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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刺骨的寒意順著濕透的廉價西裝布料,針一樣紮進皮膚深處。

鐘遠站在水晶吊燈傾瀉而下的、過分刺眼的光芒裡,腳下是酒店宴會廳光潔得能映出人影的昂貴大理石地麵。

雨水順著他的髮梢、衣角,滴滴答答,彙成一小片渾濁的水窪,像一塊醜陋的傷疤,落在光鮮亮麗的世界中央。

空氣裡瀰漫著香檳的甜膩、昂貴雪茄的醇厚,還有女士香水混雜的馥鬱氣息。

這些味道平時隻存在於櫥窗外的展示牌上,此刻卻濃得化不開,沉甸甸地壓在鐘遠的肺葉上,讓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般的痛楚。

鐘遠,一個冰冷、清脆,帶著毫不掩飾厭棄的聲音像冰錐一樣刺破了背景的喧囂,你還要在這裡站多久自取其辱嗎

周雪站在他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她精心描畫的眉眼在璀璨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精緻,也格外陌生。那身剪裁完美的香檳色禮服勾勒出曼妙的曲線,頸間鑽石吊墜的光芒幾乎要灼傷人眼。她微微昂著頭,下頜繃緊,像一隻驕傲的天鵝,俯視著泥濘中的醜小鴨。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間,捏著幾張泛黃的薄紙。

鐘遠認得那紙。那是他父親當年,用佈滿老繭的手,一筆一劃寫下的婚書。承載著兩個家庭微末時最樸素的承諾,也是鐘遠母親臨終前,唯一一遍遍摩挲著叮囑他好好保管的東西。

看看你,周雪的聲音拔高,帶著一種刻意表演的悲憫,清晰地傳遍每一個角落,確保所有衣冠楚楚的賓客都能聽見,像條落水狗。你有什麼你憑什麼以為,現在的你,還配得上我周雪

她的指尖用力。

嗤啦——!

紙張撕裂的聲音,在驟然安靜下來的宴會廳裡,顯得無比刺耳,像一把鈍刀,慢條斯理地割開了鐘遠的皮肉。

廢物!周雪將那撕成幾片的婚書殘骸,狠狠甩在鐘遠腳邊的水窪裡。紙片沾了汙水,迅速變得肮臟、模糊。這就是你的下場!帶著你和你家那點可笑的念想,滾出去!

碎片落在渾濁的水裡,像幾片肮臟的落葉。鐘遠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幾片紙上,彷彿能穿透它們,看到父親當年鄭重寫下名字時殷切的眼神,看到母親摩挲著紙張時枯槁麵容上微弱的亮光。一股滾燙的、帶著血腥味的液體猛地衝上喉頭,又被他死死嚥了回去,灼得食道生疼。身體深處傳來一陣陣細微的、無法控製的顫抖,那不是因為冷,而是某種東西被硬生生撕裂時帶來的劇痛。

嘖嘖,小雪,何必動這麼大的氣跟這種垃圾計較,多掉價啊。

一個懶洋洋、帶著戲謔的聲音響起。李浩,本市赫赫有名的李氏集團太子爺,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定製西裝,慢悠悠地從人群裡踱了出來。他自然地伸手,攬住周雪纖細的腰肢,姿態親昵而充滿佔有慾。周雪順勢依偎過去,臉上瞬間換上了嬌媚的笑容,彷彿剛纔那個刻薄尖酸的女人從未存在過。

李浩的目光落在鐘遠身上,如同打量一件礙眼的垃圾。他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弧度,慢條斯理地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個厚厚的、鼓鼓囊囊的棕色皮夾。兩根手指隨意地撚出一遝嶄新的百元大鈔,嶄新的紙張發出嘩啦的脆響。

喏,李浩揚了揚下巴,眼神裡滿是施捨的意味,看你淋成這副鬼樣子,也怪可憐的。撿起來,算是我李浩賞你的。他手指一鬆,那遝鈔票像被風吹散的落葉,飄飄蕩蕩,最終大部分落在了鐘遠腳邊那攤混合著雨水和紙屑的汙濁水窪裡,有幾張甚至直接拍在了鐘遠沾滿泥水的廉價皮鞋上。

拿著錢,麻溜地滾蛋。李浩的聲音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無聊,彆在這兒臟了地方,耽誤我和小雪訂婚的好心情。他加重了訂婚兩個字,眼神挑釁地看著鐘遠。

鬨笑聲,低低的議論聲,還有毫不掩飾的鄙夷目光,如同無數細密的針,從四麵八方攢射而來,刺得鐘遠體無完膚。血液轟的一聲全衝上了頭頂,眼前的世界瞬間被一片猩紅覆蓋。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

他能感覺到貼身口袋裡那塊硬物的輪廓。那是他母親臨死前塞給他的,一塊據說是祖上傳下來的、色澤黯淡的舊玉佩。母親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反覆唸叨:夜兒…拿著…護身…彆丟…那微弱的聲音和玉佩冰涼的觸感,成了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與現實隔絕的浮木。

衝出去!離開這裡!

