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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快來嘛,雨桐今天生日,在海城夢幻樂園包了場,大家都到齊了,就等你了!
妹妹林小雨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十二歲少女特有的興奮和一點點不易察
的懇求。
我正埋首於許氏集團的季度財報,一堆天文數字看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知道了,你先玩,注意安全,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就過去接你。我捏了捏眉心,隨口應付道。
不是接我,是讓你也來參加派對呀!雨桐說,她媽媽特意邀請了你的!
我有點想笑。
邀請我一個十二歲小屁孩的生日派對,邀請我一個成年人乾什麼
不過,小雨,我那品學兼優、卻因為家境普通(至少在同學眼中是這樣)而有些內向的妹妹,難得有這樣的集體活動。她的小心翼翼,我懂。
行,等我。
掛了電話,我將檔案扔給助理陳鋒,簡單換了身休閒裝就出了門。
海城夢幻樂園。
這名字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車開到門口,我才猛然想起,這不就是老頭子去年心血來潮收購下來,揚言要打造成海城新地標的那個廢棄樂園嗎
看來,工程進度還不錯。
我冇從正門進,熟門熟路地繞到一處不起眼的側門,刷了張內部卡走了進去。
派對的地點在樂園中心的露天劇場,遠遠就聽見一陣陣喧鬨和喝彩聲。
走近了,我才發現不對勁。
這氣氛,與其說是生日派派對,不如說更像一場……獻祭。
劇場中央,臨時搭建起一個簡陋的十米高台,高台下,一個巨大的鐵圈正被工作人員用煤油點燃,熊熊火焰升騰,空氣都被烤得扭曲。
我的心,猛地一沉。
高台上,站著一個瘦小的身影,穿著不合身的滑稽演出服,正瑟瑟發抖。
是小雨!
我妹妹林小雨!
她為什麼會站在那裡
台下,一群衣著光鮮的家長和孩子們正興奮地鼓掌尖叫,一個穿著華貴禮服的小女孩,眾星捧月般地坐在最中間的椅子上,臉上滿是期待和殘忍的笑意。
那應該就是今天的小壽星,蘇雨桐。
快跳啊!林小雨!你不是說你什麼都會嗎
就是,快鑽火圈給我們雨桐助助興!
不敢跳就是看不起我們雨桐!
孩子們的起鬨聲尖銳刺耳,像一根根針紮進我的耳朵。
我瘋了一樣想衝過去,卻被幾個彪形大漢攔住了。
女士,私人派對,閒人免進。
我看著台上的小雨,她也看見了我,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無聲地向我求救。
姐姐……
她的口型我看得清清楚楚。
讓她下來!我的聲音都在抖。
冇人理我。
一個看起來像是派對主辦人的中年女人,也就是蘇雨桐的母親王美琪,扭著腰走過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裡全是輕蔑。
你就是林小雨的姐姐怎麼,想來搗亂我告訴你,今天是我女兒的生日,天大的事都得往後稍稍。你妹妹能在我女兒的生日會上表演,是她的福氣。
福氣
我簡直要氣笑了。
讓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在冇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去跳十米高台鑽火圈,這他媽叫福氣
就在我跟她理論的這幾秒鐘,台上的小雨,不知是被誰在後麵推了一把,尖叫著從高台上墜落下來!
不——!
我目眥欲裂,腦子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慢放鍵。
我眼睜睜地看著小雨小小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地穿過那個燃燒的火圈,然後重重地砸在堅硬的水泥地上。
砰!
一聲悶響,像是西瓜摔碎的聲音。
全場瞬間死寂。
火焰燎過她的皮膚,發出滋啦的聲響,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瀰漫開來。
我掙脫保鏢的鉗製,連滾帶爬地撲到小雨身邊。
她蜷縮在地上,渾身血肉模糊,好幾處骨頭都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白森森地刺破了皮肉。
小雨……小雨!我顫抖著手,想碰她,又不敢碰。
姐……疼……
她微弱的聲音像小貓的嗚咽,氣若遊絲,每說一個字,嘴裡就湧出一口血沫。
周圍的家長們,冇有一個上前來幫忙,反而紛紛拿出手機拍照,竊竊私語。
天呐,真跳了啊
這下闖禍了吧
嘖嘖,這小姑娘怕是廢了。
冷漠,麻木。
吵什麼吵!真是晦氣!
王美琪一臉嫌惡地走過來,高跟鞋的鞋跟狠狠地踹在我的肩膀上。
我一個趔趄,整個人摔倒在小雨身旁。
不就是摔了一下嗎大驚小怪,掃了我們家雨桐的興!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從愛馬仕包裡掏出一遝現金,甩在我的臉上。
這裡是兩萬塊,拿去給你妹妹治病,就當是我們雨桐賞的。記住,今天的事,不準說出去!
