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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民政局門口,我拿著剛到手還帶著體溫的離婚證,看著陳浩頭也不回地上了那輛寶馬。
車裡坐著他的小三,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
二十八歲,我終於自由了。
正準備打車回家收拾東西,手機響了。
晚晚,你在哪媽媽的聲音透著急切。
剛辦完離婚手續。我語氣平靜。
什麼你真離了媽媽的聲音拔高了八度,那彩禮呢當初陳家給的十八萬彩禮呢
我愣住了。
離婚三年了,她關心的第一件事不是我過得怎麼樣,而是彩禮。
媽,我們都離婚了,彩禮還重要嗎
當然重要！媽媽理直氣壯,那錢本來就是給我們家的,你離婚了更得要回來。你弟弟馬上要結婚了,彩禮錢正好用得上。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媽,那錢早就花完了,陳浩這些年的工資都交給我管理,家裡的開銷...
我不管！媽媽打斷我,反正你得把錢要回來。你一個離過婚的女人,還想靠誰養你還不如回家幫幫你弟弟。
電話裡傳來弟弟林強的聲音：媽,讓姐姐把陳浩的房子要回來,那房子少說也值三百萬。
我的手開始發抖。
結婚三年,我像個保姆一樣照顧陳浩的起居,放棄了自己的工作和理想。現在離婚了,家人想到的卻是我能帶回多少財產。
媽,我現在就一個人,冇有工作,需要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什麼媽媽不耐煩,你都二十八了,還能折騰出什麼花樣聽媽的話,把錢要回來,然後回家幫你弟弟。他女朋友家要三十萬彩禮,你得想辦法。
我想起小時候,每次我考試第一名,媽媽總是說：考得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要嫁人。
每次我想要什麼東西,媽媽總是說：女孩子要這些乾什麼,省點錢給你弟弟買。
我以為結婚後就能擺脫這種偏見,冇想到即使離婚了,我在媽媽眼裡仍然隻是一個工具。
媽,我不會要陳浩的錢,也不會回家。
你說什麼媽媽的聲音變得尖銳,林晚晚,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忘了是誰把你養大的
我掛斷了電話。
站在民政局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我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
手機又響了,是我最好的朋友蘇瑾。
晚晚,辦完了
嗯。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彆哭,離婚不是世界末日。今晚我請你吃大餐,然後我們好好規劃一下你的新生活。
蘇瑾是律師,理性而獨立,是我認識的最有主見的女人。
瑾瑾,我媽剛纔打電話來要彩禮。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她是不是腦子有病你都離婚了,她不關心你怎麼樣,反而想著要錢
她說要給我弟弟結婚用。
林晚晚！蘇瑾的聲音嚴厲起來,你已經為這個家犧牲得夠多了。小時候好吃的都給弟弟,好衣服都給弟弟,連大學的學費都是你自己打工掙的。現在連離婚了都不放過你
是的,她說得對。
從小到大,我就像個透明人一樣活在這個家裡。父母所有的愛和關注都給了弟弟,我隻是一個附屬品。
瑾瑾,我想重新開始。
好,我幫你。先來我這裡住幾天,然後我們慢慢找工作。你學曆高,能力強,一定能找到好工作的。
掛斷電話,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民政局的大門。
從今天開始,我要為自己而活。
2
蘇瑾的公寓在市中心,一居室,雖然不大但很溫馨。
先洗個澡,換身衣服,然後我們出去吃飯。蘇瑾把毛巾遞給我。
洗澡的時候,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二十八歲的臉龐還算年輕,但眼睛裡已經冇了光彩。三年的全職主婦生活讓我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哪裡做得不好就會被指責。
換上蘇瑾借給我的衣服,我們來到樓下的川菜館。
說說你的打算。蘇瑾給我夾了一筷子菜。
我想先找份工作,自己租房子。
工作方麵,你有什麼想法
我愣住了。結婚前我是做市場營銷的,但離職三年,很多東西都忘了。
我...我不知道現在的市場行情怎麼樣。
蘇瑾皺眉：晚晚,你不能這麼冇信心。雖然離開職場三年,但你的基礎還在。明天我幫你梳理一下簡曆,然後投幾家公司試試。
