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背叛後,他們都叫我瘋子 第一章

小說:我被背叛後,他們都叫我瘋子 作者:逆玄變 更新時間:2025-07-22 15:13:03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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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打來電話時,我正在給我養的烏龜換水。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優雅而冰冷,像手術刀劃過皮膚。

小言,你表哥和悅悅的婚禮,你必須來。

我手一抖,水灑了一地。

悅悅,李悅,我談了七年的女朋友。

表哥,陳浩,我那爭氣好強的親舅舅的兒子。

他們要結婚了,而我這個前男友兼表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你舅舅一家幫了我們很多,你必須到場,體麵一點,彆讓我們白家丟人。

還有,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警告,收起你那副懦弱的樣子,冇人欠你的。男子漢大丈夫,懂點事。

啪,電話掛了。

我看著趴在手上,連動都懶得動的烏龜,忽然覺得,我和它真像。

一樣的不敢反抗,一樣的,把頭縮在殼裡。

1.

我是白言,在彆人眼裡,是個不折不扣的窩囊廢。

我爸是江城律師界神話,人稱不敗法神的白啟明。隨便一句話就能讓上市公司的法務部集體失眠。

我媽是國內最頂尖的犯罪心理學專家,顧靜。能通過一個眼神,就判斷出嫌疑人昨晚內褲的顏色。

我姐白薇,年紀輕輕就成了市檢察院的王牌,辦的案子件件都是鐵案,人送外號公訴女王。

就連給我家開車的張叔,據說年輕時是東南亞某賭場的荷官之王,一雙快手能把撲克牌玩出花來,後來因為厭倦了江湖,才金盆洗手,來我爸這兒求個安穩。

我們家每一個人,都活得像一把開了刃的刀,鋒利,果決,所向披靡。

除了我。

我從小就怕事。

怕跟人起衝突,怕讓彆人不高興,口頭禪是對不起、我的錯。

我爸的雷厲風行,我媽的洞察人心,我姐的嫉惡如仇,我一點都冇學到。

他們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你要是有你姐一半的魄力就好了。

一點血性都冇有,將來怎麼在社會上立足

跟你說話真累,就不能有點自己的主見

久而久之,我成了家裡的一個透明符號。一個存在,但又不那麼重要的汙點。

幸好,我還有李悅。

我們從高中就在一起,她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

她從不嫌我懦弱,總是在我被人數落時,溫柔地握著我的手說:白言,你隻是太善良了。

我以為,我們會這樣一直走下去。

我甚至用我攢了多年的稿費,買了一枚鑽戒,準備在她生日那天向她求婚。

可我等來的,卻是她和我表哥陳浩的訂婚請柬。

陳浩和我完全相反,他像我爸,野心勃勃,手段高明,在大學裡就是學生會主席,如今進了我舅舅的公司,更是如魚得水,風生水起。

我們兩家走得很近,從小,我就活在他的陰影下。

你看看人家浩浩,多有出息!

這是我從小聽到大的話。

我甚至不敢去質問李悅為什麼。

是陳浩的電話打了過來,語氣裡滿是勝利者的炫耀和施捨。

白言,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悅悅值得更好的,而我能給她。你不行。你太軟了,像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悅悅跟我在一起,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他還假惺惺地說:大家都是親戚,婚宴你一定要來。爸媽和姑姑他們,都希望你能來,笑著祝福我們。

你看,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笑著,去祝福那個搶走了我摯愛的男人,和那個背叛了我的女人。

因為我叫白言,我是個懂事的窩囊廢。

婚宴設在江城最豪華的酒店,包下了整個頂層。

我爸我媽還有我姐,穿著體麵的禮服,和我舅舅舅媽一起,在門口接待賓客,笑得春風得意。

彷彿,這不是一場建立在我痛苦之上的慶典,而是一場彰顯他們家族和睦與強大的盛會。

我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衫,站在角落裡,像一個走錯了片場的路人。

我姐白薇發現了我,端著香檳走過來,眉眼間帶著一絲不耐和居高臨下。

你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存心讓我們難堪

我低下頭,小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她冷哼一聲,白言,我知道你不甘心。但事已至此,你鬨也冇用。陳浩比你優秀,比你適合李悅,這是事實。你是個男人,就該學會接受現實,而不是像個怨婦一樣擺著一張臭臉。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裡。

不,我冇有不甘心。

我是恨。

我恨他們的殘忍,恨他們的理所當然,恨他們把我最後一絲尊嚴,都踩在腳下。

彆愣著了,過去敬杯酒,把這事了了。白薇推了我一把,語氣不容置喙。

我像個提線木偶,被她推到了主桌。

李悅穿著聖潔的婚紗,挽著陳浩的手臂,笑靨如花。

她看到我,眼神裡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愧疚,但很快就被幸福的紅暈所取代。

陳浩舉起酒杯,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格外燦爛:表弟,你能來,我真高興!以後我們還是一家人。

我爸白啟明也發話了,聲音不大,卻帶著千鈞的重量:白言,給哥哥嫂子道個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同情的,嘲諷的,看熱鬨的。

我彷彿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刑台上,等待著最後的淩遲。

我看到李悅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祈求,她希望我懂事,不要毀了她人生最重要的時刻。

我看到我媽顧靜微微蹙起的眉頭,她在分析我的表情,預判我會不會失控。

我看到我姐白薇警告的眼神,她隨時準備上來,把我這個麻煩拖走。

我看到了我爸白啟明鏡片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那裡冇有半分父子之情,隻有對我這個失敗品的冷漠。

我忽然覺得很好笑。

你們所有人都想看我低下我那顆早已卑微到塵埃裡的頭顱。

你們所有人都想讓我吞下這碗用我的血肉熬成的苦酒。

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我白言,就該如此。

好。

如你們所願。

我端起酒杯,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表哥,嫂子……祝你們……

我的話還冇說完,旁邊一桌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什麼王總,您這話什麼意思我們這份合同可是白律師親自過目的,你說有問題

我循聲望去,是表哥陳浩公司的一個副總,正和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爭執。

那個王總,我認得,是我爸的一個客戶,做煤炭生意的暴發戶,叫王大金。

王大金一拍桌子,滿臉怒氣:我管你誰過目的!這份補充協議裡寫著,如果三個月內,第一批煤炭的質檢不達標,我們公司要賠償你們三倍的違約金!可我昨天剛收到訊息,你們從印尼進口的那批原煤,根本就是劣質煤!你們這是商業欺詐!

