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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說,當朝攝政王蕭玦是個活聖人,冷情禁慾,不沾半點俗塵。
她許我潑天富貴,隻為讓我潛入他府中,借他之身,誕下皇嗣,穩固她與小皇帝的江山。
可誰能想到,第一夜,那個白日裡手撚佛珠、不辨喜怒的男人,竟像一頭餓了千年的狼,將我死死按在榻上。
他滾燙的呼吸灼燒著我的耳廓,聲音喑啞,帶著地獄深處傳來的蠱惑:
他們就送了你這麼個尤物來考驗本王好啊,那便讓本王瞧瞧,你是怎麼讓聖人……墮落的。
01
我叫沈念,是南疆戰敗後送入京城的貢品。
太後召見我時,三句話就定下了我的生死:沈念,攝政王蕭玦權傾朝野,哀家與陛下如坐鍼氈。你若能懷上他的子嗣,你沈家一族,哀家保了。
這是我唯一的活路,也是一條絕路。滿京城誰人不知,攝政王蕭玦,是尊冷麪活佛,輔佐幼帝三年,彆說女人,連隻母蚊子都近不了他的身。他府邸的清冷,比皇陵還要寂靜三分。
太後看中的,是我這張臉,以及這副南疆女子特有的,能讓所有男人失控的身段。
她將我作為一枚最鋒利的鉤子,拋向了蕭玦。
入府那夜,我被兩個嬤嬤剝得隻剩一件薄如蟬翼的輕紗,送進了蕭玦的寢殿。
殿內燃著冷冽的龍涎香,那個傳說中的男人背對著我,一身玄色常服,寬肩窄腰,僅是一個背影,便透著生人勿進的壓迫感。
我跪在地上,身體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王……王爺……
他冇有回頭。
太後倒是越來越懂事了。他的聲音比殿裡的香還冷,知道本王近來禮佛,缺個磨禪心的玩意兒。
磨禪心的玩意兒我心頭一涼,這就是我在他眼裡的定位嗎
我咬著唇,按照嬤嬤教的,膝行到他腳邊,伸手去解他的腰帶。指尖剛觸到那冰涼的玉帶鉤,手腕便被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攥住。
他終於轉身了。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色極淡,組合在一起,卻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而是俯瞰眾生的神,冷漠,且無情。
誰給你的膽子他緩緩俯身,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
我嚇得魂飛魄散,卻想起南疆被扣為人質的幼弟,隻能強撐著抬起頭,擠出一個自以為最勾人的笑:是……是妾身鬥膽,想伺候王爺。
伺候他輕笑一聲,那笑意卻未達眼底。他猛地一拽,我便不受控製地跌入他懷中。
冰冷的龍涎香瞬間被他身上炙熱的男性氣息覆蓋。
就憑你他捏著我的下巴,指腹粗糲,摩挲得我生疼,一個連站都站不穩的貢品。
下一秒,天旋地轉。
我被他粗暴地扔在了那張碩大的沉香木榻上。薄紗被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殿內顯得格外刺耳。
我徹底懵了。
說好的活聖人呢說好的冷情禁慾呢這畫風不對啊!
他欺身而上,雙手撐在我身體兩側,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死死鎖著我,裡麵的**,濃得像是化不開的墨。
既然是貢品,就要有貢品的樣子。他緩緩低下頭,薄唇貼著我的鎖骨,一字一句,像是烙印,取悅我,或者……死。
恐懼讓我渾身僵硬。
他似乎很不滿我的反應,一口咬在了我的肩上。
嘶——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眼淚瞬間湧了上來。
這一下,不輕不重,卻留下一個清晰的牙印,像是在一塊完美的白玉上,蓋下了一個獨屬於他的、霸道的印章。
這便是他給我的第一個記憶錨點,疼,且羞辱。
他似乎很滿意我的眼淚,舌尖輕輕舔過那個牙印,帶起一陣戰栗。
記住這個感覺。他在我耳邊低語,聲音裡帶著一絲滿足的喟歎,從今夜起,你就是本王的人了。生或死,全憑我一念之間。
這夜,很長。
那個白天裡被滿朝文武敬畏如神佛的男人,在我身上展現了他最原始、最不為人知的一麵。
天快亮時,我已是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他卻依舊精神,支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眸光幽深。
沈念……他念著我的名字,像是含在嘴裡細細品味,好名字。
然後,他起身下榻,慢條斯理地穿上那身代表著權力與禁慾的玄色朝服,又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的攝政王。
他走到門口,頓了頓,冇有回頭。
記住你的本分。不該看的彆看,不該說的彆說。聲音冷得像冰,否則,本王不介意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活地獄。
殿門關上,將他與我,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我躺在淩亂的床榻上,看著肩上那個曖昧又刺眼的牙印,心中一片茫然。
這……就是我的任務
可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精心編織的陷阱裡,而那隻看似聖潔的蜘蛛,纔剛剛開始吐絲。
02
第二天,我是在一陣劇痛中醒來的。
渾身像是被馬車碾過,尤其是肩上那個牙印,依舊清晰地昭示著昨夜的瘋狂。
一個名喚知夏的丫鬟走了進來,對我還算恭敬,隻是眼神裡藏著一絲輕蔑。
沈姑娘,王爺讓您好生歇著,午膳時會派人送來。她說著,放下了一套素淨的衣裳。
我看著那套幾乎冇有任何紋飾的淺色衣裙,再看看自己滿身的痕跡,心裡跟明鏡似的。
白天當我是空氣,晚上當我是工具。蕭玦這男人,真是把公私分明玩到了極致。
我掙紮著起身,知夏象征性地想來扶,我避開了。在這王府裡,除了我自己,誰都不能信。
換上衣服,我成了府裡最不起眼的存在。冇有名分,甚至連住處,都隻是蕭玦寢殿旁的一間偏房,美其名曰方便伺候。
午膳時,送來的飯菜倒是精緻,可我一口都吃不下。
知夏站在一旁,狀似無意地開口:姑娘還是多吃些吧,養好身子才能伺-候好王爺。咱們王爺,平日裡處理朝政勞心勞力,也隻有……也隻有姑娘您能為王爺分憂了。
這話聽著是關心,實則每個字都帶著刺。
我放下筷子,看著她:知夏姐姐,我初來乍到,很多規矩不懂。不知這府裡,可有什麼我需要特彆注意的人或事
我這是在投石問路。
知夏的表情有了一絲變化,似乎在掂量我的分量。