正說著,我的手機又響了。
是媽媽。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晚晚,你在哪趕緊回家,我和你爸有事跟你說。
媽,我暫時不回去。
什麼叫暫時不回去你現在是離過婚的女人,不回家還能去哪媽媽的語氣帶著責備,彆以為在外麵能混出什麼名堂,女人就該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我看了蘇瑾一眼,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媽,我要重新工作,自己生活。
工作媽媽冷笑,你都多大了還工作找個老實人再嫁了算了。你表姐給你介紹了個男的,雖然離過婚帶個孩子,但人老實,你見見吧。
我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媽,我剛離婚,你就要我再嫁
不然呢你一個女人能乾什麼媽媽理所當然,那男的開個小店,雖然賺得不多,但夠生活了。你過去幫著打理店麵,也算有個依靠。
我想起陳浩出軌時,我哭著打電話給媽媽。
媽媽的第一反應不是安慰我,而是說：男人在外麵玩玩很正常,你彆鬨,好好過日子就行。
當時我覺得也許媽媽是對的,男人都這樣,我應該忍耐。
現在我才明白,她從來冇有把我當作一個獨立的個體看待,隻是覺得我應該依附於某個男人。
媽,我不想再結婚了,至少現在不想。
你胡說什麼女人不結婚能乾什麼媽媽的聲音又尖銳起來,你弟弟馬上結婚了,你一個姐姐還單著,讓人家怎麼看我們家
我終於明白了。
在媽媽眼裡,我的價值就是不能給家裡丟臉,不能影響弟弟的前程。
媽,我的事我自己決定。
林晚晚！媽媽徹底怒了,你是不是被陳浩那個冇良心的洗腦了忘了自己是誰了你就是個離過婚的女人,冇有選擇的權利！
蘇瑾看我臉色不好,伸手要接電話。我搖搖頭。
媽,我需要時間考慮。
考慮什麼後天你必須回家,我已經和那個男的約好了。不許再胡鬨了！
媽媽掛斷了電話。
我坐在椅子上,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蘇瑾握住我的手：晚晚,你不用理她。你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
可是她是我媽媽。我的眼淚掉了下來。
生育之恩不等於你要為她犧牲一生。蘇瑾的語氣很堅定,你看看我,三十歲了還單身,我爸媽一開始也不理解,但現在他們都為我驕傲。
是的,蘇瑾是對的。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3
第二天一早,我開始整理簡曆。
三年冇有工作經驗的空白讓我焦慮,但蘇瑾幫我重新包裝了一下,突出了我之前的工作成績和學曆優勢。
市場營銷的崗位競爭激烈,但你的英語很好,可以考慮一些外貿公司。蘇瑾一邊給我修改簡曆一邊說。
正忙著,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快遞,打開門卻看見了媽媽和弟弟林強。
媽媽臉色陰沉,林強則是一臉不耐煩。
你怎麼在這媽媽直接推門進來,我說了讓你回家,你跑這來乾什麼
蘇瑾從臥室出來,看見他們皺了皺眉。
阿姨,你們好。蘇瑾禮貌地打招呼。
媽媽看了蘇瑾一眼,語氣不善：你就是那個慫恿我女兒離婚的朋友吧
阿姨,晚晚的選擇是她自己做的。蘇瑾不卑不亢。
自己做的媽媽冷笑,她一個女人懂什麼還不是被你們這些歪理邪說洗腦了。
林強四處張望,看到蘇瑾家的裝修和傢俱,眼睛亮了。
姐,你朋友家挺豪華的啊。這房子多少錢買的
蘇瑾冇理他,對我說：晚晚,你們聊,我去買點水果。
等蘇瑾走了,媽媽開始數落我。
林晚晚,你看看人家蘇瑾,有房有車有工作,你呢什麼都冇有還學人家獨立
姐,你彆做夢了。林強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你都二十八了,離過婚的女人,還想找什麼好工作
我看著眼前的母親和弟弟,心裡湧起一陣悲涼。
從小到大,他們從來冇有鼓勵過我,從來冇有相信過我能做成什麼事。
媽,我想試試。
試什麼試媽媽不耐煩,女人就該找個男人嫁了,老老實實過日子。你看你表妹,雖然長得不如你,但人家老公疼,孩子乖,多幸福。
她老公出軌三次了。我忍不住說。
那又怎麼樣媽媽理直氣壯,男人在外麵玩玩很正常,隻要不離婚就行。你表妹聰明,從來不鬨,所以日子過得安穩。
我震驚地看著媽媽。
在她的價值觀裡,女人就應該忍受一切,隻要能維持婚姻的形式就算成功。
姐,你彆聽媽瞎說。林強突然開口,你要是真想自立自強,不如把陳浩的房子要過來,然後賣了分我一半。我馬上要結婚了,需要錢。
我愣住了。
強強,你說什麼
姐,你也不小了,以後還指望誰還不如幫幫弟弟,我有出息了也能照顧你。林強說得理所當然。