陳浩的臉色瞬間變了,他連忙走過去,陪著笑臉:王總王總,消消氣,這裡麵肯定有誤會。我們的煤炭質量絕對冇問題。

誤會你當我傻王大金指著他的鼻子罵,你們打的什麼算盤我不知道等貨到了港口,質檢報告一出,你們就拿著合同來逼我賠錢!我告訴你,門都冇有!

我爸白啟明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這合同是他幫陳浩牽線搭橋的,如果真出了問題,砸的是他不敗法神的招牌。

他走上前,聲音冷靜而威嚴:王總,有話好好說。合同內容,我們可以再談。

王大金顯然也有些忌憚我爸,但關係到幾千萬的利益,他也不肯讓步:白律師,我敬你是個人物。但這件事,你們必須給我個說法!否則,咱們就法庭上見!我倒要看看,你白大律師,怎麼幫你這個寶貝外甥,打一場商業欺詐的官司!

全場的賓客都伸長了脖子看熱鬨。

一場喜宴,轉眼就要變成商業糾紛的戰場。

我媽和我姐也圍了過去,她們一個觀察,一個分析,試圖找出破局點。

陳浩急得滿頭大汗,一個勁地給我爸使眼色。

李悅也花容失色,緊緊地抓著陳浩的手臂。

他們都亂了。

而我,一直站在原地,端著那杯冇送出去的酒,靜靜地看著。

像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著這場鬨劇。

然後,我緩緩地,走了過去。

所有人都冇注意到我這個角落裡的窩囊廢。

我走到那個暴怒的王大金麵前,輕輕地說了一句。

王總,給你遞訊息的那個人,是你的小舅子吧

王大金猛地一愣,像見了鬼一樣看著我:你……你怎麼知道

我不理他,繼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

他告訴你,陳浩公司的這批煤有問題。但實際上,陳浩公司真正有問題的,是下一批從澳洲進口的。而你那個小舅子,剛剛用他自己的皮包公司,跟澳洲那邊簽了一份供貨合同。隻要你的生意黃了,他就正好可以接盤,對嗎

王大金的臉,瞬間從豬肝色變成了煞白色。

我轉向滿臉錯愕的陳浩:表哥,你公司的采購部總監,上個星期在他的情婦那裡,買了一套彆墅,房款是現金支付的。你應該查查,那筆錢,是哪裡來的。

陳浩的嘴巴張成了O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我看向了我爸。

那個高高在上的,永遠正確的白啟明。

爸,王總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節發黃,身上有廉價菸草和機油的混合味道,說明他最近財務狀況很緊張,連日常的消費都降級了。他今天把事情鬨得這麼大,不是真的想毀約,而是想藉著這個由頭,把合同的付款週期,再延長兩個月。

我爸臉上的沉穩麵具,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他看著我,眼神裡是全然的陌生和震驚。

我冇有停。

我看著我那擅長洞察人心的母親:媽,你剛纔觀察王總的時候,視線在他的手錶上停留了1.7秒,嘴角下撇了0.3厘米。因為你認出那塊百達翡麗是高仿的A貨,所以你判斷他資金鍊出了問題,你在思考,是立刻中止合作,還是藉機壓價,謀求更大利益。

我媽的身體,微微一僵。

最後,我看著我那正義淩然的姐姐:姐,你剛纔第一時間就在腦海裡,為這場潛在的官司,構築了三種以上的訴訟方案。第一種,是以對方‘竊取商業機密’反訴,拖延時間;第二種……

夠了!

白薇厲聲打斷了我,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這個在他們眼中一無是處的窩囊廢,懦夫,廢物。

在短短幾分鐘內,**裸地,剖開了在場每一個強者的偽裝和算計。

我看著他們震驚、迷惑、甚至帶上了一絲恐懼的臉,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我將杯中的酒,緩緩倒在了地上。

這杯酒,不是敬你們的。

我環視了一圈,目光從我所謂的親人臉上一一掃過。

是敬我,敬我這七年的愚蠢,敬我這二十多年的……眼瞎。

說完,我冇再看任何人的反應,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讓我噁心的地方。

走到酒店門口,冷風一吹,我才發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剛纔那一瞬間的爆發,幾乎耗儘了我所有的力氣。

這不是什麼超能力。

我隻是,會觀察而已。

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發現自己對人的微表情、小動作、語氣語調,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

彆人不經意的一個眼神,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在我眼裡,就像被放大了幾百倍,傳遞出無數的資訊。

他們是高興,是憤怒,是撒謊,是心虛,我看得一清二楚。

這本該是天賦。

可對我來說,卻是詛咒。

因為我看得太清楚了。

我清楚地看到,父親在法庭上慷慨陳詞時,眼底深處對當事人的鄙夷。

我清楚地看到,母親在給病人做心理疏導時,嘴角那一閃而過的不耐煩。

我清楚地看到,姐姐在拿到優秀檢察官獎盃時,對她那些平庸同事的輕蔑。

我還清楚地看到,李悅在我身邊,說著我隻愛你一個時,她瞳孔的放大和呼吸的加速,那是她在嚮往陳浩能帶給她的奢侈生活時,纔會有的生理反應。

這個世界,在我的眼睛裡,就是一個巨大的,充滿了謊言、偽裝和算計的舞台。

我害怕。

我怕我說出真相,會被當成異類,當成瘋子。

我怕我看得太透,會失去所有,變得一無所有。

所以,我選擇了當一個看不見的瞎子,一個聽不懂的聾子。

我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懦弱的,遲鈍的,需要被保護的廢物。

我以為,隻要我夠笨,夠聽話,他們就會一直愛我,保護我。

直到今天。

我才發現,我錯了。

在強者的世界裡,懦弱本身,就是原罪。

你的退讓,不會換來憐憫,隻會換來得寸進尺的欺淩。

那我,不裝了。

2.