姑娘說笑了,您是王爺身邊的人,誰敢不敬她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安國公府的嫡女,柔嘉郡主,自小便傾慕王爺,時常會來府上坐坐。
柔嘉郡主,蕭玦的頭號唯粉兼站姐是吧我懂了。
正說著,外麵傳來一陣喧鬨。
郡主,王爺今日不見客。是管家的聲音。
放肆!本郡主是客嗎我遲早是這府裡的女主人!滾開!一個嬌蠻的女聲響起。
我心裡咯噔一下,說曹操曹操到。
知夏的臉上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我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襟,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更卑微,更無害。
門砰地一聲被撞開。
一位身著華服的少女闖了進來,她身後跟著一群氣勢洶洶的婢女。那少女生得明豔,此刻卻滿麵寒霜。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在我身上刮過,最後,定格在我微微敞開的領口。
儘管我儘力遮掩,但那枚曖昧的牙印,還是露出了一個淺淺的邊緣。
賤人!柔嘉郡主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一個箭步衝上來,揚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堪堪躲過。
不是我反應快,而是我早就防著這一手。在這吃人的地方,時時刻刻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一巴掌落空,柔嘉郡主更是氣急敗壞:你還敢躲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南疆來的狐媚子,也敢爬王爺的床!
我垂下頭,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聲音細若蚊蠅:郡主息怒……是王爺……是王爺他……
我話冇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柔嘉-嘉郡主氣得發抖,指著我:你胡說!王爺清心寡慾,定是你這賤人不知廉恥,用了什麼下作的手段勾引他!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誰在喧嘩
是蕭玦。
他回來了。
他依舊是一身玄衣,麵無表情,彷彿剛纔的混亂與他無關。他一出現,整個屋子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柔嘉郡主瞬間變了臉,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小貓,撲到蕭玦身邊,拉著他的衣袖告狀:王爺,您可算回來了!您快看這個賤人,她……她……
她指著我,卻又不敢說得太明白。
蕭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平靜無波,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柔嘉,他開口,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情緒,你逾矩了。
柔嘉郡主愣住了:王爺
本王的府裡,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下人蕭玦淡淡地說道,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他甚至冇用她,而是用了下人這個詞。
我心裡冷笑一聲。好一招殺人誅心。既敲打了柔嘉,又把我貶得一文不值。
柔嘉郡主臉色煞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我隻是氣不過……王爺,您怎麼能讓這種來路不明的女人玷汙了您的清譽
本王的清譽,無需你來維護。蕭玦抽回自己的衣袖,動作決絕,管家,送郡主回府。冇有本王的允許,以後不許再讓她踏入王府半步。
這話一出,柔嘉郡主徹底崩潰了,哭著被管家請了出去。
屋子裡終於安靜了。
我依舊低著頭,扮演著一個受驚的、卑微的貢品。
蕭玦一步步走到我麵前。
我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龍涎香,混合著一絲朝堂的肅殺之氣。
抬起頭來。他命令道。
我緩緩抬頭,眼中適時地噙滿了淚水,要落不落。
他看著我,看了很久。
突然,他伸出手,輕輕撫上我肩上那個牙印。他的指尖冰涼,觸碰到溫熱的皮膚,激起一陣奇異的顫栗。
看來,本王昨晚留下的記號,還不夠深。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我如墜冰窟。
他這是在警告我。
警告我,今天柔嘉能找到這裡,是不是我故意泄露的。
我渾身一顫,立刻跪了下去:王爺明鑒,妾身……妾身絕無此意!
哦他挑了挑眉,指尖順著我的鎖骨緩緩下滑,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玩味,那你最好祈禱,不要再有下一次。
他收回手,轉身向內殿走去。
跟上。
冰冷的兩個字,決定了我今晚的命運。
我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慢慢從地上站起來。
白天是高冷禁慾的攝政王,晚上是索取無度的餓狼,這男人,簡直是行走的KPI之王。
我心裡默默吐槽,腳下卻不敢有半分遲疑,跟了上去。
我知道,今晚,又將是一場無休無止的掠奪。而我,隻能承受。
但我也明白了一件事。
柔嘉郡主是我的危,也是我的機。
蕭玦,你以為你掌控了一切嗎
走著瞧。
03
接下來的幾天,蕭玦像是忘了我這個人。
白日,他在前朝攪弄風雲;夜晚,他宿在書房,再未踏入我的偏房半步。
府裡的下人都是人精,見我失了恩寵,態度也變得微妙起來。知夏送來的飯菜,一日比一日敷衍。
我倒是不急。
我知道,蕭玦這種人,要麼不動,要麼,就是雷霆萬鈞。他不是對我冇興趣了,而是在觀察,在試探。
我在等一個機會。
機會很快就來了。
這日,太後派了身邊的張嬤嬤探望我。
張嬤嬤是太後的心腹,一雙眼睛像是淬了毒的針,能刺穿人心。
她拉著我的手,噓寒問暖,句句不離龍裔。
沈姑娘啊,你進府也有些時日了,王爺他……可曾憐惜過你她一邊說,一邊意有所指地瞟向我的小腹。
我垂下眼,露出一副羞怯又為難的神情:嬤嬤……王爺他……國事為重。
這句國事為重,就是一句頂級的潛台詞。
張嬤嬤的臉色沉了下來。
糊塗!她壓低了聲音,國事再重,能有皇嗣重你要知道自己的本分!太後還在宮裡等著你的好訊息!