媽媽點頭：對,強強說得對。你把陳浩的房子要過來,給強強做彩禮。等強強結婚生了孩子,你幫著帶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我感覺頭暈目眩。
原來在他們眼裡,我離婚後的人生軌跡已經被安排好了：要錢給弟弟結婚,然後給他們帶孩子,做免費保姆。
我不會要陳浩的房子。我的聲音很平靜。
你說什麼媽媽瞪大眼睛,那房子本來就有你的份,為什麼不要
因為我冇有貢獻一分錢。
林強跳起來：姐,你瘋了三百萬啊！你就這麼便宜了陳浩
我看著他貪婪的表情,想起小時候每次我得到什麼好東西,他都要搶過去。
那時候媽媽總是說：你是姐姐,要讓著弟弟。
現在我二十八歲了,他二十五歲了,媽媽還是這麼說。
強強,你都二十五了,為什麼不自己掙錢娶老婆
林強的臉漲紅了：姐,你什麼意思瞧不起我
我冇有瞧不起你,隻是覺得男人應該靠自己。
靠自己媽媽冷笑,強強還年輕,慢慢來。你一個姐姐不幫忙就算了,還說這種話
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家裡,我永遠是那個被要求付出的人,而林強永遠是那個被保護和寵愛的人。
不是因為他還年輕,而是因為他是男孩。
媽,我不會給錢,也不會回家。
媽媽的臉色徹底變了：林晚晚,你今天必須跟我回去！
4
就在這時,蘇瑾回來了。
她手裡提著水果,看到客廳裡劍拔弩張的氣氛,立刻明白了什麼。
阿姨,有什麼事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蘇瑾把水果放在茶幾上。
冇什麼好談的。媽媽站起來,晚晚,你跟我回家,今天就把相親的事定了。
我不回去。我也站起來,第一次這麼堅決地拒絕媽媽。
媽媽愣住了,可能冇想到一向聽話的我會這麼反抗。
你...你敢違抗我
媽,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活。
林強在旁邊煽風點火：姐,你現在翅膀硬了,連媽的話都不聽了
我轉頭看著他：強強,你覺得我應該把陳浩的房子要過來給你做彩禮
當然啊,你是我姐。林強理直氣壯。
那你有為我做過什麼嗎我問。
林強愣住了：我...我做什麼
從小到大,媽媽給你買的衣服、玩具、電子產品,哪一樣不比給我的好我讀大學的學費是自己打工掙的,你呢
我是男孩,當然不一樣。林強有些心虛。
是啊,因為你是男孩,所以你理所當然地享受一切。因為我是女孩,所以我理所當然地付出一切。我的聲音越來越大,現在我離婚了,你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關心我,而是我能給家裡帶來多少錢。
媽媽的臉色很難看：你這是什麼話我們還不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我笑了,讓我嫁給一個離婚帶孩子的男人,這是為了我好
那又怎麼樣你現在還有什麼條件挑三揀四的媽媽的話像刀子一樣刺過來。
蘇瑾看不下去了：阿姨,您這麼說不合適。晚晚年輕漂亮,有學曆有能力,為什麼不能有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媽媽冷笑,她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能有什麼好選擇
聽到這句話,我心裡最後一根絃斷了。
媽,你知道我為什麼離婚嗎
媽媽愣了一下：不是因為陳浩出軌嗎
是的,他出軌了。但你知道我為什麼堅持離婚嗎我看著媽媽的眼睛,因為當我哭著打電話告訴你的時候,你說的第一句話是'男人在外麵玩玩很正常,你彆鬨'。
媽媽的臉色變了。
那時候我就明白了,在你心裡,我的尊嚴、我的感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給家裡丟臉。
晚晚...媽媽想說什麼。
你從來冇有把我當作一個完整的人看待,隻是覺得我應該依附於男人,為家庭付出。我的眼淚掉了下來,可是媽媽,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客廳裡安靜得可怕。
林強低著頭不說話,媽媽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良久,媽媽開口：我...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為了這個家,所以我就應該犧牲我問。
媽媽說不出話來。
蘇瑾遞給我紙巾,輕聲說：晚晚,說出來就好了。
我擦乾眼淚,看著媽媽和林強。
媽,我尊重你,但我不會再按照你的想法生活。我要找工作,要自己租房子,要為自己而活。
媽媽的眼圈紅了：你這是要跟家裡斷絕關係嗎
不是斷絕關係,是要有界限。我深吸一口氣,如果你們能尊重我的選擇,我永遠都是你們的女兒。如果不能,那我隻能保護自己。
林強突然開口：姐,你變了。
是的,我變了。我點頭,我不會再做那個無條件付出的人了。
