我們家門口來了!現在正坐在樓道裡哭呢,說你不要她兒子了,要把她趕出家門,街坊鄰居都出來看了!你快過來一趟啊!

我這邊還冇來得及迴應,電話裡就傳來了劉芬那標誌性的,穿透力極強的哭嚎聲:

我苦命的兒啊!娶了個蛇蠍心腸的媳婦啊!我們娘倆要被逼死啦!

我深吸一口氣,對電話裡的我媽說:媽,你彆管她,也彆開門。她愛哭就讓她哭,哭累了自己就走了。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

不給我媽再說話的機會,我果斷掛了電話。

我知道我媽心軟,肯定會被劉芬那套表演給唬住。但我現在,不能心軟。

對付這種人,你越是理她,她越是來勁。

果不其然,冇過多久,我公司前台的電話也打到了我的工位上。

林總監,樓下大廳有位自稱是您婆婆的女士,想要見您。她說如果您不下去,她就……她就在大廳裡不走了。前台小姑孃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知道了,讓她等著。

我掛了電話,不急不慢地整理了一下桌麵上的檔案,然後起身,去茶水間給自己衝了杯咖啡。

同事們都用一種好奇又同情的目光看著我。

公司裡早就傳遍了,說我的老公是個賭鬼,婆婆是個極品。現在正主鬨上門來,大家自然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戲。

我端著咖啡,踩著我的七厘米高跟鞋,一步步走向電梯。

今天的我,特意穿了一件剪裁利落的紅色連衣裙,化了精緻的全妝,口紅是正紅色的,氣場全開。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我林雅,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電梯門打開,公司大廳裡,果然上演著一出好戲。

劉芬一改昨天在我家的囂張,此刻正癱坐在地上,頭髮淩亂,滿臉淚痕,活像一個被惡霸欺淩的良家婦女。

她身邊圍了一圈看熱鬨的人,有我們公司的員工,也有來辦事的客戶。

她正對著眾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著我的罪行。

大家來評評理啊!我兒媳婦,就是這家公司的高管,叫林雅!她嫌我們家窮,嫌我兒子冇本事,現在發達了,就要一腳踹開我們娘倆!

她把我兒子辛辛苦苦攢錢買的婚房給賣了,把我們趕出來,連件換洗的衣服都不給留啊!

我兒子都快被她逼得抑鬱了,我這個老太婆也冇幾天活頭了,她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她聲情並茂,演技精湛,不明真相的群眾們看我的眼神,已經帶上了幾分譴責。

我站在人群外,冷冷地看著她表演,冇有立刻上前。

我在等,等她把戲做足。

就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江哲。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正斜倚在大廳的柱子上,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場鬨劇,嘴角還掛著一抹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笑。

他看到我,衝我挑了挑眉,然後用口型對我說了兩個字:

錄像。

我心中瞭然,悄悄地按下了手機的錄像鍵,然後調整了一下角度,將鏡頭對準了還在地上撒潑的劉芬。

等她哭訴得差不多了,我才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一步步走到她麵前。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

媽,您怎麼來了這麼大老遠跑過來,辛苦了。地上涼,快起來吧。

我的出現,讓現場的空氣有瞬間的凝固。

劉芬看到我,先是一愣,隨即哭得更凶了。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你這個冇良心的東西!你終於肯下來見我了!她伸手就想來抓我的裙襬。

我輕巧地後退一步,避開了她的臟手。

媽,有話好好說,您這樣鬨,影響多不好。我們公司的形象還要不要了我語氣溫和,但話裡的意思,卻帶著刺。

我不管什麼形象!劉芬開始耍賴,你今天不答應讓我和阿琛搬回去,我就死在這兒,讓你一輩子都揹著『逼死婆婆』的罵名!

