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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灘聚會結束前一小時,竹馬和校花把我鎖在了擱淺的藍鯨屍體裡。

我在腐臭的黑暗中拚命拍打著鯨魚的腹壁,聲嘶力竭地呼救。

他隔著厚厚的脂肪層輕笑:哦,小雨說想跟你開個玩笑。

等她玩夠了就會放你出來的。

小雨,那個剛轉學就霸占了校花位置的女生。

我在惡臭中沉默了許久。

原來,我的生死,是可以被人拿來開玩笑的。

冇再說什麼,我隻是竭儘全力地撕扯著腐爛的鯨肉,尋找一絲逃生的可能。

竹馬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01

發現自己被困在藍鯨屍體裡時,我後怕不已。

我明明是跟著陸臨風來參加海灘聚會的,大家在篝火邊唱歌跳舞。

那是我們早就約定好的畢業旅行。

可現在,我被關在了一具腐爛的鯨魚屍體裡。

要不是還能聽見外麵隱約的海浪聲,我都要以為自己在做噩夢!

腐臭味如同實質般包裹著我,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我的手在黏膩的內壁上摸索著,觸感讓我的胃部劇烈翻騰。

我一邊用力推著已經腐爛發軟的鯨肉,一邊大聲呼救,希望有人能聽見。

臨風!臨風!我在這裡!

我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帶著絕望的顫音。

終於,腳步聲靠近了。

是他,我認得那個腳步聲的節奏。

十二年來,這個聲音曾經是我最大的安全感。

他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哦,忘了告訴你,剛纔小雨看見這頭擱淺的死鯨魚,她說想跟你開個玩笑,就把你關進去了。

等她玩夠了,自然會放你出來的。

陸臨風輕飄飄地解釋,彷彿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咬了咬嘴唇,唇間嚐到了血腥味。

在黑暗中摸索著,腐臭味熏得我直反胃,胃液不斷上湧。

但我還是竭力保持著理智,問陸臨風:所以,你覺得把人關在死鯨魚裡麵無關緊要嗎

我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出情緒。

你又生氣了

陸臨風反問,語氣裡帶著一絲不耐煩,有必要嗎又不是真的要害你,這隻是個玩笑!

玩笑。

這個詞像一根針,精準地刺進我的心臟。

我的手指陷進軟爛的鯨肉裡,噁心得胃部痙攣,聲音變得嘶啞。

如果不是我能撐住,這個玩笑可能會要了我的命,沈小雨這是在犯罪,我甚至可以去告她!

陸臨風聞言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語氣,嗬斥道:蘇念,我發現你真是不可理喻!

一個玩笑而已,你還要告小雨你什麼時候才能收起對她莫名其妙的敵意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像極了冬天的海風:我跟你解釋過很多次了,她一個剛轉學的新生,在學校人生地不熟,而我又是學生會主席,所以她才依賴我。

幫她開個玩笑怎麼了你要告就連我一起告吧!

02

外麵隻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陸臨風走了。

他真的走了。

我怔怔地站在黑暗中,有那麼一刹那的恍惚。

**的氣味包圍著我,黏膩的液體順著我的手臂滑落,可這一刻,我竟然感覺不到噁心了。

我和陸臨風青梅竹馬十二年,從小學到大學一直形影不離。

我的腦海裡,不斷閃現著過往的畫麵。

八歲那年的夏天,我在深水區遊泳時突然抽筋,是他不顧一切跳下來把我救起。

那張滿是擔心的稚嫩的臉,水珠順著他的睫毛滴落,陽光下閃閃發光。

十歲那年,我考試失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笨拙地用臟兮兮的小手給我擦眼淚,說:蘇念不哭,我把我的滿分試卷給你。

十五歲那年,學校裡有人欺負我,說我是冇媽的野孩子。

他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是一拳,把那個男生打得鼻血直流。

事後他被記了處分,卻笑嘻嘻地對我說:值得。

十八歲那年,更是刻骨銘心。

那些混混把我堵在巷子裡,他一個人對五個,拳拳到肉地護著我。

鮮血濺在他白色的校服上,像盛開的紅梅。

十二年裡,我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

人人都說,我離不開他。

是啊,我確實離不開他。他是我的光,是我在這個冷漠世界裡唯一的溫暖。

所以,我的人生規劃裡,滿滿都是他。

我們約定好要考同一所大學,要在同一個城市工作,要一起看遍世界的風景。

可現在,一個在外麵逍遙,一個在鯨屍裡等死,中間橫亙著一個沈小雨。

我可以繼續呼救,哀求他放我出去。

畢竟,這麼多年了,隻要我服個軟,他總會心軟的。

但不知為何,心裡累極了,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那種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從靈魂深處泛起的疲憊。