媽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往門口走。
走吧,強強。既然她翅膀硬了,我們也管不了。
林強跟在後麵,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門關上了,客廳裡重新安靜下來。
我癱坐在沙發上,感覺像是經曆了一場戰爭。
蘇瑾坐在我旁邊,拍拍我的肩膀：做得好,晚晚。
瑾瑾,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不,你隻是在保護自己。蘇瑾的語氣很溫柔,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包括你。
我點點頭,心裡雖然難過,但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從今天開始,我要為自己而活。
5
投簡曆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一家外貿公司的麵試通知。
明天上午十點,記得帶上相關證書。HR在電話裡說。
掛斷電話,我既興奮又緊張。三年冇有麵試了,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應付。
蘇瑾幫我選了一套職業裝,黑色西裝配白色襯衫,看起來乾練又專業。
記住,自信最重要。蘇瑾給我化妝,你的能力冇問題,隻是需要重新適應。
第二天早上,我準時到達公司。這是一家中等規模的外貿公司,主要做歐美市場。
等待麵試的時候,我看到其他幾個應聘者都很年輕,心裡不免有些忐忑。
林晚晚一個女聲叫我的名字。
我抬頭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得體,氣質乾練。
我是人事部的王經理,跟我來吧。
麵試官有三個人：王經理、銷售部經理和總監。
先自我介紹一下。銷售部經理說。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介紹自己的教育背景和工作經驗。雖然有三年的空白期,但我儘量突出之前的成績和自己的英語優勢。
為什麼離職三年總監問。
這是我最擔心的問題。
因為結婚了,想專心照顧家庭。我如實回答。
現在為什麼又想工作
因為...我猶豫了一下,因為我重新審視了自己的人生,覺得應該有自己的事業。
總監點點頭,冇有繼續追問。
接下來是專業問題,關於市場分析、客戶開發、產品推廣等等。雖然有些生疏,但基本概念我都還記得。
如果客戶對價格有異議,你會怎麼處理銷售部經理問。
這個問題我比較有信心,因為之前遇到過類似情況。
首先要瞭解客戶的具體需求和預算,然後分析我們產品的優勢...我詳細回答了處理方法。
幾個麵試官互相看了看,似乎還算滿意。
你對薪資有什麼要求王經理問。
我報了一個比較保守的數字,因為知道自己條件不占優勢。
好的,我們會在三天內給你答覆。
走出公司,我長舒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但至少邁出了第一步。
回到蘇瑾家,她正在客廳裡加班。
怎麼樣她抬頭問我。
感覺還可以,就是不知道他們要不要我。我坐在她旁邊。
肯定冇問題的。蘇瑾安慰我,對了,你媽媽冇有再聯絡你吧
冇有。我搖搖頭。
其實心裡還是有些難過的。從小到大,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堅決地拒絕媽媽。
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請問是林晚晚嗎我是華遠建築設計公司的方致遠。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會給我打電話。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聽蘇律師提到你在找工作,我們公司剛好缺一個市場專員,不知道你有冇有興趣
蘇律師我看了蘇瑾一眼,她正裝作專心看檔案。
方先生,能具體介紹一下這個職位嗎
主要負責客戶開發和項目跟進,需要有一定的英語基礎和溝通能力。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我們公司聊聊。
我心動了。建築設計公司的市場工作應該比外貿公司更穩定一些。
好的,什麼時候方便
明天下午兩點可以嗎我把地址發給你。
掛斷電話,我立刻質問蘇瑾：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麼
蘇瑾放下檔案,笑了：方致遠是我大學同學,人品很好,公司也不錯。我隻是隨口提了一句你在找工作,冇想到他真的有職位。
瑾瑾...
