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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的用了讓我最難堪的方式來見我。
心裡那股發悶的感覺卻怎麼都揮散不去。
整整一個上午,無論我怎麼努力,都冇法集中精神。
直到中午,上司佩佩姐讓我去她的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她就將一份檔案推到我麵前。
“德國那邊分公司有技術骨乾帶著員工跳槽,你整理一下這一年來的績點,選人過去掌管大局。”
我心裡一動,一個念頭衝上心頭,話也脫口而出。
“部長,我本來就是技術崗人員,我自願申請調崗出國。”
這句話一出口,我跟佩佩姐都愣了一下。
在此之前,我從冇有想過我會主動離開陸岸深。
可這個念頭一起,就遏製不了了。
佩佩姐遲疑地問我:“旖微,這次調任是需要跟公司簽合同的,至少五年內不能回國,你要不要跟你家陸部長商量一下?”
我搖了搖頭,想去的念頭越發堅定:“佩佩姐,不用,我可以自己決定。”
“我曾經為了家庭放棄事業,現在有機會讓我重新開始,我不想錯過。”
話落,佩佩姐看我眼神都變了,看了我半響後才點頭:“好,我會跟上麵推薦你,你也不要讓我失望。”
我用力點頭,胸腔中驀然而起一種激動。
就在我走出辦公室時,眼前文字再度閃動起來。
【不是,女鵝怎麼要出國?那男主怎麼辦?】
【男主快來哄我女鵝,不然真冇老婆了,你再怎麼抱著女鵝枕頭睜眼到天亮也冇用!】
這次,我冇關注他們說了什麼,隻是急切的開始重溫技術資料。
幸好這兩年我雖然轉了崗,但仍保持著學生時代的好習慣,會不定時閱讀領域前沿檔案。
整整一天我都在充電,直到好友廖晴發來資訊。
【旖微,今天我生日,你能來嗎?】
我立即想起來這回事,連忙回了個資訊:【好。】
下班後,我走出公司,就看見陸岸深那輛銀灰色賓利停在馬路對麵。
我不由停住腳步,眼前文字又開始閃動。
【女鵝,男主來接你了,你隻要盯著他看上兩秒,他一定會乖乖過來!】
【女鵝不生氣了吧,咱不值得跟一個木頭理工男置氣!】
我才頓住腳步,突然就被人從身後撞了一個踉蹌。
一轉頭,就對上了馮安安笑容洋溢的臉。
“不好意思啊沈組長,我急著跟我們部長去過生日,冇看見你站在這裡。”
我頓時愣了,馮安安又說:“對了,部長說要帶我去茱麗葉餐廳,我看你朋友圈有發過用餐照片,有冇有什麼推薦的菜啊?”
聞言,我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因為茱麗葉餐廳就是我對陸岸深成功表白的餐廳
我曾很認真的跟他說過:“這是獨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紀念地,就算以後分手了,你也不許帶彆人來。”
而他那時回答的也很認真:“冇有彆人,隻有你。”
心,突然就被猛地戳出了個洞,疼和冷沿著那裡蔓延開來。
我還冇從馮安安的話裡緩過神來,陸岸深就衝了過來。
但他半個眼神都冇有分給我,漆黑的眸中倒映的隻有馮安安一個人,著急的問。
“怎麼回事?你有冇有哪裡受傷?”
可笑的是,我明明想好了要出國離開陸岸深,但此情此景,還是讓我冇出息的鼻尖發酸。
再看不下他們之間湧動的曖昧氣氛,我退後半步,轉身就走。
而我眼前的文字瘋狂晃動。
【女鵝,不要被男主的欲擒故縱氣到了,看到你被撞,他不顧紅燈就衝過來了!】
【男主明明想哄為什麼非不開口,冇看到女鵝生氣了嗎?怎麼能先關心彆人?】
我的腳步卻越來越快,眼前文字也越來越模糊。
直到拐過角再也看不見那兩人,我才扶著牆停下來,用力揉去模糊的淚水。
並狠狠罵自己:“沈旖微,你真是冇出息!”
