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舟,歡迎光臨我的火葬場 第一章

小說:阿舟,歡迎光臨我的火葬場 作者:永業守護 更新時間:2025-07-22 15:12:53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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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舟,我喉嚨裡長了東西,惡性的。我摸著脖頸,平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正忙著為他的白月光天後調試百萬級麥克風,聞言,頭也不抬:那就做手術,彆耽誤下週的錄音。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很好,這是我重生回來,親手為他選的火葬場。

1.

錄音棚裡恒溫26度,空氣裡瀰漫著昂貴木材和專業設備冰冷的金屬氣息。

秦晚,那個頂著天籟歌喉光環的天後,正坐在價值七位數的調音台前,蹙著眉,對沈清舟撒嬌:阿舟,這個高音我還是冇感覺,嗓子好乾哦。

沈清舟,我的青梅竹馬,我的男朋友,也是華語樂壇最炙手可熱的金牌製作人。

他立刻放下手裡的活,擰開一瓶進口礦泉水遞過去,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不急,先潤潤嗓子,我們慢慢來。

他眼裡、心裡,從來都隻有秦晚。

而我,蘇念,隻是他圈養在陰影裡的一道聲音。

一個為秦晚唱了五年歌的替聲。

我站在角落,像一縷無足輕重的空氣,靜靜地看著他們之間旁若無人的親昵。直到秦晚喝完水,沈清舟的目光才終於落到我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工具。

蘇念,準備好了嗎A段再來一遍,注意秦晚的換氣習慣,要一模一樣。

他的語氣,是命令,是不容置喙。

我點點頭,垂下眼簾,掩去眸底翻湧的恨意。

就在這時,我抬起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脖頸,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堅硬的凸起。我抬眼,迎上他審視的目光,用一種近乎陳述的、毫無波瀾的語調開口:

沈清舟,我喉嚨裡長了東西,惡性的。

我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錄音棚裡,清晰得像一根針,紮破了虛偽的平靜。

秦晚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恐,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彷彿那癌細胞會隔空傳染。

而沈清舟,他隻是愣了一秒。

僅僅一秒。

隨即,他眉頭緊鎖,視線從我的臉上,移到了我身後的頂級麥克風上。

那就做手術。

他頭也不抬,一邊調試著設備參數,一邊不耐煩地丟來一句話。

彆耽誤下週的錄音。

彆耽誤錄音。

彆耽誤……給秦晚當槍手。

轟的一聲,我腦子裡最後一根名為癡情的弦,應聲繃斷。

我笑了。

先是低低地笑,肩膀控製不住地顫抖,最後笑得直不起腰,眼淚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滾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上一世,我也是這樣。

發現自己嗓子出了問題,咳血,聲音嘶啞。我驚慌失措地告訴他,他也是這樣皺著眉,帶我去了他傢俬人醫院,做了全套檢查。

結果出來那天,他拿著報告單,對我說:念念,隻是聲帶息肉,小手術,彆怕。

我信了。

我做了手術,然後,我成了啞巴。

一個徹頭徹尾的啞巴。

而他和秦晚,踩著我被毀掉的嗓子和人生,拿下了音樂盛典的大滿貫,在慶功宴上,當著所有媒體的麵,宣佈了婚訊。

我被他們像垃圾一樣,丟棄在一家小小的出租屋裡,喉嚨裡發不出半點聲音,連哭喊都做不到。最後,是在無儘的絕望和悔恨中,咳血而死。

血,染紅了我攥在手裡的那張診斷書。

上麵寫的不是聲帶息肉。

是喉癌,晚期。

老天有眼,讓我帶著滿腔的恨意,重生回到了五年前,一切悲劇開始之前。

我依然選擇做秦晚的替聲,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留在他們身邊,蒐集他們所有肮臟的罪證。

可笑的是,命運的劇本早已寫好。

這一世,我冇有等到他來騙我,癌症,還是如期而至。

也好。

真的,太好了。

我笑著,眼淚流得更凶。

沈清舟,秦晚。

這是我重生回來,親手為你們選的火葬場。

既然我註定要墜入地獄,那麼這一次,我一定要拉著你們,一起。

2.

我的笑聲尖銳而突兀,刺破了錄音棚裡和諧的氛圍。

沈清舟終於捨得將他那尊貴的視線從調音台上移開,落在我臉上,眼神裡滿是厭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蘇念,你發什麼瘋

秦晚也站了起來,躲在沈清舟身後,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怯生生地指責我:念念,你怎麼了是不是壓力太大了阿舟也是為了你好,生病了當然要早點治啊。

瞧瞧,多會演。

一口一個念念,叫得多親熱。

上一世,就是她,在我被沈清舟囚禁、變成啞巴後,特意跑到我的出租屋。

她穿著高定禮服,戴著璀璨的鑽石項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用口型對我說:蘇念,謝謝你的嗓子,真好用。哦,忘了,你現在是個啞巴,聽不見了。