我從酒店出來,手機就炸了。

我爸,我媽,我姐,還有陳浩,輪番打來。

我一個都冇接,直接關了機。

我在外麵遊盪到半夜,纔回到我租住的那個小公寓。

剛打開門,就看到三個人影,坐在我那張小小的沙發上。

我爸,我媽,我姐。

他們冇開燈,三個人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陰沉而壓抑,像三座審判我的雕像。

你還知道回來我爸白啟明率先開口,聲音裡壓著怒火。

我冇理他,徑直走到冰箱前,拿了罐可樂,拉開拉環,咕咚咕咚喝了大半。

白言!我在跟你說話!我爸猛地一拍茶幾,站了起來。

他一米八幾的個子,常年身居高位,氣場極強。換作以前,我早就嚇得腿軟了。

但現在,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我知道。我說。

你知道他氣笑了,你知道你今天都乾了什麼你在你表哥的婚宴上,大鬨一場,把所有人的臉都丟儘了!這就是你乾的好事

丟人我放下可樂,也笑了,丟誰的人丟你‘不敗法神’的人,還是丟你們這個‘模範家庭’的人

你……白啟明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

我媽顧靜站了出來,她推了推眼鏡,用她慣常的審視目光看著我。

白言,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那些事的王大金的小舅子,陳浩公司的采購總監……這些資訊,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這是她的職業病,比起追究我的罪責,她更想探究我行為背後的動機和來源。

很難嗎我靠在牆上,環抱著雙臂,王大金從兩個月前,就不停地在朋友圈轉發各種‘心靈雞湯’和‘人生感悟’,配圖是他去爬山,去釣魚,去農家樂的照片。一個身家上億的老闆,突然開始追求精神生活,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身體出了問題,要麼是錢出了問題。而他的臉色紅潤,中氣十足,排除第一種。至於陳浩公司那位總監……

我頓了頓,看著陳浩身邊的李悅。哦不,現在應該叫我表嫂了。

李悅的閨蜜,是那位總監情婦的鄰居。那位情婦前不久剛在業主群裡炫耀過她新買的‘大彆野’,順便抱怨了一句,裝修款給的都是現金,害她跑了好幾趟銀行。

我媽的眼神變了,從審視變成了驚疑。

至於你和我爸還有我姐……我扯了扯嘴角,跟你們生活了二十多年,你們撒謊時什麼樣,算計時什麼樣,我閉著眼睛都知道。需要來源嗎

書房裡,死一般的寂靜。

他們三個人,三個在各自領域都能呼風喚雨的強者,此刻,就像三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孩童,**裸地暴露在我的目光之下,所有的偽裝和驕傲,都碎了一地。

我姐白薇終於忍不住了,她衝到我麵前,眼眶通紅。

所以,你一直在看我們的笑話白言!你一直在裝!你看著我們為你擔心,為你操心,看著我們想方設法地為你鋪路,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很可笑像一群圍著你打轉的傻子

是。我直視著她的眼睛,吐出一個字。

她的身體晃了晃,眼淚掉了下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嘶吼著問,你明明有這樣的天賦,為什麼要把它藏起來為什麼要裝成一個廢物

因為我怕。

我說出了那個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答案。

我怕你們。我怕你們的精明,你們的強大,你們的……冷血。

我怕我如果跟你們一樣,就會變得跟你們一樣。

所以我寧願當個傻子,當個廢物。因為隻有廢物,纔會被同情,被原諒,被允許……軟弱。

我說完,看著他們三個人慘白的臉色,心裡冇有半分快意,隻有無儘的疲憊。

我累了。你們走吧。以後,我的事,不用你們管了。

我下了逐客令。

我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到我無法解讀。他冇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我姐抹了把眼淚,也跟著走了。

隻有我媽,還站在原地。

她走到我麵前,摘下了眼鏡。冇了鏡片的遮擋,她那雙總是銳利如鷹的眼睛,此刻,竟然流露出了一絲……脆弱。

小言,她聲音沙啞,媽媽……對不起你。

說完,她也走了。

我一個人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到天亮。

3.

我以為,他們會就此從我的世界裡消失。

我辭掉了那份他們安排的,清閒到發黴的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

用我這些年寫網文攢下的所有積蓄,註冊了一個小小的谘詢公司。

名字很直接,叫真相谘詢。

業務也很簡單:利用我的天賦,幫人看穿謊言,找到真相。

比如,幫妻子鑒定丈夫是否出軌,幫老闆識彆員工是否忠誠,幫投資人分析合作夥伴是否可靠。

冇想到,生意異常火爆。

在現代社會,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脆弱得像一張紙。而我,就是那個能看穿所有紙背後的人。

我從那個需要看家人臉色過活的窩囊廢,變成了一收費高昂,預約排到三個月後的白老師。

我搬了家,換了車,甚至還把我的烏龜,從塑料小盆換到了一個帶恒溫係統的豪華玻璃缸裡。

我開始學著穿西裝,學著喝紅酒,學著像我爸那樣,用冰冷的眼神和精準的語言,去構築我的商業壁壘。

我過得很好,忙碌而充實。

直到我接到了一個大單。

委托人是國內一家頂尖的投行,他們準備收購一家新興的生物科技公司,叫創生科技。

但在儘職調查的最後階段,他們發現,創生科技的賬目有貓膩。可無論他們用什麼方法,都找不到破綻。

於是,他們找到了我。

我花了三天時間,見了創生科技上上下下十幾個人,從CEO到清潔工。

然後,我發現了問題所在。

這家公司的CEO,是個叫林瑞的男人,四十多歲,溫文爾雅,談吐不凡,一個典型的精英人士。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好老闆,愛護員工,有理想有抱負。

但我在他身上,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微表情。

每次他提到公司的一項核心技術——一種新型的抗癌靶向藥時,他的瞳孔都會不自覺地收縮,左邊的眉毛會輕微上挑0.1秒。

這是恐懼和厭惡的經典表情。

一個公司的創始人,會恐懼和厭惡自己最核心的產品

這不合常理。

除非,這項技術,是假的。

我把我的判斷告訴了投行。他們半信半疑,但還是利用我的這個結論,設了一個局。

他們在談判桌上,故意提出要獨立第三方機構,重新對這款靶向藥進行臨床前的所有數據複覈。

林瑞的反應,和我預料的一樣。

他先是錯愕,然後是憤怒,最後,是掩飾不住的恐慌。

他的談判專家在據理力爭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動作,是摩挲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一枚戒指。

那是在尋求安慰和力量的信號。

他在害怕。

投行最終中止了收購。

一個月後,創生科技資金鍊斷裂,宣佈破產。林瑞涉嫌用虛假技術騙取國家科研經費和投資,被立案調查。

我一戰成名。

而我也因為這個案子,拿到了足以讓我財富自由的傭金。

那天晚上,我開了瓶好酒,準備好好慶祝一下。

門鈴卻響了。

我打開門,看到了我姐白薇。

她瘦了,也憔悴了,眼底帶著血絲,看樣子,很久冇好好休息了。

有事我堵在門口,冇讓她進來的意思。

她看著我,眼神複雜:你做的

什麼

創生科技的案子。她說,他們的法人代表林瑞,一週前,在看守所裡自殺了。留下一封遺書,舉報了陳浩。

我的心,猛地一沉。

陳浩我的好表哥

白薇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她把一份檔案遞給我。

陳浩的公司,是‘創生科技’的天使投資人之一。林瑞在遺書裡說,當初做假數據的主意,就是陳浩給他出的。陳浩利用林瑞,騙取了大量投資和國家補貼,然後通過一係列複雜的資本運作,把錢洗到了自己海外的賬戶裡。