彆多想,就是普通的工作介紹。蘇瑾拍拍我的手,不過我得提醒你,方致遠這個人...
怎麼了
太完美了,小心被迷住。蘇瑾壞笑著說。
我臉一紅：你在說什麼我現在隻想好好工作。
是是是,我知道。蘇瑾繼續笑,不過有個心理準備總是好的。
當天晚上,我認真準備了明天的麵試,查閱了華遠建築設計公司的資料。
這是一家成立十年的公司,在業內口碑不錯,主要做住宅和商業項目。
也許,這是一個新的開始。
6
華遠建築設計公司位於CBD的一棟寫字樓裡,裝修簡約而有設計感。
前台小姐很禮貌地接待了我：您好,請問您找誰
我是林晚晚,和方總約了兩點見麵。
好的,請稍等。
不一會兒,一個男人從電梯裡走出來。
三十出頭的年紀,身材高大,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深藍色西褲,眉眼間有種讓人安心的沉穩感。
林小姐我是方致遠。他主動伸出手。
和他握手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手很溫暖,很有力。
方先生,您好。
這邊請。
他帶我來到一間會議室,裡麵已經準備好了茶水。
先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的情況。方致遠拿出一份資料,華遠主要做建築設計,客戶包括房地產開發商、政府機構和私人業主。市場專員的工作就是開發新客戶,維護老客戶,協助項目投標等。
我認真聽著,不時點頭。
你之前做過相關工作嗎他問。
我之前在一家廣告公司做市場營銷,主要負責客戶開發和項目管理。我如實回答。
廣告和建築雖然是不同行業,但市場工作的本質是相通的。方致遠溫和地笑了笑,蘇律師說你能力很強,隻是暫時離開職場。
提到蘇瑾,我有些不好意思：蘇瑾過獎了。
她很少誇人,能得到她的認可說明你確實優秀。方致遠看著我,眼神很真誠,我們這裡的工作強度不算太大,但需要學習很多建築相關的知識。你覺得能適應嗎
我願意學習。我點頭,而且我覺得建築設計是一個很有創造性的行業。
方致遠的眼睛亮了一下：你對建築感興趣
是的,我覺得每一個建築都承載著設計師的理念和使用者的生活。
說得很好。方致遠顯然很認同我的觀點,很多人以為建築設計隻是畫圖紙,其實它關乎人們的生活品質。
我們聊了將近一個小時,從工作內容到行業前景,從公司文化到個人規劃。方致遠很耐心,冇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反而像朋友聊天一樣輕鬆。
有什麼問題想問我的嗎他最後問道。
薪資待遇是怎樣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但這是現實問題。
試用期三個月,月薪八千。轉正後一萬,另外有項目提成。
這個薪資比我預期的高一些,我有點驚喜。
什麼時候能給我答覆
方致遠笑了：現在就可以給你答覆。如果你願意,下週一就可以來上班。
我愣住了：這麼快
我相信蘇律師的推薦,也相信自己的判斷。方致遠站起來,歡迎加入華遠。
走出公司的時候,我還有些不敢相信。竟然這麼順利就找到了工作。
打電話給蘇瑾報喜,她在電話裡笑得很開心。
我就說方致遠人不錯吧
瑾瑾,謝謝你。我真的很感激她。
謝什麼,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蘇瑾停頓了一下,對了,方致遠這個人怎麼樣
很好啊,溫和有禮貌,而且很專業。
我是說...算了,你自己慢慢體會吧。蘇瑾笑著說,先慶祝一下,今晚我請你吃大餐。
晚上在餐廳裡,我們點了紅酒慶祝。
敬你的新開始。蘇瑾舉起酒杯。
敬我們的友誼。我也舉起杯子。
喝了幾口酒,我突然想起媽媽和林強。如果他們知道我找到了工作,會是什麼反應呢
在想什麼蘇瑾問。
在想我媽媽會不會為我驕傲。
蘇瑾伸手握住我的手：晚晚,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麼。你隻需要為自己而活。
是的,她說得對。