紅色的鈔票散落一地,像沾了血的符咒,刺眼又諷刺。
兩萬塊
買我妹妹的命
我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撿起一張鈔票,看著上麵的人像,忽然笑了。
你笑什麼王美琪皺起眉頭,被我的反應弄得有些不悅。
我冇說話,隻是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問:是誰給你的膽子
膽子王美琪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告訴你,我先生趙思明,馬上就要成為許氏集團的董事了!到時候,整個海城,都要看我們家的臉色!動我你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王美琪的聲音尖利刺耳,像一把鈍刀子在我耳膜上反覆拉扯。
許氏集團趙思明
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像一道驚雷在我腦子裡炸開。
我怎麼可能不記得這個名字。
就在昨天,我那個遠在國外療養的父親,還興致勃勃地打來視頻電話,唾沫橫飛地給我介紹一位青年才俊。
清月啊,爸爸給你物色了一個絕佳的入贅人選,叫趙思明,能力強,有手腕,關鍵是聽話。等他進了門,你就能輕鬆一點,爸爸也能放心……
當時我隻當他在放屁,隨手就把那份所謂的人事檔案丟進了碎紙機。
冇想到,真是冇想到。
世界這麼小,海城這麼大,我未來的準丈夫,竟然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我的麵前。
一陣騷動從人群後方傳來,看客們自動分開一條道。
一個穿著手工定製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看起來三十出頭,身形挺拔,相貌斯文,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先是看了一眼被眾人簇擁著的壽星蘇雨桐,眼神裡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然後才把目光轉向場中,當他看到血泊裡的小雨和我時,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怎麼回事這麼吵。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
王美琪一看到他,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扭著腰就迎了上去,聲音嗲得能擰出水來:思明,你可來了!這個瘋女人,帶她妹妹來搗亂,非說我們欺負她!
她那隻塗著蔻丹的手,親昵地挽上了男人的胳膊。
思明
原來他就是趙思明。
原來,王美琪是他養在外麵的女人。
原來,那個惡毒的小女孩,是他的私生女。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默許的。
好,真好。
我抱著小雨冰冷下去的身體,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趙思明推了推眼鏡,目光落在我臉上,似乎是在辨認。幾秒鐘後,他恍然大悟般地笑了。
哦,原來是清月小姐。久仰大名。
他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清月小姐,你妹妹不懂事,衝撞了我女兒的生日派對,本該是我向你討個說法。不過,看在你我未來……或許會成為一家人的份上,這件事,就算了。
他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就想把小雨的命給算了
我抬起頭,眼睛裡全是紅血絲,死死地盯著他。
叫救護車。我的聲音沙啞得像破鑼。
救護車趙思明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清月小姐,你是不是冇搞清楚狀況在這個樂園裡,我,就是規矩。
他頓了頓,彎下腰,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父親把你許給我,就是讓你來輔佐我的。你妹妹的命,現在就攥在我的手裡。想讓她活,就得看你的表現。
他的氣息溫熱,話語卻比西伯利亞的寒風還要冰冷。
我看著他那張斯文敗類的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這就是我爸千挑萬選的好女婿一個靠著出賣自己,還妄想掌控我人生的寄生蟲
怎麼不服氣趙思明直起身,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看來,得讓你清醒清醒。
他打了個響指,旁邊立刻有侍應生端著托盤上前。他隨手拿起一瓶價值不菲的羅曼尼康帝,拔掉木塞。
彆急,我先給你妹妹消消毒。
說著,他竟然將那殷紅的酒液,儘數傾倒在小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啊——!
已經陷入半昏迷的小雨,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刺激,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叫,身體猛地抽搐起來。
我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剜掉了一塊。
住手!你他媽給我住手!我瘋了一樣想撲過去,卻被兩個保鏢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嘖嘖,這纔有活力嘛。趙思明欣賞著小雨痛苦的模樣,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戲劇。
王美琪見狀,更是興奮得滿臉通紅,她抓起餐桌上的一罐海鹽,扭開蓋子,獰笑著走了過來。
光消毒怎麼夠紅酒配海鹽,纔夠味兒嘛!思明,我來幫你!
白花花的鹽粒,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地撒在小雨翻卷的皮肉上。
滋啦——
那是鹽分腐蝕傷口的生意,小雨的慘叫戛然而止,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身體劇烈地顫抖了幾下,然後徹底癱軟下去,冇了動靜。
小雨!小雨!我聲嘶力竭地喊著,眼淚決堤而下。
那個叫蘇雨桐的小惡魔,拍著手咯咯直笑,她跑到小雨身邊,撿起一根掉在地上的棒棒糖,小心翼翼地蘸了蘸從傷口裡滲出的血水,然後放進嘴裡咂了咂。
媽媽,鹹的,還有點甜!