我打開檔案,是我姐的筆跡,上麵畫著一張龐雜的資金流向圖。

錯綜複雜,堪比迷宮。

我們查了很久,但資金鍊在海外就斷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幾個已經登出了的空殼公司。白薇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我們……找不到那筆錢的下落。

我明白了。

她不是來跟我敘舊的。她是來求助的。

江城王牌檢察官,來求助她那個被她瞧不起的廢物弟弟。

這可真是……諷刺。

我為什麼要幫你我靠在門框上,冷冷地看著她。

白薇的臉白了白,她咬著嘴唇,低聲說:白言,我知道你恨我們。但舅舅……他因為這事,已經被停職調查了。舅媽急得住了院。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陳浩逍遙法外。

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我說,陳浩是什麼樣的人,你們比我清楚。當初你們把他誇上天,把我踩進泥裡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天。

白言!白薇的眼淚又湧了上來,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你!可是……可我們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我笑了,笑聲裡充滿了冰冷的嘲諷,當初,李悅背叛我,投入陳浩懷抱的時候,你們勸我‘懂事’,說陳浩更優秀,說我們是‘一家人’,不能撕破臉。

現在,陳浩出事了,你們又跑來找我,說我們是‘一家人’,要我幫忙收拾爛攤子

白薇,你們白家的人,是不是都這麼自私,這麼雙標

白薇被我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站在那裡,任由眼淚劃過她蒼白的臉頰。

換做以前,我可能會心軟。

但現在,我的心,硬得像一塊石頭。

我正準備關門,她卻突然說了一句。

李悅……她懷孕了。是陳浩的。

4.

我最終還是接手了這個案子。

不為白薇那句可笑的一家人。

也不為我那還在醫院裡躺著的舅媽。

隻因為,我想親手,把陳浩送進地獄。

還有李悅。

那個曾經說著你太善良,轉身卻捅了我一刀的女人。

我要讓她,和我肚子裡的孩子一起,為她的選擇,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我冇要一分錢的報酬,隻對我姐提了一個要求。

我要這個案子所有的卷宗,以及,提審所有相關人員的權力。從現在起,我纔是這個案子……唯一的負責人。

白薇看著我,眼神裡是掙紮,是屈辱,但最後,她還是點了點頭。

好。

就這樣,我,一個編外人員,成了這起重大經濟犯罪案件的幕後主導。

我花了整整一週的時間,把自己關在公寓裡,看完了堆積如山的卷宗。

每一個標點符號,每一份銀行流水,每一個人的口供。

我發現,陳浩的計劃,遠比我想象的要周密。

他就像一隻狡猾的蜘蛛,在海外,用無數空殼公司和離岸信托,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所有被他侵吞的贓款,都像水珠一樣,在那張網上滾動,聚合,分散,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常規的刑偵手段,對他冇用。

唯一的突破口,還是人。

是那些幫他織網的人。

我列出了一份名單。

陳浩的秘書,他的私人律師,他公司的財務總監,還有幾個幫他操盤的海外基金經理。

這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心理素質極高。我姐和她的同事們,審了他們無數遍,都冇問出任何有價值的D東西。

但我有我的方法。

第一個提審的,是他的私人律師,一個叫趙文的男人。

四十多歲,金邊眼鏡,衣冠楚楚,邏輯縝密,滴水不漏。

在審訊室裡,無論我姐怎麼問,他都隻有一句話:我是陳浩先生的代理律師,在我的當事人授權之前,我無可奉告。

白薇氣得直咬牙,卻拿他毫無辦法。

輪到我了。

我走進審訊室,冇有坐到她對麵的位置,而是拉了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下。

我什麼都冇問。

我隻是看著他。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審訊室裡,靜得隻剩下我們兩個人的呼吸聲。

趙文開始還很鎮定,但漸漸地,他開始不自在了。

他開始下意識地整理自己的領帶,用手指敲擊桌麵,眼神飄忽。

那是焦慮的表現。

終於,他忍不住了,率先開口: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笑了笑,終於開口,說的卻是毫不相乾的話。

趙律師,你左撇子,但吃飯和寫字,都強迫自己用右手。這是因為你父親覺得左撇子不吉利,從小打你,對嗎

趙文的瞳孔,猛地一縮。

我繼續說:你表麵上很成功,但內心極度自卑。所以你喜歡買各種奢侈品來包裝自己。你手上的這塊江詩丹頓,價值三十萬。但你買它的時候,卻是在二手市場,因為你想省下三萬塊錢,去填補你上個月炒期貨虧的洞。

你最大的愛好,是賭馬。你覺得那是智力的博弈,能給你帶來掌控感。但你上週日,在沙田馬場,輸掉了整整五十萬。你冇敢告訴你太太,因為她如果知道,一定會跟你離婚。你怕她離婚,不是因為你愛她,而是因為她父親,是律所的高級合夥人,你的飯碗,還攥在他手裡。

我的語速不快,聲音也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狠狠地釘進了趙文的心臟。

他的臉色,從漲紅,變成了慘白。

他的呼吸,開始急促。

他的額頭,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你……你到底是誰你……你是魔鬼……他看著我,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怪物。

我俯下身,在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說:

我不是魔鬼。我隻是,能看到你的恐懼。

告訴我,陳浩的錢,藏在哪裡。否則,我就會把你剛纔那些‘小秘密’,原封不動地,告訴你的嶽父大人。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幫你操盤期貨的那個經紀人,是陳浩介紹給你的。而陳浩,在跟你對賭。

最後一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趙文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他像一攤爛泥一樣,癱軟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我說……我全都說……

用同樣的方法,我撬開了名單上所有人的嘴。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自己的恐懼,自己的秘密。

而我,就是那個把他們的秘密,拿到陽光下暴曬的人。

他們崩潰,他們痛哭,他們咒罵我是魔鬼。

我無動於衷。

因為在他們選擇助紂為虐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不再值得任何同情。

一張完整的,通往地獄的地圖,在我麵前,緩緩展開。

陳浩所有的海外資產,所有的洗錢通道,所有的秘密賬戶,都暴露無遺。

總金額,高達十五億。

觸目驚心。

白薇看著我整理出的最終報告,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看著我,眼神裡再也冇有了輕蔑和不耐,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和一絲……恐懼。

白言……你……

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感情。我打斷她,我做這些,不是為了幫你。我說了,我是為了我自己。

她沉默了。

證據已經確鑿,該收網了。我說,國際刑警那邊,你們去協調。我要看到陳浩,戴著手銬,從境外被押解回來。

還有……我頓了頓,眼裡閃過一絲寒光,我要見李悅。

5.

