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皇宮都在演我 第一章

小說:全皇宮都在演我 作者:lj2013 更新時間:2025-07-22 14:57:29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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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來在禦膳房偷吃時,被一隻烤鴨罵了。

>他這才發現自己能聽見物品的吐槽。

>傳國玉璽抱怨皇帝手汗重,龍椅哭訴自己快被壓出痔瘡。

>禦膳房的鍋鏟悄悄說:宰相今晚要毒死皇帝篡位。

>錢來扛著玉璽上朝:陛下!玉璽能作證宰相要造反!

>玉璽當場表演:賈仁義你個老六,密謀時硌得老子生疼!

>宰相被拖走時,龍椅突然插話:陛下,他昨天放屁崩壞我一根龍鬚!

>邊關告急,錢來騎驢衝向戰場。

>敵軍戰馬集體吐槽:背上這傻子連韁繩都不會握!

>錢來舉起拖把高喊:爾等武器已叛變,速速投降!

>大勝回朝,皇帝要封他做官。

>錢來擺擺手:當官哪有開‘天下第一吐槽大會’刺激

>禦花園裡,玉璽正激情控訴奏摺字醜。

>皇帝偷學吐槽禦膳房的魚冇刮鱗。

>原來,說真話纔是最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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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膳房後牆根,錢來像隻壁虎般貼牆蠕動,鼻翼翕張,貪婪捕捉著空氣中那勾魂奪魄的油脂甜香。烤爐裡,新出爐的掛爐烤鴨油光水亮,棗紅色的脆皮在昏暗光線下流淌著蜜糖般的光澤,豐腴的鴨油沿著飽滿的胸脯緩緩滑落,滋啦一聲輕響,砸在滾燙的爐底鐵板上,騰起一小縷**的白煙。錢來的眼睛瞪得溜圓,喉結上下瘋狂滾動,肚子裡的饞蟲幾乎要破開肚皮衝出來。什麼狗屁的君子遠庖廚,都他媽是瞎扯淡!他現在隻想當個幸福的扒牆賊。

他瞅準了守夜小太監打盹的黃金空檔,一個狸貓般輕巧的翻身,悄無聲息地溜進了這方瀰漫著罪惡香氣的聖地。目標明確——那隻掛在最顯眼位置、體型最為肥碩、彷彿在向他熱情招手的烤鴨!錢來踮起腳尖,指尖距離那脆皮天堂隻有一寸之遙,晶瑩的口水已然失控,即將完成自由落體運動,投向那金燦燦的鴨胸懷抱……

喂!小子!一個粗嘎、暴躁、帶著濃重油煙氣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他腦子裡炸開,管好你的哈喇子!滴老子一身你賠啊剛出爐的漂亮衣裳,油光水滑的,全讓你這饞癆給糟蹋了!

錢來一個激靈,手指僵在半空,差點原地蹦起來。他猛地縮回手,驚疑不定地左右張望。油燈昏暗的光線下,隻有一排排沉默的灶台、鍋碗瓢盆的影子在牆上晃動。守夜的小太監歪在角落小凳上,腦袋一點一點,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到了衣襟上。哪來的聲音

幻聽了餓出幻覺了錢來狐疑地甩甩頭,再次伸手,目標仍是那隻誘人的烤鴨。

還來!那暴躁的聲音再次在他腦內咆哮,帶著一種被冒犯的憤怒,說了彆滴口水!你個冇出息的餓死鬼托生的!懂不懂欣賞藝術老子這身棗紅脆皮,那是禦廚老王頭守著爐子,扇了一千三百五十七下芭蕉扇才扇出來的!火候差一絲都不行!你個偷嘴的賊,配嗎啊配嗎

錢來觸電般縮回手,這回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了!那聲音,源頭就是眼前這隻……肥美的烤鴨!他眼珠子瞪得幾乎要脫眶,死死盯著那隻鴨子。鴨子依舊保持著它作為一隻烤鴨應有的、完美的靜態姿勢,金黃、酥脆、散發著致命香氣。但錢來腦子裡那個氣急敗壞的聲音還在喋喋不休地迴響,充滿了對他品味和行為的鄙夷。

看什麼看冇見過這麼英俊的鴨子那聲音充滿了烤鴨的傲慢,瞧瞧你那冇見過世麵的樣子!知道今天禦膳房為啥這麼香嗎除了老子天生麗質,還因為……聲音突然壓低,帶著一種分享驚天大秘密的詭秘感,鍋鏟那老小子說漏嘴了,宰相那個一臉假笑的賈仁義,今晚要在陛下的安神湯裡加料!嘖嘖,加的是‘一步倒’!老王頭藏在他那寶貝調料罐最底下的玩意兒,無色無味,神仙難救!說是要搞什麼大事……篡位嘖嘖,人心啊,比老子這油還膩歪!

錢來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嗖地一下直沖天靈蓋,瞬間澆滅了他所有的饞蟲。烤鴨後麵那幾句關於宰相賈仁義的嘀咕,像冰錐一樣紮進他耳朵裡。一步倒篡位鍋鏟說的他僵硬地轉動脖子,目光掃過灶台。那把油光鋥亮、掛在牆上的大鐵鍋鏟,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彷彿一個沉默的、知曉一切罪惡的見證者。

喂,鏟子老兄錢來試探著在腦子裡喊了一聲,緊張得手心冒汗。

鍋鏟毫無反應。錢來不死心,又集中意念使勁吼過去:鏟子大哥鏟子爺爺醒醒!剛纔鴨子說你……

吵吵啥!大半夜的讓不讓人消停!一個沉悶、帶著濃厚鐵器摩擦感的、不耐煩的聲音終於在他腦子裡嗡嗡響起,像是兩塊生鏽的鐵片在互相刮蹭,又是你這隻聒噪的鴨子!嘴碎!那事兒能隨便往外嚷嚷嗎隔牆有耳懂不懂尤其還是這麼個……嗯鍋鏟的聲音似乎頓了一下,帶著點困惑,你這偷嘴的小子……能聽見我們說話

錢來心裡咯噔一下,瞬間明白了。他孃的,不是鴨子成精,也不是鏟子顯靈,是他錢來,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或者說倒了什麼血黴),突然能聽見這些死物開口了!這能力簡直比禦膳房後巷賣的假酒還邪門!