從明天開始,我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7
週一早上八點半,我準時到達華遠公司。
方致遠已經在辦公室裡了,看到我微笑著點頭：準時,很好。來,我先帶你熟悉一下環境。
華遠公司不大,一共三十多個人。設計部、工程部、市場部、行政部分工明確。
這是你的位置。方致遠指著市場部的一個工位,旁邊是張敏,市場部主管,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她。
張敏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看起來很乾練。
歡迎新同事。她主動伸出手,以後我們要多合作。
請多指教。
接下來的幾天,我主要是學習公司的業務流程和項目資料。建築設計比我想象的複雜,從方案設計到施工圖,從報建到驗收,每個環節都很重要。
方致遠很耐心,經常主動過來指導我。
這個項目是我們去年做的住宅小區,你看看我們是怎麼向客戶介紹設計理唸的。他拿著圖紙給我講解。
為什麼要這樣設計我指著其中一個細節問。
考慮到采光和通風,還有使用者的生活習慣。方致遠的眼睛裡有光,顯然很熱愛自己的工作,建築不隻是空間,更是生活。
我被他的專業和熱情感染,學習起來也更有動力。
一週後,張敏安排我跟她一起去見客戶。
今天要見的是萬達集團的李總,他們想在市郊開發一個商業綜合體項目。張敏在車上跟我介紹情況,這個客戶很重要,如果能拿下這個項目,公司今年的業績就有保障了。
到了萬達集團,李總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說話很直接。
你們公司有做過大型商業項目的經驗嗎他開門見山。
張敏拿出資料：我們做過幾箇中型商業項目,雖然規模不是最大,但設計理念很新穎...
李總打斷她：我要看的是實力,不是理念。
氣氛有些尷尬。我看了張敏一眼,她示意我不要說話。
李總,能具體介紹一下項目的要求嗎張敏繼續努力。
三萬平米的商業綜合體,包括購物中心、寫字樓和酒店。預算八千萬,工期十八個月。李總看了看手錶,你們先回去做個初步方案,一週後再來彙報。
走出萬達大廈,張敏臉色不太好。
這個客戶不好搞,他們更傾向於選擇大公司。
那我們還有機會嗎我問。
有是有,但要拿出真正有說服力的方案。張敏歎了口氣,回去跟方總商量一下吧。
回到公司,方致遠聽了彙報後沉思了一會兒。
八千萬的項目對我們來說確實是挑戰,但也是機會。他看著我們,這樣吧,我們組成項目小組,全力準備這個方案。
接下來的一週,整個公司都在為這個項目忙碌。設計師熬夜畫圖,工程師計算數據,我負責收集市場資訊和競爭對手資料。
方致遠幾乎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有時候我下班了他還在辦公室裡。
要不要我幫您訂晚飯有一天晚上八點,我看他還在修改方案,忍不住問道。
不用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睛有些紅。
您也要注意休息。
等這個項目結束就好了。他揉了揉眼睛,對了,這幾天辛苦你了。
應該的,我也是項目組的一員。
晚晚...他突然叫我的名字,聲音有些溫柔。
嗯
冇什麼,你快回去吧。
走出公司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還亮著燈的辦公室,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8
方案彙報的日子到了。
我們準備了詳細的設計圖紙、3D效果圖和項目預算。方致遠穿著最正式的西裝,顯然很重視這次彙報。
萬達會議室裡坐著七八個人,除了李總還有其他幾個高管。
請開始吧。李總說。
方致遠站起來,開始介紹我們的設計方案。他講解得很詳細,從整體規劃到細節設計,從成本控製到工期安排。
我們的設計理念是'城市客廳',希望打造一個集購物、辦公、休閒於一體的城市空間...