這個念頭如同被點燃的炸藥,瞬間引爆了他所有的屈辱和憤怒。理智的弦徹底崩斷。鐘遠猛地發出一聲野獸受傷般的低吼,不再看任何人,不再理會任何聲音,用儘全身力氣撞開擋在麵前兩個看熱鬨的賓客,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朝著宴會廳那扇沉重的、雕花的、象征著另一個世界的大門,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

身後,是李浩更加放肆的嘲笑和周雪冷漠的輕哼,還有更多嗡嗡作響的議論聲浪。

砰!

酒店巨大的旋轉玻璃門被鐘遠失控的身體撞開,外麵城市喧囂的聲浪和冰冷的暴雨瞬間將他吞冇。他踉蹌著衝進雨幕,腳下昂貴的大理石台階變成了濕滑的陷阱。

一腳踏空!

身體完全失去平衡,天旋地轉。鐘遠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台階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膝蓋、手肘傳來骨頭與硬物摩擦的劇痛,瞬間蓋過了心口的麻木。他狼狽地翻滾了一下,泥水濺了滿頭滿臉。

嗬…嗬…粗重的喘息從喉嚨裡擠出,混合著雨水,嗆得他一陣咳嗽。他掙紮著想撐起身體,手臂卻傳來一陣鑽心的無力感。摔倒時,一直緊攥在拳頭裡的東西——那塊祖傳的舊玉佩,被狠狠磕在台階尖銳的棱角上!

掌心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伴隨著一聲微不可聞的碎裂聲。

鐘遠下意識地攤開手掌。

黯淡的玉佩表麵,一道細小的裂紋貫穿而過,如同蛛網蔓延的開端。更刺目的是,裂紋邊緣,沾染著幾縷刺目的鮮紅——那是他摔倒時,掌心被台階擦破流出的血。溫熱的血液正緩慢地浸潤著玉佩的裂紋,那黯淡的玉質彷彿活了過來,竟開始隱隱透出一種詭異的、難以形容的微光,像是沉睡的火山深處即將噴薄而出的熔岩。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觸感,順著掌心傷口處的血液,猛地刺入他的骨髓深處!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毫無征兆地炸開!彷彿有無數模糊扭曲的畫麵、無數低沉嘶啞的咆哮,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衝進他的腦海!巨大的資訊洪流瞬間將他淹冇,頭痛欲裂!

呃啊——!

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吼從喉嚨深處迸發出來。鐘遠眼前陣陣發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他蜷縮在冰冷的台階上,雨水無情地沖刷著他,玉佩死死攥在流血的掌心,那冰冷的觸感和詭異的悸動越來越強烈,幾乎要將他的意識徹底撕碎。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幾秒,也許是一個世紀。那股要將靈魂碾碎的劇痛和混亂的資訊洪流,如同退潮般驟然消失。

腦海深處,一片冰冷的死寂。

緊接著,一個毫無感情、非男非女、彷彿直接在顱骨內部響起的金屬合成音,清晰而突兀地炸響:

【檢測到宿主強烈負麵情緒:屈辱(峰值)、憤怒(峰值)、憎恨(峰值)……能量符合啟用閾值。】

【綁定成功。】

【上古戰神傳承係統,啟動。】

【核心規則:情緒即力量。屈辱、憤怒、痛苦、憎恨……一切負麵情緒皆可轉化為‘源能’點數。】

【新手禮包發放:源能點數 100。】

冰冷的金屬音消失。

鐘遠癱在冰冷的雨水中,粗重地喘息著。身體的劇痛還在,但腦海中那混亂的洪流已經平息,隻剩下那冰冷的提示音和上古戰神傳承係統幾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地印在意識深處。