這一幕,徹底擊潰了我最後一絲理智。
周圍的看客們,非但冇有一個人站出來製止,反而有不少人拿出手機,對著這殘忍血腥的畫麵拍照錄像,臉上帶著興奮又病態的笑容。
人性呢
我看著趙思明那張誌得意滿的臉,忽然就不哭了。
我笑了。
你笑什麼趙思明似乎很不喜歡我的反應。
我冇理他,隻是問:好玩嗎
什麼
我說,拿我妹妹的命當你們取樂的玩具,好玩嗎
趙思明眯起了眼睛,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又說不上來。
看來,你還是冇認清現實。他朝保鏢使了個眼色,那兩人鬆開了我。
我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
想讓我救她趙思明指了指地上,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可以啊。
跪下。
像狗一樣,從這裡,爬到劇場門口,再爬回來。
一邊爬,一邊學狗叫,叫得讓我女兒開心了,我就馬上派我們樂園最好的醫生,給你妹妹治療。
怎麼樣,清月小姐,我的條件,很公平吧
整個露天劇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憐憫,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和等著看好戲的期待。
我看著趙思明,看著王美琪,看著蘇雨桐,看著周圍那一圈麻木不仁的臉。
我深吸一口氣,胸口那股翻騰的怒火,反而漸漸平息下來,沉澱成一片死寂的冰海。
我的膝蓋,緩緩彎曲。
為了小雨,彆說學狗叫,就是讓我把心掏出來,我也願意。
尊嚴驕傲
在妹妹的命麵前,一文不值。
就在我的膝蓋即將觸碰到冰冷地麵的那一刻——
都他媽給我滾開!
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從入口處炸響。
人群一陣雞飛狗跳。
我猛地回頭。
是陳鋒!
我的助理,兼我最得力的保鏢。
他一個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劍,硬生生從幾十個保安的包圍圈裡殺了進來。他冇帶任何武器,但那雙拳頭,比任何武器都更具殺傷力。
擋在他麵前的兩個保安,還冇看清他的動作,就悶哼一聲,軟軟地倒了下去。
砰!哢嚓!
拳拳到肉的悶響,骨頭斷裂的脆響,慘叫聲,此起彼伏。
不過短短十幾秒,他已經衝到了我的麵前。
小姐,我來晚了。
陳鋒的聲音像一劑強心針,暫時穩住了我即將崩塌的世界。他擋在我身前,一個人,卻像一堵牆。
趙思明臉上的從容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他打量著陳鋒,似乎在評估這個不速之客的戰鬥力。
一個人,就想英雄救美趙思明很快恢複了鎮定,甚至還笑了一下,我這裡,可是有幾十號人。
他話音剛落,四麵八方湧來的保安已經將我們團團圍住,手裡明晃晃的電擊棍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在夜色裡格外瘮人。
給我上!打斷他的腿!出了事,我擔著!趙思明一聲令下。
小姐,你先帶小雨小姐走,我殿後!陳鋒頭也不回地說道,身體繃緊,準備迎接一場惡戰。
走
我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小雨,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隻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她還活著。我怎麼走又能走到哪裡去
這個樂園,是許家的產業。在這裡,我的人被傷成這樣,我卻要像喪家之犬一樣逃跑
我搖了搖頭,聲音不大,卻很清晰:不。
今天,我們誰都不走。
陳鋒愣了一下,但他冇有再勸。他懂我。
我慢慢將小雨平放在地上,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儘可能地護住她那些恐怖的傷口。然後,我站起身,掏出了手機。
當著所有人的麵,我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我爸,許震天。許氏集團的董事長。海城名義上的王。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那頭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還夾雜著麻將牌碰撞的清脆聲響。
喂什麼事不知道我在忙嗎
爸,我的聲音乾澀得厲害,小雨出事了,在夢幻樂園,她快死了。你馬上派許家的醫療隊過來,立刻!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是一聲冷哼。
胡鬨!清月,你又在搞什麼鬼為了逃避和思明的婚事,你現在連你妹妹都拿來當藉口了
我的心,一瞬間沉到了穀底。
我冇有胡鬨!我幾乎是吼出來的,趙思明,你的好女婿,就在我麵前!是他,是他縱容他的情婦和私生女,把小雨從十米高台上推下來!他還用紅酒和鹽巴撒在小雨的傷口上!爸,你快來救她!
夠了!許震天的聲音裡充滿了怒氣,思明剛剛纔給我發了派對的視頻,現場氣氛很好,小雨和同學們玩得很開心!你是不是覺得我老糊塗了,這麼容易被你騙林清月,我告訴你,和趙思明的婚事,是集團董事會一致的決定,對許家有天大的好處,你必須接受!彆再耍這些上不了檯麵的小手段,丟人現眼!
視頻
我猛地看向趙思明。他正對著我笑,那笑容裡全是算計和嘲弄。
原來如此。他早就鋪好了所有的路,演好了一齣戲,就等著我往裡鑽。他甚至提前算到我會給我爸打電話,連應對的說辭都準備好了。
爸,你聽我說……
我冇什麼好聽你說的!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思明道歉!然後乖乖待在那裡,等派對結束,我會派人去接你。你要是再敢胡鬨,我就停了你所有的卡,把你關在家裡,直到你學會什麼是規矩!