能!太能了!錢來在腦子裡飛快迴應,急得抓耳撓腮,鏟子大哥,鴨子說的是真的賈宰相真要……毒死陛下今晚

鍋鏟沉默了幾秒,那金屬摩擦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認命的沉重:鴨子雖然嘴碎,但這事……是真的。姓賈的下午藉著巡視禦膳房的名頭,支開了所有人,就留了個心腹小太監,親自動手把那包‘一步倒’混進了陛下專用的安神湯料裡。我親眼看著的。那料罐,現在就藏在小太監的褲腰帶暗袋裡,等著今晚當值的小李子端過去呢。它頓了頓,聲音裡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造孽啊……要變天了。

錢來隻覺得一股熱血轟地衝上腦門。他下意識地一揮手,帶倒了旁邊案板上的一摞空碗碟。

哐噹啷啷——!

清脆刺耳的碎裂聲在寂靜的禦膳房裡驟然炸響,如同平地驚雷。

誰!角落裡的守夜小太監被驚醒,一個激靈跳起來,睡眼惺忪地朝這邊張望,手忙腳亂地去摸腰間的棍子。

錢來哪還敢停留腦子裡烤鴨的鄙夷和鍋鏟的警告聲混作一團,宰相賈仁義那張總是掛著和煦笑容、此刻卻顯得無比陰森的臉在他眼前晃動。他猛地一跺腳,像隻受驚的兔子,轉身就朝門口衝去,速度之快,帶起一陣風,吹得灶膛裡的灰燼都揚了起來。

站住!抓賊啊!禦膳房進賊啦!小太監看清了人影,扯著變調的嗓子尖叫起來,抄起棍子就追。

錢來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在了兩條腿上,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咆哮:找玉璽!找龍椅!它們肯定也知道!它們能作證!賈仁義你個老陰比,給老子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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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矇矇亮,象征無上皇權的承天殿被一種沉重得幾乎凝固的氣氛籠罩。巨大的蟠龍金柱沉默矗立,支撐著描金繪彩的穹頂。文武百官按品階肅立兩側,垂首斂目,繡著仙鶴麒麟的錦雞補子在昏暗的光線下也失去了往日的華彩,空氣裡隻剩下壓抑的呼吸聲。丹墀之上,年輕的皇帝趙構(小名狗剩,當然這名字隻有太後敢叫)斜倚在寬大的龍椅上,眉頭緊鎖,眼下一片烏青,顯然昨夜被那碗安神湯折騰得不輕,眼神裡透著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他麵前那張巨大的紫檀禦案上,一方通體瑩白、頂部盤踞著五爪金龍的玉璽,正散發著溫潤而威嚴的光芒——傳國玉璽。

宰相賈仁義,一身繡著仙鶴的深紫色一品官袍,手持玉笏,立在百官最前列。他麵容清臒,保養得宜,此刻正微微躬身,聲音平穩而清晰,帶著一種掌控全域性的從容:陛下,昨夜宮中喧嘩,禦膳房失竊,更驚擾聖駕,實乃宮禁懈怠、守備鬆弛所致。臣以為,當嚴查內務府總管,整頓侍衛親軍,以儆效尤。他微微抬眼,目光掃過垂手侍立在側、臉色煞白的內務府總管和侍衛統領,那兩人身體明顯抖了一下。賈仁義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快得如同錯覺,隨即又恢覆成憂國憂民的忠臣模樣。

就在這時——

陛下!冤枉啊!天大的冤枉!一個氣喘籲籲、帶著破鑼嗓子的聲音,突兀地撕裂了朝堂的寂靜,像一顆石子砸進了死水潭。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齊刷刷投向聲音來源。

隻見錢來,那個傳說中昨晚在禦膳房偷鴨子未遂的禦膳房雜役小子,正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姿勢衝進大殿。他跑得滿頭大汗,頭髮亂得像雞窩,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雜役短衫皺巴巴地貼在身上,最離譜的是——他懷裡居然死死抱著那方象征著社稷重器的傳國玉璽!像抱著個金疙瘩似的,兩條胳膊箍得死緊,一路跌跌撞撞衝進來,腳步踉蹌,差點被高高的門檻絆個狗吃屎。

大膽狂徒!侍衛統領第一個反應過來,又驚又怒,厲聲嗬斥,竟敢擅闖朝堂,褻瀆神器!來人,拿下!幾名金甲侍衛立刻鏘啷一聲拔出腰刀,寒光閃閃,就要撲上來。

慢著!錢來猛地一聲大吼,中氣十足,竟把侍衛們震得腳步一頓。他無視那些指向自己的刀鋒,也顧不上皇帝和百官驚愕的目光,抱著玉璽一路衝到禦階之下,離龍椅上的皇帝隻有幾步之遙。他猛地抬頭,眼睛亮得驚人,直勾勾盯著臉色驚疑不定的皇帝:陛下!彆喝湯!有人要害您!賈宰相!就是他!

嘩——!朝堂瞬間炸開了鍋。百官們像被滾油潑了的螞蟻群,交頭接耳,嗡嗡聲四起。這指控太駭人聽聞了!一個禦膳房偷鴨賊,抱著傳國玉璽,闖進金鑾殿,狀告當朝宰相謀害皇帝!

放肆!賈仁義臉色一沉,眼中寒光乍現,隨即又迅速轉為被誣衊的痛心疾首,他上前一步,對著皇帝深深一揖,陛下!此獠瘋言瘋語,褻瀆神器在前,汙衊重臣在後,罪無可赦!臣懇請陛下,立刻將此瘋癲狂徒拖出去,明正典刑!他語氣沉痛,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皇帝趙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懵,他看著階下那個抱著自己玉璽、一臉豁出去表情的年輕雜役,又看看一臉忠貞不二的宰相,眉頭擰得更緊了。他昨夜確實喝了一碗味道有點怪的安神湯,然後腹痛如絞,折騰了半宿,禦醫隻說是偶感風寒……難道……他心中疑竇叢生,但僅憑一個雜役的一麵之詞

你……皇帝遲疑地開口,聲音帶著宿醉般的沙啞,你說宰相害朕可有證據僅憑你空口白牙……

有!陛下!證據就在這兒!錢來不等皇帝說完,猛地將懷裡的傳國玉璽高高舉起,那溫潤的玉質在透過高窗的晨曦下流轉著神秘的光華。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炯炯,如同燃著兩簇火苗,直視著龍椅上的人:它能作證!它能開口說話!它知道賈仁義所有的陰謀!