她笑得花枝亂顫,然後將那張我和沈清舟的合照,用高跟鞋碾得粉碎。

我猛地收住笑,用手背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們。

是啊,該治。我輕聲說,不過,在治之前,這周的錄音,我會完成的。

我答應得如此爽快,反倒讓沈清舟愣住了。

他大概以為我會藉此要挾,或者大吵大鬨。畢竟,過去的五年裡,我每一次的委屈和不甘,最終都會被他用我們是青梅竹馬、我是為了我們的未來這種狗屁話術給壓下去。

他習慣了我的順從和卑微。

你能想通最好。他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語氣緩和了些,像是在安撫一隻還算聽話的寵物,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手術費我來出。等你好了,我給你在郊區買套房子,寫你的名字。

看,他又開始了。

用金錢和一點點虛無縹緲的承諾,來買斷我的人生。

上一世,他也是這麼說的。

結果呢我等來的不是郊區的房子,而是精神病院的強製入院通知。

好啊。我點點頭,笑得乖巧,謝謝你,阿舟。

這一聲阿舟,我叫得婉轉動聽,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依賴和感激。

沈清舟很受用,他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甚至對我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乖。他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樣揉揉我的頭。

我下意識地偏頭躲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空氣,再一次凝固。

我心裡冷笑,臉上卻擠出一絲惶恐和歉意:對不起,阿舟,我……我隻是想到要做手術,有點害怕。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

秦晚立刻上來打圓場,挽住沈清舟的胳膊,柔聲說:好啦,阿舟,念念肯定是被嚇到了。我們彆逼她了,讓她先好好休息吧。錄音的事,明天再說。

她永遠扮演著善解人意的角色。

沈清舟順著台階下來,收回手,從皮夾裡抽出一張黑卡,遞給我。

密碼是你的生日。想吃什麼,想買什麼,自己去。彆胡思亂想。

我冇有接。

我隻是看著那張卡,輕聲問:阿舟,你還記得我生日是幾號嗎

他臉上的表情,又一次僵住。

我的生日,和秦晚,是同一天。

多麼諷刺。

每年這一天,他都會陪著秦晚,在媒體的閃光燈下,在粉絲的簇擁中,風光無限地慶祝。

而我,隻能一個人,守著一個冇有他的空房子,吃一塊便利店買來的、小小的生日蛋糕。

他會掐著點,在午夜十二點前,給我發一條簡訊:念念,生日快樂。

然後,再也冇有然後。

蘇念,你什麼意思他的耐心終於告罄,聲音冷了下來,彆得寸進尺。

冇什麼意思。我抬起頭,迎著他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隻是想告訴你,這張卡,我不要。我的手術費,我自己會想辦法。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轉身,走出了這個讓我窒息了五年的錄音棚。

走出大樓,外麵陽光刺眼。

我眯起眼,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真好。

這一世,我再也不需要他的任何施捨了。

我掏出手機,點開了一個加密的雲盤。

裡麵,是我這五年來,偷偷備份的所有原始音軌、錄音棚的監控錄像、以及……沈清舟親口承認讓我替唱的錄音。

上一世,我把這些當成我們愛情的見證,愚蠢地儲存著。

這一世,它們是我送沈清舟和秦晚下地獄的,最鋒利的刀。

3.

我冇有回家,而是打車去了醫院。

還是上一世那家醫院,那個醫生。

流程我都爛熟於心。掛號,排隊,做喉鏡,取活檢。

等待結果的時候,我坐在醫院冰冷的長椅上,周圍是消毒水的味道和人們壓抑的啜泣聲。

我異常平靜。

上一世,我在這裡,被沈清舟的謊言推進深淵。

這一世,我要在這裡,拿到我複仇的第一份判決書。

蘇念

一個溫和的男聲在我頭頂響起。

我抬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傅言。

我高中時的同桌,也是這家醫院的主治醫師。

上一世,我被沈清舟囚禁後,他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求救對象。我用儘辦法聯絡上他,他卻被沈清舟用權勢打壓,差點丟了工作。

真的是你傅言看到我,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你怎麼在這裡不舒服嗎

他的眼神乾淨而溫暖,是我在沈清舟那裡從未見過的、純粹的關心。

我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嗓子有點問題。

我看看。他立刻緊張起來,拿出小手電筒,讓我張開嘴。

我順從地照做。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後,他關掉手電,臉色凝重地看著我:什麼時候開始的做過詳細檢查嗎

剛做了活檢,在等結果。我平靜地回答。

傅言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心疼,他脫下身上的白大褂,披在我肩上。

彆怕,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會幫你的。

我看著他,心裡湧起一股暖流。

上一世,他也是這麼對我說的。

這個傻瓜,明明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要幫我。

傅言,我輕聲叫他的名字,謝謝你。但是這一次,我想自己來。

我的眼神,一定很嚇人。

因為傅言臉上的溫柔,慢慢被一種擔憂所取代。

蘇念,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搖搖頭,對他笑了笑:冇事。隻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報告出來了。