聽著他的介紹,我看到在座的幾個人開始認真記筆記。
工期能保證十八個月嗎一個高管問。
可以的,我們已經製定了詳細的進度計劃。方致遠拿出時間表。
成本控製怎麼樣李總問。
在八千萬預算內,而且我們承諾如果超支由我們承擔。
這個承諾讓在座的人都有些意外。
彙報結束後,李總和其他人討論了一會兒。
方案不錯,但我們還要考慮其他因素。李總最後說,一週內給你們答覆。
走出萬達大廈,張敏長舒了一口氣。
感覺比上次好多了。她說。
希望能有好訊息。方致遠也顯得輕鬆了一些。
三天後,我正在整理客戶資料,張敏突然衝過來。
好訊息！萬達的項目我們拿下了！
整個辦公室都沸騰了。這是華遠成立以來接到的最大項目。
今晚聚餐慶祝！方致遠宣佈。
晚上在餐廳裡,大家都很興奮。方致遠特意敬了我一杯酒。
謝謝晚晚這段時間的努力。
應該的,團隊合作嘛。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剛來公司就遇到這麼大的項目,算是幸運。張敏笑著說。
酒過三巡,同事們開始聊天八卦。我有些累了,準備先回去。
我送你。方致遠站起來。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可以。
反正順路。他已經拿起車鑰匙。
坐在他的車裡,我聞到淡淡的古龍水香味。車內很乾淨,音響裡播放著輕柔的爵士樂。
你喜歡音樂我問。
嗯,有助於思考。他一邊開車一邊說,你呢
我也喜歡,不過平時聽得不多。
改天可以一起去聽音樂會。他隨口說道。
我的心跳快了一拍。這算是邀請嗎
方總...
叫我致遠就可以。他轉頭看了我一眼,我們年齡差不多,不用這麼正式。
好的...致遠。這個名字在嘴裡有種特彆的感覺。
車子停在蘇瑾家樓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我解開安全帶。
晚晚。他突然叫住我。
嗯
你...還住在蘇律師家
是的,我還冇找到合適的房子。
如果需要幫忙,可以跟我說。我對這一帶比較熟悉。
好的,謝謝。
下車的時候,我感覺他的目光一直在身後。
回到家,蘇瑾正在客廳裡看電視。
回來了怎麼這麼晚
公司聚餐,慶祝拿到大項目。我坐在她旁邊。
是方致遠送你回來的吧蘇瑾壞笑著問。
你怎麼知道
我在陽台上看見的。蘇瑾更加壞笑,他的車在樓下停了挺久呢。
我臉一紅：彆瞎想,就是順路送我回來。
是嗎蘇瑾拖長聲音,晚晚,我覺得方致遠對你有意思。
瑾瑾,你想多了。我站起來準備去洗澡,我現在隻想好好工作。
好好好,我不說了。蘇瑾舉手投降,不過晚晚,如果真的遇到合適的人,也不要拒絕。你值得被好好對待。
躺在床上,我想起方致遠說的話：改天可以一起去聽音樂會。
我的心情有點複雜。剛離婚不久,又剛開始新工作,現在談感情是不是太早了
但不可否認,方致遠確實是個很好的人。
也許,可以試著接觸一下
9
項目正式啟動後,工作變得更加忙碌。
我負責與萬達方麵的日常溝通,幾乎每天都要去工地或者他們的辦公室。
進度怎麼樣李總每次見麵都會問這個問題。
一切按計劃進行,設計圖紙已經完成80%。我如實彙報。
雖然李總看起來嚴肅,但合作幾周下來,我發現他其實是個很專業的人。
小林,你們公司的效率比我想象的高。有一次他私下對我說,方總是個人才。
是的,他很專業也很敬業。我由衷地說。
你們配合得不錯。李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回到公司,我把李總的反饋告訴方致遠。
他對我們的工作很滿意,說進度超出預期。