哦豁,還開始道德綁架了。

我臉上的笑容不變,聲音卻冷了三分:

媽,您是不是忘了,那套房子,是我的。我想讓誰住,就讓誰住。不想讓誰住,誰就得滾。這是我的權利。

還有,我環視了一圈周圍看熱鬨的人,提高了音量,您剛纔說,房子是您兒子辛辛苦苦攢錢買的您確定嗎

我從包裡,慢條斯理地掏出了那本紅色的房產證,以及我今天剛從銀行列印出來的,厚厚一遝流水單。

各位,不好意思,耽誤大家一點時間,給大家看個有趣的東西。

我將房產證打開,高高舉起,讓所有人都能看到上麵林雅兩個字。

這套房子,是我父母在我婚前全款購買,贈予我個人的,房產證上隻有我一個人的名字,屬於我的個人財產。

然後,我又揚了揚手裡的流水單。

至於我這位『辛辛苦苦』的前夫,顧琛先生,這裡是我過去三年,替他還賭債的部分銀行轉賬記錄,總金額,不多不少,一百七十三萬。這還不包括我替他還的那些現金。

他不僅輸光了我所有的積蓄,前天晚上,還趁我加班,撬開家門,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包括我媽送我的嫁妝,全都搬空賣掉,拿去還了高利貸。

而我這位『慈祥』的婆婆,我將目光重新鎖定在劉芬身上,在我發現家裡被搬空,質問她的時候,她給我的建議是,讓我去一家叫做『金碧輝煌』的會所上班,用我的身體,去替他兒子還債。

我的話,像一顆顆重磅炸彈,在人群中炸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劉芬的眼神,從同情,變成了鄙夷和震驚。

劉芬的臉,已經不能用白來形容了,那簡直是透明。

她張著嘴,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收起證據,走到她麵前,蹲下身,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媽,戲演完了,該散場了。再鬨下去,我可就要把您剛纔那段精彩的表演視頻,發到網上了。到時候,您可就不是在我們公司出名,而是在全國出名了。

劉芬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害怕了。

6.

劉芬最終是自己爬起來,灰溜溜地跑掉的。

那背影,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和我來時那副我是受害者我怕誰的囂張氣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場鬨劇,虎頭蛇尾地收了場。

公司大廳裡恢複了平靜,但同事們看我的眼神,卻充滿了全新的內容——敬畏、佩服,以及一絲絲的八卦之火。

我猜,從今天起,公司茶水間的談資,要從林總監好可憐,變成林總監好牛逼了。

我對此毫不在意。

我走到江哲身邊,他正靠在柱子上,悠閒地刷著手機。

謝了。我真心實意地對他說。

如果不是他提前給我打了預防針,我今天可能真的會方寸大亂,被劉芬牽著鼻子走。

客氣什麼。江哲收起手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吹了聲口哨,你今天這身,戰鬥力爆表啊。尤其是那句『誰就得滾』,簡直是女王發言。

我被他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但心裡卻是甜的。

走了,女王陛下,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帶你去慶祝一下首戰告捷。

去哪

律所。順便把離婚協議簽了,我下午就給你那個『可回收垃圾』前夫寄過去。

坐在江哲那輛騷包的越野車裡,我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情好得想唱歌。

第一回合,KO。

江哲的律所開在市中心最高檔的寫字樓裡,裝修得既現代又專業,處處透著一股不差錢的氣息。

他把我領進他的辦公室,從一個看起來就很貴的咖啡機裡,給我接了杯咖啡。

嚐嚐,正宗的貓屎咖啡,一般人我都不給他喝。他一臉得意。

我抿了一口,味道確實醇厚香濃。

所以,我是那個『不一般』的人我笑著問。

江哲愣了一下,隨即耳朵尖有點泛紅,他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咳,說正事。離婚協議我給你擬好了,你看一下,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他遞給我一份檔案。

我接過來,仔細地看了起來。

協議的內容很簡單,也很霸道。

總結起來就是:我,林雅,自願與顧琛離婚。婚內無共同財產,無共同債務。顧琛自願放棄對所有財產的分割要求,並賠償我精神損失費五十萬元。

五十萬他拿得出來嗎我有些懷疑。他現在可是個窮光蛋。

他拿不拿得出來,是他的事。但這筆錢,他必須認。江哲解釋道,這是給他設的一個套。他要是爽快簽了,那這五十萬就成了他的個人債務,以後他有錢了,我能追著他要一輩子。他要是不簽,更好辦,直接起訴,法官判的,可能就不止這個數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果然,永遠不要跟律師玩心眼,因為你玩不過他。

我冇意見。我在協議的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雅。

這兩個字,我寫得筆直又用力,彷彿要跟過去的一切,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搞定。江哲收起協議,滿意地笑了,接下來,你就安心賣你的房子,等著收錢就行了。剩下的,交給我。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過得異常平靜。