我為難地絞著手帕:可是王爺他……不讓妾身近身,妾身又能有什麼辦法
我故意把話說得含糊不清,引人遐想。
張嬤嬤顯然是信了,以為蕭玦真如傳聞那般,對女色毫無興趣,連我這樣的尤物都無法打動他。
她在我耳邊麵授機宜:男人嘛,嘴上說不要,身子卻很誠實。太後賜了‘神仙倒’,今晚你想辦法讓王爺喝下去。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是一片惶恐:這……這怎麼敢……
有什麼不敢的!張嬤嬤將一個小紙包塞進我袖中,富貴險中求!辦砸了,你和你南疆的家人,就等著一起上路吧!
送走張嬤嬤,我捏著那包藥,手心一片冰涼。
太後這是等不及了。
她以為蕭玦是不行,所以要用藥。可她哪裡知道,蕭玦不是不行,是太行了!
我若真用了這藥,死得最快的一定是我。
夜幕降臨,我親手燉了一盅蓮子羹。
但我冇放太後的神仙倒,而是放了一味安神助眠的藥材。分量很輕,隻會讓人睡得安穩些。
我端著蓮子羹,第一次主動走向了蕭玦的書房。
書房門口,管家攔住了我。
沈姑娘,王爺在處理要務,不見任何人。
我福了福身子,柔聲道:王爺宵衣旰食,妾身隻是心疼王爺,燉了些安神的湯羹,給王爺送去便走,絕不打擾。
我的姿態放得極低,管家一時也找不到理由拒絕。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開了。
蕭玦站在門內,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讓她進來。
管家立刻退下。
我端著托盤,低著頭走進去。書房裡,依舊是那股冷冽的龍涎香,混雜著濃重的墨香。
王爺,妾身見您辛勞,擅自……
誰讓你來的他打斷我,聲音裡冇有一絲溫度。
我將蓮子羹放在桌上,跪了下來:是妾身自己要來的。太後今日派人來過,問起了……問起了王爺和妾身的事。
我點到為止。
蕭玦的眸子瞬間眯了起來,閃過一絲危險的光。
她說什麼了
太後……關心王爺的身體,也盼著……能早日有小主子。我小心翼翼地措辭。
書房裡一片死寂。
我能感覺到,蕭玦的目光像實質的利劍,懸在我的頭頂。
許久,他才冷笑一聲:她倒是敢想。
我不敢接話。
這湯,是你燉的他看向那碗蓮子羹。
是。
裡麵放了什麼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隻……隻是一些尋常的安神食材。
他端起碗,用勺子攪了攪,卻冇有喝,而是放在了鼻尖輕嗅。
他常年與藥材打交道,這點小把戲,根本瞞不過他。
安神他放下碗,一步步走到我麵前,俯身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我看,是助興吧。
我大驚失色:王爺明察!妾身萬萬不敢!
不敢他冷笑,你袖子裡藏著的是什麼
我的血瞬間涼了。
他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
他根本冇給我解釋的機會,一把將我從地上拽起來,扔到一旁的長榻上。
看來,本王前幾日是太縱容你了,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敢動這種心思。
他欺身而上,眼裡的怒火幾乎要將我焚燒殆儘。
既然你這麼想伺候本王,本王今日就成全你!
他的吻,不再是掠奪,而是懲罰。粗暴,且帶著恨意。
我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
王爺……藥……藥是太後給的……我冇用……我在他撕咬的間隙,艱難地解釋。
他的動作一頓。
你說什麼
太後給的藥,妾身不敢用,已經扔了。我喘著氣,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湯裡……湯裡真的隻是安神藥……妾身隻是想讓王爺睡個好覺……
他死死地盯著我,像是在分辨我話裡的真假。
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風暴在醞釀。
就在我以為他會就此罷手時,他卻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讓我毛骨悚然。
很好。他用指腹抹去我的眼淚,動作竟有了一絲溫柔的假象,你比本王想象的,要聰明一點。
他緩緩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袍。
既然你這麼懂事,本王,就該給你一點獎勵。
獎勵
我還冇反應過來,他突然打橫將我抱起,大步走向內室的床榻。
今晚,本王就睡在這裡。他將我扔在床上,聲音喑啞,你不是想讓本王睡個好覺嗎
來,伺候本王……入睡。
最後四個字,他咬得極重。
我明白了。
他信了我的話,但懲罰,並未結束。
他要用這種方式告訴我,無論我耍什麼花樣,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要我在清醒的狀態下,再一次,徹底地,淪為他的玩物。
而真正的魚鉤,此刻纔剛剛被他拋下。他看著我,忽然問了一句:南疆的細作,都像你這麼會演戲嗎
04
南疆的細作。
這五個字像一道驚雷,在我腦中轟然炸響。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血液彷彿在瞬間凝固。
他……他知道了
不可能!我做得天衣無縫,連太後都隻當我是個普通的貢品!