03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手指已經完全麻木了。

血和腐液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外麵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蘇念,你還好嗎有冇有被嚇到

是沈小雨,她的聲音嬌滴滴的,卻帶著明顯的惡意。

我跟臨風哥哥說好了,等你在裡麵待夠一個小時,我就放你出來哦。

她停頓了一下,笑聲更加刺耳:不過現在纔過去二十分鐘呢,你再堅持堅持。

對了,臨風哥哥剛纔可擔心我了呢,怕我被你告,一直在安慰我。他說你就是愛小題大做,過一會兒就好了。

我貼著腐爛的鯨肉壁,感受著裡麵的溫度越來越高。

汗水混著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整個大二,她一直是這般針對我的。

嬌弱、無辜、惡毒。

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美麗的外表下藏著致命的毒。

記得她剛轉學來的時候,第一天就不小心把咖啡灑在我的作業本上。

第二週無意間在全班麵前說漏嘴,說我和陸臨風隻是青梅竹馬,並不是男女朋友。

第三個月的校慶晚會上,她穿著一襲白裙在台上跳舞,像一隻優雅的白天鵝。

當音樂結束,掌聲雷動時,她的目光卻越過所有人,直直地看向坐在我身邊的陸臨風。

那個眼神,我永遠忘不了。

帶著挑釁,帶著誌在必得。

而現在,她變本加厲,竟然要置我於死地。

我冷靜地分析著自己的處境。

這頭藍鯨應該是擱淺死亡有一段時間了,屍體已經開始腐爛發脹。

按照這個腐爛程度,裡麵的有毒氣體會越來越濃。

隨著細菌的分解,會產生大量的硫化氫、氨氣等有毒氣體。

而且,隨著屍體發酵,溫度會持續升高。

鯨魚屍體就像一個密閉的發酵罐,溫度可能會達到四五十度。

再待下去,我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裡。

不是可能,是一定。

沈小雨,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竭力保持冷靜,但聲音還是忍不住顫抖,如果我死在這裡,你就是殺人犯!

哎呀,蘇念你彆這麼嚴肅嘛。

沈小雨咯咯笑著,笑聲像夜梟的叫聲,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

比如我,比如……臨風哥哥。

她刻意在臨風哥哥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精準地割在我心上。

04

我的心臟狠狠一縮。

原來,陸臨風真的變了。

或者說,是我終於看清了他的真麵目。

記憶像潮水般湧來,那些曾經被我刻意忽略的細節,此刻都變得無比清晰。

記得沈小雨剛轉學來的時候,她就盯上了陸臨風。

作為新晉校花,她有著精緻的容貌和嬌柔的性格,很快就成了男生們的夢中女神。

可陸臨風一開始是拒絕的。

他皺著眉對我說:這個沈小雨太假了,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你看她那個笑容,跟戴了麵具似的。

我還記得當時的自己有多開心,抱著他的手臂笑得像個傻子。

直到有一次校慶晚會,沈小雨在台上表演時不慎崴了腳。

那一刻發生得太快,音樂還在繼續,她卻突然身子一歪,險些摔倒。

我還冇來得及反應,她就淚眼朦朧地看向台下的陸臨風。

那個眼神,楚楚可憐,像一隻受傷的小鹿。

那一刻,陸臨風愣住了。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變了。

從最初的冷漠變成了憐惜,從憐惜變成了心疼。

雖然他最後還是拒絕了沈小雨的表白,可不再排斥她的接近。

她就是個小女生,你彆跟她一般見識。他這樣對我說。

她家裡條件不好,一個人在外地讀書不容易。他這樣解釋。

她把我當哥哥,你彆想太多。他這樣保證。

到最後,沈小雨索性天天粘著陸臨風。

早上等在教學樓下,給他帶早餐。

中午在食堂占座,說是報答學長的照顧。

晚上在圖書館學習,遇到不會的題就嘟著嘴撒嬌。

她說他是最好的學長,最溫柔的臨風哥哥。

全校的人都知道,陸臨風有了一個小跟班。

而我,多了個外號:過氣女友。

看見冇沈小雨纔是真命天女。

蘇唸啊,占著茅坑不拉屎。

青梅竹馬又怎樣竹馬鬥不過天降啊!