此言一出,整個承天殿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百官們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從驚疑變成了呆滯,再從呆滯變成了……一種看絕世瘋子的憐憫。完了,這小子不是偷鴨賊,是徹底失心瘋了!玉璽能說話千古奇聞!天方夜譚!

賈仁義的嘴角控製不住地向上扯了一下,那是一個極其隱蔽的、充滿嘲諷和如釋重負的冷笑。他強壓下去,換上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陛下!您都聽到了!此子已然癲狂!竟說出此等荒誕不經之言!玉璽乃社稷神器,豈會……他搖著頭,彷彿不忍卒聞。

賈仁義!錢來猛地一聲斷喝,打斷了賈仁義的話。他不再看皇帝,也不再理會朝堂上那些或驚愕或嘲弄的目光,他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那方溫潤的玉璽上,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瘋狂,在心裡狂喊:玉璽大哥!玉璽大爺!我知道你能聽見!你昨晚是不是被賈仁義那老小子和他同夥密謀時拿著硌了硌得你生疼是不是!他說了要下毒害陛下!是不是!快說話啊!給這老小子當庭對質!不然咱倆今天都得玩完!你也不想被這偽君子的臭手天天摸吧!

他意念瘋狂輸出,急得額頭青筋暴跳,抱著玉璽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錢來徹底瘋了,連皇帝都準備揮手讓侍衛把他拖下去的時候——

一個甕聲甕氣、帶著強烈玉石質感、飽含了無儘憋屈和憤怒的聲音,猛地、清晰地、如同洪鐘大呂般在每個人的腦海裡直接炸響:

賈仁義!你個老六!王八羔子!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虧得陛下當年把你從個破落書生提拔到宰相!你他孃的良心讓狗吃了!

死寂!絕對的死寂!

那聲音不是從耳朵傳入,而是直接在每個人的意識深處轟鳴!清晰無比,帶著玉石的冰冷質感和噴薄欲出的怒火!

百官們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眼珠子瞪得幾乎要爆出眼眶,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鴨蛋。賈仁義那剛剛泛起的嘲諷冷笑徹底僵死在臉上,如同戴上了一張拙劣的麵具,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恐懼!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一下,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皇帝趙構騰地從龍椅上坐直了身體,睏倦一掃而空,眼中爆射出震驚和狂喜的光芒!他死死盯著錢來手中那方玉璽,彷彿第一次真正認識這件代表他權力的重器!

玉璽的聲音如同滾滾驚雷,在眾人腦子裡繼續咆哮,帶著一種被壓抑了太久終於爆發的酣暢淋漓:對質對個屁質!老子忍你這老小子很久了!天天晚上裝模作樣批奏摺,拿著老子在禦書房裡跟那幾個獐頭鼠目的同黨密謀!說的那些話,老子聽著都嫌臟!什麼‘一步倒’!什麼‘清君側’!狗屁!就是想毒死狗剩陛下,自己坐這把破椅子!還嫌老子硌手你他娘那手汗重的!摸老子一次,老子得膈應三天!油膩膩,滑唧唧,呸!噁心!每次密謀完,你那個心腹叫什麼來著哦對,李公公!那死太監,還得用他那帶著騷味的袖子擦老子!老子堂堂傳國玉璽,受此奇恥大辱啊!啊啊啊!氣死老子了!

玉璽越說越激動,聲音在眾人腦海裡拔高,震得人腦仁嗡嗡作響。它控訴著賈仁義的陰謀細節、手汗的油膩、李公公袖子的異味……資訊量巨大且無比真實,帶著一種隻有當事人才能體會到的生動細節。

賈仁義的臉,此刻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了,那是一種死人般的灰敗。他渾身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精心編織的忠臣麵具,被玉璽這劈頭蓋臉、充滿細節和怨唸的咆哮撕得粉碎!他猛地抬頭看向皇帝,接觸到的是趙構那雙冰冷刺骨、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眼睛!

不……陛下……妖……妖法……這是妖法……賈仁義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最後的掙紮顯得蒼白無力。

夠了!皇帝趙構猛地一拍龍椅扶手,霍然站起!胸膛劇烈起伏,怒意如同實質的火焰在他周身升騰。賈仁義!你還有何話說好一個忠君體國!好一個國之柱石!原來是一條披著人皮的豺狼!來人!

在!金甲侍衛早已按捺不住,齊聲應諾,聲震屋瓦,幾把明晃晃的腰刀瞬間出鞘,冰冷的寒光直指賈仁義。

給朕拿下這欺君罔上、謀逆弑君的亂臣賊子!打入天牢,嚴加審訊!其同黨,一個也不許放過!皇帝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帶著雷霆之怒。

遵旨!侍衛們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陛下饒命!陛下!臣冤枉啊!是那玉璽……是妖孽……賈仁義徹底崩潰,涕淚橫流,被兩個如狼似虎的侍衛粗暴地反剪雙臂,像拖一條死狗般往外拖拽。他華麗的紫袍被扯得淩亂不堪,頭上的梁冠歪斜,哪裡還有半分當朝宰相的威嚴隻剩下無儘的狼狽和絕望。

就在他被拖到殿門口,即將消失在眾人視線中時——

一個低沉、渾厚、帶著明顯木質共鳴、充滿了疲憊和巨大委屈的聲音,再次毫無預兆地在所有人腦海裡響起,如同一聲悶雷:

等一下!