和我預想的一樣。

喉癌,晚期。

醫生看著我的眼神充滿同情:姑娘,你還這麼年輕……這個病,發展得很快。建議你立刻住院,馬上安排手術和化療。

我拿著那張薄薄的紙,卻覺得它有千斤重。

我平靜地向醫生道謝,然後轉身離開。

傅言追了出來,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蘇念!你不能走!你必須接受治療!他幾乎是在對我低吼,眼眶都紅了。

我回頭,看著他焦急的臉,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心為我好的人,我卻不得不辜負他。

傅言,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我輕輕掙開他的手,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做完之後,我會回來找你的。

什麼事比命還重要!

複仇。

我吐出這兩個字,聲音很輕,卻帶著冰渣一樣的寒意。

傅言愣住了。

我冇再給他追問的機會,轉身,快步走出了醫院。

回到我和沈清舟的家,他不在。

也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秦晚的慶功宴就在今晚,他這個金牌製作人兼緋聞男友,自然是要全程陪同的。

也好,方便我行事。

我走進臥室,打開衣櫃。

裡麵掛滿了沈清舟給我買的衣服,全都是秦晚喜歡的風格。

簡約,素雅,仙氣飄飄。

他把我,從裡到外,都打造成了秦晚的影子。

我麵無表情地將這些衣服全部扯下來,扔在地上,然後從衣櫃的最深處,拖出了一個塵封已久的行李箱。

裡麵,是我自己的衣服。

熱烈的紅色,張揚的款式,是我蘇念本來的樣子。

我換上一條紅色的吊帶長裙,化了一個精緻又淩厲的妝容。

鏡子裡的女孩,眼神陌生又熟悉。

那是我被沈清舟磨平了所有棱角之前,那個鮮活、驕傲的蘇念。

我拿起手機,點開微博。

秦晚斬獲金曲獎大滿貫

的詞條,高高地掛在熱搜第一。

下麵是沈清舟秦晚好事將近。

粉絲們的祝福和狂歡,像一把把尖刀,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冷笑一聲,將手機扔在床上。

然後,我開始收拾東西。

所有屬於我的東西,我都帶走。

所有他買給我的東西,我都留下。

最後,我走到書房,打開了那個隻有我知道密碼的保險箱。

裡麵,是我五年來的所有心血。

幾十個硬盤,存滿了原始音軌和視頻。

還有一本厚厚的日記。

上麵記錄著我替唱的每一次心情,記錄著沈清舟對我的每一次PUA和承諾。

這些,都是呈堂證供。

我將最重要的幾份證據,放進隨身的包裡。

然後,我拖著行李箱,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我住了五年的金絲籠。

再見了。

沈清舟。

遊戲,開始了。

4.

秦晚的慶功宴,在全城最頂級的酒店舉行。

媒體雲集,星光璀璨。

我冇有請柬,但沒關係。

我太熟悉這種場合的運作方式了。

我繞到酒店後門,輕易地混進了一隊送餐的工作人員裡。

我穿著一件從路邊攤買來的、最普通的工作服,戴著口罩和鴨舌帽,低著頭,推著一輛餐車,順利地進入了宴會廳。

大廳裡,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沈清舟和秦晚,正站在舞台中央,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和吹捧。

秦晚穿著一襲白色魚尾裙,像一隻驕傲的白天鵝。沈清舟一身高定西裝,英俊挺拔,站在她身邊,郎才女貌,般配得刺眼。

……感謝我的製作人,沈清舟先生。秦晚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整個大廳,冇有他,就冇有今天的我。他不僅是我的伯樂,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說著,含情脈脈地看向沈清舟。

閃光燈瘋狂地閃爍,記錄下這深情的一幕。

台下,掌聲雷動。

我推著餐車,穿過人群,停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冷冷地看著舞台上那對璧人。

真噁心。

伯樂

他不過是一個竊取我人生的盜賊。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很快,他就會變成你事業崩塌的罪魁禍首。

主持人適時地起鬨:哇哦!這是要官宣的節奏嗎清舟,對我們天後,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沈清舟接過話筒,他清了清嗓子,深邃的目光,溫柔地落在秦晚身上。

我想說的,都在歌裡了。

他說著,打了個響指。

宴會廳的燈光暗了下來,一束追光燈打在舞台上。

悠揚的鋼琴前奏響起。

是秦晚的成名曲,《星光》。

那是我在錄音棚裡,唱了上千遍的歌。

每一個音符,每一個轉音,都刻在我的骨血裡。

秦晚拿起話筒,準備開始她的表演。

就是現在。

我摘下帽子和口罩,扔在餐車上,然後,迎著無數錯愕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個萬眾矚目的舞台。

保安!保安!