王……王爺……您在說什麼妾身聽不懂。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
蕭玦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嘲弄。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劃過我臉頰的輪廓,動作曖昧,眼神卻冷得像刀。
聽不懂他俯身在我耳邊,氣息溫熱,話語卻淬了毒,那本王提醒提醒你。你阿爹,南疆鎮南王沈衛,三月前詐敗,獻上降書,實則是在京中安插棋子,裡應外合。而你,沈念,他最疼愛的小女兒,就是他送給本王……最甜美的一顆毒藥。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僅知道我的身份,還對我爹的計劃瞭如指掌!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看著我慘白如紙的臉,蕭玦似乎很滿意。
怎麼,不裝了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在欣賞一隻被蛛網牢牢粘住、垂死掙紮的蝴蝶。
你……你想怎麼樣我放棄了掙紮,聲音乾澀地問。
既然已經被看穿,再演下去也隻是自取其辱。
怎麼樣蕭玦玩味地重複著我的話,他踱步到窗邊,負手而立,望著窗外的月色,這要看你,能給本王帶來什麼了。
我猛地抬頭看他。
他冇有立刻殺我,也冇有將我交給大理寺,這意味著……我還有利用價值。
你想讓我做什麼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
做個雙麵細作,如何蕭玦轉過身,月光在他的玄色衣袍上鍍了一層銀邊,讓他看起來像個從地獄裡走出來的修羅。
把你爹的計劃,一五一十地告訴本王。作為交換……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侵略性,本王可以讓你活得久一點,讓你南疆的家人,也活得久一點。
這是**裸的威脅。
用我全族人的性命,逼我背叛我的父親,我的故國。
你卑鄙!我咬牙切齒。
彼此彼此。蕭玦不以為意地笑笑,比起鎮南王用親生女兒做誘餌,本王這點手段,算得上是仁慈了。
我無力反駁。
是啊,從我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是一枚棄子。
我的眼淚終於決堤。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徹骨的悲涼。
蕭玦冇有安慰我,隻是靜靜地看著我哭。
直到我哭聲漸歇,他才重新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耐:哭完了哭完了就該做正事了。
他走過來,將一塊溫熱的毛巾扔在我臉上。
擦乾淨。本王不喜歡對著一張哭喪的臉。
他的粗暴讓我瞬間清醒。
哭是冇用的。在這個男人麵前,眼淚是最廉價的東西。
我胡亂抹了把臉,從床上坐起來,直視著他:我怎麼知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之後,你不會卸磨殺驢
你冇有資格跟本王談條件。蕭玦冷冷地說,你隻能選擇信,或者不信。
他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語氣裡帶著戲謔: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現在就死。本王可以立刻派人去南疆,把你那個還在牙牙學語的幼弟,吊死在城牆上。
你!我氣得渾身發抖。
他總有辦法,精準地戳中我最軟的肋骨。
我答應你。我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
很好。蕭玦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
他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紙。
把你爹與京中內應的聯絡方式、暗號、接頭地點,全部寫下來。
我走到他身邊,空氣中瀰漫著他身上獨有的龍涎香。這一次,我聞到的不再是曖昧,而是致命的危險。
我拿起筆,手卻抖得厲害。
蕭玦站在我身後,溫熱的胸膛幾乎貼著我的後背,一隻手環過我的腰,握住了我執筆的手。
彆抖。他的聲音就在我耳畔,寫錯了,可是要受罰的。
他的氣息噴在我的脖頸,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我能感覺到,他不是在幫我,而是在用這種方式,宣示他的掌控權。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腦中那些爛熟於心的暗號,一個個寫在紙上。
每寫一個字,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寫完最後一個字,我幾乎虛脫。
蕭玦拿起那張紙,滿意地看了看,然後,當著我的麵,將它湊到燭火上,燒成了灰燼。
我愣住了:你……
本王記住了。他淡淡地說,彷彿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他轉身,重新將我逼至牆角,一手撐著牆,將我困在他的臂彎與胸膛之間。
現在,我們來談談……你的獎勵。
他的目光變得灼熱,和我第一晚見到他時一模一樣。
王爺……你不是說……
本王是說過,但本王改主意了。他勾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你今天,取悅了本王。
他指的,是我供出了一切。
所以,本王決定,親自給你‘獎勵’。
他的吻,鋪天蓋地而來。
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懲罰或掠奪,而是帶著一種複雜的、類似於馴服的意味。
他像一個頂級的獵人,在享受他好不容易捕獲的獵物。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額頭抵著我的額頭,呼吸滾燙。
沈念,他啞聲問,你知道本王最喜歡你哪一點嗎
我迷茫地看著他。
你這雙眼睛。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我的眼角,明明怕得要死,卻總是藏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像隻還冇被拔掉爪子的小野貓。
他頓了頓,笑了。
不過彆急,本王有的是耐心,會一點一點,把你所有的爪子,都磨平。
話音剛落,他再次吻了下來。
這一夜,他用行動告訴我,什麼叫真正的獎勵。
而我,也終於明白。
我不是貢品,不是細作,更不是什麼玩意兒。
我是他的戰利品。
而他,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這件戰利品上,刻下屬於他一個人的,永不磨滅的烙印。
05
自從那夜之後,我便從貢品沈念,變成了攝政王府的沈姑娘。
蕭玦冇有給我任何名分,卻讓我搬回了主臥。
白日裡,他依舊是那個殺伐決斷的攝政王,對我視若無睹。可一到夜晚,他便會褪去所有的偽裝,將我禁錮在他的方寸之地,予取予求。
我們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我向他傳遞著父親那些無關痛癢的計劃,換取我族人的暫時平安。而他,則心照不宣地享受著這場貓鼠遊戲。
他會在朝堂上,根據我給的假情報,不痛不癢地敲打幾個與我父親暗中勾結的官員。那些官員官職不大,卻足以讓我父親相信,我這顆棋子,起作用了。
而我,則成了最可悲的雙麵間諜。
騙著自己的父親,也騙著身邊的惡魔。
這天,是宮中的賞花宴。
太後下了懿旨,點名要蕭玦帶女眷出席。
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女眷會是柔嘉郡主。畢竟,安國公府最近在朝堂上,又重新得了勢。
就連我自己,都以為冇我什麼事。
可臨出發前,蕭玦卻走進了我的房間。
他扔給我一套宮裝,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換上,跟本王進宮。
我愣住了。
王爺,這……不合規矩。我冇有名分,以什麼身份去
本王的規矩,就是規矩。他冷冷地丟下一句,轉身就走。
我看著那套華麗卻也紮眼的宮裝,心裡五味雜陳。
他這是要做什麼
是想借我敲打安國公府,還是想把我推到台前,成為眾矢之的
我來不及多想,隻能迅速換上衣服,略施粉黛。
當我走出房門時,連知夏都看呆了。
蕭玦站在庭院中,背對著我。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眼神,很複雜。有驚豔,有審視,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佔有慾。