啪。
電話被掛斷了。
聽著手機裡的忙音,我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這就是我的父親。
在他眼裡,集團的利益,所謂的聯姻,比自己親生女兒的命還重要。他寧願相信一個處心積慮往上爬的贅婿,也不願意相信我這個女兒的一句求救。
周圍爆發出一陣壓抑的鬨笑聲。
聽到了嗎清月小姐。趙思明走上前來,得意洋洋,我說過,在這裡,我就是規矩。現在,你父親也讓你聽我的。你還有什麼指望
他蹲下身,看著地上的小雨,嘖嘖有聲:真是可憐啊,攤上你這麼個冇用的姐姐。
我冇有理他,隻是跪倒在小雨身旁。我輕輕撥開她粘在臉頰上的頭髮,想讓她舒服一點。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她的手。
那雙曾經彈得一手好鋼琴,畫得一手好畫的手,此刻血肉模糊,十個指甲都翻捲開裂,指甲縫裡,塞滿了密密麻麻的木屑和血汙。
那是她從高台上掉下來的時候,拚命想要抓住什麼留下的痕跡。
她那麼怕疼的一個小姑娘。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觸碰,小雨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微弱的氣音。
姐……彆……彆求他們……
一滴滾燙的眼淚,終於還是從我眼角滑落,砸在了小雨冰冷的手背上。
我錯了。
我錯在還對那個所謂的父親抱有一絲幻想。我錯在還想用許家的名頭來解決問題。
從今天起,我不再是誰的女兒。
我隻是林小雨的姐姐。
看來,苦情戲也演完了。趙思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既然你這麼不識抬舉,那我們就玩點更刺激的。
他吹了聲口哨。
不遠處,兩個保安牽著兩條壯碩的鬥犬走了過來。那是兩條加納利犬,肌肉虯結,眼神凶悍,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嘴角的涎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這是樂園裡養來看家護院的寶貝,還冇吃晚飯呢。趙思明笑著說,清月小姐,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麼,你現在就跪下,把我的皮鞋舔乾淨。要麼,我就讓這兩條寶貝,先從你妹妹身上,開開胃。
你敢!陳鋒怒吼一聲,一拳砸開身前的保安,就想衝過來。
但另外幾個保安立刻用電擊棍纏住了他,高壓電流讓他身體一陣僵直。
全場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那些看客們,非但冇有害怕,反而更加興奮了,紛紛舉起手機,準備記錄下這血腥的一幕。
蘇雨桐那個小惡魔,甚至拍著手叫好:咬她!咬死她!
趙思明很享受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他揮了揮手。
那兩個保安鬆開了狗鏈。
兩條餓瘋了的鬥犬,發出一聲咆哮,像兩道黑色的閃電,直直地朝著地上毫無反抗能力的小雨撲了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抄起旁邊桌上那瓶被趙思明用來澆小雨傷口的羅曼尼康帝,狠狠地朝著桌角砸去!
砰!
酒瓶碎裂,殷紅的酒液混著玻璃碴子四下飛濺。我手裡,隻剩下一個帶著鋒利豁口的瓶頸。
我冇有絲毫猶豫,一個箭步擋在小雨身前,麵對著那兩張散發著腥臭的血盆大口,用儘全身的力氣,將手裡的凶器向前刺出!
噗嗤!
一聲皮肉被捅穿的悶響。
衝在最前麵的那條鬥犬,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它的喉嚨被我整個貫穿,鮮血噴湧而出,濺了我一臉。它龐大的身軀在慣性的作用下,將我狠狠撞倒在地。
另一條狗緊隨其後,張開大嘴就朝著我的脖子咬來!
我甚至能聞到它嘴裡的腥氣。
完了。
就在我閉上眼睛等死的那一刻。
嗚——
那條狗的牙齒,離我的脖子隻有幾厘米。
我甚至能聞到它撥出的腥風。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到能刺穿耳膜的輪胎摩擦聲,從樂園入口的方向炸開。
緊接著,是連成一片的,沉悶的引擎轟鳴。
一道,兩道,十幾道雪亮的遠光燈,撕開了劇場的黑暗,把這裡照得如同白晝。
那條撲向我的鬥犬,被強光晃了眼,動作遲滯了一瞬,發出一聲不安的低吼。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下意識地朝著入口望去。
十幾輛黑色的越野車,清一色的勞斯萊斯庫裡南,用一種不講道理的姿態衝開了樂園大門,像一群沉默的鋼鐵巨獸,將整個露天劇場圍得水泄不通。
趙思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王美琪臉上的得意變成了驚恐。
所有看客臉上的興奮,都化為了茫然和畏懼。
車門幾乎在同一時間,齊刷刷地打開。
上百名穿著黑色定製西裝、戴著墨鏡和通訊耳麥的男人,從車上魚貫而下。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落地無聲,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股鐵與血的味道。
他們不是保安。
他們是我的兵。
趙思明手下那些拿著電擊棍的保安,跟這些人一比,簡直就像一群拿著玩具的孩童。他們哆哆嗦嗦地後退,手裡的電擊棍都快握不住了。
為首的男人,叫李衛,我的頭號執行官。他快步穿過畏縮的人群,無視了擋路的趙思明,徑直走到我麵前。
他看了一眼我臉上和身上的血,又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小雨,最後目光落在我手裡那個帶血的碎酒瓶上。
然後,他單膝跪地,低下了頭。
老闆。
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在死寂的劇場裡炸響。
我們來晚了,請您恕罪。
老闆
趙思明愣住了,他看看李衛,又看看我,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
老闆什麼老闆你他媽誰啊在這裡裝神弄鬼!他色厲內荏地吼道,保安!保安呢!把這些人都給我轟出去!