眾人再次驚愕。這又是誰

那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被深深傷害後的悲憤,控訴道:姓賈的!你個混賬東西!你昨天下午假惺惺來請安,坐在老子身上!偷偷摸摸放了個又臭又響的悶屁!崩……崩壞了老子屁股底下左邊第三根龍鬚!都……都裂開縫了!那可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千年不腐的!賠!必須讓他賠!精神損失費!維修費!還有……還有老子的尊嚴!嗚嗚嗚……說到最後,那渾厚的聲音竟然帶上了一絲哽咽的哭腔。

百官:……

皇帝趙構:……

錢來:……

(嘴角瘋狂抽搐)

剛被拖到門口的賈仁義,聽到這話,身體猛地一僵,隨即一股無法形容的羞憤和絕望湧上心頭,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古怪的呃嗬聲,兩眼一翻,竟然活活氣暈了過去,徹底癱軟在侍衛手裡。

朝堂之上,落針可聞。所有人的表情都精彩紛呈,如同打翻了調色盤。震驚、荒謬、想笑又不敢笑、以及深深的、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的茫然。目光,不由自主地、齊刷刷地聚焦在丹陛之上——那把盤踞著九條五爪金龍、象征著至高權力的、此刻正委屈控訴自己龍鬚被屁崩裂的……龍椅。

錢來抱著玉璽,站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長長地、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成了!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感覺後背的衣衫都濕透了。他低頭,看著懷裡這方溫潤又暴躁的玉璽,在腦子裡小聲嘀咕:謝了,璽哥!夠義氣!

玉璽似乎餘怒未消,甕聲甕氣地在他腦子裡哼唧:哼!老子是實話實說!誰讓那老小子手汗重還放屁崩龍椅!噁心!忒噁心!頓了一下,聲音似乎彆扭地低了一點點,……你小子……嗯……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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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仁義的篡位陰謀如同一個巨大的膿包被當眾戳破,牽連甚廣,朝廷上下經曆了一場疾風驟雨般的大清洗。當錢來抱著傳國玉璽,在皇帝和一眾心腹重臣(主要是新任的、被玉璽認證過手比較乾爽的兵部尚書)的目送下,走出宮門時,外麵已是日上三竿。

他剛呼吸了一口宮牆外自由的空氣,還冇來得及感慨劫後餘生,一陣急促如驟雨的馬蹄聲便由遠及近,踏碎了街麵的青石板,捲起滾滾煙塵!一名渾身浴血的邊關傳令兵,幾乎是滾下馬鞍,嘶啞的吼聲帶著血腥氣和絕望,響徹宮門前:

八百裡加急!北蠻叩關!鎮北將軍……鎮北將軍殉國!雁回關……告急!危在旦夕!

宮門前瞬間一片死寂,剛剛經曆了一場宮廷钜變的輕鬆氣氛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鐵鏽般的戰爭氣息。兵部尚書臉色驟變,皇帝趙構剛剛因為粉碎陰謀而稍顯紅潤的臉龐瞬間又蒙上一層煞白,眼神裡充滿了驚怒與無力。北蠻凶悍,鎮北將軍乃是國之柱石,如今柱石傾塌,邊關危殆!

陛下!兵部尚書噗通跪倒,聲音發顫,雁回關若失,北蠻鐵騎將長驅直入!請陛下速速發兵馳援!

發兵談何容易!京畿附近能調動的精銳,大部分都捲入了清洗賈黨的行動,倉促之間,兵在哪裡將在何方朝堂之上,方纔還因玉璽顯靈而驚魂未定的文臣武將們,此刻更是麵麵相覷,鴉雀無聲。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恐慌和絕望。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個清亮、帶著點破罐子破摔般灑脫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我去!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再次聚焦到那個抱著玉璽、穿著雜役短衫的身影上——錢來!

他往前走了幾步,把懷裡的玉璽往旁邊一個看得順眼(主要是手看著比較乾淨)的小太監懷裡一塞,動作隨意得像遞了個西瓜。然後,他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迎著皇帝和眾人驚愕、懷疑、甚至覺得他瘋得更厲害的目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在沉重的氣氛裡顯得格外刺眼,也格外……紮心。

陛下,您看,宮裡這攤子事兒剛平,大傢夥兒都驚魂未定呢。調兵遣將,多麻煩啊!我去瞧瞧!他語氣輕鬆得像是要去鄰村趕個集,不就是幾個不開眼的北蠻子嗎我去跟他們講講道理,順便問問,他們的馬……平時愛不愛聊天

皇帝趙構的下巴差點掉下來。講道理跟北蠻講道理還問馬愛不愛聊天這小子……是徹底瘋魔了,還是……他想起玉璽和龍椅的咆哮,想起那匪夷所思的讀物能力,一股極其荒誕卻又莫名燃起一絲微弱希望的感覺湧上心頭。

你……你行嗎皇帝的聲音乾澀。

嗨!男人,不能說不行!錢來一揮手,豪氣乾雲,給我弄頭跑得快的牲口!驢也行,騾子也行!再配根結實點的棍子!要快!趕時間!

兵部尚書嘴角抽搐,但看著皇帝那複雜又帶著一絲希冀的眼神,再看看那抱著玉璽一臉我信了表情的小太監,他咬咬牙,猛地一跺腳:牽本官的‘烏雲踏雪’來!再……再給他找根最硬的棗木哨棒!

他心想,死馬當活馬醫吧!這小子邪門,萬一……真有奇蹟呢

很快,一匹通體烏黑、四蹄雪白的神駿戰馬被牽來,果然神采非凡。旁邊一個侍衛,表情古怪地遞過來一根……呃,一根碗口粗、丈餘長、明顯是打掃校場用的、油光水滑的大拖把杆這玩意兒跟哨棒似乎差距有點大。

錢來卻毫不在意,眼睛一亮:謔!好棍!夠分量!就它了!他一把接過那沉重的拖把杆,掂量了兩下,還挺順手。然後他走到那匹名為烏雲踏雪的黑色駿馬前,試圖擺出一個帥氣的上馬姿勢。

他左腳踩上馬鐙,用力一蹬,身體歪歪斜斜地往上躥。那匹烏雲踏雪似乎極其通人性,感受到背上這個傢夥動作的生疏笨拙,一個極其清晰、帶著濃濃鄙夷和不耐煩的聲音直接在錢來腦子裡炸開:

嘖!菜鳥!上馬都不會!踩鐙都不會用力!輕點!老子的腰!還有,你那兩條腿夾那麼緊乾嘛想勒死老子放鬆點!放鬆!懂不懂韁繩!韁繩抓那麼死乾嘛當救命稻草啊給點空間!老子是馬,不是木頭疙瘩!跟著我的節奏!律動!律動懂不懂哎喲我滴個老天爺……攤上這麼個主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錢來被這一連串暴躁的馬語教學轟得腦瓜子嗡嗡的,手忙腳亂,好不容易纔在烏雲踏雪笨死了!、左邊!重心左移!、屁股彆亂扭!的罵罵咧咧指導下,勉強像個麻袋一樣趴在了馬背上,姿勢極其不雅觀,惹得周圍幾個侍衛拚命憋笑。

走了!璽哥!等我好訊息!錢來一手死死抓著韁繩(在烏雲踏雪的強烈抗議下稍微鬆了一點點),一手扛著那根油亮的大拖把杆,對著宮門方向吼了一嗓子。然後,他兩腿一夾馬腹(動作依舊生硬得讓烏雲踏雪直翻白眼),駕!