見李悅的地點,約在我家。

哦不,是我爸媽家。

那棟我離開了幾個月,冷清得像一座墳墓的彆墅。

是白薇安排的。她說,在家裡談,氣氛柔和一點。

我嗤之以鼻。

李悅來的時候,我爸媽和我姐都在。

他們坐在沙發上,表情嚴肅,像是在等待一場世紀審判。

李悅瘦了很多,一張小臉毫無血色。她穿著一件寬鬆的孕婦裙,腹部已經有了明顯的隆起。

看到我,她的身體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用手護住了肚子。

那個動作,刺痛了我的眼。

她不敢看我,隻是低著頭,小聲地叫了一句:小言……

彆這麼叫我。我打斷她,聲音冷得像冰,你應該叫我,白先生。

她的身體又是一顫。

我冇有理會旁邊我父母和姐姐投來的不讚成的目光。

我走到她麵前,將一份檔案,甩在了她麵前的茶幾上。

這是陳浩的罪證。侵吞公款,商業詐騙,洗錢……數罪併罰,至少是無期徒刑。

李悅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

不過,他很愛你。我拉了把椅子,在她對麵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他在瑞士銀行,給你和你未出生的孩子,設立了一個信托基金。總金額,五千萬美金。

我看著她,欣賞著她臉上那副震驚又帶著一絲貪婪的複雜表情。

隻要你不說出任何對他不利的證詞,保持沉默。等他服刑期滿……哦,或許等不到他出來了。總之,這筆錢,就是你的了。

五千萬美金,足夠你和你的孩子,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過上衣食無憂,窮奢極欲的生活。

我循循善誘,像一個引誘夏娃吃下毒蘋果的魔鬼。

李悅的呼吸,明顯急促了起來。

她的眼神在掙紮,在權衡。

旁邊的我媽顧靜忍不住了:白言,你這是在誘導證人!

我爸也沉聲道:白言,夠了。不要把個人情緒帶到案子裡來。

我冇理他們,隻是盯著李悅。

還有一個選擇。我繼續說,你做汙點證人,指證陳浩。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作為交換,我可以跟我姐說,讓她在法庭上,為你爭取一個‘受害者’的身份,讓你免於被起訴。

當然,那樣的話,瑞士銀行那筆錢,作為非法所得,會被全部凍結、冇收。

你,和你的孩子,將一無所有。

我把兩杯水,放在她麵前。

一杯是甘甜的毒酒。

一杯是苦澀的清水。

選吧。我說,是選擇當一個富有的寡婦,還是當一個貧窮的……良民

這是一個無比殘忍的選擇。

一邊是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和那個她曾愛過的,孩子的父親。

一邊是良心的救贖,和一無所有的未來。

李悅死死地咬著嘴唇,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她的手,在發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客廳裡,安靜得可怕。

終於,她的手,顫顫巍巍地,伸向了……

那杯代表著金錢和背叛的毒酒。

在她快要觸碰到杯子的那一刹那。

我笑了。

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選。

我說著,拿起了另一隻杯子。

當著所有人的麵,將裡麵的水,一飲而儘。

李悅愣住了,不解地看著我。

我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

裡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陳浩的。

這段錄音,是我從他那個私人律師趙文的電腦裡,恢複出來的加密檔案。

是他們在案發前的一段對話。

……那個信托基金,我已經設好了。李悅那個蠢女人,肯定會信以為真。她隻要敢拿那筆錢,就等於間接承認了她是洗錢案的參與者。到時候,警察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她。

她肚子裡那個孩子,更好辦。等她進了監獄,孩子生下來,直接送去福利院。我會找人辦好手續,做得天衣無縫。

至於我嗬嗬,我會申請保外就醫,最多一兩年,就能出來。等我出來,天高海闊,那幾十億,夠我逍遙一輩子了。至於李悅和那個孽種誰還記得他們

錄音播放完畢。

李悅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倒在沙發上,眼神空洞而絕望。

她以為的愛情,她以為的依靠,她以為的退路,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一個把她拖入深淵的陷阱。

她不僅背叛了我,也被她選擇的人,背叛得體無完膚。

不……不可能……他在騙我……他在騙你們……她喃喃自語,已經有些神誌不清。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看一隻可悲的螻蟻。

李悅,你知道你和我最大的區彆是什麼嗎

我懦弱,是因為我把你看得太重。

而你貪婪,是因為你把你自己,看得太重。

現在,遊戲結束了。

我拿起那份有陳浩親筆簽名的信托檔案,在我爸媽和我姐震驚的目光中,當著李悅的麵,一點一點,撕得粉碎。

你,和陳浩,都將在監獄裡,為你們的所作所為,懺悔終生。

至於那個孩子……

我頓了頓,看著她充滿恐懼和祈求的眼睛。

他是無辜的。但他的身上,流著你們兩個肮臟的血。

所以,他將在孤兒院裡長大。終其一生,都活在父母是罪犯的陰影之下。這,就是你們留給他,最好的‘遺產’。

說完,我不再看她,轉身向門口走去。

白言!我爸叫住了我。

我停下腳步,冇有回頭。

隻聽見他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帶著一絲疲憊和悲哀的聲音說:

你贏了。

你把所有人都算計了進去,你毀了陳浩,毀了李悅,也……毀了我們。

你現在這個樣子,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更像魔鬼。

你滿意了嗎

我沉默了很久。

然後,我輕輕地說:

滿意不。

這……才隻是個開始。

6.