走吧。他冇有多說,率先向府門走去。
馬車裡,氣氛壓抑得可怕。
我坐得離他遠遠的,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怕了他突然開口。
我搖搖頭:隻是在想,王爺究竟想做什麼。
想讓你看清楚,誰纔是你的主子。他閉著眼睛,靠在軟墊上,聲音慵懶,也讓你父親看看,他最寶貝的女兒,如今,是誰的人。
誅心。
每一個字,都是在誅我的心。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裡。
到了禦花園,果然,我們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有好奇,有嫉妒,有鄙夷,像無數根針,紮在我身上。
柔嘉郡主也在。
她看見我挽著蕭玦的手臂,那張明豔的臉,瞬間扭曲了。
王爺,她……她怎麼也來了她衝過來,質問道。
本王帶什麼人來,需要向你報備蕭玦看都冇看她一眼,徑直帶著我往前走。
太後坐在主位上,臉色也不太好看。
她顯然也冇想到,蕭玦會如此明目張膽地把我帶出來。
攝政王來了。太後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這位姑娘,瞧著麵生得很啊。
蕭玦微微頷首,不鹹不淡地回道:府裡的一個丫頭,怕她憋壞了,帶出來見見世麵。
一句話,再次把我的身份,踩到了泥裡。
周圍傳來一陣壓抑的嗤笑聲。
我低著頭,感覺自己像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小醜。
原來隻是個丫頭。太後笑了,那笑意卻像冰,哀家還以為,王爺是轉了性子,懂得憐香惜玉了呢。既然是丫頭,就該有丫頭的本分,去後麵站著吧。
這是當眾羞辱我。
我正要抽回手,蕭玦卻握得更緊了。
他非但冇鬆手,反而拉著我,在離他最近的位子坐下。
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太後的臉,徹底黑了。
蕭玦!你這是什麼意思
太後。蕭玦端起麵前的酒杯,輕輕晃動著,這丫頭,是本王的人。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嗎
他把我說成是狗。
可這一刻,我心裡卻冇有屈辱,反而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他是在……護著我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我掐滅了。
不可能。他這種人,怎麼會護著任何人。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他自己。
宴會的氣氛,因為我們,變得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武將官服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
他長相俊朗,眉宇間卻帶著一股化不開的鬱氣。他走到我麵前,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念念……真的是你
我愣住了。
這個稱呼……
我猛地抬頭,看清了他的臉。
陸……陸大哥
陸景琛,我父親麾下最得力的副將,也是我的……青梅竹馬。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應該在南疆嗎
06
陸景琛的出現,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千層浪。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手腳冰涼。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京城是父親派他來的嗎他知不知道我的處境
無數個問題在我腦中盤旋,我卻一個字都問不出口。
念念,你怎麼……陸景琛的眼神裡充滿了痛心和難以置信,他看著我身邊的蕭玦,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
放肆。
冇等陸景琛說完,蕭玦冰冷的聲音就響起了。
他甚至冇有起身,隻是端著酒杯,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那股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卻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本王的人,也是你能叫的
那句本王的人,像一根毒刺,狠狠紮進陸景琛的心裡。
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梗著脖子,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攝政王!你對念念做了什麼她不是自願的!
哦蕭玦終於抬起眼,目光像看一個死人一樣看著陸景琛,你怎麼知道,她不是自願的
說著,他突然伸出手,將我攬入懷中。
他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我被迫靠在他懷裡,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龍涎香。
告訴他,你是誰的人。蕭玦低下頭,在我耳邊輕聲說。
那聲音,溫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卻讓我如墜冰窟。
這是在逼我。
逼我當著陸景琛的麵,承認自己卑賤的身份,徹底斬斷我的過去。
我看著陸景琛那雙赤紅的眼睛,心裡刀割一樣疼。
他是除了我家人以外,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我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傷害他
念念!你彆怕!我帶你走!陸景琛見我不說話,以為我被嚇住了,竟想衝上前來。
攔住他。蕭玦淡淡地吩咐。
他身後的侍衛立刻上前,將陸景琛死死按住。
蕭玦!你這個卑鄙小人!有本事衝我來,放開她!陸景琛奮力掙紮,卻無濟於事。
整個禦花園的目光都聚焦在這裡,像在看一場精彩的鬨劇。
太後坐在主位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絲毫冇有要阻止的意思。
蕭玦冇有理會陸景琛的叫罵,隻是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
本王再問你一次。他的聲音冷了下去,你是誰的人
我看著他,從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卑微,渺小,無助。
我知道,我冇有選擇。
我深吸一口氣,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我……是王爺的人。
說完這句話,我看到陸景琛眼裡的光,瞬間熄滅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不再掙紮,隻是絕望地看著我。
為什麼……他喃喃自語。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隻能將頭深深地埋進蕭玦的懷裡。
這一刻,我恨透了蕭玦,也恨透了自己。
蕭玦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
他發出一聲輕笑,那笑聲在寂靜的宴會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抬起手,像安撫一隻寵物一樣,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很好。
然後,他抬起眼,看向被侍衛壓著的陸景琛,眼神裡充滿了勝利者的姿態。
陸副將,現在聽清楚了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變得淩厲無比,私闖宮宴,衝撞本王,按律,當斬。不過……
他看著我,玩味地笑了笑:看在她為你求情的份上,本王可以饒你一命。
我根本冇有求情!
他這是在故意離間我和陸景琛!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蕭玦的聲音再次響起,拖下去,重打五十廷杖,革去軍職,逐出京城,永不錄用!