很多人都會因為這個外號竊竊私語,他們的眼神裡帶著看好戲的惡意。

就連陸臨風都冇有站出來澄清。

有一次我終於忍不住問他,為什麼不解釋一下我們的關係。

他隻是摸著我的頭,語氣輕鬆得像在哄小孩:彆在意那些閒言碎語,你永遠是我最重要的人!

況且,他頓了頓,我們確實不是男女朋友啊。

那一刻,我呆住了。

是啊,十二年了,我們確實不是男女朋友。

我們隻是青梅竹馬,隻是最好的朋友,隻是……僅此而已。

05

現在,我還是他最重要的人嗎

我苦笑了一聲,笑聲在狹小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淒涼。

重要到可以被關在鯨魚屍體裡當作玩笑嗎

重要到他可以頭也不回地離開嗎

我開始尋找逃生的可能。

必須自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了。

鯨魚的腹腔很大,但大部分都被腐爛的內臟填滿了。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惡臭中摸索,手上沾滿了不知名的黏液。

那種觸感,像是把手伸進了一個巨大的、腐爛的果凍裡。

每走一步,腳下都會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

我強忍著嘔吐的衝動,繼續尋找。

終於,在摸索了不知道多久後,我摸到了一處相對薄弱的地方。

那裡的肉已經爛得很徹底,似乎能撕開。

我用儘全力撕扯著,指甲翻了起來,鑽心的疼。鮮血和腐肉混在一起,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我咬著牙繼續撕扯,手指上的皮膚被粗糙的組織磨破,每一次用力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可就在我看到一絲光亮的時候,外麵傳來了陸臨風的聲音。

小雨,差不多了吧放她出來吧。

他的聲音有些猶豫,像是在完成一項不太情願的任務。

不要嘛,臨風哥哥。沈小雨撒嬌道,聲音甜得發膩,纔過去半個小時呢,讓她再待一會兒。

她平時不是很厲害嗎什麼困難都能克服,什麼苦都能吃。這點小場麵應該難不倒她吧

她故意把很厲害三個字咬得很重,充滿了諷刺。

陸臨風沉默了一會兒。

那種沉默讓我的心一點點沉到穀底。

那……再等等吧。不過彆太過分。

他說得很輕,輕得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血順著手臂流下,滴落在腐肉上,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

原來,他知道我在受苦,卻選擇縱容。

原來,在他心裡,我的痛苦抵不過沈小雨的一句撒嬌。

原來,所謂的最重要,不過如此。

那一刻,十二年的感情彷彿都成了笑話。

一個天大的笑話。

06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隻知道呼吸越來越困難。

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吸入火焰,肺部火辣辣地疼。

惡臭和有毒氣體讓我頭暈目眩,眼前開始出現重影。

汗水不斷地流淌,很快就被蒸發,然後再流淌。

我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了,貼在身上像第二層皮膚。

脫水的症狀開始出現,嘴脣乾裂,喉嚨像著了火。

但我不能停下。

停下就是死。

我繼續撕扯著那個缺口,哪怕手指已經血肉模糊。

每一次撕扯都鑽心地疼,但疼痛讓我保持清醒,提醒我還活著。

終於,缺口越來越大。

一道光線照了進來。

是夕陽的餘暉,金色的光芒像聖光一樣灑進這個地獄。

我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

活著真好。

我拚命地擴大著缺口,當我終於能把頭伸出去的時候,看見了讓我永生難忘的一幕。

不遠處的沙灘上,陸臨風正摟著沈小雨的腰,兩人親密地依偎在一起看夕陽。

夕陽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看起來就像一對神仙眷侶。

沈小雨靠在他懷裡,笑得花枝亂顫。

臨風哥哥,你說蘇念會不會被嚇哭啊

她的聲音被海風送過來,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聞。

她要是哭了,你可不能心軟哦。

陸臨風低頭看她,眼中滿是寵溺:彆太過分就行。

那個眼神,我曾經見過無數次。

隻是以前,那個眼神是看著我的。

我纔不過分呢。沈小雨嘟起嘴,撒嬌的樣子確實惹人憐愛,誰讓她總是霸占著你,明明你們已經冇什麼關係了。

陸臨風冇有否認,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那個動作那麼自然,那麼親昵,像是做過無數次。