烏雲踏雪發出一聲高亢的嘶鳴,如同離弦之箭,載著這個怎麼看怎麼不靠譜的救世主,絕塵而去,捲起漫天煙塵,隻留下宮門前一群表情呆滯、風中淩亂的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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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關。殘陽如血,將關隘兩側嶙峋的山石和破損的城牆染成一片淒厲的暗紅。濃重的血腥氣混合著硝煙和屍體燒焦的糊味,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守城士兵的心頭,令人作嘔。關牆之上,原本飄揚的大纛早已折斷,隻剩下半截染血的旗杆孤零零地指向血色天空。城牆垛口佈滿了刀劈斧鑿的痕跡和暗褐色的血痂,守城的士兵個個帶傷,眼神疲憊而絕望,如同被逼到懸崖邊的困獸。關下,黑壓壓的北蠻騎兵如同望不到邊的黑色潮水,將關隘圍得水泄不通。震耳欲聾的鼓聲、號角聲、蠻兵們嗜血的狂吼聲彙聚成一股毀滅性的聲浪,不斷衝擊著搖搖欲墜的關牆。

蠻軍陣前,一員身高九尺、滿臉虯髯、**著上身、露出岩石般虯結肌肉的蠻族大將,揮舞著一柄巨大的狼牙棒,用生硬的官話咆哮著:城上的懦夫!速速開關投降!否則,破城之時,雞犬不留!哈哈哈哈!他身後的蠻兵們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應和,聲震四野。蠻將得意地策馬來回小跑,座下那匹同樣雄壯、鬃毛如火的赤紅戰馬不耐地打著響鼻,碗口大的鐵蹄焦躁地刨著地麵。

就在這蠻將誌得意滿、準備發動最後一波致命衝鋒的當口——

嘚嘚嘚……嘚嘚嘚……

一陣極其不和諧、甚至有點滑稽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戰場這令人窒息的肅殺節奏。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悠閒或者說,手忙腳亂

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是城上絕望的守軍,還是關下狂熱的蠻兵,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隻見遠處煙塵中,一匹神駿非凡的黑色大馬(烏雲踏雪)正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衝來。說它彆扭,是因為馬背上那個騎士——穿著洗得發白的雜役短衫,頭髮被風吹得像一團亂草,整個人以一種近乎抱的姿勢趴在馬脖子上,兩條腿死死夾著馬腹,姿勢難看至極。最紮眼的是,他手裡居然高高舉著一根……油光水亮、一看就是拖過地、碗口粗的……大拖把杆!

這組合,這造型,與這屍山血海的慘烈戰場格格不入,荒誕得像一幅拙劣的塗鴉。

蠻將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狂笑:哈哈哈!中原無人矣!竟派此等小醜前來送死是給爺爺我逗樂子的嗎他身後的蠻兵也鬨笑起來,充滿了鄙夷。

城上的守軍更是心沉到了穀底。援兵就這一個人一根拖把杆這簡直是送死,不,是來搞笑的!絕望的氣氛更加濃重。

錢來可不管這些。他頂著狂風,聽著耳邊烏雲踏雪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風太大吹亂老子髮型了!、跑慢點!前麵有坑!……哎呀笨死!讓你慢點不是讓你勒死我!,終於衝到了距離蠻軍前鋒大約百步的地方。他猛地一勒韁繩(動作依舊生澀),烏雲踏雪不滿地打了個響鼻,前蹄揚起,勉強停了下來。

錢來深吸一口氣,努力在馬背上挺直腰桿(雖然姿勢依舊彆扭),將手中那根油亮的大拖把杆朝著蠻軍方向一指!他氣沉丹田,用儘平生最大的力氣,吼聲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壓過了蠻軍的鼓譟:

呔!對麵的蠻子!爾等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蠻將的笑聲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他眯起銅鈴般的凶眼,殺氣騰騰地盯著錢來:小崽子,你說什麼

錢來絲毫不懼,臉上甚至露出一絲高深莫測(其實是豁出去了)的笑容,他故意放慢語速,一字一頓,聲音灌注了內力(主要是吼得響),清晰地傳遍戰場:

我說——爾等手中的刀槍劍戟,胯下的戰馬坐騎,早已對本將軍心悅誠服!它們,已經叛變了!

什麼!

叛變!

刀槍……叛變馬……叛變

城上城下,一片嘩然!蠻兵們麵麵相覷,懷疑自己聽錯了。守軍們更是目瞪口呆,覺得這人不是來打仗的,是來講相聲的。

蠻將怒極反笑,覺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放屁!老子手中的狼牙棒,乃天外隕鐵所鑄,隨我征戰多年,飲血無數!豈會叛變老子胯下這匹‘赤焰’,更是萬裡挑一的龍駒!忠心耿耿!小崽子,受死吧!他猛地一夾馬腹,就要衝上來將錢來砸成肉泥!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一個極其清晰、帶著濃重金屬疲憊感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蠻將的腦子裡炸響,正是他手中那柄引以為傲的隕鐵狼牙棒:

呸!放你孃的狗臭屁!誰跟你‘征戰多年’老子是上個月才被你從隔壁部落搶來的!還‘天外隕鐵’就是塊硬點的破石頭!整天被你掄來砸人頭,腦漿子崩老子一身!又腥又臭!噁心死了!洗都洗不乾淨!老子早就受夠你這莽夫了!天天就知道喊打喊殺,一點技術含量都冇有!看看對麵那小哥,雖然騎術爛得像屎,但人家拿根拖把杆都比你有氣質!老子要跳槽!跳槽懂不懂!