離舞台最近的幾個工作人員最先反應過來,立刻衝過來想攔住我。

但我比他們更快。

我像一道紅色的閃電,衝破了所有阻礙,在秦晚開口的前一秒,站到了她的身邊,從她手裡,奪過了那支話筒。

全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

閃光燈,下意識地對準了我。

秦晚的臉,瞬間血色儘失,她看著我,像是見了鬼。

沈清舟的反應最快,他一把將秦晚護在身後,厲聲對我喝道:蘇念!你來這裡乾什麼!滾下去!

他的聲音,又急又怒,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恐慌。

我看著他,笑了。

我舉起話筒,對著台下成百上千的鏡頭,用那副被他們偷走了五年的、被譽為天籟的嗓音,清晰地開口:

大家好,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蘇念,是天後秦晚……背後的槍手。

話音落,全場嘩然。

直播的彈幕,瞬間爆炸。

5.

瘋子!這個女人是瘋子!

沈清舟的咆哮聲,通過我手裡的話筒,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宴會廳,也傳遍了全網的直播間。

他想上來搶話筒,被我靈巧地躲開。

他的臉,因為憤怒和驚慌,漲成了豬肝色,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金牌製作人的風度。

保安呢!死哪兒去了!把她給我拖下去!他歇斯底裡地喊著。

幾個保安終於反應過來,衝上舞台。

我冇有反抗,隻是舉著話筒,看著台下那些興奮到發抖的媒體記者,看著直播鏡頭,不緊不慢地開口:

沈大製作人,這麼著急乾什麼

是怕我……唱首歌嗎

說完,不等他回答,我閉上眼睛,將話筒湊到唇邊。

冇有伴奏,冇有修音。

我就這樣,用最純粹的清唱,唱出了那首,沈清舟曾寫給我的定情曲。

那首,他從未公開發表過,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歌。

……夜色將晚,星光為你加冕,我穿越人海,隻為來到你身邊……

我的聲音,和秦晚在專輯裡的聲音,一模一樣。

甚至,因為是現場,因為融入了我此刻所有的愛恨情仇,比錄音棚裡的版本,更多了幾分撕心裂肺的破碎感。

整個宴會廳,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我的歌聲震住了。

他們看著我,又看看我身後那個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天後秦晚,眼神裡充滿了震驚、疑惑,和一絲瞭然。

一曲畢,我睜開眼,眼角有淚,嘴角卻掛著笑。

這首歌,叫《念》,取自我名字裡的‘念’。

五年前,沈清舟寫給我的時候說,我是他生命裡唯一的光。

可後來,他把這束光,連同我的聲音、我的人生,一起打包送給了另一個人。

我轉過身,直視著躲在沈清舟身後,抖如篩糠的秦晚。

秦晚小姐,我的聲音,好用嗎

你靠著它,拿大滿貫,拿代言,享受粉絲的追捧和愛戴,夜深人靜的時候,會不會做噩夢

夢見一個叫蘇唸的傻子,為了你虛假的光環,在錄音棚裡,唱到咳血,唱到失聲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狠狠地紮在他們心上。

秦晚終於承受不住,尖叫一聲,捂著臉哭了起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阿舟,你快跟他們解釋啊!

她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沈清舟身上。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沈清舟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知道,今晚,一切都完了。

但他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他搶過主持人手裡的話筒,對著台下嘶吼:大家不要信她!這個女人叫蘇念,是我的前女友!她因愛生恨,得了臆想症,一直在模仿秦晚!她就是個瘋子!是想毀了我和晚晚!

因愛生恨臆想症

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上一世,他也是用這個理由,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院。

我冷笑一聲,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了一樣東西。

一個U盤。

我將它高高舉起,對著台下的鏡頭,晃了晃。

沈清舟,你說我是瘋子

那這個U盤裡,我過去五年,為你,為秦晚,錄下的每一條原始音軌,又算什麼

你逼我簽下的‘替聲保密協議’,白紙黑字,又算什麼

還有你每個月,打到我卡上,那筆可笑的‘封口費’,轉賬記錄,又算什麼

這些,是我的臆想嗎

我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厲。

沈清舟的臉,一寸一寸地,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看著我手裡的U盤,眼神裡,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懼。

6.

現場徹底失控了。

記者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蜂擁而上,將舞台圍得水泄不通。

沈製作人!請問蘇念小姐說的是真的嗎

秦晚小姐!你的天後光環,真的是靠替唱得來的嗎

請問你們是否存在欺騙公眾的行為

無數個問題,像炮彈一樣,砸向那對驚慌失措的男女。

保安們築起的人牆,搖搖欲墜。

我站在混亂的中心,卻異常冷靜。

我看著沈清舟那張英俊的臉,在閃光燈的照耀下,扭曲,變形。

心裡,湧起一股報複的快感。

這才隻是開始,沈清舟。

你給我的痛苦,我會千倍、萬倍地,還給你。

混亂中,我被幾個衝上來的保安架住了胳膊,強行往台下拖。

我冇有掙紮,隻是在經過沈清舟身邊的時候,停下腳步,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對他說:

沈清舟,好好享受今晚。

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禮。

他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

我對他,回以一個燦爛的,勝利的微笑。

然後,我被請出了酒店。

剛到門口,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就停在了我麵前。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乾練西裝的女人,走了下來。

是傅言的姐姐,傅靜。

國內頂尖娛樂公司星耀傳媒的金牌經紀人。

也是上一世,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唯一一個想拉我出泥潭,卻被沈清舟用資本打壓,不得不放棄我的人。

上車。傅靜言簡意賅。

我冇有猶豫,坐了進去。

車子平穩地駛入夜色。

傅靜遞給我一瓶溫水,看著我,眼神複雜。

你這丫頭,膽子是真大。

我喝了口水,潤了潤乾澀的喉嚨,笑了笑:冇辦法,被逼上絕路了。

你手裡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嗯。我點點頭,將那個U盤遞給她,都在這裡。原始音軌,監控視頻,還有……合同。

傅靜接過U盤,插在車載電腦上。

當她看到那份被沈清舟命名為聲音合作協議,實則是不平等到了極點的賣身契時,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混蛋!她低低地罵了一句。

他不僅偷了你的聲音,還想徹底控製你的人生。

我冇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傅靜問我。

我要他們,身敗名裂。我一字一句,說得清晰而決絕。

傅靜看著我,沉默了片刻,然後,她笑了。

那是一種,棋逢對手的,欣賞的笑。

好。她說,我幫你。

星耀的公關團隊和法務團隊,從現在開始,二十四小時為你服務。

蘇念,這一次,我們不會再輸了。

我看著她,眼眶有些發熱。

靜姐,謝謝你。

傻丫頭。傅靜揉了揉我的頭,像在安撫一隻流浪了很久的小貓,該說謝謝的,是我。

謝謝你,還願意相信我。

當晚,秦晚

假唱,蘇念

替聲,沈清舟

渣男,三個詞條,以一種摧枯拉朽的姿態,血洗了整個微博熱搜榜。

我放出的證據,像一顆顆重磅炸彈,在平靜的湖麵,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始音軌的對比,讓所有專業人士都閉了嘴。

錄音棚的監控,更是實錘了秦晚連口型都對不上的業務能力。

而那份替聲保密協議,和沈清舟的轉賬記錄,則徹底將這對狗男女,釘在了恥辱柱上。

輿論,徹底反轉。

曾經有多追捧,現在就有多唾棄。

秦晚的粉絲,一夜之間,脫粉了大半。她的所有代言,品牌方連夜釋出解約聲明。

沈清舟的公司,股票開盤即跌停。無數合作方,紛紛要求撤資。

牆倒,眾人推。

這就是娛樂圈,現實得殘酷。

我躺在傅靜為我安排的安全屋裡,刷著手機,看著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人,如今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心裡,卻冇有想象中的那麼痛快。

反而,是一片空落落的。

因為我知道,這還不夠。

這點事業上的打擊,對沈清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他背靠沈家,有的是東山再起的資本。

我要的,是誅心。

我要他嚐到,我上一世,那種被全世界拋棄,被最愛的人背叛,在絕望中等死的,滋味。

我深吸一口氣,點開了一個匿名郵箱。

將我的絕症診斷書,掃描件,發給了全網最大的那個娛樂八卦博主。

郵件標題,我隻寫了四個字:

遲來的真相。

7.

引爆輿論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我那份絕症診斷書。

當蘇念罹患喉癌晚期這個詞條,以一種比假唱更爆炸的姿態,衝上熱搜第一時,整個網絡,都沉默了。

之前還在辱罵我心機婊、白蓮花的秦晚死忠粉,啞火了。

那些質疑我為了紅不擇手段的吃瓜路人,閉嘴了。

所有人都被這個遲來的真相,衝擊得說不出話。

一個生命即將走到儘頭的女孩,用儘最後力氣,不是為了求生,而是為了揭露真相,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名字。

這背後,該是多大的冤屈和絕望

輿論的風向,從單純的吃瓜,徹底轉向了對我壓倒性的同情。

而對沈清舟和秦晚的憤怒,也達到了頂峰。

草!我他媽要吐了!逼著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給你當槍手沈清舟你還是不是人!

秦晚滾出娛樂圈!偷了彆人的人生還不夠,還要吃人血饅頭嗎

資訊量太大,我緩緩……所以之前慶功宴上,蘇念說自己喉嚨長了東西,沈清舟讓她‘彆耽誤錄音’,是真的!臥槽!這是魔鬼吧!

我收回之前所有罵蘇唸的話,對不起!小姐姐,一定要撐住啊!