屈辱…憤怒…憎恨…就是力量

他艱難地抬起手,沾滿雨水和汙泥的手指微微顫抖。那塊染血的舊玉佩,裂紋中那抹詭異的微光似乎黯淡了下去,但掌心傷口處,卻殘留著一絲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冰冷能量感,正順著他的手臂血管,緩慢而堅定地向上蔓延。

不是幻覺。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雜著驚悸與一絲病態狂熱的戰栗,瞬間席捲了全身。

他掙紮著,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那塊染血的玉佩死死按回貼身的衣兜裡,彷彿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然後,他咬著牙,用流血的雙手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頭也不回地、一步一步地,走進了城市無邊的、吞噬一切的雨夜之中。背影在霓虹的殘影裡,孤獨,卻帶著一種剛剛破土而出的、扭曲的決絕。

七天。

七天時間,足以讓一場精心策劃的盛大訂婚宴,成為這座城市社交圈裡最炙手可熱的話題。李氏集團繼承人與周家千金,強強聯合,佳偶天成。鋪天蓋地的報道,奢華到令人咋舌的細節曝光,無數豔羨的目光聚焦在帝景豪庭酒店——那座象征著財富與地位巔峰的地標建築。

冇有人記得七天前那個雨夜,狼狽衝出酒店大門、消失在黑暗裡的身影。那個名字,連同那場微不足道的羞辱,如同濺在昂貴地毯上的一滴汙水,早已被徹底擦拭乾淨,不留痕跡。

同一片天空下,城市邊緣,一片被廢棄多年的工廠區。

月光慘白,穿過巨大廠房破敗屋頂的漏洞,在地上投下扭曲斑駁的光影。空氣裡瀰漫著鐵鏽、灰塵和濃重濕氣混合的腐朽味道。這裡是被繁華遺忘的角落,隻有流浪貓偶爾的嘶叫和風聲穿過空洞窗框的嗚咽打破死寂。

廠房深處,一塊相對空曠的水泥地上。

鐘遠赤著上身,汗水如同小溪般沿著肌肉的溝壑流淌而下,在慘淡的月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澤。他腳下踩著一個用石灰粉粗陋畫出的圓圈,直徑不過三米。圓圈之外,陰影裡,影影綽綽地站著七八條身影。他們或高或矮,穿著廉價的運動服和破洞牛仔褲,手裡掂量著鋼管、木棒,甚至還有磨尖了的鋼筋頭。眼神凶狠,帶著街頭混混特有的戾氣和一種被金錢刺激出來的貪婪。

為首的是個剃著青皮頭、脖頸上紋著毒蠍刺青的壯漢,外號毒蠍。他叼著半截煙,煙霧繚繞中,眯著眼打量著圓圈中心那個沉默的身影,語氣帶著濃重的不屑和一絲被輕視的惱怒:

嘖,姓鐘的,李少說了,打斷你一條腿,兄弟們一人三萬。你倒好,自己劃個圈,玩什麼擂台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他狠狠啐掉菸頭,火星在黑暗中劃出一道短暫的紅線。

兄弟們,甭跟他廢話!李少要的是他爬著出去!動手!

毒蠍一聲令下,離鐘遠最近的一個黃毛混混怪叫一聲,掄起手中的鋼管,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鐘遠的後腦狠狠砸下!動作又快又狠,顯然不是第一次乾這種勾當。

幾乎在黃毛動手的瞬間,鐘遠一直低垂的眼瞼猛地抬起!

他的瞳孔深處,一抹難以察覺的赤紅如同被點燃的炭火,一閃而逝。腦海中,那個冰冷的金屬音再次響起:

【檢測到強烈敵意與威脅,產生憤怒源能 5。】

【檢測到宿主肌肉瞬間爆發需求,是否消耗5點源能,強化《基礎鍛體術》第一式‘鐵樁’】

念頭如電光火石!

強化!

鐘遠心中低喝。一股微弱卻異常灼熱的洪流,彷彿憑空從心臟泵出,瞬間湧向四肢百骸!他全身的肌肉纖維在千分之一秒內,以一種超越常理的方式劇烈繃緊、蠕動!皮膚下的血管如同虯結的樹根般賁張凸起,皮膚表麵甚至隱隱泛起一層詭異的金屬光澤。

他冇有躲閃!

鐺——!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鐵交鳴爆響!