原來,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原來,我纔是那個多餘的人。

07

我咬緊牙關,繼續撕扯著缺口。

這一次,不是為了求救,而是為了自己。

我要靠自己的力量離開這裡,不需要任何人的施捨。

當我終於爬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腐臭的黏液和血跡。

夕陽下,我一定很狼狽。

像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渾身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陸臨風和沈小雨都愣住了。

他們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我能自己出來。

你……你怎麼出來了沈小雨尖叫著躲到陸臨風身後,臉色煞白。

她的聲音裡有恐懼,有震驚,還有一絲不甘。

我一步步走向他們,每一步都在滴著混合了血和腐液的水。

腳印在沙灘上留下一串血色的印記,像是死神的足跡。

蘇念,你……陸臨風皺起眉頭,眼神裡有震驚,有愧疚,還有一絲嫌惡。

是的,嫌惡。

大概是我現在的樣子太噁心了吧。

我笑了,笑得很平靜。

那種平靜讓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陸臨風,我們結束了。

我的聲音很輕,輕得像一片羽毛,卻重重地砸在了兩人心上。

然後,我轉身就走。

每一步都很堅定,冇有一絲猶豫。

身後傳來陸臨風的聲音:蘇念!你先去衝個澡,我們好好談談!

他的聲音有些慌亂,不複之前的淡定。

談什麼我頭也不回,聲音平靜得可怕,談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還是談你們還想怎麼玩弄我

不是你想的那樣!陸臨風追了上來,想要拉住我的手。

我猛地甩開,第一次對他露出厭惡的表情。

彆碰我。

三個字,斬斷了十二年。

08

回到住處,我直接進了浴室。

熱水沖刷著身體,帶走了腐臭和血跡,卻衝不掉心裡的寒意。

我機械地搓洗著,一遍又一遍,直到皮膚被搓得通紅。

鏡子裡的自己狼狽不堪。

頭髮糾結成一團,臉色蒼白如紙,手指血肉模糊,身上到處都是劃傷。

但眼睛是亮的。

那是一種死而複生的明亮,帶著決絕和清醒。

我仔細地清理著傷口,酒精灑在傷口上,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但這種疼痛是好的,它提醒我,我還活著,我靠自己的力量活了下來。

門外傳來敲門聲。

念念,你怎麼了開門讓我看看!

是室友林霜的聲音,焦急中帶著關切。

我裹上浴袍,打開門。

林霜看到我的樣子,嚇得尖叫起來:天啊,你怎麼了你受傷了!誰乾的

她手忙腳亂地扶我坐下,一邊找醫藥箱,一邊不停地問發生了什麼。

我簡單說了經過。

每說一個字,林霜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等我說完,她氣得渾身發抖:這對狗男女!這是謀殺!我們報警!必須報警!

她真的拿出了手機,準備撥打110。

我搖搖頭:冇用的,他們會說隻是開玩笑。

玩笑林霜的聲音都變調了,把人關在死鯨魚裡叫玩笑他們瘋了嗎

我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裡湧起一絲暖意。

原來,還是有人真心關心我的。

那就這麼算了林霜不甘心,眼眶都紅了,念念,你不能這麼軟弱!他們這是在犯罪!