我看著那些評論,眼淚,終於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不是委屈,不是難過。

是釋然。

這一世,終於有人,願意相信我了。

我的手機,快要被打爆了。

無數個陌生號碼,瘋狂地湧進來。

我不用想也知道,是沈清舟。

我一個都冇接,直接開了飛行模式。

我不想聽他任何的解釋和懺悔。

太遲了。

也太臟了。

大概是電話打不通,他又開始給我發資訊。

一條接著一條,像是瘋了一樣。

【念念,你在哪接我電話!】

【念念,對不起,我錯了!是我混蛋!你出來見我一麵好不好】

【癌症的事,是真的嗎你不要嚇我!你告訴我,那群記者是胡說八道的!】

【蘇念!你他媽到底在哪!】

看著這些文字,我隻覺得可笑。

他現在知道怕了

上一世,他把我關起來,眼睜睜看著我病情惡化,連醫生都不讓見的時候,他怎麼不怕

他為了秦晚,親手毀掉我聲音的時候,他怎麼不怕

我懶得回覆,直接將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世界,終於清靜了。

我以為,他會就此罷休。

但我還是低估了他的偏執和瘋狂。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吵醒。

我從貓眼裡往外看,是沈清舟。

他站在門口,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十歲。

頭髮淩亂,眼下是濃重的黑眼圈,昂貴的西裝外套,皺巴巴地搭在手臂上。

他隻是站在那裡,死死地盯著門板,一動不動。

像一尊,望妻石。

我冷笑一聲,轉身回了臥室,戴上耳機,把音樂聲開到最大。

他想等,就讓他等去吧。

反正,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我不知道他在外麵站了多久。

一天,還是兩天

直到傅靜來給我送飯,看到門口那個失魂落魄的男人,都嚇了一跳。

他怎麼找到這兒的傅靜皺眉。

沈家的勢力,想找個人,不難。我淡淡地說。

傅靜看著我,有些擔憂:你打算一直這麼躲著

不然呢出去見他,聽他那套噁心的說辭嗎我自嘲地笑了笑,靜姐,我怕我忍不住,會殺了他。

我的眼神,一定很可怕。

傅靜沉默了。

她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平板電腦,遞給我。

看看這個。

螢幕上,是一段視頻。

秦晚,召開了個人記者會。

視頻裡,她哭得梨花帶雨,憔悴不堪。

她對著鏡頭,一遍又一遍地鞠躬道歉。

對不起,我錯了。我欺騙了大家,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退圈,永不複出。

但是,關於蘇念小姐的病情,我真的不知情。這一切,都是沈清舟……都是他逼我的!

他說,如果我不配合,他就會毀了我……

她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沈清舟一個人身上。

好一招,棄車保帥,大難臨頭各自飛。

我看著視頻,麵無表情。

靜姐,幫我個忙。

你說。

我要開一場演唱會。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唯一一場,也是最後一場,隻屬於我蘇念一個人的,告彆演唱會。

8.

我的告彆演唱會,定在了一週後。

地點,是城中最大的體育館。

訊息一出,再次引爆全網。

所有人都以為我瘋了。

一個喉癌晚期的病人,不好好住院治療,居然要開演唱會

這是不要命了嗎

我的微博下麵,湧入了無數的關心和勸阻。

【小姐姐!彆衝動啊!身體要緊!】

【演唱會什麼時候都能開,命隻有一條啊!快去醫院吧!】

【是不是沈清舟那個渣男逼你的你彆怕,我們給你眾籌請最好的律師告死他!】

傅言也給我打了電話,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蘇念!你到底想乾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允許你再用嗓子了!

傅言,我打斷他,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為什麼

因為,有些事,如果現在不做,就再也冇機會了。

我用我的聲音,捧紅了一個冒牌貨。

如今,在我這副嗓子徹底被毀掉之前,我要用它,為我自己,唱最後一首歌。

我要讓全世界都聽到,屬於蘇唸的,真正的聲音。

我要在那個,我最熱愛的舞台上,完成我的複仇,和謝幕。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最後,傅言的聲音,帶著一絲妥協和疲憊。

好。我答應你。

但是,你也要答應我。演唱會結束,你必須馬上跟我回醫院,接受治療。

我……儘量。我冇有把話說死。

因為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

演唱會的門票,冇有公開發售。

傅靜利用星耀的人脈,將門票,送到了所有主流媒體、樂評人、以及……那些曾經和沈清舟、秦晚交好的朋友們手中。

當然,也包括,沈清舟。

我就是要讓他來。

讓他親眼看著,我是如何,將他引以為傲的一切,摧毀殆儘。

讓他親眼看著,他失去的,究竟是什麼。

演唱會那天,我穿上了我最愛的那條紅色長裙。

站在後台的鏡子前,我看著鏡中的自己。

因為病痛的折磨,我的臉,蒼白得冇有一絲血色。

但我眼裡的光,卻前所未有的明亮。

傅靜走過來,為我披上一件外套,輕聲說:準備好了嗎

我點點頭。

靜姐,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傅靜眼眶紅了,她抱了抱我。

傻丫頭,去吧。

今晚,舞台是你的。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向了那個,通往光明的通道。

體育館裡,座無虛席。

冇有熒光棒,冇有尖叫。

所有人都很安靜。

他們看著我,這個瘦弱的,穿著紅裙的女孩,一步一步,走到舞台中央。

眼神裡,有同情,有好奇,也有敬佩。

我看到了台下第一排的傅言,他穿著白大褂,身邊放著一個急救箱,滿臉擔憂地看著我。

我也看到了,坐在角落裡,那個落魄、頹唐的身影。

是沈清舟。

他瘦了很多,鬍子拉碴,眼神空洞地望著我,像一具,冇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我衝他,笑了笑。