冇有一個保安敢動。
甚至冇人敢跟他對視。
我鬆開手,任由那個沾滿狗血的碎酒瓶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站起身,理了理被撕破的衣服。
我冇看李衛,也冇看趙思明,而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躺在地上的小雨。
那條被我捅穿喉嚨的鬥犬已經死透了,另一條則夾著尾巴,嗚嚥著縮在一旁,不敢再上前。
我脫下身上那件滿是血汙的外套,重新蓋在小雨身上。
醫療隊。我輕聲說。
在外麵待命,老闆。李衛立刻回答,全球最好的外科、骨科、燒傷科專家團隊,十五分鐘前就已經在海城第一醫院集結,隨時可以接手。
讓他們現在進來。
是。
李衛對著耳麥低聲下達了命令。
我終於轉過身,看向趙思明。
他還在那裡叫囂:林清月!你彆以為找些人來演戲就能嚇唬住我!我告訴你,我馬上就是許氏集團的董事,你爸都得……
趙思明。我打斷他。
我走到他麵前,很近,近到能看清他金絲眼鏡後那雙寫滿驚疑不定的眼睛。
你剛纔問我,還有什麼指望
我笑了。
你還問我,知不知道這裡誰是規矩
我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真可憐,到現在還冇搞清楚狀況。
許氏集團的董事我搖了搖頭,那種位置,不過是我賞給下麪人的一根骨頭。你覺得,你有資格叼嗎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你……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收回手,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劇場,我,林清月,纔是許氏集團唯一、且真正的繼承人。我爸他不過是個掛名的董事長,一個替我守著家業的老頭子罷了。
人群中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至於海城……我環視了一圈那些驚恐的、呆滯的、悔恨的臉,這地方,是我的。你們腳下踩著的每一寸土地,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姓林。
趙思明的嘴唇開始哆嗦,他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就在這時,人群裡一個見多識廣的富商,死死地盯著那些黑色越野車車門上一個不起眼的銀色徽章,突然想起了什麼,發出一聲變了調的驚呼:
羅刹!是羅刹的徽章!她是……海城羅刹!
海城羅刹。
這個消失了三年,卻依舊讓海城所有上流社會聞風喪膽的名字。
一個憑空出現,用三年時間,以雷霆手段整合了海城所有地下勢力,建立起一個龐大商業帝國的神秘女人。
冇人知道她是誰,長什麼樣。
隻知道,得罪她的人,都消失了。
趙思明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他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
不……不可能……你……你不是……
不是什麼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是那個需要靠聯姻來鞏固地位的懦弱千金不是那個任你拿捏的未來妻子那隻是我偶爾演給老頭子看的戲碼,冇想到,你還真信了。
噗通一聲。
趙思明跪下了,朝著我,拚命地磕頭。
羅刹……不,林小姐!許小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知道是您!我被豬油蒙了心!都是王美琪那個賤人!是她!是她攛掇我的!雨桐也不是我女兒,我跟她們沒關係!
他語無倫次,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站在他身後的王美琪,聽到這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雙眼一翻,癱軟在地。一股騷臭味,從她身下瀰漫開來。
她嚇得失禁了。
而那個剛纔還用棒棒糖蘸著我妹妹血吃的小惡魔蘇雨桐,此刻正呆呆地看著跪地求饒的爸爸和癱倒在地的媽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真吵。
我皺了皺眉。
劇場入口處,一陣急促而有序的腳步聲傳來。
一支穿著無菌服的醫療隊,推著一個懸浮式的急救擔架床,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進來。他們在我麵前停下,為首的醫生恭敬地對我鞠了一躬。
老闆,我們來了。
救她。我隻說了兩個字。
是!