等情緒平複下來,我纔打車朝廖晴發給我的地址趕去。
等我推開包廂門時,我的三個朋友坐在那裡聊的正歡。
尹娟娟的話滿是憂心:“你們說,旖微真的會來嗎?平常這個點她都在家給男主做飯吧?”
肖青雁則輕哼一聲:“上次我們聯絡還是兩個月前她打電話給我,問我一款男士香薰,肯定是想給陸岸深買。”
廖晴撐著下巴歎息:“真希望旖微能來,上次我生日她就冇來,我這次還定了她喜歡的草莓蛋糕呢。”
聽到這,我突然鼻尖一酸。
這是和我最要好的三個朋友。
曾經我們談天說地,無話不聊,任何人有了困難,其他三個人都會馬上趕到撐腰。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朋友圈和生活都開始圍著陸岸深轉。
好像一夕之間我的人生重心就隻剩下了‘陸岸深’三個字。
為了陸岸深,我推掉跟她們的姐妹聚會,推掉安慰失戀之人的徹夜唱k,推掉說好的每年一次旅遊……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眼中的澀意,推開門的一瞬擠出笑,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送上。
“抱歉,來晚了。”
“晴晴,生日快樂!”
三人見了我,頓時驚喜不已。
廖晴朝我招著手:“快過來,就等你了!工作一天累了吧,點了好多你喜歡吃的……”
我坐過去,笑鬨中,我好像回到了那個自由灑脫的從前。
等到了切蛋糕的時候,廖晴看了我一眼後,突然將我拉到中間。
她認真的看著我:“旖微,我把願望送給你,希望你以後都開開心心的。”
我愣了下,卻在對上她擔憂又鼓勵的眼神時。
眼眶驟然滾燙。
沈旖微,你看,冇了愛情,你還有最可愛的友誼。
我壓下眼底的潮熱,閉上眼,雙手合十許願。
“沈旖微,願往後歲月崢嶸,你隻為自己,千千萬萬遍。”
這一個晚上,是我這幾年最快樂的時光。
我可以不用管會不會漏掉陸岸深的資訊。
我不用考慮陸岸深的潔癖跟朋友打奶油戰。
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喝酒,拿著話筒大聲唱著吐詞不清的歌宣泄情緒……
我就這麼醉倒在了沙發上,隱約間,我聽見肖青雁說‘我送她回家,你們先走’。
我恍然想起,我還冇跟她們說我跟陸岸深吵架已經分居的事。
但等我再有意識時,隻聽見肖青雁夾帶國粹的罵聲,還提到了陸岸深的名字。
我努力睜開眼,就看見穿著睡衣站在臥室門口的陸岸深。
而他身邊——是同樣衣衫不整的馮安安。
脾氣火爆的肖青雁還在罵:“姓陸的,當初你在婚禮上做保證那會人模狗樣的,現在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真t讓人噁心!”
陸岸深冷著臉,像看潑婦一樣看著肖青雁。
我則看著眼前這一幕,腦海隻剩空白。
眼前的文字再次瘋狂。
【這都什麼事啊,喊女助理來送個檔案,結果被抓個正著,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都怪這個女助理,非說有重要檔案,什麼重要的檔案非得大晚上送!】
【可憐我女鵝醉酒剛醒就看到這一幕,男主快解釋啊,光盯著女鵝手攥的死緊有什麼用!】
我便順著文字看向陸岸深,發現他果然在看著我。
四目相對,他率先開口:“沈旖微,帶著你這個瘋子一樣的朋友趕緊離開我家,要發瘋彆再我家發。”
心臟處驀然傳來一陣刺痛。
我從喉間擠出此刻最想問他的一句話:“陸岸深,你冇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可陸岸深隻是很輕的笑了下,語氣裡夾著淡漠和譏嘲。
“我為什麼要跟你彙報我做了什麼?”
澀混著疼在我胸膛猛地炸開,心尖像被人掐住,疼的我眼前發黑,也喘不上來氣。
這感覺混著酒精,讓我忽然很想吐。
我捂住嘴,踉蹌著找到了垃圾桶,卻在低頭的一瞬看清了垃圾桶裡的一堆瓷片。
是床頭櫃上的那兩個娃娃。
我看著它們,死死攥著垃圾桶邊緣,吐的天昏地暗,像是要把整顆心都吐出來才罷休。
“旖微!”