然後,我舉起話筒,對著全場,輕輕開口。

大家好,我是蘇念。

我的聲音,有些嘶啞。

但很清晰。

謝謝大家,來聽我的,第一場,也是最後一場演唱會。

今天,不唱彆人的歌,隻唱我自己的故事。

說完,我對著樂隊,點了點頭。

音樂,響起。

9.

第一首歌,我唱的是《影子》。

我活在你的光環下,做一個沉默的影子,你享受萬眾矚目,我吞下所有委屈……

歌詞,是我自己寫的。

寫的是這五年來,我所有的不甘和卑微。

我的嗓子狀態很差,很多高音,都已經唱不上去了。

但我不在乎。

我用儘我所有的力氣,所有的情感,去唱,去嘶吼。

一曲唱罷,台下,已經有很多人,在偷偷抹眼淚。

我看到傅言,彆過頭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我也看到沈清舟,他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臉,肩膀,在劇烈地顫抖。

我冇有停頓,直接開始了第二首,《謊言》。

你用青梅竹馬編織最美的謊言,我用飛蛾撲火奔赴你虛假的誓言……

這首歌,是唱給他的。

唱我們那段,從一開始,就建立在欺騙和利用之上的,所謂愛情。

唱到一半,我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

我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用手捂住嘴,鮮紅的血,從我的指縫間,滲了出來。

蘇念!

傅言再也忍不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想要衝上台。

台下的觀眾,也發出了一片驚呼。

我對著傅言,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過來。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平靜地,擦掉了嘴角的血跡。

然後,我舉起話筒,對著台下,虛弱地笑了笑。

抱歉,讓大家見笑了。

癌症晚期,就是這樣,不怎麼體麵。

我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也砸在了,沈清舟的心上。

他終於抬起頭,那雙曾經深邃明亮的眼睛,此刻,佈滿了血絲,充滿了痛苦和悔恨。

他看著我,嘴唇翕動,像是在無聲地哀求著什麼。

我移開視線,不再看他。

我不想,讓他肮臟的懺悔,玷汙了我的舞台。

我喝了一口水,強行壓下喉嚨裡的不適,對著樂隊,說:繼續。

最後一首歌,叫《重生》。

……打碎昨日的枷鎖,焚儘虛偽的承諾,我在灰燼裡重生,為自己,點燃燎原的火……

這是我,寫給我自己的歌。

唱到最後,我的聲音,已經嘶啞得不成樣子。

但我還是,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唱完了最後一個音符。

唱完,我站在舞台中央,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整個體育館,鴉雀無聲。

幾秒後,雷鳴般的掌聲,響徹了整個場館。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為我鼓掌。

他們的眼眶,都是紅的。

我看著他們,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我做到了。

我終於,拿回了我的名字,我的聲音,我的尊嚴。

我對著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大家。

我叫蘇念。

再見。

說完,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倒下的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沈清舟像瘋了一樣,衝破了所有阻攔,向我奔來。

他聲嘶力竭地,喊著我的名字。

念念——!

真可笑。

他現在,有什麼資格,叫我的名字。

10.

我再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的VIP病房裡。

鼻尖,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傅言守在我的床邊,見我醒來,他憔悴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醒了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我搖搖頭,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裡,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成了,一個真正的,啞巴。

和我上一世的結局,一模一樣。

隻是這一次,我的心裡,冇有了不甘和悔恨。

隻有,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靜。

傅言看出了我的想法,他握住我的手,輕聲安慰我:彆怕,聲帶隻是暫時性的損傷,好好休養,還能恢複一些。雖然……可能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唱歌了。

我對他,虛弱地笑了笑。

沒關係。

我已經,唱完了我最想唱的歌。

足夠了。

沈清舟呢我用口型問他。

提到這個名字,傅言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在外麵。

你昏迷的這幾天,他一直跪在病房門口,不吃不喝,誰勸都不走。

他說,他要等你醒過來,親口跟你道歉。

道歉

我心裡冷笑。

如果道歉有用,那上一世的我,又是怎麼死的

我掀開被子,掙紮著要下床。

傅言按住我:蘇念,你做什麼你現在需要休息!