我委托了本市最大的一家中介公司掛牌出售我的房子,因為地段好,戶型佳,又是精裝修,很快就吸引了不少買家。

顧琛和劉芬那邊,也出奇地安靜,再冇有來找過我的麻煩。

我猜,是被我上次的操作給鎮住了,一時半會兒冇想出新的對策。

我樂得清靜,每天上班,下班,看房,生活規律得像個退休老乾部。

偶爾,江哲會發微信騷擾我一下。

林大美女,今天有冇有想我

房子看得怎麼樣了要不要本律師陪你一起去,幫你把把關,防止被黑中介坑

我發現一家超好吃的日料,賞個臉唄

větinou都用一個滾字或者一個高冷的表情包回覆他。

但他似乎樂此不疲。

這天,我剛跟一個意向很強的買家談完,中介告訴我,對方對房子很滿意,價格也合適,如果不出意外,下週就能簽合同。

我心情大好,破天荒地主動給江哲發了條微信:江大狀,本女王今晚有空,上次那家日料,地址發來。

江哲幾乎是秒回了一個遵命的表情包,然後發來了定位。

我化了個美美的妝,換上了一條新買的黑色吊帶長裙,裙襬開叉到大腿,既性感又優雅。

鏡子裡的我,明豔動人,神采飛揚。

我突然發現,離開那個消耗我的男人和家庭後,我整個人都變得容光煥發了。

我踩著高跟鞋,打車來到了日料店。

江哲已經到了,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等我。

他今天穿了一件淺灰色的休閒西裝,裡麵搭了件白T恤,看起來既正式又不會太嚴肅。

看到我,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起身很紳士地為我拉開椅子。

林雅,你再這麼漂亮下去,我可要收你谘詢費了。他開玩笑道,畢竟,看美女是會影響我思考的。

那你就多看幾眼,我坐下來,衝他眨了眨眼,爭取把下半輩子的谘詢費都給看出來。

我們倆相視一笑,氣氛正好。

然而,就在我們準備點餐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打破了這份美好。

林雅

一個尖利的女聲在我身後響起。

我回頭,看到了一個我做夢都想手撕了的女人——顧琛的表妹,張倩。

7.

張倩,我前小姑子,一個集綠茶、白蓮、戲精於一體的奇葩。

當年我和顧琛談戀愛的時候,她就冇少在我麵前說顧琛的好話,比如我哥這人就是心軟,前女友都跟他分手兩年了,還老找他幫忙,他也拒絕不了,又或者我哥女人緣就是好,冇辦法,長得帥嘛。

當時我被愛情衝昏了頭腦,還真以為她是天真實誠。

現在想來,我當初的腦子,大概是被門擠了,還是防盜門。

此刻,張倩正挽著一個油頭粉麵的男人,一臉誇張地看著我,那表情,彷彿在菜市場看到了稀有保護動物。

真的是你啊,表嫂!我還以為我認錯了呢!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那聲表嫂,叫得又響又亮,成功吸引了周圍所有食客的目光。

我還冇開口,她身邊的油膩男就開口了,語氣輕佻:喲,倩倩,這就是你那個把你哥家都敗光了的賭鬼嫂子

張倩立馬假惺惺地捶了他一下:哎呀你彆亂說!我表嫂纔不是那樣的人呢!

她嘴上說著不是,臉上的表情卻寫滿了冇錯就是她。

這一唱一和的,奧斯卡都欠你們倆一座小金人。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對狗男女,就是專門來找茬的。

我懶得理他們,轉過頭,對江哲說:我們換個地方吃吧,這裡空氣不好,影響食慾。

彆啊,表嫂!張倩一步跨到我麵前,攔住了我的去路,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吃唄!我男朋友請客!他可是『王氏集團』的公子哥,不差錢!

她一邊說,一邊炫耀似的晃了晃自己手腕上那隻碩大的鑽表,生怕彆人看不見。

我看著她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突然就笑了。

好啊。我說,既然王公子這麼大方,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張倩和那個王公子都愣了一下,大概是冇想到我這麼爽快就答應了。

江哲也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但我衝他使了個眼色,他立刻心領神會,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戲的笑。

於是,本來溫馨的二人晚餐,變成了詭異的四人飯局。

張倩和王公子坐在我們對麵,開始花式秀恩愛和炫富。

親愛的,這個金槍魚大腹好好吃哦,你嚐嚐。

寶貝你喜歡就好,這家店我爸有股份,以後你想吃,天天帶你來。

討厭啦,你對我真好!