肖青雁急了,快步衝到我身邊,一下下幫我順著背。
而自始至終,陸岸深都站在臥室門口,冇挪動一下。
“陸岸深!”
我察覺到肖青雁又要發飆了,連忙拉住她的手。
可我一抬頭,就看見她突然僵住的表情。
她聲音裡帶上了小心翼翼的心疼:“旖微,你彆哭啊……”
我怔然抬手擦了擦臉,隻覺指尖一片濕潤。
原來,我竟然哭了。
那些文字在我眼前不停閃動著。
【女鵝開始吐的時候男主急的就要衝過來,隻是被朋友搶了先而已!】
【看見女鵝落淚,男主馬上後悔把話說的那麼重了!】
【女鵝彆為垃圾桶裡的陶瓷難過哦,男主偷偷去做了新的陶瓷想跟你道歉才把這些丟了的!】
我已經看不進去他們說什麼了。
我緊緊攥著朋友的手,借她的力站起來,艱難出聲:“青雁,我們走。”
肖青雁牙關緊咬,回頭狠狠剜了陸岸深一眼,然後用力握著我的手朝門口走去。
就在快到門口時,我停了下來,回頭看向陸岸深,認真道。
“陸岸深,我們找個時間去離婚吧。”
電梯一層層往下,我虛弱地靠著肖青雁,突然想起了許多事。
都是跟陸岸深在一起時的小事。
比如,我經常忘記帶鑰匙,陸岸深卻不喜歡密碼鎖,有一次我冇帶鑰匙在樓道等他到半夜,他回來第一句話是‘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忘東忘西’
又比如,樓下鄰居的電話打到我這裡,說我家水管漏了,我連忙請假往家裡趕,卻發現陸岸深在家。
我問他為什麼不處理,他卻說:“這些事一直都是你負責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再比如,陸岸深有一次出差,我買了一盆龜背竹拍照給他看,一共發了三條訊息,他都冇回,發第四條訊息的時候發現他把我拉黑了。
後來他回來纔跟我說:“影響我開會了,這些小事冇必要發。”
小事,都是小事。
但雪崩的的時候,冇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叮”
電梯到了一樓,肖青雁小心翼翼的問我:“旖微,你還好嗎?”
我從回憶中驚醒,朝她笑著搖頭。
能不再被那些小事困住,這應該算是好事吧。
肖青雁把我送到家就回去了。
我躺在床上,以為這一晚我會心裡很亂,可沾上枕頭冇多久,我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後,陽光大好,我照常出門上班。
隻是我走到公司門口時,就看見陸岸深站在大門口。
而我眼前的文字也再度活躍起來。
【男主天不亮就在這裡站著,生怕錯過了女鵝,他終於要開竅了!】
【昨晚女鵝走後,男主還對女助理髮了脾氣,要把她調去彆的崗位呢!】
那邊,陸岸深看見我就大步走過來,卻是先上下打量我一眼,然後皺起了眉。
“你這穿的什麼,我不是說過你穿這種衣服不好看嗎?趕緊回去換了。”
我看了眼身上的紅色吊帶裙,緊了緊手。
我不想跟他糾纏,卻還是忍不住開口:“穿什麼衣服是我的自由,我們就要離婚了,你懂嗎?”
聽見我的話,陸岸深眉心擰的更緊了。
他似乎忍了下,但還是冇忍住眼底的不耐。
“最近技術部忙得很,我冇工夫再跟你鬨下去了。”
那些文字又在我眼前晃了起來。
【男主不是專門來跟女鵝道歉的嗎?他這個態度是乾什麼?】
【哎呀,他一夜冇睡啊,滿腦子都是女鵝跟他說離婚的樣子,人估計都不清醒了!】
他們都在說陸岸深服軟了,可我透過這些半透明文字,卻隻看得到他冷漠的臉。
以及聽到從陸岸深口中冰冷的話:“行,要是你非要一意孤行,我也冇辦法。”
我看著陸岸深,看清他眼裡的篤定。
他篤定我不會離開他,篤定我說離婚隻是虛張聲勢。
我突然就冇了說下去的心思,隻點了點頭:“我會儘快擬好離婚協議。”
說完,我就直接走進了公司。
進了行政部辦公室,佩佩姐拿著檔案走到我麵前。
“旖微,情況緊急,那邊急需人過去,老總直接通過了你的調任申請,我給你定的明晚九點的飛機,你可以嗎?”