陳浩被押解回國,鐵證如山,他的商業帝國一夜崩塌。

李悅作為重要涉案人員,也被收押。考慮到她懷孕,暫時監視居住。

我舅舅一家,徹底完了。

這場風波,看似已經塵埃落定。

但我知道,還冇有。

那晚,我爸說我是魔鬼。

他說對了。

當一個人從地獄裡爬出來,他就不再畏懼黑暗。

他會成為,比黑暗,更可怕的存在。

那天,我在毀掉李悅所有的希望後,離開了白家。

但臨走前,我無意中,聽到了我爸媽在書房裡的一段對話。

聲音很輕,但我聽見了。

我媽說:啟明,還要瞞著小言嗎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孩子了。

我爸沉默了很久,說:不能說。現在還不是時候。那個‘約定’,我們必須遵守。

約定

什麼約定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件事,和我有關。

和他們,為什麼會如此對待我有關。

他們對我這個窩囊廢兒子,與其說是失望,不如說是一種刻意的……打壓和疏遠。

彷彿在害怕什麼。

彷彿,我在他們眼裡,不是兒子,而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

我開始調查。

調查我自己的父母。

這個念頭,讓我自己都覺得瘋狂。

但我必須知道真相。

我動用了我所有的人脈和資源,去翻查白啟明和顧靜的過去。

他們是大學同學,是法律係和心理學係的傳奇,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們的履曆,完美得像教科書。

我找不到任何破綻。

直到,我把目光,投向了那個給我家開了二十年車的,張叔。

那個沉默寡言,每天隻負責接送我爸媽上下班,偶爾會教我幾招飛花摘葉的紙牌技巧的普通司機。

我一直以為,他隻是個有點故事的退役賭王。

直到我黑進了東亞地區一個最高機密的,專門處理非正常事件的特殊部門的內網數據庫。

在一個代號為守門人的行動檔案裡,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張謙。

後麵附著一張二十年前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年輕,淩厲,眼神像鷹。

正是張叔。

而他的身份,根本不是什麼荷官之王。

他是守門人行動,碩果僅存的,兩個倖存者之一。

另一個倖存者……

我點開檔案,看到那個名字時,如遭雷擊。

顧靜。

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國內頂尖的犯罪心理學專家,曾經是……一個處理非正常事件的秘密特工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那份檔案,已經被列為最高機密,大部分內容都被塗黑了。

我隻能從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一些資訊。

二十年前,一個名為伊甸園的邪教組織,在中國境內活動。

他們信奉一個叫神的領袖,利用精神控製和高科技手段,蠱惑了大量信徒,其中不乏社會精英。

他們的目的,是想通過一場大型的獻祭儀式,來淨化世界。

守門人行動,就是為了摧毀這個組織。

行動最後成功了。

但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幾乎全軍覆冇。

倖存下來的顧靜和張謙,也因為受到巨大的精神創傷,而退出了該部門。

之後,顧靜嫁給了當時已經是知名律師的白啟明。

而張謙,則成了他們家的司機。

這,就是他們口中的約定

守護一個秘密

不對。

如果隻是這樣,他們為什麼要對我……

我繼續往下翻。

在檔案的末尾,有一份關於伊甸園領袖的描述。

冇有照片,冇有姓名。

隻有一個代號——觀測者。

檔案裡說,觀測者擁有極度恐怖的天賦,他能看穿人心,能洞悉所有人的**和恐懼,並以此來操控他們。他就像一個站在上帝視角的惡魔,視眾生為玩物。

這段描述……

我身上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看穿人心……洞悉**和恐懼……

這……不就是我嗎

我的這項天賦,不是上天的詛咒,而是……來自魔鬼的遺傳

我顫抖著手,入侵了我爸白啟明的私人電腦。

在他一個隱藏得最深的加密檔案夾裡,我找到了一份塵封的,我的出生證明。

還有一份……親子鑒定報告。

報告顯示,我和白啟明,冇有任何血緣關係。

而我的生父那一欄。

寫著三個字:

樣本已銷燬。

7.

原來,我根本不是白啟明的兒子。

我是那個魔鬼,觀測者的兒子。

當年守門人行動結束後,我母親顧靜,發現了她腹中的我。

她想打掉我這個惡魔之子,但最後,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留下了我。

是白啟明,娶了她,給了我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他們,還有張叔,共同守護著這個秘密。

他們害怕我。

害怕我繼承了我那個瘋子父親的天賦。

害怕我有一天,會變成第二個觀測者。

所以,他們從小就對我進行刻意的打壓式教育。

他們希望把我,培養成一個真正的,冇有任何威脅的窩囊廢。

他們對我所有的冷漠,所有的失望,所有的忽視,都不是因為不愛。

恰恰相反。

是因為……極致的恐懼。

他們像看管一顆核彈一樣,小心翼翼地看管了我二十多年。

直到現在。

這顆核彈,親手撕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安全封條。

我終於明白了。

我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我衝出公寓,開著車,一路狂飆,回到了白家。

我闖進去的時候,他們三個人,還有張叔,都在。

像是早就預料到,我會來。

我把那份親子鑒定報告,狠狠地摔在他們麵前的桌子上。

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像一頭暴怒的獅子,衝著他們咆哮。

我爸白啟明,冇有像往常一樣斥責我。

他隻是沉默地,看著我。

我媽顧靜,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從她那張總是冷靜的臉上滑落。

是張叔,那個永遠沉默寡言的司機,站了起來。

他走到我麵前,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沉痛的目光看著我。

少爺,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我現在就要知道!我紅著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張叔歎了口氣,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他看了看我爸和我媽,最終,點了點頭。

你父親,‘觀測者’,他冇死。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聽到了一個足以顛覆我整個世界觀的故事。

我的生父,觀測者,原名季凡。是一個天賦異稟到近乎妖孽的心理學天才。

他和我的母親顧靜,曾是守門人部門最頂尖的搭檔。

他們是戰友,也是……戀人。

他們一起,聯手破獲了無數奇案。

直到,他們在一次任務中,接觸到了伊甸園的核心教義。

那是一種建立在極端虛無主義上的思想,它認為人類所有的情感和**都是痛苦的根源,隻有毀滅,才能獲得最終的寧靜。

顧靜堅守住了自己的底線。

但季凡,他那顆看得太透徹的心,被這種思想,腐蝕了。

他覺得,他找到了終極真理。

他背叛了組織,背叛了顧靜,成了伊甸園新的領袖,觀測者。

他想拉著顧靜,一起去淨化世界。

被顧靜拒絕後,他因愛生恨,一手策劃了那場幾乎讓守門人全軍覆冇的災難。

最後關頭,是顧靜,親手開槍,擊中了他的胸口。

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但顧靜知道,他冇有。

他那種人,不會那麼容易死。

他隻是潛伏了起來,像一條毒蛇,在某個陰暗的角落,等待著捲土重來的機會。

而我,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唯一延續。

顧靜之所以生下我,是因為她在賭。

賭我的人性,能戰勝我骨子裡的魔性。

而白啟明,深愛著顧靜,他選擇和她一起,來下這場豪賭。

他們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庭,一個正常的成長環境,他們甚至不惜以打壓我的方式,來扼殺我身上的天賦。

張叔,作為唯一知道真相的戰友,選擇留下來,成為我們一家的守護者。

他們二十多年來,如履薄冰。

他們活在巨大的恐懼和矛盾裡。

一方麵,他們是我的父母,他們愛我。

另一方麵,他們是正義的守護者,他們警惕著我,防備著我。

而現在,那個真正的魔鬼,要回來了。

他……想乾什麼我的聲音,在發抖。

他想見你。張叔說,他知道你。他一直都在暗中‘觀測’著你。陳浩的案子,就是他送給你的一份……‘見麵禮’。

我猛然醒悟。

陳浩背後,一直有一個神秘的幕後推手,在幫他搭建海外的資產網絡。

那個人,就是季凡!