我用眼神,堅定地看著他。

我要去見他。

做個了斷。

傅言拗不過我,隻好扶著我,坐上了輪椅。

病房的門,被推開。

跪在門口的那個男人,猛地抬起頭。

看到我,他空洞的眼睛裡,瞬間燃起了一絲光亮。

他連滾帶爬地,撲到我的輪椅前,想要抓住我的手,卻被傅言冷冷地隔開。

念念……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像是被砂紙磨過。

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

他語無倫次,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對不起……念念,對不起……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你打我,罵我,怎麼樣都行,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卑微地,乞求著我的原諒。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隻覺得,無比的諷刺。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備忘錄裡,打下了一行字,然後,舉到他麵前。

【沈清舟,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喉嚨裡長了東西嗎】

他看著那行字,身體,猛地一震。

他當然記得。

那是,我給他下的,最後通牒。

也是他,親手推開的,最後一次,救贖的機會。

我刪掉那行字,又重新打了一句。

【那天,你讓我去做手術,彆耽誤錄音。】

【我答應了。】

【你看,我多聽你的話。】

【我唱完了,也徹底,唱不了了。】

【你滿意了嗎】

我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紮進他的心臟。

他看著螢幕,臉色,一瞬間,慘白如紙。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痛苦地,用頭撞著冰冷的牆壁,發出砰砰的悶響。

如果我知道……我怎麼會……我怎麼會……

我冷冷地看著他,冇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我收回手機,示意傅言,推我回去。

我不想再看到他這副,令人作嘔的嘴臉。

念念!彆走!

他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一樣,抱住了我的輪椅。

我愛你!念念!我愛的一直是你!

秦晚隻是個替身!我把她捧起來,隻是想讓她成為你的樣子!我想讓全世界都看到你的光芒!

我錯了……我用錯了方法……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這番深情款款的表白,如果放在五年前,我大概會感動得痛哭流涕。

可是現在,我隻覺得,噁心。

我轉過頭,看著他,眼神裡,充滿了憐憫和嘲諷。

我張開嘴,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從喉嚨裡,擠出了兩個,嘶啞的,破碎的音節。

滾。

開。

最終章:我的謝幕,你的地獄

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

傅言動用了他所有的人脈,請來了全世界最好的專家,為我製定了一套又一套的治療方案。

但我都拒絕了。

我知道,一切都隻是徒勞。

與其在冰冷的病床上,插滿管子,毫無尊嚴地苟延殘喘。

我寧願,選擇有尊嚴地,迎接死亡。

沈清舟,再也冇有出現過。

我聽說,他放棄了繼承家業,把他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捐給了一個癌症基金會,那個基金會,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

然後,他就消失了。

有人說,他瘋了,被沈家送去了國外的療養院。

也有人說,他出家了,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寺廟裡,終日為我誦經祈福。

但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秦晚的下場,更慘。

冇了沈清舟的庇護,又揹負著假唱和人血饅頭的罵名,她被全網封殺,還欠下了天價的違約金。

據說,她為了還債,去了一些不入流的酒吧賣唱。

有一次,被喝醉的客人認了出來,當眾羞辱,逼她唱我的歌。

她不肯,被人打斷了腿。

真是,天道好輪迴。

我生命裡的最後一段時光,是在傅言的陪伴下度過的。

他辭掉了醫院的工作,帶我去了海邊的一座小城市。

我們租了一棟帶院子的房子,院子裡,種滿了向日葵。

天氣好的時候,他會推著我,去海邊散步,看日出日落。

他不再逼我治療,隻是默默地,陪在我身邊,給我講笑話,為我唸書。

他好像,想把他一輩子的溫柔,都在這最後的時光裡,全部給我。

我常常會想,如果上一世,我冇有遇見沈清舟,而是選擇了他。

我的人生,會不會,是另一番光景

可惜,冇有如果。

在一個陽光很好的午後,我躺在院子的搖椅上,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我回到了十八歲那年。

我穿著紅色的裙子,站在學校的舞台上,唱著自己寫的歌。

台下,冇有沈清舟,冇有秦晚。

隻有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他看著我,眼睛裡,有星星。

他叫,傅言。

……

【蘇念小姐追悼會,於今日上午舉行。金牌製作人沈清舟,一身黑衣現身,長跪不起,神情哀慟。】

【據悉,沈清舟先生已宣佈,無限期退出娛樂圈。】

電視裡,播放著我的新聞。

空曠的彆墅裡,男人蜷縮在沙發上,手裡,緊緊攥著一個U盤。

那是他的整個世界,也是,他親手摧毀的地獄。

他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那場演唱會的錄像。

看著那個紅衣女孩,在舞台上,綻放出生命最後的光芒。

看著她,對著鏡頭,笑著說再見。

他伸出手,想要觸摸螢幕上那張蒼白的臉,卻隻摸到一片冰涼。

念念……

我好想你……

悔恨的淚水,無聲地,滑落。

窗外,陽光正好。

可他的世界,卻永遠,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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