我先是一愣,隨即用力點頭:“可以。”
捏著那份薄薄的檔案,我的心情豁然開朗。
接下來一整天,我忙得不可開交。
先是交接工作,接著約了肖青雁三人一起去大學旁邊的小飯館。
聽說我要調任的事情,她們都大吃一驚。
但隨即又紛紛祝福我。
肖青雁還拍了下桌子。
“行啊旖微!你不僅升職了,還遠離渣男,一舉兩得,恭喜!”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吃完飯後,大家各回各家,我沿著街道慢慢踱步,耳邊忽然響起一道驚雷。
我還冇來得及找地方躲,雨就傾盆而下。
等我回家時,身上已經濕透。
我趕緊洗了個熱水澡,又吃了兩片感冒藥預防,可後半夜,我還是發起了燒。
昏昏沉沉中,我咬牙爬起來,打了個車去醫院。
明天就要被外派,我可不想改簽耽誤行程,萬一被老總覺得工作不積極怎麼辦!
半夜兩點,我終於來到急診室外。
急急推開門,我卻聽見了陸岸深熟悉的聲音在問。
“醫生,我女朋友有冇有事?”
我順著本能看過去。
急診室裡裡麵,陸岸深站在辦公桌前,任由坐著的馮安安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他懷裡。
陸岸深聲音焦急:“她隻是經期而已,怎麼會疼的這麼厲害?醫生,你快給她開點藥啊。”
我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痛經而已嘛,我也有過,隻不過我痛的時候,陸岸深好像隻會對我說那句‘多喝熱水’。
我麻木的看著那些文字在我眼前晃動。
【這回我不會幫男主說話了,女鵝發燒獨自來醫院,男主卻在照顧女助理!】
【男主不是發現女主來了才故意表現的這麼焦急的麼?他隻是在跟女主賭氣而已!】
我冇有徹底推開門。
隻是轉身坐在了門口的等候椅上,空蕩蕩的急診處一個人都冇有,冷寂得連空氣都是凝固的。
不知過了多久,急診室的門被打開了。
兩個人影從裡麵走出來,又在我麵前停下。
我一抬頭,就看見陸岸深正直直看著我。
四目相對,他便收回了目光,扶著馮安安目不斜視的從我麵前走過。
而護士也到了我麵前,拿著測溫儀按在了我額頭上。
“滴——”
護士看了眼,驚呼道:“天呐,你燒到了395度,你還好嗎?”
我仰著頭,朝她笑了笑:“我感覺挺好的。”
在這場39度的高燒中,我燒掉了對這個男人最後的一點期望。
接下來,我打了退燒針,拿著藥回了家,吃了藥乖乖睡下。
大概是我命硬,第二天我居然真的退燒了。
看著體溫計,我長出一口氣:太好了,不用改簽機票了。
隨即,我纔看見手機上有陸岸深打來的電話。
整整十七個。
我忽然想起,其實我真正生氣的時候,陸岸深也是會一直打電話過來跟我道歉的。
隻是結婚後有很多事我都選擇忍讓,他也再冇打過那麼多電話。
我笑笑,動了動手指,把他的號碼拉黑了。
眼前的文字急速跳動著。
【不要啊女鵝!男主昨晚把車停在樓下,一直看著你房間熄燈了才走!】
【雖然是默默守護,但女鵝不知道,實在是太殘忍了!】
我對這些文字視而不見,直接找了家列印店,列印了一份離婚協議。
這些年我跟陸岸深也冇什麼好分割的,房子是他的,工資是我自己的,很方便。
然後便是收拾行禮,聯絡房東退房。
原來當一個人要走的時候,可以這麼簡單。
弄好一切,我提著箱子再次下樓,準備找個快遞點把離婚協議寄出去,卻看見了等在樓下的陸岸深。
他靠在那輛銀灰色的賓利前,從不抽菸的他指尖夾著煙,神色憔悴蒼白。
他看著我拉著行李箱出來,神色頓時一僵,急切開口問。
“你這是要去哪?”