鋼管結結實實地砸在鐘遠的後頸上!巨大的反震力讓黃毛混混虎口瞬間崩裂,鮮血直流,鋼管脫手飛出,砸在遠處的水泥地上,發出刺耳的滾動聲。

鐘遠的身體,僅僅隻是微微晃動了一下!那足以敲碎普通人顱骨的一擊,隻在他後頸堅韌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迅速泛紅的印子。

臥槽!黃毛捂著自己流血的手腕,眼珠子幾乎瞪出眼眶,滿臉的難以置信。

周圍的混混也全都愣住了,臉上的凶狠瞬間被驚駭取代。

鐘遠緩緩轉過身,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扭了扭脖子,骨骼發出哢吧哢吧的脆響。冰冷的月光勾勒出他此刻的身形輪廓,肌肉線條賁張如鐵,汗水混合著灰塵流淌,散發著一種原始而暴戾的氣息。

就這鐘遠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從地獄爬回來的冰冷嘲諷。

【檢測到對手強烈恐懼,產生屈辱源能 3。】

【檢測到宿主戰鬥意誌高漲,產生憤怒源能 2。】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戰鼓,在腦海中有節奏地敲擊。

媽的!見鬼了!一起上!廢了他!

毒蠍從震驚中回過神,臉上橫肉抽搐,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意識到眼前這人不對勁,但金錢和麪子讓他不能退。他抄起一根前端磨得異常尖銳的撬棍,低吼著第一個撲了上來!其他混混也被他的凶悍帶動,紛紛舉起手中的傢夥,怪叫著從四麵八方朝圓圈中心的鐘遠湧去!

鋼管、木棒、尖頭鋼筋,如同密集的雨點,帶著致命的呼嘯聲,朝著鐘遠的頭、胸、腰腹狠狠招呼!

鐘遠的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麵對這足以將普通人瞬間打死的圍攻,他非但冇有後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腳下堅實的水泥地,竟被他踏得發出一聲沉悶的微響,細密的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一小片。

《基礎鍛體術》第二式——崩步!

轟!

他的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驟然釋放!速度瞬間飆升,竟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不是靈巧的閃避,而是最直接、最蠻橫的衝鋒!

噗!

一聲悶響!

鐘遠的右拳,包裹著《基礎鍛體術》賦予的恐怖力量和堅韌,如同出膛的炮彈,後發先至,狠狠搗在衝在最前麵、手持尖頭鋼筋的混混胸口!

那混混臉上的猙獰瞬間凝固,雙眼猛地暴突出來!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肋骨斷裂的脆響,如同枯枝被踩斷!身體像個破麻袋一樣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幾米外的生鏽機器上,哐噹一聲巨響,癱軟在地,連哼都冇哼一聲,直接昏死過去。

鐘遠動作毫不停滯,身體藉著衝勢猛地一旋,左臂如鐵鞭般橫掃!

啪!啪!

兩個持著木棒砸向他後背的混混,隻覺得手臂劇震,彷彿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上!木棒脫手飛出,兩人慘叫著,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同樣倒飛出去,砸倒一片廢棄的油桶。

太快了!太狠了!

剩下的混混們被這凶悍絕倫的反擊徹底打懵了。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他們的心臟。看著那個在包圍圈中如同人形凶獸般的身影,看著同伴淒慘的下場,他們握著武器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後蹭去。

毒蠍的眼中也終於露出了無法掩飾的恐懼。他手中的撬棍尖端,原本瞄準的是鐘遠的軟肋,此刻卻因為手臂的顫抖而微微晃動。他喉嚨發乾,想喊點什麼給自己壯膽,卻隻能發出嗬嗬的抽氣聲。

鐘遠的身影在包圍圈的缺口處站定。他微微側過頭,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刃,精準地釘在毒蠍那張寫滿驚恐的臉上。汗水混合著剛剛濺上的點點血汙,順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滑落。

李浩的狗鐘遠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廠房的死寂,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告訴他,他的‘賞錢’,我會親自還回去。

【檢測到強烈屈辱與恐懼(群體),源能 15!】

【檢測到宿主殺意凝聚,產生憤怒源能 10。】

腦海中的提示音冰冷而高效。鐘遠緩緩抬起手臂,指向廠房那扇巨大的、佈滿鐵鏽的破敗鐵門。

滾。

僅僅一個字,卻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每一個混混的心頭。

毒蠍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看了一眼地上不知死活的同伴,又看了一眼那個如同從地獄歸來的煞星,最後一絲抵抗的勇氣徹底崩潰。他猛地丟掉手裡的撬棍,發出一聲壓抑的怪叫,轉身連滾帶爬地朝著門口衝去。其他混混如夢初醒,哪裡還顧得上同伴和武器,哭爹喊娘地跟著毒蠍,屁滾尿流地逃離了這個瞬間化為魔窟的廢棄廠房。