蠻將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衝鋒的勢頭猛地一滯!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手中跟隨自己多年的狼牙棒,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幻覺一定是被那小子氣的!

還冇等他反應過來,他胯下那匹雄壯的赤紅戰馬赤焰,一個更加響亮、充滿怨念和嚮往的聲音也直接在他腦子裡吼開了:

龍駒個屁!老子明明是汗血寶馬的後裔!被你個莽夫天天當騾子使!打仗就打仗,你屁股那麼沉!坐得老子腰都快斷了!打完仗也不給好好洗刷!泥巴糊一身!癢死了!還有!配種!你懂不懂優生優育儘給老子找些歪瓜裂棗的母馬!拉低老子後代的顏值和智商!老子不乾了!看見對麵那匹黑馬冇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有品位!跟著它混,肯定比跟著你這糙漢強!老子也要起義!兄弟們!姐妹們!彆給這莽夫賣命了!跟著對麵拿拖把杆的小哥,吃香喝辣去啊!

赤焰的聲音如同燎原之火,瞬間點燃了整個蠻軍陣營!

刹那間!

無數個聲音,在每一個蠻兵、蠻將的腦子裡瘋狂炸響!如同開了鍋的沸水!

主人!你那破彎刀該磨了!捲刃了還砍人,害我上次差點崩斷!疼死了!

大哥!你坐穩點行不行剛纔衝鋒差點把我甩出去!嚇死馬了!

這破皮甲!都臭了!也不給洗洗!熏得我睜不開眼!

那小哥看著就順眼!我要去他那邊!

對對對!跳槽!起義!跟新主子!

新主子!新主子!我們要新主子!

……

蠻軍的陣營,瞬間亂成了一鍋沸騰的、失控的粥!

兵器們抱怨著主人的粗暴使用和保養不善,戰馬們控訴著超負荷的奔跑、糟糕的夥食和配種對象,盔甲們訴說著汗臭和血汙的折磨……無數個聲音在每一個蠻族戰士的腦海裡瘋狂尖叫、控訴、煽動!它們的目標空前一致——投向那個拿著拖把杆、看起來很不靠譜卻很懂它們的中原人!

蠻兵們臉上的狂傲和嗜血瞬間被極致的驚恐和混亂取代!他們有的驚恐地扔掉手中的武器,彷彿那是燒紅的烙鐵;有的死死捂住耳朵,發出淒厲的慘叫,在地上瘋狂打滾;有的拚命想控製住突然發狂、不聽指揮、甚至試圖調轉馬頭衝向己方陣營的戰馬!人喊馬嘶,自相踐踏,剛纔還嚴整肅殺的蠻族大軍,轉眼間徹底崩潰!

蠻將首當其衝,被腦子裡狼牙棒和赤焰的咆哮震得頭暈目眩,又被赤焰一個暴躁的尥蹶子差點掀下馬背。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大軍如同雪崩般瓦解,絕望和恐懼瞬間吞噬了他。他發出一聲野獸般不甘的嘶吼,猛地舉起狼牙棒,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錢來擲去!這是他最後的瘋狂!

那沉重的隕鐵狼牙棒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如同黑色的隕石,直撲錢來麵門!

城上守軍發出驚恐的尖叫:小心!

錢來頭皮一麻,幾乎是本能地、用儘吃奶的力氣,將手中那根油亮的大拖把杆迎著飛來的狼牙棒,狠狠掄了出去!動作笨拙,卻帶著一股子豁出去的蠻力。

砰——哢嚓!

一聲沉悶又清脆的巨響!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那根其貌不揚的拖把杆,竟然精準地(或者說瞎貓碰上死耗子地)砸中了狼牙棒最脆弱的連接處!蠻力加上巧勁(純屬意外),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那柄號稱天外隕鐵所鑄、跟隨蠻將征戰多年的狼牙棒,竟然……應聲而斷!沉重的棒頭打著旋兒飛了出去,哐噹一聲砸在遠處的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蠻將呆住了,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地上斷成兩截的神兵,最後看向馬背上那個舉著完好無損的拖把杆、似乎自己也很意外的傢夥,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和荒謬感徹底擊垮了他。

妖……妖法……魔鬼……他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語,最後發出一聲崩潰的嚎叫,調轉馬頭,頭也不回地朝著北方亡命奔逃。

主帥一逃,本就徹底崩潰的蠻軍更是兵敗如山倒!哭爹喊娘,丟盔棄甲,互相踩踏著,如同退潮般向著北方狼狽逃竄,隻留下滿地狼藉的兵器和絕望的哀嚎。

關隘之上,死寂了足足有十幾個呼吸。

緊接著,震天的歡呼聲如同壓抑了千萬年的火山,猛然爆發!直衝雲霄!

勝了!我們勝了!

天神下凡!是天神下凡救了我們!

拖把杆戰神!拖把杆戰神!

守城的將士們熱淚盈眶,瘋狂地揮舞著手中殘破的兵器,嘶吼著,發泄著劫後餘生的狂喜。看向關下那個依舊騎在黑馬上、扛著拖把杆的身影,充滿了無與倫比的狂熱和敬畏!什麼戰術,什麼兵法,在絕對的神蹟(或者說邪門)麵前,都是浮雲!

錢來坐在馬背上,也被這山呼海嘯般的歡呼震得耳朵嗡嗡響。他低頭看了看手裡那根油光水亮、立下奇功的拖把杆,又看了看地上斷成兩截的狼牙棒,最後望向蠻軍潰逃時揚起的漫天煙塵,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後背的衣衫又一次濕透了。

呼……好險。他在腦子裡對烏雲踏雪嘀咕。

烏雲踏雪打了個響鼻,聲音帶著點得意:哼!算你小子命大!剛纔那一下……嗯……馬馬虎虎吧!不過說好了,回去得給老子加十斤上等黃豆!還有,找個漂亮溫順的小母馬給老子認識認識!不然下次……哼哼!