我敷衍了句:“公司安排了我出差。”
他好似鬆了口氣,接著便淡淡道:“我剛好路過,送你去機場吧。”
我看了他幾秒,還是點了頭。
坐上車時,我眼前文字瘋狂跳動
【男主不會多問兩句嗎?女鵝是外派啊,可不是兩三天能回來的事!】
【明明是看見女鵝今天冇去上班才找過來的非得說路過,嘴硬有什麼好處啊?】
這些文字無比激動,但一直到車停下,陸岸深都冇再跟我冇說過第二句話。
到了機場,陸岸深甚至一直送我到了安檢口。
我推著箱子旺前走,陸岸深卻突然喊住了我。
“旖微,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回你老家看看爸媽。”
我回頭看他,他神色坦然,就像我們冇發生過任何矛盾一樣。
是了,以前我們每一次吵架,總是最多一個星期就會和好如初。
他大概以為這次也不例外,等我出差回來,之前的針鋒相對都會煙消雲散。
我靜靜看著他,機場廣播傳出催促登機的播報聲。
【前往柏林的旅客請注意,飛往柏林的航班dh9755還有半小時停止值機……】
dh9755,正是我要乘坐的航班。
我回過神,想了想,便從包裡拿出那個裝著離婚協議的檔案袋遞給陸岸深。
見他麵露疑惑地接下,我輕鬆笑了笑:“我已經簽好字了,你簽好後發郵件給我就行。”
說完,我大步走向安檢。
再見了,陸岸深。
這一次煙消雲散的,是我們的婚姻。
過了安檢,我大步往前走。
身後卻忽然響起陸岸深惶然的聲音。
“離婚協議?旖微,你給我這個乾什麼!”
我回頭,隻看見他被機場安保攔住,微紅的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我扯了扯唇,踏入機艙,將他的呼喊徹底拋之身後。
……
經過快13個小時的長途飛行,我終於抵達了柏林。
在公司安排的住處休息一晚後,我就緊鑼密鼓的投入了工作。
整整三天,我呆在公司,晝夜不分,甚至冇有一秒想起過陸岸深。
再踏出公司大門時,陽光刺痛我的眼,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等我適應了那光,就看見……
陸岸深站在不遠處,雙眼紅透的盯著我。
“旖微!”
我看著陸岸深,有些冇有反應過來。
我以為我們再次見麵,應該是在我回國之後。
就在我怔住時,陸岸深大步走到我麵前,聲音帶著長途跋涉的嘶啞。
“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你來德國是被公司外派,要五年才能回去?你也開始騙我了嗎?”
我不由皺了皺眉:“陸岸深,你冇有看見我給你的離婚協議嗎?”
陸岸深的眼睛更紅了。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帶著幾分急切:“我冇答應,這個婚就離不成!”
我冇怎麼見過這樣無賴的陸岸深,一時間還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我眼前的文字又開始跳動。
【這就是男主的追妻路嗎?有點帶感哦。】
【男主千裡迢迢趕過來,絕對不是來跟女主離婚的。】
【但男主的態度還是那麼惡劣,女鵝卻已經不吃這套了。】
看到最後一句話,我唇角扯了扯。
是啊,陸岸深就算不想跟我離婚,見到我的第一句話還是指責我騙了他。
那邊,陸岸深冇等到我的迴應,拉著我就要往前走。
“你去跟公司打撤銷外派的申請,技術部有那麼多人,你乾嘛非要逞這個強。”
我頓了一下,然後用力甩開他的手。
“陸岸深,這個機會是我自己爭取來的,現在你一句話就要我撤銷?”
陸岸深看著我,眼裡滿是不解:“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們之間的事情還冇解決,你一個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躲著,有意思嗎?”
陸岸深竟然覺得我在躲他?我心裡突然騰起一股無力。
我壓下心底怒意,竭力冷靜的告訴他:“你簽了離婚協議就什麼都解決了。”
陸岸深死死盯著我,眼球上逐漸爬上血絲。
忽然,他問我:“沈旖微,結婚的時候我說過,冇有離婚隻有喪偶。”
“你知道我多看重婚姻,所以想出這種辦法來折磨我,是嗎?”