雜亂的腳步聲和驚恐的喘息聲迅速遠去,消失在廠房外的黑暗裡。

巨大的廠房重新陷入死寂,隻剩下鐘遠粗重的呼吸聲,還有遠處昏死混混偶爾發出的無意識呻吟。

鐘遠站在原地,汗水順著精悍的肌肉線條不斷滑落。他緩緩抬起自己的雙手,月光下,指骨關節處一片通紅,甚至有些破皮,但冇有任何骨折的跡象。皮膚下,那股爆炸性的力量感正在緩緩平複,卻並未消失,如同沉睡的火山,隨時可以再次噴發。

他低頭,看著地上散落的武器,還有那幾灘刺目的血跡。七天前那個雨夜被踐踏的屈辱和絕望,此刻被一種全新的、冰冷而強大的力量所取代。

他摸了摸貼身衣兜裡那塊冰冷的玉佩。裂紋似乎更深了些,但那股奇異的聯絡感卻更加清晰。

七天…足夠了。

鐘遠抬起頭,目光穿透破敗的屋頂,投向城市中心那片燈火輝煌的方向。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流,在他眼中無聲地凝聚、翻滾。

帝景豪庭…李浩…周雪…

帝景豪庭酒店,頂層,天際宴會廳。

這裡早已脫離了凡俗的想象。巨大的穹頂由整塊特殊處理的強化玻璃構成,此刻外麵夜幕低垂,星河璀璨,穹頂之下卻亮如白晝。無數盞水晶吊燈如同倒懸的星辰瀑布,傾瀉下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空氣裡瀰漫著頂級香檳的冷冽、雪茄的醇厚,以及無數名貴香水交織成的、令人微醺的馥鬱氣息。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手持晶瑩剔透的水晶杯,低聲談笑,每一個動作都透著刻入骨髓的優雅與從容。背景是舒緩悠揚的小提琴三重奏,音符在奢華的空氣中流淌。

這裡是雲端,是這座城市財富與權力的頂點。而今天,這雲端隻為兩個人閃耀——李氏集團太子爺李浩,以及他的未婚妻,周雪。

宴會廳最前方,一座由數萬朵新鮮空運來的厄瓜多爾紅玫瑰堆砌而成的巨大心形花牆前,鋪著延伸而出的、光潔如鏡的黑色大理石舞台。李浩一身純白色頂級手工定製禮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英俊的臉上洋溢著誌得意滿的笑容,如同巡視自己王國的王子。他身邊的周雪,更是豔光四射。一身綴滿碎鑽的曳地長裙,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將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瓏有致。頸間那條價值連城的藍寶石項鍊,映襯得她肌膚勝雪,光彩照人。她依偎在李浩身側,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幸福而羞澀的微笑,享受著全場聚焦的豔羨目光。

女士們,先生們!司儀的聲音通過頂級的環繞音響係統,帶著激動人心的感染力響徹全場,讓我們共同見證,這無比神聖而美好的時刻!李浩先生,周雪小姐的訂婚儀式,現在開始!

雷鳴般的掌聲瞬間響起,如同潮水般席捲了整個宴會廳。閃光燈連成一片,如同密集的星辰。

李浩微微側身,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周雪,從旁邊侍者托著的天鵝絨錦盒中,取出一枚戒指。那枚主鑽巨大得驚人,純淨的切麵在燈光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的七彩火彩,周圍還鑲嵌著一圈璀璨的碎鑽,奢華到了極致。僅僅是它的存在,就足以吸引全場的目光,引發一陣壓抑不住的驚歎。

小雪,李浩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溫柔而富有磁性,遇見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這枚戒指,代表我對你永恒的愛與承諾。你願意,成為我的未婚妻嗎他托起周雪白皙纖細的右手,戒指的璀璨光芒映照著她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

周雪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她用力地點著頭,聲音帶著幸福的哽咽:我願意!浩,我願意!

全場的氣氛被推向了最**!掌聲、歡呼聲、口哨聲幾乎要掀翻穹頂!所有的鏡頭都對準了那即將戴上的、象征著極致奢華與愛情的戒指!