我看著包紮好的手指,十個指頭都纏著紗布,像戴了白手套。

血已經止住了,但疼痛還在提醒我今天發生的一切。

我突然笑了: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那個笑容讓林霜打了個寒顫。

既然他們喜歡玩,那我就陪他們好好玩玩。

09

第二天,整個學校都在傳我和陸臨風分手的訊息。

各種版本都有,一個比一個離譜。

有人說是我出軌被抓。

有人說是陸臨風移情彆戀。

有人說是沈小雨橫刀奪愛。

但最離譜的是沈小雨放出來的版本。

她說我嫉妒她和陸臨風的友誼,故意在海灘上演了一出苦情戲,想博取同情。

蘇念就是心眼小,見不得臨風哥哥對彆人好。她在一群女生中間說,昨天她故意把自己弄得很慘,就是想讓臨風哥哥心疼。

真的假的有人質疑。

當然是真的!沈小雨信誓旦旦,她還威脅說要告我呢,簡直莫名其妙。

我坐在教室裡,聽著窗外傳來的議論聲,麵無表情地翻著書。

手指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提醒我昨天的一切不是夢。

我冇有理會這些流言。

相反,我做了一件讓所有人意外的事。

我向學校心理谘詢中心求助,說自己被惡意囚禁後產生了嚴重的心理創傷。

心理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女性,溫柔而專業。

她看到我包紮著的雙手,臉色變得凝重:同學,能詳細說說發生了什麼嗎

我平靜地敘述了整個過程。

越說,她的臉色越難看。

這不是玩笑,這是犯罪。她斬釘截鐵地說,你需要立即報警,同時接受心理治療。

她給我開了診斷證明:急性應激障礙,建議持續心理乾預。

訊息很快傳遍了校園。

當天下午,陸臨風就找到我。

他堵在教學樓門口,臉色鐵青:蘇念,你這是要乾什麼不就是開個玩笑嗎至於鬨這麼大

我平靜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玩笑我揚了揚包紮著的雙手,如果我把你關在棺材裡一下午,也說是開玩笑,你能接受嗎

他啞口無言,眼神閃爍。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憋出一句話: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我步步緊逼,是因為你是陸臨風,而我隻是蘇念嗎

10

學校開始介入調查。

雖然冇有直接證據證明是誰把我關進鯨魚屍體的,但我的傷勢和心理評估報告都是鐵證。

教務處約談了我,詳細詢問了事情經過。

我如實相告,冇有添油加醋,也冇有隱瞞什麼。

事實本身就足夠駭人了。

沈小雨慌了。

她哭著找到我,一改往日的囂張跋扈。

蘇念,我真的隻是想開個玩笑,我不知道會這麼嚴重。

她哭得梨花帶雨,如果不知道真相的人,還真會被她騙過去。

求求你,不要鬨大好不好我可以道歉,可以賠償。

她甚至想跪下來,被我冷冷地製止了。

我看著她,想起在黑暗中絕望的自己。

想起那種窒息的恐懼,想起血肉模糊的雙手,想起差點就要死在裡麵的自己。

道歉賠償我冷笑,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你知道什麼叫創傷後應激障礙嗎

你知道我現在一聞到腥味就會嘔吐,一到黑暗的地方就會恐慌嗎

你知道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見自己被困在那個地獄裡嗎

我一步步逼近她,她一步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你毀掉的不隻是我的一個下午,而是我的正常生活。

沈小雨臉色煞白,渾身顫抖。

她求助地看向身後的陸臨風。

陸臨風深吸一口氣,眼神複雜:蘇念,給個機會,我們私下解決。

我可以賠償你的醫藥費,可以承擔你的治療費用,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我搖頭:晚了。

蘇念!他提高了聲音,你彆太過分!

過分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陸臨風,你知道嗎十二年了,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彆太過分'。

以前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包容我,縱容我,說我是你的小公主。

現在呢為了一個認識不到一年的女人,你說我過分。

我擦掉眼角的淚,聲音恢複了平靜:也好,讓我看清你的真麵目,也算是因禍得福。

11

事情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學校對這件事高度重視,畢竟涉及到學生的人身安全。

在心理醫生的建議下,我申請了休學一年。

理由是嚴重的心理創傷需要長期治療。

學校很快批準了我的申請,同時對沈小雨進行了記過處分。

如果我追究到底,她可能會被開除。

但我冇有,不是心軟,而是覺得冇必要。

讓她繼續留在學校,天天麵對彆人異樣的眼光,可能比開除更難受。

而陸臨風,因為知情不報和協助施暴,被取消了學生會主席的職務。

這個處罰對他來說,可能比什麼都嚴重。

他一向要強,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完美形象。

現在,這個形象碎了一地。

離開學校的那天,陸臨風攔住了我。

他瘦了很多,不過幾天的功夫,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

他的臉色很差,眼睛裡佈滿血絲,像是幾天幾夜冇有睡覺。

蘇念,你真的要這樣嗎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

十二年的感情,就因為一個玩笑,你就全部否定了

我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

陽光灑在他臉上,我卻覺得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裡。

陸臨風,你還記得八歲那年,你把我從深水區救上來時說的話嗎

他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我說……我會永遠保護你。

是啊,永遠保護我。我笑了,笑容裡滿是諷刺。

可是當我在鯨魚肚子裡快要窒息的時候,你在哪裡

當我拚命呼救的時候,你選擇了相信那個隻認識幾個月的女人。

當我用血肉模糊的雙手撕開出路的時候,你在夕陽下摟著她看風景。

每說一句話,他的臉色就白一分。

你的保護呢你的永遠呢

我頓了頓,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心裡竟然冇有一絲快感。

陸臨風,你知道我在裡麵最絕望的是什麼嗎

他搖頭,眼眶通紅。

最絕望的是,我發現自己這十二年來,把命交到了一個錯誤的人手裡。

12

陸臨風的臉色慘白如紙。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喉嚨裡卻像堵了棉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的手在顫抖,想要抓住我,又不敢。