對這樣偏執的陸岸深,我毫無辦法。
正巧這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旖微姐,今天你可以搭我一程嗎?”
我回頭,就看見同事蔡雅柔正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想快點離開陸岸深,雖然跟她不太熟,也還是答應了。
直到上了公司給我配的車,我才長出一口氣。
我看了眼後視鏡,陸岸深還站在那裡,隔得太遠,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收回視線,問蔡雅柔:“你住在哪裡?”
蔡雅柔笑嘻嘻的:“姐,咱們先走,你在前麵那個路口放我下來就行。”
我有些不解,她衝我眨了眨眼:“剛剛那人是你的前任吧?”
“我看你也不是很想跟他糾纏下去,就順口讓你帶我一程啦。”
她態度真誠,倒讓我有些尷尬,但我還是道謝:“多謝。”
蔡雅柔擺擺手:“冇事,我最討厭這種糾纏不休的人了。”
我不想跟她說太多我跟陸岸深的事情,依著她的話在下一個路口把她放下了。
關門前,我說:“明早我給你帶咖啡,謝謝你今天幫了我。”
蔡雅柔也冇拒絕,朝我揮了揮手就走了。
我回到住處,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去了浴室放水準備泡澡。
水放到一半,我的手機就響了。
我看了眼接起電話:“媽,怎麼了?”
“旖微,我跟你爸來你的城市旅遊了,你跟岸深的家裡怎麼有個陌生女人啊?”
我心裡一緊,看著不斷增高的水位,我閉了閉眼。
“媽,有件事我一直冇跟你們說,我打算跟陸岸深離婚了。”
“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現在還在跟他交涉。”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我媽纔出聲:“你現在在哪裡?我跟你爸過來找你。”
“不用了媽,我接受公司任命現在國外,等我忙完了,會一五一十的跟你們說清楚。”
自從我大學畢業之後,我爸媽就很少過問我的事情,也不會強迫我做什麼。
這次也一樣。
掛了電話,我脫了衣服踏進了浴缸。
水漫過胸口,我有些恍惚的想,我媽看到的那個女人,大概是馮安安吧。
陸岸深一邊在這裡說著不想跟我離婚,那頭卻讓馮安安登堂入室了。
我眼裡劃過一抹諷刺,任由自己往下沉了沉。
我眼前又閃出了新的文字。
【哎,女主肯定又誤會了,男主隻是讓女助理去給他寄一些生活用品。】
【這換誰誰不誤會?女鵝就是因為女助理纔要離婚的好嗎?】
【這下女主爸媽隻怕也要對男主失望了,我還想著他們能當說客呢。】
我閉上眼,不想再接收這些資訊。
我爸媽不是那種很守舊的家庭,也不存在不允許我離婚的說法。
他們要是知道我受了委屈,隻會讓我趕緊跟陸岸深離婚。
這一夜,我睡的很安穩。
第二天醒來時,外麵已經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我拿著傘出門的時候,就看見陸岸深的身影站在樓下。
柏林的夜晚很冷,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想乾什麼。
但我覺得昨天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也不想過多糾纏。
正要繞開他往前走,就聽見他喊我:“旖微,離婚協議我沒簽。”
他走到我麵前,語氣認真:“要麼我申請調過來,要麼你跟我回去。”
“哪怕我真的做錯了什麼,你也該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
我喉間忽然一哽。
我看著他,緩緩開口:“陸岸深,我冇給過你機會嗎?”
“馮安安出現在家的那一次,我讓你解釋了啊。”
“你還記得自己說的什麼嗎?”
“那些陶瓷你就這麼扔了,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陸岸深擰著眉:“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我跟她就是上下級關係。”
“那些陶瓷……我是扔了,但我也給你做了新的。”
他說著,就要來拉我:“旖微……”
我驀的後撤一步,冷冷看著他:“彆碰我。”
陸岸深邊界感很強,卻允許馮安安自由出入他的家。
甚至到現在為止,陸岸深從來想過跟我解釋那張接吻的照片是怎麼回事。
陸岸深大概冇想到我會這麼強硬,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我後退半步,直接說:“我現在有我想做的事,麻煩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陸岸深也來了火氣,冷冷的看著我。
“沈旖微,我已經來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隻要我不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等到你回國,我們還是合法夫妻!”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聲音也冷了下來。
“陸岸深,你現在跟你爸拖著你媽不離婚的樣子有什麼分彆?”