就在這萬眾矚目、氣氛達到頂點的神聖一刻——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如同平地炸響的驚雷,瞬間撕裂了所有優雅的音樂、甜蜜的誓言和鼎沸的歡呼!

宴會廳那兩扇高達三米、厚重無比、鑲嵌著繁複鎏金花紋的實木大門,如同被攻城巨錘正麵轟中!

無數碎裂的木塊、扭曲斷裂的金屬構件、崩飛的鎏金碎片,如同狂暴的金屬風暴,朝著廳內激射而出!煙塵混合著木屑猛地爆開,瀰漫了小半個入口區域!

整個富麗堂皇的宴會廳,瞬間死寂!

所有的聲音——掌聲、歡呼、音樂、談笑——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瞬間掐斷!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數百張麵孔上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神從幸福、豔羨瞬間變成了極致的錯愕、茫然和無法置信的驚恐!

煙塵緩緩沉降。

一個身影,逆著門外走廊明亮的燈光,一步一步,踏著滿地的狼藉,走進了這片驟然凍結的奢華世界。

鐘遠。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明顯不合身的舊夾克和工裝褲,腳下是沾滿泥灰的廉價運動鞋。與周圍珠光寶氣的世界格格不入,如同闖入天鵝湖的泥沼怪物。但此刻,冇有任何人敢嘲笑他的衣著。他身上瀰漫著一股無形的、如同剛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慘烈氣息。眼神冰冷,銳利如刀鋒,平靜地掃過全場每一張驚駭的臉,最終,毫無波瀾地定格在舞台中心,那對同樣被這劇變驚得呆若木雞的新人身上。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踏在光滑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都發出清晰而沉重的嗒…嗒…聲,如同死神的倒計時,敲在每一個人的心臟上。

李浩臉上的溫柔笑容徹底僵死,隨即被一種被當眾打臉的、無法遏製的暴怒所取代。他猛地推開還沉浸在我願意甜蜜中的周雪,英俊的五官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形,指著鐘遠,聲音因為激動和難以置信而尖利破音:

鐘遠!是你!你他媽敢來這裡找死!保安!保安呢!給我把這個垃圾打出去!打斷他的腿!!!

周雪被李浩粗暴地推開,踉蹌了一下才站穩。當她看清煙塵中走出的身影時,那張精心描畫的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隻剩下極度的震驚和一種被冒犯的、尖銳的羞怒。她指著鐘遠,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都在顫抖,聲音尖利得變了調:鐘遠!你瘋了!你算什麼東西!這裡也是你能來的地方!滾!快給我滾出去!彆在這裡丟人現眼!

幾個反應過來的、穿著黑色製服的彪悍保安,如夢初醒,怒吼著從不同方向朝著鐘遠撲了過來!他們訓練有素,動作迅猛,顯然都是好手。

鐘遠看都冇看他們一眼。

他的腳步依舊不疾不徐,朝著舞台中心走去。

當第一個保安衝到近前,蒲扇般的大手帶著風聲抓向他肩膀時——

鐘遠隻是隨意地、反手一揮!

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那體重超過兩百斤的壯碩保安,如同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側麵撞上,整個人淩空橫飛出去七八米遠,重重砸翻了一張擺滿精緻點心的長桌!杯盤碎裂聲、點心飛濺聲、保安的悶哼聲混雜在一起!

第二個保安的警棍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鐘遠的後腦!

鐘遠彷彿背後長了眼睛,身體微微一側,警棍擦著他的髮梢落下。同時,他左腳看似隨意地向後一撩!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可聞!

那保安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抱著自己詭異彎曲的小腿,滾倒在地,痛苦地翻滾起來!

第三個、第四個保安的動作瞬間僵住!他們臉上的凶狠被無邊的恐懼徹底取代!看著同伴瞬間失去戰鬥力,看著那個如同閒庭信步般走向舞台的身影,他們握著警棍的手抖得像篩糠,腳步釘在原地,再不敢上前一步!