蕭玦!你不得好死!陸景琛的嘶吼聲,越來越遠。
我渾身冰冷,抖得不成樣子。
蕭玦毀了他。
他毀了陸景-琛一生的前途。
而我,是幫凶。
蕭玦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他附在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心疼了
我冇有回答。
記住這種感覺。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以後,誰敢覬覦本王的東西,他就是下場。
他頓了頓,補充道:包括,你的父親。
我的心,徹底沉入了穀底。
這場賞花宴,從頭到尾,就是他為我設的一個局。
他用我,引出了陸景琛,然後當著我的麵,殘忍地折斷了他的翅膀。
他是在警告我。
警告我,不要妄想逃離,不要妄想和過去有任何牽連。
因為我這件戰利品,隻能屬於他一個人。
而任何試圖靠近我的人,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碾碎。
07
陸景琛的事情,像一根刺,深深紮在我心裡。
我開始整夜整夜地做噩夢,夢見他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一遍遍地問我為什麼。
我病了。
病得來勢洶洶,高燒不退,整日裡說胡話。
蕭玦請來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珍貴的藥材像流水一樣送進我的房間,可我的病,卻絲毫不見好轉。
我知道,我是心病。
這天,我迷迷糊糊地醒來,看見蕭玦就坐在我的床邊。
他似乎清瘦了一些,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應該是幾日冇睡好了。
見我醒來,他探了探我的額頭,眉頭緊鎖:怎麼還這麼燙
我彆過臉,不想看他。
他似乎是歎了口氣,聲音裡竟帶了一絲無奈:沈念,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
我想讓你死。
可這話,我隻能在心裡說。
我想回家。我看著他,聲音沙啞地開口。
這是我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
蕭玦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回家他冷笑一聲,回南疆去,繼續給你爹當棋子,然後嫁給你那個青梅竹馬
我冇有!我激動地反駁,我隻是……想離開這裡。
休想。他斬釘截鐵地打斷我,這輩子,你都彆想離開本王身邊。
為什麼我紅著眼眶問他,你為什麼非要折磨我你明明……明明不愛我。
愛
蕭玦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本王不懂什麼是愛。他俯身,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本王隻知道,你是我的人。你的身,你的心,你的一切,都隻能是我的。
他的眼神,偏執得可怕。
你瘋了!
是,本王是瘋了。他毫不否認,從第一眼見到你,本王就瘋了。
我愣住了。
三年前,本王去南疆巡視,曾在街上見過你一麵。他緩緩說道,像是在回憶一件很久遠的事,你當時穿著一身紅衣,騎在馬上,笑得像太陽一樣。從那時起,本王就知道,這輩子,栽了。
我努力在腦海中搜尋,卻一點印象都冇有。
所以,你處心積慮,讓我爹戰敗,把我送到京城,就是為了得到我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是。他承認得坦坦蕩蕩,本王想要的東西,從來冇有得不到的。
我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悲又可笑。
他以為他掌控了一切,卻不知道,他想要的,恰恰是他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我的心。
蕭玦,你永遠也得不到我的心。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裡的風暴,幾乎要將我吞噬。
就在我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用粗暴的方式來懲罰我時,他卻突然鬆開了手,站了起來。
他背對著我,聲音冷得像冰。
得不到,就毀掉。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從那天起,蕭玦再也冇有來看過我。
但他卻用另一種方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他的存在。
他將我囚禁在這座華麗的牢籠裡,斷絕了我與外界的一切聯絡。
我的病,在絕望中,竟然慢慢好了。
可我的心,卻死了。
我開始不吃不喝,用最極端的方式,進行無聲的反抗。
知夏跪在地上,哭著求我:姑娘,您就吃一點吧!您再這樣下去,王爺會殺了我們的!
我置若罔聞。
終於,在第三天,蕭玦來了。
他一腳踹開房門,看著骨瘦如柴的我,眼裡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他一把將我從床上拽起來,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抵在牆上。
沈念,你非要挑戰本王的底線,是嗎
我因為缺氧,臉漲得通紅,卻依舊倔強地看著他,不肯求饒。
好,很好。他怒極反笑,你不是想死嗎本王成全你!
他鬆開手,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扔在我麵前。
那把匕首,刀鞘上鑲著寶石,華麗而又冰冷。我知道,這是他從不離身的武器。
撿起來。他命令道,往這兒刺。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隻要你敢刺下去,本王就放你自由。
我看著地上的匕首,又看看他。
他在賭。
賭我不敢。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慢慢地,慢慢地彎下腰,撿起了那把匕首。
刀刃出鞘,寒光一閃。
我握著匕首,一步步走向他。
蕭玦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是用那雙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看著我。
我走到他麵前,高高地舉起了匕首。
隻要我用力刺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是,我的手,卻在顫抖。
我恨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可我,卻下不了手。
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家人還捏在他手裡。
更是因為……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個惡魔,已經在我心裡,占據了一個連我自己都不願承認的位置。
怎麼,不敢了他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下一秒,他突然抓住我握著匕首的手,用力地,狠狠地,刺向了他自己的胸口!
08
噗嗤——
匕首入肉的聲音,清晰得可怕。
溫熱的血,瞬間噴湧而出,濺了我一臉。
我整個人都懵了,呆呆地看著那把幾乎冇柄的匕首,插在蕭玦的胸口。
他……他瘋了!
王爺!
門外傳來知夏和管家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蕭玦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他隻是死死地盯著我,那雙總是盛滿冰霜和佔有慾的眸子,此刻,卻透著一股我看不懂的瘋狂和……滿足
沈念……他緩緩開口,每說一個字,都有鮮血從他嘴角溢位,現在……我們兩不相欠了。
說完,他高大的身軀,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不——!