我一邊麵無表情地吃著我的海膽,一邊在心裡默默吐槽:好傢夥,這戀愛的酸臭味,都快趕上我家樓下的垃圾桶了。

江哲則更絕,他全程低著頭,用手機在備忘錄裡打字。

我湊過去一看,隻見上麵寫著:

表演型人格障礙臨床觀察記錄:

患者張某,女,24歲。症狀:極度渴望成為關注中心,言行舉止誇張,情緒表達膚淺善變,易受他人暗示。初步診斷:『公主病』晚期,伴有重度拜金主義併發症。

患者王某,男,年齡不詳(目測長相顯老)。症狀:通過炫耀性消費獲得滿足感,言語油膩,肢體動作猥瑣。初步診斷:『暴發戶綜合症』,俗稱『死裝哥』。

我差點冇把嘴裡的海膽噴出來。

這男人,也太筍了。

秀了一圈恩愛後,張倩終於把矛頭對準了我。

表嫂,聽說你把我哥和我姑媽都趕出去了還準備賣房子你也太狠心了吧!她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我慢條斯理地嚥下最後一口壽司,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後抬起頭,看著她。

第一,我不是你表嫂,請叫我林女士。第二,我冇有趕他們,是警察叔叔『請』他們離開我的私人住宅的。第三,我賣我自己的房子,跟你們有關係嗎難道我賣房,還要跟你打報告,申請KPI嗎

我一連串的反問,把張倩懟得啞口無言,臉都綠了。

旁邊的王公子見狀,立刻挺身護花。

嘿,你怎麼說話呢我們倩倩也是關心你!一個女人,離了婚,還帶著一身賭債,以後怎麼活啊他用一種我是在為你著想的噁心口氣說道。

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一直冇說話的江哲,突然開口了。

他放下手機,用餐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後抬起頭,露出了一個堪稱完美的商業假笑。

自我介紹一下,本人江哲,林雅女士的代理律師。

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輕輕地放在桌上,推到王公子麵前。

關於林女士前夫顧琛先生的賭債問題,我們已經向法院提起了訴訟,要求確認其為個人債務。另外,關於顧先生婚內轉移財產、並對林女士進行精神傷害的行為,我們也提出了五十萬元的賠償要求。法院的傳票,應該今天下午已經送到了顧先生的新住址。

什麼五十萬張倩尖叫起來,聲音都變了調。

王公子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江哲彷彿冇看到他們的反應,繼續微笑著說:

哦,對了,王公子是吧剛纔聽您說,您父親是這家日料店的股東正好,我這裡也有一份證據,是關於顧琛先生和『王氏集團』旗下的一家地下賭場,存在不正當資金往來的記錄。不知道王公子,對此有冇有興趣瞭解一下

江哲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精準地插進了他們的要害。

王公子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張倩的臉,則徹底失去了血色。

我看著他們倆的反應,心裡瞬間明白了。

原來,顧琛這次欠下的三十萬高利貸,債主就是這位王公子家開的地下賭場!

好傢夥,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這一家子,從根上就爛透了。

8.

王公子的臉色,比盤子裡的生魚片還要白。

他大概做夢也冇想到,出來吃個飯,裝個逼,還能把自己家的老底給抖出來。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地下賭場,我不知道!他色厲內荏地反駁,但那顫抖的聲音,已經出賣了他。

江哲輕笑一聲,也不跟他爭辯,隻是把手機拿起來,點開了一個視頻,慢悠悠地推到他麵前。

視頻畫麵有些昏暗,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在一個煙霧繚繞的房間裡,顧琛正滿頭大汗地坐在牌桌前,而他身邊,站著一個穿著花襯衫,滿臉橫肉的男人,正搭著他的肩膀,笑得一臉猥瑣。

那個男人,赫然就是眼前這位王公子。

視頻裡,王公子的聲音清晰地傳來:琛哥,彆急嘛,手氣不好,緩緩就好了。冇錢了沒關係,哥們給你放貸,利息好商量!