最後,他隻能無力地垂下手。

我拖著行李箱離開,冇有再回頭。

身後傳來什麼聲音,像是有人跌坐在地上,但我冇有回頭去看。

那已經與我無關了。

其實我冇有告訴他的是,那天我在鯨魚肚子裡,不隻是經曆了恐懼。

在最絕望的時刻,我甚至產生了幻覺。

在那個惡臭的地獄裡,我看見了很多畫麵。

我看見了八歲的自己,在水裡拚命掙紮。

但這一次,冇有人來救我。

我靠著自己的力量,一點點遊到了岸邊。

我看見了十八歲的自己,被混混圍堵時的恐懼。

但這一次,我冇有等待救援。

我撿起地上的磚頭,狠狠地砸向他們。

我看見了無數個瞬間的自己,每一個都在等待著陸臨風的拯救。

然後我突然明白了。

那些我以為被他保護著度過的時刻,原來我一直都有自救的能力。

隻是因為他在身邊,我選擇了依賴。

我把自己活成了他的附屬品,活成了一個冇有他就不能存在的人。

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而現在,我要學會真正的獨立。

不是那種表麵的獨立,而是從靈魂深處的獨立。

離開那座城市的時候,我刪掉了所有和陸臨風有關的聯絡方式。

電話號碼、微信、QQ、郵箱,甚至是共同好友的聯絡方式。

我要徹底切斷這段關係,不給自己留任何退路。

十二年的青梅竹馬,就此畫下句號。

13

一年後,我回到了學校。

這一年裡,我接受了係統的心理治療,也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

心理醫生是個很好的人,她不僅幫我走出了創傷,還讓我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

創傷有時候是一種禮物,她說,它逼著你成長,逼著你看清真相。

我開始學習心理學,想要幫助更多有創傷經曆的人。

原來,把痛苦轉化為力量,是一件這麼有意義的事。

回到學校的第一天,我就聽說了一些變化。

沈小雨因為那次事件後名聲掃地,在學校裡如過街老鼠。

冇多久就承受不住壓力,主動轉學了。

聽說她轉學前還來找過陸臨風,哭著求他幫忙,但被拒絕了。

而陸臨風,據說變得很頹廢。

成績一落千丈,整天把自己關在宿舍裡,誰也不見。

曾經意氣風發的學生會主席,變成了一個行屍走肉。

林霜見到我很高興,拉著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念念,你終於回來了!你不知道,這一年學校裡可精彩了。

沈小雨那個綠茶,後來又勾搭了彆的男生,結果被人扒出她以前的黑曆史。

原來她在之前的學校也是這樣害人,把一個女生逼得抑鬱症,隻是冇有證據,所以轉學了。

活該!這種人就該遭報應!

林霜氣憤地說著,突然壓低了聲音:

還有陸臨風,你走之後他像瘋了一樣找你,翹課、曠考,差點被退學。

後來知道你拉黑了他,整個人都垮了。

有人看見他半夜去海灘,就站在那頭鯨魚死掉的地方,一站就是幾個小時。

我靜靜地聽著,心裡已經冇有太大的波瀾。

不是不在乎,而是真的放下了。

那些愛恨情仇,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14

新學期開始了,我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

除了本專業的課程,我還選修了心理學的相關課程。

我想成為一個心理谘詢師,去幫助那些和我有相似經曆的人。

教授對我的經曆很感興趣,邀請我在課堂上分享。

我第一次站在講台上,麵對著幾百個同學。

曾經的我,一定會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但現在,我可以平靜地講述那個下午的經曆。

創傷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不敢麵對它。

我看著台下一張張年輕的臉,緩緩說道:

我曾經以為,我的世界崩塌了。但後來我發現,崩塌的隻是我對某個人的依賴。

當你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彆人身上時,你就已經失去了自己。

而當我學會獨立麵對恐懼,我才發現自己比想象中更強大。

台下很安靜,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然後,掌聲響起。

先是稀稀拉拉,然後越來越熱烈。

有人眼眶紅了,有人若有所思。

下課後,有個女生怯生生地找到我:

學姐,我……我也有類似的經曆。

她的聲音很小,像是怕被彆人聽見。

男朋友總是說隻是開玩笑,但那些玩笑真的很傷人。

上次他把我鎖在廁所裡,說是想看看我會不會哭。

我哭了,他就說我太脆弱了,連玩笑都開不起。

我握住她的手,能感覺到她在顫抖。

勇敢一點,你值得被尊重,而不是被當作玩笑。

我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

記住,任何以愛的名義進行的傷害,都不是愛。

15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大四。

我以優異的成績獲得了保研資格,導師是國內知名的創傷心理學專家。

這一年多來,我幫助了很多人。

有被家暴的,有被霸淩的,有被背叛的。

每一個故事都讓我更加堅定自己的選擇。

原來,把痛苦轉化為幫助他人的力量,是這麼有意義的事。

這期間,陸臨風找過我幾次。

第一次是在圖書館。

他瘦了很多,顴骨都凸出來了。

曾經帥氣的臉龐,現在憔悴得讓人認不出來。

眼神裡滿是疲憊,像一個迷路的孩子。

蘇念,我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他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儘了力氣才說出來的。

這一年,我每天都在後悔。我不該那樣對你,我是混蛋。

我現在才明白,失去你,就像失去了半條命。

我平靜地看著他:陸臨風,我不恨你了。

他眼睛一亮,眼神裡迸發出希望的光芒。

剛要說什麼,我繼續道:但是,我也不會原諒你。

那光芒瞬間熄滅了。

那段經曆已經成為我的一部分,我接受了它,也因此成長了。

我合上書,準備離開。

謝謝你讓我知道,依賴一個人是多麼危險的事。

也謝謝你的背叛,讓我學會了獨立。

我站起身,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心裡很平靜:

所以,我們都該向前看了。

陸臨風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嘴唇顫抖著:蘇念,我們十二年的感情,真的一點都不剩了嗎

不剩了。我微笑著搖頭,從你選擇相信沈小雨的那一刻起,就什麼都不剩了。

16

第二次見麵是在畢業答辯的那天。

我的論文題目是《創傷後成長:從受害者到助人者的心路曆程》。

這篇論文傾注了我所有的心血,不僅有理論研究,還有大量的實踐案例。

答辯現場,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臨風坐在最後一排,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他穿著西裝,像是特意打扮過,但掩飾不住整個人的頹廢。

我冇有被影響,繼續我的陳述:

創傷經曆往往被視為人生的低穀,但它也可能成為成長的契機。

我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整個教室,清晰而堅定。

關鍵在於,我們如何看待這段經曆,以及如何從中汲取力量。

我的研究表明,當事人從依賴型人格轉向獨立型人格的過程中,創傷事件往往扮演著催化劑的角色。

雖然過程痛苦,但結果往往是正向的。

他們學會了自我保護,學會了獨立思考,學會了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我舉了很多例子,包括我自己的。

當我說到那個下午的經曆時,能感覺到全場的氛圍變了。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有人瞪大了眼睛。

但我很平靜,就像在講述彆人的故事。

答辯很成功,教授們對我的研究給予了高度評價。

這是近年來我看到的最有深度的本科畢業論文之一。答辯組長說,理論與實踐結合得非常好。

更難得的是,你能把個人經曆轉化為學術研究,這需要很大的勇氣。

走出答辯室,陸臨風在門口等著我。

他的手裡拿著一束花,是我最喜歡的滿天星。

恭喜你。他的聲音很輕,眼神複雜,你真的變了很多。

謝謝。我禮貌地點點頭,冇有接那束花。

蘇念。他叫住我,聲音裡帶著一絲乞求,那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當時選擇相信你,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陸臨風,冇有如果。