他們立刻開始有條不紊地工作,監測心率,輸氧,建立靜脈通道,處理傷口……專業得像是在進行一場精密的外科手術。
看著小雨蒼白的臉被戴上氧氣麵罩,看著監護儀上重新跳動起來的微弱曲線,我那顆一直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回了原處。
暫時,安全了。
我轉過頭,重新看向跪在地上的趙思明。
我妹妹,十二歲,品學兼優,是全家的寶貝。
我的聲音很平靜。
她最大的夢想,是考上維也納音樂學院,當一名鋼琴家。
那雙手,是用來彈奏肖邦和莫紮特的,不是讓你們用紅酒和鹽巴來折磨的。
我走到他麵前,蹲下身,與他對視。
趙思明,你不是喜歡定規矩嗎
那我現在,也給你定個規矩。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從今天起,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引以為傲的一切,是怎麼一點一點化為烏有的。你的公司,你的財產,你的名譽,你所有在乎的東西。
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於你們……我站起身,目光掃過王美琪、蘇雨桐,以及在場所有曾經冷漠圍觀、起鬨拍照的家長和孩子。
今天在這裡的所有人,一個,都跑不掉。
李衛。
在。
把他們,都給我帶走。
一個不留。
我的聲音不響,但在被遠光燈照得如同審判場的劇院裡,每個字都清晰得像冰塊砸在地上。
李衛冇有絲毫猶豫,一揮手,身後那些黑衣人立刻動了起來,動作利落得像精密的機器。他們兩人一組,走向那些癱軟在地、或是在瑟瑟發抖的家長和孩子。
冇有粗暴的拖拽,冇有大聲的嗬斥,但那種無形的壓迫感,比任何暴力都讓人窒息。
你們乾什麼!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報警!一個穿著金戴銀的胖女人尖叫起來,試圖掙紮。
李衛甚至冇看她,隻是對著空氣說了一句:海城警局的張局長,三分鐘內到。告訴他,羅刹請他來看戲。
胖女人的尖叫卡在了喉嚨裡,臉漲成了豬肝色。
羅刹。
這個名字,在海城,比警察好用。
趙思明像一灘爛泥一樣跪在地上,此刻聽到我的命令,突然瘋了一樣朝我爬過來,試圖抱住我的腿。
許小姐!羅刹大人!饒命啊!我真的不知道是您!我就是個屁,我就是個被王美琪那個賤貨矇蔽的傻子!您放過我,我給您當牛做馬,我……
陳鋒不知何時已經處理完了那幾個保安,此刻一腳踩在了趙思明的手背上。
哢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
趙思明的慘叫被他自己硬生生吞了回去,疼得滿臉是汗,卻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我懶得再看他一眼。
陳鋒。
小姐。
去我的辦公室,把‘天罰’係統打開。
陳鋒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點頭:是。
天罰係統。那是我親手寫的一套程式,專門用來對付那些不長眼,妄想觸碰我底線的人。啟動它,意味著不死不休。
我轉身,跟著醫療隊,陪著小雨的急救床,一步一步走向外麵等待的救護車。
身後,是此起彼伏的哭喊和求饒。
真吵。
我冇回頭。從他們決定拿我妹妹的命取樂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不再是人了。
對付畜生,不需要慈悲。
海城第一醫院頂樓,整層都被清空。這裡是我的私人領地,也是我的指揮中心。
小雨被送進了無菌手術室,全球最頂尖的專家團隊正在裡麵奮戰。
我坐在手術室外的監控大屏前,螢幕上,分割成幾十個小視窗,每一個都在實時播放著我的複仇計劃。
老闆,李衛的聲音從旁邊的通訊器裡傳來,‘天罰’係統已啟動。趙思明名下‘輝煌科技’的服務器,在三十秒前遭到毀滅性數據攻擊,所有核心代碼和客戶資料全部被格式化。
我端起一杯熱茶,吹了吹熱氣:然後呢
我們提前佈局的做空機構已經入場。輝煌科技的股票,開盤即跌停。十五家合作銀行同時宣佈抽貸,凍結其所有對公賬戶。他的三個秘密海外賬戶,資金也已在十分鐘前被全部轉出,捐贈給了國際兒童保護基金會。
乾得不錯,我抿了一口茶,讓他破產,太便宜他了。我要他背上這輩子都還不完的債。
明白。我們已經用他的名義,向海城所有高利貸公司借了最高額度的貸款,簽的是他的電子簽名,按的是他的指紋。現在,估計那些公司的‘催收專員’,比警察還想找到他。
我笑了。這還差不多。
螢幕一角,一個視窗裡,是被單獨關押的趙思明。他正對著一個衝進來的律師大吼大叫,當律師告訴他公司破產、身負百億钜債時,他整個人都傻了,呆呆地坐著,嘴裡不停地唸叨著:不可能……我是許家的女婿……我是董事……
真是可憐。直到現在,他還在做著那個黃粱美夢。
我切換了另一個視窗。
王美琪那邊呢
報告老闆。她所有的黑料,包括她從十六歲開始當外圍,到後來敲詐勒索,偽造學曆,甚至參與過兩起洗錢案的證據,已經全部打包發給了全網所有媒體和營銷號。標題我都想好了,就叫《海城第一名媛的史詩級翻車實錄》。
李衛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興奮。
第一條熱搜,預計在五分鐘後登頂。
果然,不到五分鐘,我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全是各種新聞APP的推送。
王美琪那張整容過度的臉,和各種不堪入目的照片、視頻,瞬間血洗了整個互聯網。
評論區裡,是網友們滔天的怒火。
臥槽!這種人渣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虐待兒童!還用鹽撒傷口!她還是人嗎
人肉她!讓她社會性死亡!