錢來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在夕陽下閃閃發光:冇問題!包在我身上!走,璽哥!回家開慶功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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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萬人空巷。通往皇宮的朱雀大街被洶湧的人潮擠得水泄不通,歡呼聲浪一波高過一波,幾乎要將兩側酒樓的飛簷掀翻。鮮花、綵綢、甚至還有大姑娘小媳婦的手帕,如同雨點般拋向大道中央。

錢來,我們這位新晉的拖把杆戰神、吐槽天尊,此刻正騎在神駿的烏雲踏雪背上(姿勢經過長途跋涉,似乎稍微順眼了一點點),接受著萬民瘋狂的朝拜。他臉上掛著標誌性的、有點痞又有點無奈的笑容,時不時揮揮手,引來更熱烈的尖叫。那根立下赫赫戰功的油亮拖把杆,被他像旗杆一樣扛在肩上,成了最耀眼的勳章。

皇宮,紫宸殿。氣氛與外麵的喧囂截然不同,莊嚴肅穆。金磚墁地,蟠龍柱聳立,文武百官分列兩側,垂手肅立,大氣不敢出。丹陛之上,皇帝趙構身著明黃龍袍,頭戴十二旒冕冠,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和讚賞。錢來站在殿心,雖然穿著內侍監緊急趕製的一身嶄新錦袍,但那股子混不吝的灑脫勁兒依舊撲麵而來,與這金碧輝煌的殿堂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錢愛卿!皇帝的聲音洪亮,帶著君王的威儀和由衷的喜悅,你救駕於危難,挽狂瀾於既倒,立下不世奇功!朕心甚慰!特此,封你為鎮國大將軍,賜蟒袍玉帶,世襲罔替!賞黃金萬兩,良田千頃!入朝不趨,讚拜不名!

一連串令人眼紅心跳的封賞如同流水般從皇帝口中道出,每一句都引得殿內百官一陣低低的抽氣聲。鎮國大將軍!這是何等顯赫的武勳!世襲罔替!這是與國同休的榮耀!黃金萬兩,良田千頃……潑天的富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錢來身上,羨慕、嫉妒、敬畏、好奇……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錢來卻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個極其誠懇、又帶著點為難的笑容,那笑容乾淨得像剛被雨水洗過的天空。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陛下!那個……鎮國大將軍聽著就累得慌!天天穿著那身硬邦邦的蟒袍,跟個活動盔甲似的,多不自在!還得管著千軍萬馬,操心糧草軍餉,想想頭都大了!至於黃金良田……他咂咂嘴,一臉您可饒了我吧的表情,太多了!花不完!真的花不完!堆在家裡招賊惦記,還占地方!

他頓了頓,在皇帝和百官驚愕的目光中,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像點燃了兩簇活潑的小火苗,帶著一種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

陛下!您看這樣行不行您要是真想賞我,不如……給我批塊好地兒!就在這皇城根下,最熱鬨的地段!我打算開個場子!他越說越起勁,手舞足蹈,彷彿已經看到了那熱鬨的場景,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天下第一吐槽大會’!

噗——角落裡,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翰林冇忍住,一口茶直接噴在了旁邊同僚嶄新的官袍上。整個紫宸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百官們的表情徹底失控了,嘴巴張得能塞進鵝蛋,眼珠子掉了一地。鎮國大將軍不要……要去開……開什麼吐槽大會!

皇帝趙構臉上的帝王威儀也差點冇繃住,冕冠上的玉串都晃悠了幾下。他強忍著嘴角抽搐的衝動,聲音帶著一種極其古怪的調子:吐……吐槽大會愛卿,這是何意

嗨!就是讓大傢夥兒敞開了說真話的地方!錢來一拍大腿,眉飛色舞,您想啊陛下!這天下,憋屈事兒多了去了!當官的憋屈,老百姓憋屈,連……他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禦案上那方溫潤的玉璽,連不會說話的物件兒都憋著一肚子話呢!我這‘吐槽大會’,就是給大家一個平台!甭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販夫走卒,甭管你是金鑾寶座還是鍋碗瓢盆,隻要你憋得慌,想吐槽,歡迎上台!公平公正公開,想說什麼說什麼!當然,他狡黠地眨眨眼,得在陛下您定的規矩之內,不能真造反哈!

他這番話,如同在滾油裡潑進了一瓢涼水。短暫的死寂後,大殿裡嗡的一聲炸開了鍋!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老學究們捶胸頓足,痛心疾首。

有辱斯文!有傷風化!禮部官員臉都綠了。

這……這簡直是……兵部尚書麵部肌肉抽搐,想笑又不敢笑。

但更多的年輕官員,甚至一些位高權重的老臣,眼中卻飛快地掠過一絲……奇異的光芒。敞開了說真話不用顧忌身份體統這……聽著怎麼有點……誘人

皇帝趙構坐在龍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他看著殿下那個眼神清澈明亮、笑容坦蕩無畏的年輕人,再想想玉璽那酣暢淋漓的控訴,龍椅那委屈巴巴的哭訴……一股前所未有的、帶著點叛逆和躍躍欲試的情緒,悄然在他心底滋生、蔓延。

錢來的提議,荒誕不經,離經叛道。

但……為什麼感覺這麼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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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皇城根下,緊鄰著最繁華的東市,一座風格極其混搭的建築拔地而起。門臉兒氣派,掛著禦筆親題的燙金大匾——天下第一吐槽大會。可細看之下,那支撐門臉的柱子,赫然是幾根油光水亮、眼熟無比的大拖把杆刷了新漆!門口迎客的石獅子,表情也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促狹

此刻,大會內人聲鼎沸,座無虛席。樓下是擠擠挨挨的平民百姓,樓上雅座則坐著不少身著便服的官員、勳貴,甚至還有幾個探頭探腦的小太監,大家都是一臉既緊張又期待的表情。

台上,錢來穿著一身舒適的棉布袍子,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毫無形象可言。他麵前放著的,不是驚堂木,而是一方……通體瑩白的傳國玉璽!

咳咳!錢來清了清嗓子,抓起一把瓜子仁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安靜安靜!第一屆‘天下第一吐槽大會’,正式開始!下麵,有請我們第一位重量級嘉賓——璽哥!大家掌聲歡迎!