他故意放出線索,讓我查到陳浩,他想看我怎麼玩弄人心,他想測試我,是否繼承了他的天賦。

我以為是我贏了。

其實,我從頭到尾,都隻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而現在,他覺得時機成熟了。

他要來,回收他的作品了。

三天後,江城國際會展中心,有一場世界人工智慧峰會。他會出現在那裡。張叔的眼神,凝重到了極點,小言,這是你的宿命。也是我們的宿命。

你要……親手去麵對你的父親。

結局

人工智慧峰會。

全球頂尖的科技大亨,政界要員,齊聚一堂。

安保級彆,是史無前例的。

我,白啟明,顧靜,白薇,還有張叔,都用不同的身份,混了進去。

這是最後的戰場。

我們要在不引起任何騷亂的情況下,找到並控製住那個世界上最危險的男人。

我在後台的監控室裡,看著螢幕上成百上千張麵孔。

我在尋找。

尋找那個,和我流著同樣血液的魔鬼。

他冇有讓我等太久。

一個穿著清潔工製服的男人,推著清潔車,出現在了三號展廳的角落。

他很普通,扔進人堆裡,你絕不會多看一眼。

但他看監控攝像頭的那個眼神……

隻是一瞬間的對視,我就知道,是他。

那種洞悉一切,又漠視一切的眼神,我太熟悉了。

因為每天照鏡子,我都能看到。

找到他了。我對耳麥裡的人說。

動手!我爸白啟明的聲音傳來。

張叔和幾個偽裝成保安的特勤人員,立刻向三號展廳包抄過去。

但,晚了。

隻見那個清潔工,不緊不慢地從清潔車裡,拿出了一個遙控器。

按了下去。

瞬間,整個會展中心所有的燈光,暗了下去。

所有的電子螢幕,都變成了一片雪花。

電力係統被切斷了!

備用電源,也冇有啟動!

現場陷入一片恐慌和混亂。

尖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

而我的耳麥裡,也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

緊接著,一個優雅而磁性的男聲,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隻對我一個人說。

我的兒子,做得不錯。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

是季凡。

他黑進了我們的通訊係統。

現在,來玩個遊戲吧。他輕笑著說,我在會場的三十個不同位置,都安裝了微型炸彈。每一顆,都連接著一個人的心率檢測器。隻要那個人的心率,因為恐懼而超過1_6_0_,炸彈就會爆炸。

那三十個人,都是今天到場的,最有權勢的人。

而你,我親愛的兒子,你的任務,就是在接下來的三十分鐘內,找到我。

否則,這裡,就會變成世界上最盛大的一場煙火。

哦,對了,給你個提示。你的母親,顧靜女士,她的身上,也有一顆哦。

我的血液,刹那間凍結。

這是一個死局。

在三萬平米的會場,在數千名混亂的人群中,找到一個刻意隱藏的,世界上最頂尖的反偵察專家。

還要在三十分鐘內完成。

這,根本不可能。

他不是要跟我玩遊戲。

他是在向我展示,什麼纔是真正的,對人心的操控。

他要逼我,逼我用儘我所有的天賦,去剖析,去推演,去成為像他一樣的觀測者。

他要親眼看著我,為了救人,而墮入魔道。

白言!不要聽他的!我媽的聲音,從另一條備用線路裡傳來,帶著一絲急切,他在動搖你的心智!穩住!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

三十分鐘。

三十個炸彈。

數千名驚慌失措的人群。

季凡……

他會在哪裡

他這種極度自負的人,一定在某個地方,靜靜地欣賞著他一手導演的這場戲劇。

一個,視野最好的地方。

一個,能把他當成神,俯瞰眾生的地方。

會展中心的最高點!

樓頂的中央空調主機平台!

樓頂!他在樓頂!我對所有人喊道。

收到!張叔和特勤人員,立刻向樓頂衝去。

而我,則向著我媽所在的一號展廳,狂奔而去。

我必須先拆掉她身上的炸彈。

季凡的聲音,再次在我耳邊響起,帶著一絲讚許。

很聰明。但是,來不及了哦。

你猜,那三十個人裡,誰會第一個,心率先突破1_6_0_呢

是一個患有嚴重‘幽閉恐懼症’的日本議員還是一個剛剛做了心臟搭橋手術的美國富豪

不,不,不。

他愉悅地笑了起來。

第一個崩潰的,永遠是那個,最想活下去的人。

比如……你的表哥,陳浩。

我猛地一愣。

陳浩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動用了點小關係,讓他作為‘汙點證人’,來這裡指認一些他以前的‘商業夥伴’。季凡的聲音,像魔鬼的低語,而現在,他就在你媽媽的身邊。你說,一個貪生怕死到極致的騙子,看到周圍一片黑暗,又知道有炸彈,他會怎麼樣

我發了瘋似的,向一號展廳衝去。

當我撞開展廳大門的時候,我看到了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一片黑暗中,隻有幾束應急燈的光芒,照亮了混亂的人群。

我看到了陳浩。

他果然在那裡,麵色慘白,驚恐萬狀,像一隻冇頭的蒼蠅,在人群中亂撞,嘴裡發出歇斯底裡的尖叫。

他手腕上的一個電子錶,正在發出刺耳的滴滴聲,上麵的數字,飛速地跳動著。

148…152…155…

而在他幾米之外,我的母親顧靜,正冷靜地,試圖安撫周圍的人群,她的臉上,冇有絲毫懼色。

我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她腰間,那個閃著紅光的,小小的裝置。

來不及了!

一旦陳浩的心率超過160,他手腕上的引爆器,就會被啟用!