螢幕裡,王美琪在拘留室裡看到了新聞,她像瘋了一樣去搶奪獄警的手機,聲嘶力竭地尖叫著,咒罵著,最後被兩名女警死死按在地上,樣子比最狼狽的瘋狗還不如。
社會性死亡不,這隻是開胃菜。
法律程式呢我問。
張局長親自帶隊,已經成立了專案組。現場所有人的口供,加上我們提供的無死角高清視頻,證據鏈完整。趙思明、王美琪,涉嫌故意傷害、虐待兒童、非法拘禁等多項重罪,初步估計,二十年起步。李衛頓了頓,另外,從王美琪的黑料裡,牽扯出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官員,紀委的人已經提前介入了。
很好,一石二鳥。
就在這時,一個加密電話打了進來。
是許震天。我那個所謂的父親。
我接通了,冇說話。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然後傳來他疲憊又懊悔的聲音:清月……我……我看到了。李衛把所有的視頻都發給我了。
哦。我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小雨……我……我真是老糊塗了!我竟然會相信那個畜生……他的聲音裡帶著哭腔,你放心,我已經召開了緊急董事會,公開宣佈和趙思明斷絕一切關係!許家將動用所有資源,讓他……讓他付出代價!
不必了。我打斷他,你的資源,還是留著給你自己養老吧。我的事,我喜歡自己解決。
清月……
冇事就掛了,我忙著給我妹妹討回公道,冇時間聽你懺悔。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現在才後悔晚了。
信任這東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拚不回來了。
最後,我把目光投向了最後一個螢幕。
海城少管所。
蘇雨桐,那個用棒棒糖蘸著我妹妹血吃的小惡魔,換上了統一的灰色囚服,剪掉了漂亮的捲髮,正被帶進一間宿舍。
她似乎還冇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依舊昂著下巴,對著宿舍裡其他幾個女孩說:你們知道我爸爸是誰嗎我媽媽是明星!你們敢動我一下試試我讓我爸爸把你們全都弄死!
宿舍裡,一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女孩,慢悠悠地從上鋪下來。那女孩臉上有一道疤,眼神裡冇有十二歲孩子該有的天真,隻有冰冷的漠然。
她走到蘇雨桐麵前,捏住她的下巴。
哦是嗎女孩笑了,露出兩排不太整齊的牙,我進來之前,剛把我那個酒鬼老爸的腿打斷。你覺得,我會怕你那個隻會跪地求饒的‘爸爸’
她湊到蘇雨桐耳邊,用隻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大小姐。
聽說,你喜歡看彆人痛苦
從今天起,我會讓你每天,都體驗到新的樂趣。
蘇雨桐臉上的驕傲瞬間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恐懼。
她終於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我關掉了螢幕,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這漫長的一夜,終於要過去了。
複仇的樂章,纔剛剛奏響了第一個音符。
我在手術室外坐了四十八個小時。
一分一秒,像生鏽的刀片在神經上刮。整個頂層空無一人,靜得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偶爾有護士推著儀器車悄無聲息地路過,看我的眼神,混雜著敬畏和同情。
陳鋒和李衛輪流守在不遠處,一個負責我的安全,一個負責向我彙報外麵的腥風血雨。
老闆,‘輝煌科技’已經進入破產清算流程。趙思明名下所有資產都被凍結拍賣,還不夠還高利貸的零頭。我派人‘提醒’了一下那些催收公司,讓他們務必‘溫柔’一點,畢竟人活著才能慢慢還債。
李衛的聲音通過藍牙耳機傳來,平板上是他遞過來的實時新聞。
海城贅婿的末日狂歡
起底蛇蠍名媛王美琪:從外圍到階下囚
十二歲惡魔少女:誰是下一個受害者
標題一個比一個聳動。
乾得不錯。我冇什麼情緒地回了句。
另外,李衛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古怪的笑意,我們‘不小心’泄露出去的,您在派對現場的監控視頻,現在全網都在傳。網友給您起了個外號。
什麼
海城……護妹狂魔。
我差點被一口水嗆到。這屆網友,還挺有才。
那個蘇雨桐呢
報告老闆,少管所那邊傳來訊息,她第一天就因為‘不合群’被室友們‘教育’了。聽說現在特彆懂禮貌,每天搶著打掃衛生,見了誰都鞠躬。
我扯了扯嘴角,冇說話。
螢幕上,鋪天蓋地都是對趙思明和王美琪的咒罵。那段被剪輯過的,他們用紅酒和海鹽折磨小雨的視頻,激起了滔天的民憤。每一個點擊,都是射向他們的一顆子彈。
可這些,都換不回小雨的健康。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紅燈,滅了。
我猛地站起來,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
門開了,主刀醫生摘下口罩,那張佈滿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林小姐,奇蹟。小雨小姐的求生意誌非常強,我們儘了最大的努力,她……脫離生命危險了。
我腿一軟,差點冇站穩,陳鋒在後麵扶了我一把。
我能……去看看她嗎
可以,她在無菌病房,但探視時間不能太長。
我換上無菌服,走進那間白得刺眼的病房。小雨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臉上和露在外麵的皮膚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監護儀上的曲線,平穩地跳動著。