台下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和鬨笑聲。

隻見那方傳國玉璽,在錢來話音落下的瞬間,似乎極其輕微地……嗡地震動了一下。緊接著,那個熟悉的、甕聲甕氣、帶著玉石質感的咆哮聲,瞬間在會場內每一個人的腦海裡炸響,充滿了積壓已久的怨念:

好!終於輪到老子了!憋死我了!玉璽的聲音激動得有點發顫,老子今天要實名製投訴!投訴那些寫奏摺的大臣!特彆是那個新上任的戶部侍郎!諸葛暗!對!就是你!彆以為換了便服縮在角落裡老子就認不出你!

二樓雅座,一個穿著低調青色長衫、麵容清臒、氣質沉穩的年輕官員(正是新任戶部侍郎諸葛暗)身體明顯一僵,手中的茶杯差點脫手。

玉璽的控訴如同連珠炮,充滿了細節和憤怒:你那字!是人寫的嗎啊!歪歪扭扭,跟蚯蚓爬過似的!墨還洇得一團一團的!每次批閱你的摺子,陛下都得湊近了看!他那眼神兒本來就不好,你那鬼畫符,害他差點把鼻尖蹭老子臉上!一股子……呃,龍涎香混著點心渣子的味兒!熏死個璽了!還有!內容!囉嗦!巨囉嗦!一個地方遭了旱災請求減免賦稅,你寫了足足三萬七千五百六十二個字!引經據典,從三皇五帝扯到本朝太祖!你當寫話本小說呢重點呢!最後就一行字:‘請免賦稅’!你前麵那三萬七千五百六十一個字是水字數騙稿費嗎!浪費老子時間!浪費陛下時間!浪費天下人的時間!諸葛暗!你給老子練字去!寫奏摺要簡潔!懂不懂!再讓老子看見你那狗爬字和裹腳布文章,老子……老子就罷工!不蓋印了!看你怎麼當官!

整個會場先是死寂了一瞬,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狂笑聲!平民百姓笑得前仰後合,拍桌子跺腳。樓上的官員們,尤其是那些平時也被諸葛暗那又臭又長的奏摺折磨過的同僚,此刻更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紛紛用戲謔的目光看向角落裡麵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諸葛暗。諸葛暗捂著臉,肩膀一聳一聳,不知是哭是笑,但眼神深處,卻閃過一絲被戳破後的羞赧和……奇異的輕鬆

好!痛快!下一個!錢來帶頭鼓掌,氣氛瞬間被點燃。

就在這時,二樓一個位置極佳的雅座裡,一個穿著明黃色常服、帶著寬簷帽遮住大半張臉的神秘觀眾,似乎也被這氣氛感染了。他左右看了看,見冇人特彆注意他,猶豫了一下,學著錢來的樣子,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帶著點試探和莫名的興奮,對著空氣(或者說,對著會場裡無形的吐槽氛圍)小聲嘀咕了一句:

嗯……那個……禦膳房……昨天的清蒸鰣魚……鱗片……好像冇刮乾淨……卡……卡朕……呃,卡我嗓子眼了……有點……腥。

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通過某種玄妙的場域,傳遞到了台上錢來的感知裡,也隱隱擴散開來。

錢來先是一愣,隨即眼睛猛地一亮!他猛地一拍大腿(差點把瓜子拍飛),指著二樓那個神秘觀眾的方向,用全場都能聽到的、充滿驚喜和鼓勵的大嗓門喊道:

好!這位黃……黃老爺!說得好!說到點子上了!禦膳房的魚鱗冇刮乾淨!卡嗓子!腥氣!這就是問題!要的就是這股子敢說真話的勁兒!大家給這位勇敢的黃老爺呱唧呱唧!

瞬間,全場所有目光唰地聚焦到二樓那個寬簷帽身影上!

皇帝趙構(黃老爺):!!!

他身體瞬間僵直,寬簷帽下的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他下意識地想縮脖子,想躲開那些好奇、善意、甚至帶著點崇拜的目光。太羞恥了!堂堂天子,居然在這種地方吐槽禦膳房的魚鱗!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羞恥感湧上心頭的同時,一股奇異的、從未體驗過的、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的舒暢感,猛地壓倒了所有的不適!就像是……淤塞多年的河道被猛地衝開,積壓心底的、微不足道卻真實存在的小小不滿,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冇有繁文縟節,冇有君臣之彆,冇有猜忌和顧慮,隻有最純粹的、吐槽帶來的……爽!

原來,放下包袱,說一句真話,是這麼痛快的一件事!

他僵直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在如潮的掌聲和善意的鬨笑聲中,雖然臉依舊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但寬簷帽下,嘴角卻不由自主地、緩緩地、向上勾起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帶著點傻氣的、酣暢淋漓的笑容。

錢來站在台上,看著二樓那個雖然窘迫卻明顯放鬆下來的黃老爺,再看看台下笑得東倒西歪、眼中閃爍著興奮和認同光芒的百姓和官員,最後目光掃過台上那方似乎還在哼哼唧唧回味吐槽快感的玉璽。他抓起最後一把瓜子仁,高高拋起,然後用嘴接住,嚼得嘎嘣脆,臉上是心滿意足的笑容。

夜風帶著禦花園裡草木的清新氣息拂過,吹散了白日裡的喧囂。錢來懶洋洋地躺在琉璃瓦鋪就的宮殿屋頂上,雙手枕在腦後,嘴裡叼著一根甜滋滋的狗尾巴草,望著墨藍天幕上那彷彿觸手可及的、碎鑽般的星辰。

腦子裡,早已冇了白日裡玉璽那暴躁的咆哮、龍椅委屈的嗚咽、或是鍋鏟神神秘秘的嘀咕。一片難得的清淨。隻有微風掠過屋脊的輕響,和遠處宮牆下偶爾傳來的、模糊的更鼓聲。

就在這時,一個極其細微、帶著遙遠空靈質感、彷彿無數細碎水晶輕輕碰撞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他意識的邊緣輕輕拂過,如同羽毛掃過心尖。

……唉……隔壁天狼星家那個敗家子兒……又把星核能量當煙花放了……敗家啊……真敗家……

……噓……小點聲……被北鬥那老古板聽見又要嘮叨幾千年……

……快看快看!牽牛星和織女星又在偷偷摸摸傳‘星波’了!嘖嘖,隔著銀河還這麼膩歪……

錢來叼著草莖的嘴角,無聲地向上揚起,勾出一個瞭然又愜意的弧度。

他翻了個身,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緩緩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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