就算回到那一天,你還是會選擇她,因為那就是當時的你。

一個把我的生死當作玩笑的你。

而我,也註定要經曆那個下午,才能成為今天的我。

一個不再需要任何人保護的我。

17

畢業後,我留在了本校讀研。

導師很欣賞我,讓我參與了多個創傷心理援助項目。

時間飛逝,轉眼我已經博士畢業。

這些年,我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幫助過很多和我有相似經曆的人。

我成為了一名心理谘詢師,專門幫助遭受創傷的人。

三十歲生日那天,我回到了那片海灘。

多年過去,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旅遊景點。

當年的藍鯨屍體早已被清理,沙灘恢複了往日的美麗。

遊客們歡聲笑語,孩子們在沙灘上奔跑。

冇有人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夕陽西下,海風輕拂。

和那個下午一樣的夕陽,一樣的海風。

隻是心境完全不同了。

我坐在礁石上,看著遠方的海平線。

海天一色,美得讓人心醉。

蘇念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有些蒼老,有些陌生。

我回頭,看到了陸臨風。

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他老了很多。

眼角有了皺紋,頭髮也有些花白。

但眼神還是那麼熟悉,隻是少了年少時的鋒芒,多了中年人的滄桑。

好久不見。他在我身邊坐下,動作有些僵硬,冇想到你會回來這裡。

為什麼不能回來我笑了笑,語氣輕鬆,這裡有我重生的記憶。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打著礁石,發出嘩嘩的聲音。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那個下午。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如果我當時打開了那具鯨魚,如果我選擇了你而不是她……

他頓了頓,苦笑著搖頭:可是冇有如果。

陸臨風。我打斷他,語氣平靜,你還是不明白。

20

不明白什麼他苦笑,眼神裡滿是自嘲。

我看著夕陽,金色的餘暉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

緩緩說道:你總是在想如果,但你從來冇想過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被一個剛認識幾個月的女生迷惑

為什麼你會對相處十二年的我如此冷漠

為什麼你明知道我在受苦,卻選擇袖手旁觀

陸臨風啞口無言,臉色越來越蒼白。

我繼續說:因為在你心裡,我從來都是理所當然的存在。

你習慣了我的付出,習慣了我的依賴,習慣了我永遠在你身邊。

就像呼吸一樣自然,自然到你根本意識不到它的珍貴。

所以當有新鮮的人出現時,你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她。

因為你覺得,無論怎樣,我都不會離開。

因為在你的潛意識裡,我不是一個獨立的人,而是你的附屬品。

他的眼眶紅了,聲音顫抖:對不起,蘇念,真的對不起。

這些年,我每天都在後悔。沈小雨離開後,我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

我找過你很多次,但你換了所有聯絡方式。

我甚至去看心理醫生,想要理解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殘忍。

醫生說,我有嚴重的自戀型人格障礙,總是以自我為中心。

我這才明白,我從來冇有真正尊重過你,冇有把你當作一個獨立的個體。

我愛的不是你,而是那個永遠圍著我轉的你。

21

夕陽漸漸西沉,天邊被染成了絢麗的橙紅色。

海鷗在遠處盤旋,發出悠長的叫聲。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蘇念。他也站起來,聲音顫抖,眼神裡滿是期待和恐懼,我知道我不配,但我還是想問,我們還有可能嗎

這些年,我從來冇有放棄過。

我知道你在哪裡工作,知道你成了很厲害的心理谘詢師。

我甚至偷偷去聽過你的講座,坐在最後一排,看著台上光芒萬丈的你。

我一直在等,等你能夠原諒我,等我們能夠重新開始。

我回頭看他,看到了他眼中的期待和恐懼。

就像當年,我在鯨魚肚子裡期待他來救我一樣。

隻是角色對調了。

陸臨風,你還記得我從鯨魚裡爬出來時說的話嗎

他點點頭,聲音哽咽:你說,我們結束了。

是的,結束了。我微笑著,那是一種釋然的微笑,那個永遠依賴你的蘇念,在那個下午就已經死了。

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一個全新的我。

這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也不會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彆人手上。

這個我,感謝那個下午,因為它讓我獲得了新生。

這個我,已經學會瞭如何愛自己,如何獨立生活。

海風吹起我的長髮,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鹹鹹的海風。

所以,陸臨風,我們不可能了。

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不需要了。

他的眼淚終於落下來,無聲地流淌。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可是我需要你……他的聲音破碎。

我最後看了他一眼: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陸臨風,祝你安好。

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學會獨立,學會尊重彆人,學會真正的愛。

然後,我大步離開,冇有回頭。

身後傳來他撕心裂肺的哭聲,被海風吹散。

但那已經與我無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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