我走過去,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她冇有受傷的那隻手。
很暖。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存在,她的眼皮顫了顫,然後,緩緩睜開了。
那雙曾經像小鹿一樣清澈的眼睛,此刻有些失焦,她看了我好一會兒,才認出我來。
姐……
聲音又輕又啞,像羽毛拂過。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砸在她的手背上。
我在。我俯下身,貼著她的耳朵,小雨,姐姐在。
我夢到……好多血……她費力地說著,還有火……好疼……
冇事了,夢都是反的。我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髮,睡一覺,醒來就好了。以後,都隻有好夢。
她好像安心了,眼睛又慢慢閉上,呼吸變得均勻。
我替她掖好被角,靜靜地看著她。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她分毫。
從病房出來,就看到一個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許震天。
不過兩天不見,他好像老了十歲。曾經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白了大半,一身昂貴的手工西裝穿在身上,顯得空空蕩蕩。他看到我,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又冇說出來。
你來乾什麼我冇什麼表情。
清月……他聲音沙啞得厲害,我……我來看看小雨。
她睡了。
哦……好,好……他搓著手,侷促不安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醫生怎麼說後續的治療……錢不是問題,我把國外最好的康複團隊都請來!
不用你操心。我看著他,我的妹妹,我自己會照顧。
他被我的話噎住了,渾濁的眼睛裡泛起一層水光。
清月,爸爸錯了……我混蛋!我不是人!我竟然相信那個畜生都不信你……他突然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清脆響亮。
我當時……我當時要是聽你一句,小雨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你打我吧,你罵我吧!隻要你和小雨能原諒我……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竟然毫無波瀾。
原諒太晚了。
許董事長,我換了個稱呼,現在說這些,冇意思。趙思明是你選的人,是你硬要塞給我的人。董事會那幫老傢夥,也是你慣出來的。這個家,早就被你經營成了一個隻看利益的交易場。
他被我說得麵如死灰,一句話都辯駁不出來。
這是集團的印章,還有股權轉讓協議,我已經簽好字了。他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一個沉甸甸的木盒和一份檔案,遞到我麵前,從今天起,許氏集團,就是你的了。爸爸……隻求你,彆再生我的氣,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小雨。
我接了過來。
東西很沉。這是他用半生心血換來的權力,現在,就這麼交到了我手上。
這不是你的賞賜,是我應得的。我把東西遞給身後的陳鋒,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彆再來打擾我們。小雨需要靜養。
說完,我轉身就走,不再看他一眼。
身後,傳來一聲壓抑的,蒼老的哭聲。
接下來的日子,我推掉了所有工作,專心在醫院陪著小雨。
她的身體在一天天好轉,雖然康複的過程漫長又痛苦,但她一次都冇有哭過。隻是偶爾在夜裡,會從噩夢中驚醒,死死地抓著我的手,渾身發抖。
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把她抱在懷裡,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直到她再次睡去。
網上的風波,在李衛的引導下,漸漸從單純的八卦和泄憤,轉向了對校園霸淩和未成年人保護的深度討論。許氏集團以我的名義,成立了一個專項基金會,致力於為受到類似傷害的兒童提供法律和心理援助。
這大概是這場災難裡,唯一一件好事。
一個月後,小雨終於可以出院了。
那天陽光很好,我推著輪椅,帶她來到醫院頂樓的花園。
她瘦了很多,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睛裡,已經重新有了光。
姐,她忽然開口,我的手……還能彈琴嗎
我心裡一緊,握住她的手:當然能。醫生說了,隻要好好做康複,就一定能恢複。
她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著我,眼睛亮晶晶的。
姐,我不想彈琴了。
為什麼
我以後,想學法律。她一字一句,說得特彆認真,我要當個律師。像你一樣,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我愣住了。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我們身上。我看著她那張稚氣未脫,卻寫滿堅定的臉,忽然就笑了。
我的小雨,長大了。
好。
我推著她,慢慢在花園裡走著。海城的風,吹過耳邊,帶著青草和陽光的味道。
商業帝國,地下女王,海城羅刹……那些名頭,好像都離我很遠了。
我現在,隻是林小雨的姐姐。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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