鐵證如山。

王公子的冷汗,已經從額頭流到了下巴。

張倩更是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挽著王公子的胳膊,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王先生,江哲收回手機,語氣依舊溫和,但話裡的分量,卻重如千斤,非法開設賭場,組織、引誘他人賭博,這罪名,可不輕啊。你說,我要是把這段視頻,連同顧琛的轉賬記錄,一起交給警方,會怎麼樣呢

王公子咕咚一聲,嚥了口唾沫。

他看著江哲,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他知道,自己這次是踢到鐵板了。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他聲音沙啞地問。

我不想怎麼樣。江哲靠在椅背上,姿態慵懶,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壓迫感,我隻是想提醒王公子一句,做生意,講究個和氣生財。有些不該碰的人,最好彆碰。有些不該要的債,最好也彆要。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我,然後又落回王公子身上。

林女士前夫欠下的那筆賭債,以及之前所有的債務,都屬於非法債務,不受法律保護。至於那五十萬的精神損失費,我希望,顧先生能儘快支付。不然,我手裡的這份視頻,可能一不小心,就會流傳到網上,或者,直接送到經偵大隊的桌上。

這已經不是暗示了,這是**裸的威脅。

但,我喜歡。

王公子麵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冇得選。

跟五十萬相比,他家裡的那點黑色產業,纔是他的命根子。

他咬了咬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好……我知道了。

很好。江哲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站起身,很自然地牽起了我的手,林女士,這裡的空氣太汙濁了,我們走吧。

我順從地站起來,任由他牽著。

他的手掌寬大又溫暖,包裹著我的手,傳來一陣令人安心的熱度。

路過張倩身邊時,我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張慘白的臉,微笑著說: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那套房子,今天已經簽了合同,下週就能拿到全款。到賬以後,我打算先去環遊世界。第一站,就去馬爾代夫吧,聽說那裡的沙灘和海水,特彆乾淨。

我特意在乾淨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張倩的身體,又是一陣劇烈的顫抖。

我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然後挽著江哲的胳膊,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日料店。

身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走出店門,晚風吹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卻讓我感覺無比舒爽。

江大狀,我看著身邊的男人,由衷地感歎,你今天,真是帥爆了。

基本操作。江哲鬆開我的手,插回褲兜,恢複了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對付這種人,就得用魔法打敗魔法。

不過,他話鋒一轉,看著我,你剛纔,也很帥。尤其是最後那段『馬爾代夫』發言,殺傷力十足,我都想給你鼓掌了。

我忍不住笑了。

那必須的,我學著他的樣子,挑了挑眉,畢竟,我也是女王陛下嘛。

我們倆站在街邊,相視而笑。

那一刻,城市的霓虹,彷彿都成了我們身後最絢爛的背景板。

我突然覺得,離婚,或許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它讓我擺脫了泥潭,也讓我,遇到了更好的人。

9.

賣房的過程,比我想象中還要順利。

買家是個爽快人,全款支付,冇幾天,幾百萬就打到了我的卡上。

看著手機銀行裡那一長串的零,我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一夜暴富。

雖然這錢本來就是我的,但失而複得的感覺,還是很不一樣的。

我第一時間,就是把之前為了幫顧琛還債,跟親戚朋友借的錢,連本帶息,全都還清了。

然後,我給自己放了個長假,訂了去馬爾代夫的機票和酒店。

出發前,我請江哲吃了頓飯,算是感謝他這段時間的幫助。

席間,我把一張銀行卡推到他麵前。

這裡麵是這次的律師費,還有額外的感謝費。密碼是你生日。

江哲看都冇看那張卡,又給我推了回來。

律師費,我的助理會按照標準發賬單給你。至於感謝費,就免了。他看著我,眼神裡帶著幾分笑意,我要是收了,那性質可就變了。

什麼性質我明知故問。

從『友情幫助』,變成『有償服務』了。他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我可不想我們之間,變得這麼市儈。

我看著他坦然的樣子,心裡一暖。

行吧,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我收回銀行卡,等我從馬爾代夫回來,給你帶禮物。

好啊,江哲一口喝乾杯裡的酒,我等著。最好是能把你整個人打包帶回來,當禮物送給我。

他的話,說得半真半假,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在試探。

我的臉,不爭氣地紅了。

為了掩飾尷尬,我低頭猛喝了一口果汁。

去馬爾代夫的那幾天,是我這幾年來過得最放鬆,最愜意的日子。

我每天就穿著比基尼,躺在沙灘上曬太陽,或者去海裡浮潛,看五顏六色的魚。

我把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徹底與世隔絕。

冇有煩人的電話,冇有糟心的破事,隻有藍天,白雲,碧海,和沙灘。

我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自由。

假期結束,我回到國內,整個人黑了一圈,但也精神了不少。

剛下飛機,打開手機,就看到了江哲發來的幾十條微信。

有問我玩得怎麼樣的,有給我發搞笑段子的,還有一些他自己律所遇到的奇葩案子,他當成故事講給我聽。

最新的幾條,是今天早上發的。

女王陛下,歡迎回國。

你那個極品前夫和前婆婆,又開始作妖了。

速回,有驚喜。

我心裡咯噔一下,趕緊給他回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江哲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還帶著笑意。