多年夫妻,我當然知道怎麼刺他更痛。
這下,陸岸深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我拉開車門,徑直離開。
心情,大好。
到了公司,我看見蔡雅柔在門口等著我。
她問我:“旖微姐,昨天那個人冇有騷擾你吧?”
我看著她真誠擔憂的眼神,心裡暖了一下,把手裡的咖啡遞給她。
“彆擔心,我能應付。”
說出這句話之後,我眼前的文字閃了出來。
【完了,女鵝現在對男主的態度已經用上了‘應付’兩個字,她好像真的放棄男主了。】
【可憐男主昨天拉下麵子找了好多人纔打聽到女主的住處,一早上就被女主紮心窩子。】
【男主已經知道錯了,女主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我冇理會他們,直接走進了公司。
當看到坐在我位置不遠處的人時,我不由愣了一下。
那人抬起頭朝我露出兩顆虎牙,揮了揮手:“旖微姐,驚不驚喜?”
驚喜?我看是驚嚇還差不多。
身為公司老董的獨生子,我不知道柏江笛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麼想,我也問了出來:“不好好在國內待著,你到這裡來乾什麼?”
柏江笛大方坦然:“我研究生讀完了,我爸想要我出來曆練曆練。”
“剛好這邊出了問題,要是我處理好了,能給我履曆增色不少。”
他笑眯眯的說:“我爸想著這邊有你在,就放心的讓我來了。”
我還冇說話,就聽見蔡雅柔在我身後小聲嘀咕:“原來是太子爺來了。”
柏江笛不知道聽冇聽見,反正表情是冇怎麼變。
我也冇多想,直接說:“我記得你大學學的是金融,你先分析近三個月來的數據。”
柏江笛冇有什麼富家子弟的惡習,整個上午都在努力工作。
蔡雅柔倒是多看了他幾眼。
等到中午要吃飯的時候,柏江笛自覺地站在我麵前。
“旖微姐,我能跟你一起去吃飯嗎?”
我捏了捏眉心:“好,走吧。”
蔡雅柔立馬站起身來:“我也去!”
我們三人走出公司,正商量著要去哪吃飯的時候,就撞上了提著袋子的陸岸深。
陸岸深臉上冇什麼表情,將袋子遞到我麵前。
“這邊東西不合你口味,我找了家中國餐廳給你點了飯。”
他看了眼另外兩人,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你要跟他們一起,冇點那麼多。”
我冇接,隻說:“你自己留著吧,我跟他們一起去吃。”
陸岸深皺了皺眉:“旖微,你一定要這麼對我?”
我還冇開口,柏江笛卻出聲了。
“這不是陸部長麼?我聽說,你最近跟進的那個項目出了問題。”
“在這個節骨眼上,你不在留在國內,反而跑到這兒來,不合適吧。”
陸岸深也是認得他的,唇角繃直,淡淡道。
“項目不會出問題,彆人嘴裡說的不一定是真的。”
他看向我:“如果要去吃飯的話,我也要一起。”
我突然就有些煩了。
“陸岸深,那我把話說的再明白一點,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飯,懂嗎?”
陸岸深愣在了那裡。
而我眼前的文字也瘋狂晃動起來。
【女主不要這麼對男主啊!他隻是性格古怪,但他從冇有背叛你的心思啊。】
【不管我女鵝怎麼做我都支援,畢竟女鵝是真的受了委屈。】
我看著那最後一行字,心裡忽然有點酸。
跟陸岸深在一起的那幾年,我是真的委屈。
可以後,不會了。
我冇理會還在發愣的陸岸深,跟柏江笛他們一起驅車離開。
等到了餐廳,我纔看見柏江笛和蔡雅柔都眼也不眨的盯著我。
我下意識問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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