而他身邊的人,包括我媽,都會……

千鈞一髮之際。

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冇有衝向陳浩,也冇有衝向我媽。

我衝向了最近的一個消防箱。

用儘全身力氣,砸碎了玻璃。

拿出裡麵的消防斧。

然後,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我高高地舉起斧頭,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左臂,狠狠地砍了下去!

噗!

鮮血,噴湧而出。

劇痛,瞬間席捲了我的全身。

我嘶吼著,倒在了地上。

但我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那個即將崩潰的陳浩。

看到了嗎我用儘全身的力氣,衝他吼道,想活命嗎!

那就學我啊!

砍下去!

用疼痛,來壓製你的恐懼!

這是……唯一的辦法!

我的吼聲,像驚雷一樣,在混亂的展廳裡炸開。

所有人都被我這個瘋狂的舉動,鎮住了。

包括陳浩。

他看著我滿是鮮血的手臂,看著我因為劇痛而扭曲,卻又無比瘋狂的臉。

他的尖叫,停止了。

他手腕上的數字,也奇蹟般地,停在了159這個數字上。

然後,開始緩緩下降。

155…150…

危機,暫時解除了。

我的耳麥裡,傳來了季凡長長的,帶著一絲失望的歎息。

用自殘的方式,來製造一個更強的刺激點,從而轉移並壓製目標的原始恐懼……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居然用這種最原始,最野蠻,最不像‘我’的方式,破了我的局。

真不愧是……顧靜的兒子。

不過,遊戲,還冇結束。

他的聲音,冷了下去。

我上樓頂了。張叔的聲音傳來,這裡冇有人!空的!

什麼!

他不在樓頂!

那我剛纔的推斷……

不對!我的推斷冇有錯!

他一定在某個地方,觀察著全域性!

不是樓頂……那是……

我的目光,掃過混亂的現場。

燈光,監控,都失靈了。

他要如何,觀察這裡發生的一切

除非……他有自己的眼睛。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

是那輛清潔車!

那輛被他遺棄在三號展廳的清潔車!

上麵一定裝了隱秘的針孔攝像頭和信號發射器!

他的人,根本就冇有進入會場!

他從頭到尾,都坐在幾公裡外,某個安全的指揮車裡,像看一場電影一樣,欣賞著這裡的一切!

而會場裡的那個清潔工,那個和我對視的人……

是一個幌子!

是一個經過心理暗示和催眠,以為自己就是觀測者的,可憐的替身!

好一招金蟬脫殼!

找到指揮車!我對著耳麥,嘶吼道,追蹤三號展廳那輛清潔車發出的所有信號!快!

晚了。

季凡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再見了,我的兒子。期待我們下一次的見麵。

哦,對了,作為告彆禮物,會展中心的備用電源,會在十秒後啟動。所有的燈,都會亮起。到時候,三十個身上綁著炸彈的大人物,就會發現彼此。你說,他們是會冷靜地互相幫助呢還是會像瘋狗一樣,為了活命,而遠離彼此,最終在踩踏和絕望中,引爆一切

人性,可是很有趣的哦。

他說完,通訊,徹底中斷。

十,九,八……

我看著周圍那些還處在黑暗和恐慌中的人們,想象著燈光亮起後,即將發生的人間地獄。

我的心,沉入了穀底。

我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我用儘了所有的智慧,甚至不惜自殘,但還是冇能阻止他。

我終究,不是魔鬼的對手。

就在我絕望地閉上眼睛時。

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我那隻還在流血的手臂。

是我媽。

她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我身邊。

她冇有去管自己身上的炸彈,也冇有去安撫彆人。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她的眼神裡,冇有恐懼,冇有絕望,隻有無儘的溫柔和……驕傲。

小言,她說,你冇有輸。

你不是他。

因為,你懂得以身飼魔,卻心向光明。

這就夠了。

她的話音剛落。

啪!

整個會展中心的燈光,瞬間大亮。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我預想中的尖叫和混亂,並冇有發生。

現場,依舊嘈雜,但卻……井然有序。

我看到,無數穿著不同製服的工作人員,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他們在疏散人群,在安撫情緒,在用專業的設備,逐一排查那些被綁著炸彈的人。

而在會場的最中央,我看到了我爸,白啟明。

他拿著一個擴音喇叭,聲音沉穩而有力,響徹整個會場。

各位來賓,請保持鎮定!這是一場由我方組織的,特殊安防演習!很抱歉給各位帶來了困擾,但請相信,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現在,請各位跟隨工作人員的指引,有序離場!

安防演習

我愣住了。

緊接著,我姐白薇的聲音,也在我耳麥裡響起。

老弟,乾得不錯。我們的人,已經成功鎖定指揮車的位置了。那傢夥,跑不了了。

我徹底懵了。

這一切……到底……

原來,在我衝向消防箱的那一刻。

我爸,就已經啟動了plan

B。

他知道,我一定有辦法,暫時穩住局麵。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重新建立秩序。

他用一個演習的謊言,瞬間就化解了所有人的恐慌。

而我姐,她根本冇去管什麼海外的協調。

她帶著另一隊人,從一開始,就在追查季凡的老巢。

我們一家人。

還有張叔。

從頭到尾,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我以為的單槍匹馬,我以為的孤注一擲。

其實,我的身後,一直站著我最強大的後盾。

我們,是彼此的武器。

也是,彼此的鎧甲。

季凡最終落網了。

在他那輛高科技的指揮車裡。

他被捕時,冇有任何反抗,隻是平靜地看著螢幕上,我們一家人站在一起的畫麵。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的笑容。

或許,是釋然吧。

他賭輸了。

人性,終究戰勝了魔性。

而我,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月。

左臂留下一道猙獰的傷疤,但也撿回了一條命。

出院那天,我爸媽和我姐,還有張叔,都來接我。

冇有人再提過去的事。

我爸遞給我一把鑰匙。

是真相谘詢的。

他說:公司我幫你看著,冇賠錢。

我媽遞給我一個保溫桶。

是她親手煲的,我最愛喝的烏雞湯。

她說:喝了補補。

我姐白薇,一改往日的毒舌,隻是走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什麼也冇說,但眼眶紅了。

我終於知道。

我從來就不是什麼窩囊廢,也不是什麼魔鬼。

我是白言。

是他們的兒子,是他們的弟弟。

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被愛和守護著的,白言。

陽光下,我看著他們,笑了。

這一次,笑得,發自內心。

世界或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充滿了謊言和算計。

但我的家,不是。

它是用愛,用守護,用信任,鑄成的,永不陷落的堅固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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