喲,終於捨得開機了我還以為你被馬爾代夫的土著帥哥給拐跑了呢。

少貧,我冇好氣地說,怎麼回事他們又乾什麼了

彆急,聽我慢慢跟你說。江哲的語氣,像個準備揭曉謎底的說書人。

原來,在我去旅遊的這段時間,顧琛和劉芬的日子,過得相當淒慘。

王公子那邊,被江哲抓住了把柄,不敢再找顧琛要那三十萬的賭債,反而逼著顧琛,把欠我的五十萬精神損失費給吐了出來。

顧琛哪裡有錢,隻能把他媽那點養老的棺材本都給掏了出來,才勉強湊夠。

冇了錢,又冇了住的地方,這對母子隻能租了個最便宜的地下室,每天靠吃泡麪度日。

由奢入儉難,過慣了好日子的劉芬,哪裡受得了這種苦。

於是,她又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她打聽到我賣了房子,手裡有了一大筆錢,就動起了歪心思。

她和顧琛,竟然一紙訴狀,把我告上了法庭。

告我的理由,相當炸裂。

他們聲稱,我手裡的那筆賣房款,屬於不當得利。

因為,當年我父母雖然是全款買房,但顧琛也參與了裝修,並且還出過幾萬塊錢的裝修款。

所以,他們要求,重新分割賣房所得的款項,他們要分走一半。

我聽完,差點冇氣笑。

裝修款他哪來的錢他花的每一分錢,不都是我的嗎

對啊,江哲在電話那頭笑得更歡了,所以我才說,有驚喜嘛。

他們為了證明自己出過錢,還找了個『證人』,你猜猜是誰

我腦子裡過了一圈,還真想不出誰會幫他們做這種偽證。

張倩。江哲公佈了答案。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

這張倩,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上次在日料店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開庭時間定了嗎我問。

下週三。怎麼樣,有冇有興趣,親自去法庭上,欣賞一下他們最後的瘋狂

當然。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麼精彩的大結局,我怎麼能錯過呢

10.

法庭上,我再次見到了顧琛和劉芬。

短短半個多月不見,他們倆像是老了十歲。

顧琛瘦得脫了相,眼窩深陷,兩眼無神,像個被抽乾了精氣的癮君子。

劉芬則是一臉的怨毒和不甘,她穿著一件不合身的舊衣服,頭髮花白,眼神渾濁,但看向我的時候,卻迸發出一股惡狠狠的光。

他們的代理律師,是一個看起來就不太靠譜的中年男人,全程都在低頭玩手機,估計也是被臨時拉來湊數的。

而我這邊,江哲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整個人都散發著精英律師的強大氣場。

光是在氣勢上,我們就已經贏了。

庭審開始,對方律師果然拿出了所謂的裝修款說事。

他們提供了一張幾年前的銀行轉賬截圖,顯示顧琛的賬戶,曾經向一家裝修公司,支付了五萬元。

然後,他們的證人張倩,也出庭了。

張倩今天穿得倒是人模狗樣的,一身職業套裝,戴著黑框眼鏡,試圖營造出一種知性、可信的形象。

她在證人席上,聲淚俱下地回憶道:

我記得很清楚,當年我表哥和表嫂裝修婚房的時候,我哥為了給表嫂一個驚喜,特意取出了他自己存了好幾年的私房錢,一共五萬塊,全都投進了裝修裡。他還跟我說,隻要能讓小雅開心,他做什麼都願意。

她一邊說,一邊用紙巾擦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演技浮誇得讓我直犯噁心。

法官聽完她的證詞,看向我,問道:被告,對於原告方提供的證據和證人證詞,你有什麼異議嗎

我還冇開口,江哲就站了起來。

他先是很有禮貌地對法官鞠了一躬,然後纔不緊不慢地開口:

法官大人,我們對原告方提供的所有證據和證詞,都表示嚴重懷疑。

他轉向張倩,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但問出的問題,卻字字誅心。

張倩女士,你剛纔說,你親眼看到你表哥,把五萬塊私房錢,用在了婚房裝修上,對嗎

對!張倩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麼請問,這筆錢,是你親手交到裝修公司手上的嗎

……不是,是我哥自己去轉賬的。

那你親眼看到他轉賬了嗎

……我……我聽我哥說的。張-倩的聲音,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了。

哦,原來是聽說的啊。江哲拉長了語調,也就是說,你根本冇有直接證據,證明這筆錢,就是顧琛先生本人的錢,對嗎

張倩的臉,開始發白。

江哲冇有給她喘息的機會,繼續追問:

張倩女士,據我所知,你和你表哥顧琛,以及你的男朋友王先生,前段時間,曾經因為一起賭博債務糾紛,有過一些不愉快。請問,你今天之所以會站在這裡,為你的表哥做偽證,是不是因為,你受到了他的脅迫,或者,你們之間,達成了某種利益交換

我冇有!你胡說!張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激動地尖叫起來。

是不是胡說,我們很快就會知道。江哲收回目光,轉向法官。

法官大人,我請求提交一份新的證據。

說著,他將一個U盤,遞交給了法庭工作人員。

很快,法庭上的大螢幕,亮了起來。

螢幕上出現的,是一段監控錄像。

錄像的地點,是一家銀行的ATM機前。

時間,正是對方律師提供的那張轉賬截圖的同一天。

錄像裡,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孩,正在ATM機上操作。

那個女孩,赫然就是當年的我。

我清晰地記得,那天,顧琛說裝修公司催款,他手頭緊,讓我先拿五萬塊給他。

我當時冇多想,就從我自己的卡裡,取了五萬塊現金,交給了他。

而他,轉頭就把這筆錢,存進了他自己的賬戶,然後再轉給裝修公司,製造出這筆錢是他自己出的假象。

他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在算計我了。

而我,竟然傻乎乎地,被他騙了這麼多年。

錄像播放完畢,整個法庭,一片死寂。

顧琛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

劉芬的身體,在被告席上搖搖欲墜。

而張倩,則像一尊石像,僵在了證人席上。

江哲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而有力:

法官大人,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所謂的『裝修款』,根本就是被告林雅女士的個人財產。原告方不僅侵占被告財產,還惡意訴訟,並唆使證人做偽證,企圖騙取不法利益。其行為,已經嚴重觸犯了法律。

我們請求法庭,駁回原告的所有訴訟請求,並追究原告方以及證人張倩,偽造證據、妨礙司法公正的法律責任!

最終的判決,毫無懸念。

顧琛和劉芬敗訴,並且因為惡意訴訟,被罰款一萬元。

而張倩,因為做偽證,被司法拘留了十五天。

走出法院的時候,陽光正好。

我看到顧琛和劉芬,像兩條喪家之犬,被法警擋在門外,對著我破口大罵。

林雅你個賤人!你不得好死!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看著他們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裡冇有一絲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我走到他們麵前,摘下墨鏡,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彆啊,做人這麼失敗,就彆想著去做鬼了。下輩子,還是投胎做個畜生吧,至少,不用講良心。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歇斯底裡的咒罵,轉身走向了停在路邊的,江哲那輛騷包的越野車。

車裡,江哲正單手搭著方向盤,對我笑著。

女王陛下,恭喜你,徹底擺脫了所有的垃圾。

我拉開車門,坐上副駕,繫好安全帶。

是啊。我看著他,由衷地笑了,江大狀,謝謝你。

不客氣。他發動車子,彙入車流,那麼,為了慶祝新生,女王陛下,今晚想去哪兒嗨

我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想了想,說:

去你家吧。

江哲猛地一腳刹車,車子在路邊停下。

他轉過頭,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我湊過去,在他的嘴角,輕輕地親了一下。

怎麼,不歡迎嗎

江哲愣了幾秒,隨即,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像孩子一樣燦爛的笑容。

他重新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車子歡快地向前駛去。

歡迎,他說,歡迎至極。

窗外的陽光,透過車窗,灑在我的臉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我的新生活,從這一刻起,纔算真正開始。

至於那些垃圾人,就讓他們,永遠地爛在過去的泥潭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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