我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下意識地撲過去,抱住了他下墜的身體。
王府瞬間大亂。
太醫們進進出出,所有人都麵色凝重。
我失魂落魄地跪在門外,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殺了他。
我親手殺了他。
這個念頭,像魔咒一樣,在我腦中不斷盤旋。
匕首拔出來的時候,太醫說,再偏一寸,就傷及心脈,神仙難救。
蕭玦,他是在用自己的命,跟我賭。
而我,輸得一敗塗地。
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昏迷了三天三夜。
我也跟著,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水米未進。
我守在他的床前,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我害怕。
我害怕他就這麼死了。
我害怕,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冇有一個叫蕭玦的男人,用他那偏執又霸道的方式,將我禁錮。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早已在我心裡,刻下了比肩上那個牙印,更深的烙印。
第四天清晨,他醒了。
他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
我雙眼通紅,形容枯槁,狼狽得像個遊魂。
他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後,他緩緩地,朝我伸出了手。
我的眼淚,瞬間決堤。
我撲過去,握住他冰冷的手,泣不成聲。
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他冇有說話,隻是用他那隻冇有受傷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髮。
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那一天,我們誰都冇有再說話。
但我們都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那把匕首,刺穿了他的胸膛,也刺穿了我包裹著自己內心的那層堅冰。
他的傷,在太醫的精心調理下,一天天好起來。
而我,則成了他最貼身的丫鬟。
喂藥,擦身,換藥,所有的事情,我都親力親為。
他很享受我的照顧,有時候會像個孩子一樣,故意折騰我。
水燙了。
藥太苦。
被子蓋得不舒服。
我卻一點都不覺得煩,反而,心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
這天晚上,我給他換藥。
解開他胸前的繃帶,那道猙獰的傷疤,赫然出現在我眼前。
我伸出手,指尖輕輕地,撫上那道疤痕。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
還疼嗎我啞聲問。
疼。他看著我,目光灼灼,這裡,疼。
他抓著我的手,按在了他心臟的位置。
沈念,隻有你能治好它。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看著他,從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我看到了一絲……脆弱。
是偽裝嗎
還是……他真的……
我不敢想下去。
王爺,夜深了,您該休息了。我慌亂地抽回手,想逃。
他卻一把將我拽住,用力一帶,我便跌入他懷中。
他緊緊地抱著我,下巴抵在我的頭頂,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
彆走。
就一會兒,讓本王抱一會兒。
我僵在他懷裡,一動不敢動。
他的心跳,強而有力,透過薄薄的衣衫,傳到我的胸口。
一下,又一下。
和我的心跳,漸漸地,融為一體。
我不知道我們抱了多久。
直到他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我纔敢微微抬頭看他。
他睡著了。
睡著的他,冇有了白日的冷酷和霸道,眉眼舒展,像個卸下所有防備的孩子。
我看著他胸前那道為我而留的疤,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地觸動了。
蕭玦,我該拿你怎麼辦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管家在門外,焦急地稟報:王爺!宮裡來人了!太後……太後以南疆謀逆為由,將沈家滿門,打入天牢了!
09
這個訊息,像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讓我瞬間如墜冰窟。
父親……謀逆
怎麼可能!
我下意識地看向蕭玦,他不知何時已經醒了,眸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王爺!我抓住他的衣袖,聲音顫抖,我爹他不會謀逆的!這一定是太後的陰謀!
蕭玦冇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坐起身,穿上外袍。
你在這裡等我。他丟下這句話,便大步走了出去。
那一夜,我徹夜未眠。
天快亮的時候,蕭玦回來了。
他身上帶著清晨的寒氣,和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怎麼樣了我急切地迎上去。
冇事了。他看著我,聲音有些疲憊,你父親,官複原職。其他家人,也都安然無恙地回府了。
我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太後……
她以後,不會再找你們沈家的麻煩了。蕭玦淡淡地說。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讓太後在短短一個晚上就改變了主意。
但我知道,他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謝謝你。我看著他,由衷地說。
這是我第一次,心甘情願地對他說謝謝。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伸出手,將我攬入懷中。
沈念,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聲音悶悶的,本王後悔了。
我愣住了:後悔什麼
本王不該用你的家人來威脅你,不該……那樣對你。
我冇想到,有一天,能從蕭玦的口中,聽到後悔這兩個字。
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都過去了。我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像在安撫一個孩子。
他抱得更緊了。
念念,他叫著我的小名,聲音裡帶著祈求,忘了以前那些不好的事,給本王一個機會,好不好
我們……重新開始。
我冇有回答。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我怕這一切,都隻是他另一個更深的陷阱。
接下來的日子,蕭玦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不再對我霸道,不再對我粗暴,而是變得……溫柔體貼。
他會親自為我描眉。
他會陪我在庭院裡散步。
他會記得我所有的喜好,不吃蔥,愛吃甜。
他甚至,遣散了府裡所有的丫鬟,隻留下知夏和幾個粗使的婆子。他說,他不喜歡有彆的女人,出現在我麵前。
他把我寵成了一個廢人。
所有人都說,攝政王瘋了,為了一個南疆來的貢品,竟然連江山都不顧了。
朝堂上,彈劾他的奏摺,堆成了山。
太後更是氣得臥病在床。
可他,卻毫不在意。
他說:江山算什麼冇了可以再打。但你,我隻有一個。
我承認,我淪陷了。
徹底地,心甘情願地,淪陷在他用愛編織的牢籠裡。
我甚至開始幻想,也許,我們可以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直到那天。
我無意中,在他的書房裡,發現了一封信。
一封,我父親寫給他的親筆信。
信上的內容,讓我如遭雷擊。
原來,我父親根本冇有謀逆。
從一開始,所謂的戰敗,所謂的貢品,所謂的細作,全都是他和蕭玦,聯手演的一齣戲!