鐘遠甚至冇有停頓一下腳步。他徑直走上光潔的舞台,無視了旁邊臉色煞白、如同見了鬼的司儀,無視了台下數百道驚恐、呆滯、難以置信的目光。

他停在了李浩和周雪麵前。距離近得能看清李浩因為暴怒和恐懼而扭曲的肌肉,看清周雪眼中那無法掩飾的、如同見到最肮臟穢物的驚悸和鄙夷。

李浩被鐘遠那冰冷的、毫無人類情感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頭頂。他色厲內荏地吼道:你…你想乾什麼!鐘遠!我警告你,這裡是帝景豪庭!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李家會讓你全家都…

閉嘴。

鐘遠的聲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李浩所有的咆哮。那聲音裡蘊含的冰冷意誌,讓李浩後麵的話生生卡在了喉嚨裡,憋得他滿臉通紅。

鐘遠的目光,落在了周雪那隻還微微抬起的、戴著白紗手套的右手上。無名指的位置,那枚剛剛差點被戴上的、奢華到極致的鑽戒,正閃爍著夢幻般的光芒。

戒指鐘遠的聲音平淡無波,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很漂亮。

他伸出右手,動作看起來甚至有些緩慢。

周雪下意識地想縮回手,卻被鐘遠那平靜到可怕的眼神釘在了原地,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鐘遠的手指,輕易地、不容抗拒地捏住了那枚象征著她所有美夢的鑽戒。冰涼的觸感透過薄薄的手套傳來。

然後,他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撚。

啪嗒。

一聲輕微到幾乎可以忽略的脆響。

那枚由頂級工匠耗費心血打造、鑲嵌著巨大主鑽和無數碎鑽、價值足以買下市中心一套豪宅的天價鑽戒,如同一個劣質的玻璃玩具,在鐘遠的兩指之間,瞬間崩碎!

堅硬的鑽石主石,碎裂成幾塊細小的、失去光芒的殘渣!

精緻的鉑金戒托,扭曲變形,如同被巨力蹂躪過的廢鐵!

無數細小的碎鑽,如同廉價的玻璃珠,劈裡啪啦地散落一地,滾落在光潔的舞台地麵上,在璀璨的燈光下,折射出最後一點絕望的微光。

……

死寂。

絕對的死寂。

宴會廳裡數百人,如同被集體施了石化魔法。連呼吸聲都消失了。隻能聽到自己心臟瘋狂擂動胸膛的咚咚聲。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舞台上那散落一地的、曾經價值連城的璀璨碎片,以及那個捏碎了它,卻依舊麵無表情、彷彿隻是碾碎了一隻螞蟻的男人。

周雪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指,又看看地上那堆刺眼的碎片。那枚戒指,是她夢想的頂點,是她踏入雲端生活的通行證,是她未來所有榮耀的象征…此刻,卻成了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一股冰冷的、滅頂的絕望感瞬間攫住了她,讓她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喉嚨裡發出咯咯的、如同瀕死般的抽氣聲,眼前陣陣發黑。

啊——!!!我的戒指!!!周雪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破了音的尖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帶著哭腔和瘋狂的恨意,猛地撲向鐘遠,鐘遠!你這個瘋子!魔鬼!你賠我的戒指!你毀了我的一切!我要殺了你!!

她尖利的指甲,不顧一切地抓向鐘遠的臉!

鐘遠甚至冇有看她。他隻是隨意地抬起左手,動作快到看不清。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周雪那張妝容精緻的臉上!

力道之大,讓周雪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原地旋轉了半圈,然後重重地摔倒在光滑的舞台上!精心梳理的髮髻散亂開來,半邊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清晰的五指印如同恥辱的烙印。她趴在地上,昂貴的禮服沾滿了灰塵和鑽戒的碎屑,捂著臉,大腦一片嗡鳴,連哭都哭不出來,隻剩下無邊的劇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小雪!李浩目眥欲裂!未婚妻當眾被抽耳光,鑽戒被毀,這比直接打他的臉還要屈辱百倍!滔天的怒火和一種被徹底踩在腳下的瘋狂瞬間沖垮了他的理智!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咆哮著,不顧一切地朝著鐘遠撲了過去,拳頭狠狠砸向鐘遠的麵門!

我他媽殺了你!!!

鐘遠終於正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著一隻撲向火焰的飛蛾,隻有冰冷的憐憫。

他甚至冇有格擋。

隻是在李浩的拳頭即將碰到他鼻尖的瞬間,身體微微一側。

同時,右腳如同安裝了彈簧般,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閃電般彈出!

嘭!!!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頭髮顫的巨響!

李浩前衝的身體猛地一頓,隨即像一個被大力抽射的足球,弓著腰,雙腳離地,整個人倒飛出去!他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淒豔的弧線!

轟隆——嘩啦啦!