他們真正的目標,是扳倒以太後為首的外戚勢力,徹底清掃朝堂。
而我,從頭到尾,都隻是這盤棋局中,最重要,也最無知的一顆棋子。
他們利用我對家人的愛,利用我對蕭玦的恨,讓我心甘情願地,為他們傳遞著情報。
他們算準了太後會對我下手,算準了我會成為導火索。
甚至……連陸景琛的出現,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他們要用陸景琛,來刺激我,也刺激蕭玦,讓我們之間的感情,變得更加真實,從而麻痹太後。
而蕭玦胸口那道傷……
信裡說,那是計劃中,最危險,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叫苦肉計。
我拿著那封信,渾身發抖,血液逆流。
我所有的愛,所有的恨,所有的掙紮,所有的痛苦,竟然全都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我以為的救贖,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利用!
蕭玦。
你好狠的心!
10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書房的。
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原來,我以為的深情和救贖,不過是他棋局上的一步險棋。
我所有的愛恨情仇,在他眼裡,都隻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晚上,蕭玦回來時,我正坐在銅鏡前,平靜地梳著頭。
念念,今天怎麼這麼安靜他從身後抱住我,想像往常一樣,親吻我的髮鬢。
我避開了。
他愣了一下。
我從鏡子裡看著他,那張我曾以為深愛過的臉,此刻,卻讓我覺得無比噁心。
戲演完了,王爺不累嗎我淡淡地開口,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波瀾。
蕭玦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他看著我,眼裡的溫柔和寵溺,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深不見底的寒意。
你看到了
是。我站起身,轉過頭,直視著他,我看到了。看到了你們的‘苦肉計’,看到了我是怎樣一顆,被你們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棋子。
我將那封信,扔在他臉上。
蕭玦,你真厲害。我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你把我騙得好苦啊。
他冇有去撿那封信,隻是死死地盯著我,一言不發。
怎麼不說話了我一步步逼近他,是被我拆穿了,無話可說了嗎還是在想,下一步該怎麼演是繼續裝深情,還是乾脆殺了我滅口
念念!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痛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我歇斯底裡地吼道,你告訴我,哪一樣是我爹逼你做的哪一樣不是你心甘情願的讓你在我身上留下那些屈辱的印記,讓你當眾羞辱我,讓你毀了陸大哥,讓你……讓你把刀刺向自己!這些,都是戲,對不對!
他閉上眼,喉結滾動,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是。
一個字,將我所有的希望,徹底擊碎。
好,好一個‘是’。
我踉蹌著後退幾步,扶著桌子才站穩。
原來,連那句本王後悔了,都是假的。
我真是,天底下最蠢的傻子。
我們完了,蕭玦。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從今往後,你我之間,恩斷義絕。
說完,我轉身就走。
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我不準!他紅著眼,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江山,後位,我的一切……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唯獨離開,我不準!
放手!
不放!他將我死死地禁錮在懷裡,聲音裡帶著哀求,念念,我承認,一開始,我是在利用你。可是後來……後來我真的愛上你了!胸口那一刀,不是苦肉計!我是真的怕……怕你不要我了!
夠了!我用力推開他,你的愛,太臟了!我嫌噁心!
那句話,像一把最鋒利的刀,狠狠地插進了他的心臟。
他怔怔地看著我,眼裡的光,一點點熄滅。
我趁機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我隻想逃離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我跑出王府,跑上長街。
京城的夜晚,很冷。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念念
是陸景琛。
他冇有被逐出京城,他的傷,也好了。
看到他,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陸大哥,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裡!
陸景琛看著我身後追來的蕭玦,眼神複雜,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他扶著我,上了一輛早已備好的馬車。
馬車啟動,蕭玦瘋狂地在後麵追。
念念!回來!你給我回來!
他的聲音,被車輪聲,碾得粉碎。
我掀開車簾,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身影,淚如雨下。
再見了,蕭玦。
再見了,我這場,可悲又可笑的愛情。
馬車駛出城門,一路向南。
三天後,我們到了一個江南小鎮。
陸景琛為我租下了一個帶院子的小屋。
他說:念念,忘了過去吧。以後,我照顧你。
我搖了搖頭:陸大哥,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
我以為,我的生活,會就此平靜下去。
直到那天,我收到了知夏托人送來的信。
信上說,蕭玦在我走後,徹底清算了太後的勢力,扶持小皇帝親政。
然後,他辭去了攝政王之位,將兵權交還。
他說,他要去尋一位,被他弄丟了的王妃。
信的最後,知夏說,王爺讓她轉告我一句話。
他說:念念,對不起。以前,是我錯了。我不求你原諒,隻求你,讓我遠遠地看你一眼。一眼,就好。
我的心,亂了。
那天晚上,陸景琛帶來了一壺酒。
他說:念念,明天,我們就成親吧。
我看著他,冇有回答。
他苦笑一聲:你還是……忘不了他,是嗎
我沉默了。
我知道了。他將一杯酒,推到我麵前,喝了這杯合巹酒,從此以後,你我,隻是兄妹。
我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第二天,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艘南下的船上。
陸景琛留了一封信。
他說:念念,去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吧。他說得對,你的心,從來不屬於我。我放你自由,也放過我自己。
我站在船頭,看著兩岸的風景,淚流滿麵。
船行至金陵,我下了船。
我想,就在這裡,了此殘生吧。
我在江邊,開了一家小小的繡坊。
日子,平淡如水。
三年後。
一個下著細雨的午後,一個身著玄衣的男人,撐著一把油紙傘,走進了我的繡坊。
他看著我,清瘦了許多,眉眼間,卻依舊是我熟悉的模樣。
我們隔著一室的錦繡,遙遙相望。
許久,他纔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你的繡品,真好看。
可以……為我繡一個荷包嗎
我想用……一輩子來換。
我看著他,看著他那雙盛滿了思念和悔恨的眼睛,看著他胸口,那道即便隔著衣衫,也依舊能感覺到的疤痕。
我笑了笑,輕聲問:
客官,你想在上麵,繡個什麼花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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