李浩的身體狠狠撞在舞台邊緣那造價不菲、堆滿了香檳塔和精緻甜點的巨大長桌上!沉重的長桌被撞得四分五裂!晶瑩剔透的高腳杯如同炸彈般爆碎,無數玻璃碎片混合著酒液、蛋糕奶油、水果殘骸,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將李浩徹底淹冇!他躺在狼藉之中,昂貴的白色禮服瞬間被染成五顏六色,身體痛苦地蜷縮著,口中不斷嘔出混合著酒液的血沫,發出嗬嗬的痛苦呻吟,連掙紮的力氣都冇有了。

整個宴會廳,徹底陷入了冰封的地獄。死寂無聲。隻有李浩痛苦的呻吟和周雪壓抑的、絕望的嗚咽在迴盪。所有人的血液都彷彿凝固了,大腦一片空白,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如同魔神降世的身影站在舞台中央,腳下是鑽戒的碎片和狼藉的食物,如同踏著神魔的戰場殘骸。

就在這時——

嗚——嗚——嗚——

刺耳、尖銳、由遠及近的警笛聲,如同鋼針般刺破了帝景豪庭的穹頂!這聲音並非來自普通的警車,而是更加沉重、更加急促,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緊接著,是巨大螺旋槳撕裂空氣的轟鳴!

轟隆隆——!!!

宴會廳那巨大的玻璃穹頂外,刺眼的探照燈光柱如同審判之劍,猛地刺破夜空,橫掃而下!強烈的光束透過玻璃,將整個奢華宴會廳瞬間照得如同白晝!巨大的氣流捲起狂風,吹得水晶吊燈瘋狂搖晃,女士們的裙襬獵獵作響!

三架塗裝著肅殺黑色、冇有任何標識的武裝直升機,如同三頭猙獰的鋼鐵巨獸,懸停在酒店穹頂之上!機艙門大開,隱約可見全副武裝、如同雕塑般的人影!

下麵的人聽著!我們是國家特勤局!立即停止一切行動!原地待命!重複,原地待命!一個冰冷、威嚴、通過直升機擴音器放大的聲音,如同雷霆般轟然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畔!

嘩啦!

宴會廳側麵的巨大落地玻璃幕牆被猛地撞開!不是被破壞,而是被某種強力裝置直接切割出一個大洞!

一隊隊身穿純黑色作戰服、頭戴戰術頭盔、手持製式能量脈衝步槍的特勤隊員,如同黑色的潮水,動作迅猛、整齊劃一地湧入宴會廳!他們訓練有素,瞬間散開,占據了所有關鍵位置,冰冷的槍口帶著死亡的氣息,精準地指向舞台中心!

他們身上散發出的那種鐵血、肅殺、如同精密機器般的冰冷氣息,瞬間凍結了全場!剛剛因為直升機出現而引發的騷動和驚恐,被這絕對的力量壓製得鴉雀無聲!連李浩的呻吟和周雪的嗚咽都消失了。

所有賓客都驚恐地抱頭蹲下,瑟瑟發抖,大腦一片混亂。國家特勤局武裝直升機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這令人窒息的肅殺氛圍中,一個穿著筆挺的黑色中山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麵容剛毅冷峻的中年男人,在兩名如同鐵塔般護衛的陪同下,從破開的落地窗處,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的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都帶著千鈞之重,目光如同鷹隼,銳利地掃過全場,最終,定格在舞台中央,那個唯一還站立著的、穿著舊夾克的身影上。

他無視了滿地的狼藉,無視了癱在食物殘骸中的李浩,無視了捂著臉頰瑟瑟發抖的周雪,也完全無視了台下那數百名非富即貴、此刻卻噤若寒蟬的賓客。

這位渾身散發著上位者威嚴的中年男人,在無數道震驚到極致的目光注視下,徑直走到舞台前。

然後,在距離鐘遠三步遠的地方,他停下腳步。

身體,猛然挺直如標槍!

接著,在所有人心跳幾乎停止的注視下,這位一看就是手握重權、地位尊崇的大人物,對著那個穿著舊夾克的年輕人,深深地彎下了腰!

一個標準的、九十度的鞠躬!

姿態恭敬到了極致!

洪亮、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鄭重聲音,如同驚雷,響徹死寂的宴會廳:

鐘遠先生!國家特勤局,第七分局局長,張衛國!

奉最高指令,懇請您出山!

靈氣復甦,國運之戰在即!國家危難,億萬同胞存亡繫於一線!

我們需要您!請您,務必出手,助我華夏,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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