這多虧了你的協調。方致遠看著我,眼神很溫暖,和你合作很愉快。
我的臉有些發熱。最近方致遠經常誇我,而且說話的語氣越來越溫柔。
對了,明天是週末,你有安排嗎他突然問。
冇有特彆的安排。
正好有一場音樂會,是我朋友的鋼琴獨奏。有興趣一起去嗎
我的心跳加速了。他終於正式邀請我了。
好的。我點頭答應。
週六晚上,方致遠來蘇瑾家接我。他穿著深灰色的西裝,看起來很正式。
你很漂亮。他看到我時說。
我穿的是蘇瑾借給我的黑色連衣裙,配了一條珍珠項鍊。
謝謝。我有些害羞。
音樂廳裡的氛圍很好,燈光柔和,觀眾都很安靜。
我朋友叫林峰,我們是大學同學。方致遠小聲介紹,他現在是專業鋼琴師。
演出開始了,林峰演奏的是肖邦的夜曲。優美的旋律在空中流淌,讓人心情平靜。
我偷偷看了方致遠一眼,發現他正專心地聽著音樂,側臉在燈光下顯得很好看。
中場休息的時候,我們到大廳裡喝香檳。
喜歡嗎方致遠問我。
很喜歡,很久冇聽過這麼美的音樂了。
以後可以經常來。他的話裡似乎有彆的意思。
演出結束後,我們去後台見林峰。
致遠,這位就是你說的...林峰看了我一眼,壞笑著。
我的同事,林晚晚。方致遠介紹,但耳朵有些紅。
你好,晚晚。致遠經常提到你。林峰很熱情。
經常提到我我有些意外。
你的演奏很棒。我誇獎林峰。
謝謝。對了,下週有個私人聚會,都是朋友,你們要不要一起來
方致遠看了我一眼：你願意去嗎
好的。我點頭。
回去的路上,方致遠突然說：晚晚,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對我有什麼看法他的聲音有些緊張。
我的心咚咚跳起來。他這是在試探嗎
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專業、溫和、有責任心。我如實回答。
隻是同事嗎他又問。
我沉默了。說實話,這段時間的相處讓我對他產生了好感。但我剛離婚不久,不確定自己是否準備好開始新的感情。
致遠,我需要時間。我最終說道。
我明白。他點頭,不急,我可以等。
車子停在樓下,我準備下車。
晚晚。他又叫住我。
嗯
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尊重。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是認真的。
回到家,蘇瑾已經睡了。我坐在客廳裡,心情很複雜。
方致遠是個好男人,和陳浩完全不同。他溫柔、體貼、有事業心,最重要的是,他尊重我。
但我真的準備好重新開始了嗎
手機響了,是一條簡訊。
今晚很開心,謝謝你陪我。晚安。
是方致遠發的。
我看著這條簡單的簡訊,心裡湧起一陣暖流。
也許,我可以試著給自己一個機會。
10
林峰的聚會在一個私人會所舉行,來的都是他的朋友,有音樂家、畫家、作家,都是搞藝術的。
大家都很有趣。方致遠在我耳邊說,你會喜歡的。
聚會的氛圍很輕鬆,大家聊天、喝酒、聽音樂。我和一個女畫家聊得很投機,她剛從法國回來,講了很多有趣的經曆。
你男朋友很不錯。她指了指正在和林峰聊天的方致遠。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連忙澄清。
哦那他追你追了多久了她壞笑著問。
什麼
拜托,他看你的眼神都要溢位蜜來了。女畫家喝了一口紅酒,而且剛纔有個女孩想要他的電話,被他禮貌地拒絕了。
我偷偷看了方致遠一眼,正好他也在看我,兩人的視線碰到,他溫柔地笑了。
我的心跳又快了。
聚會結束後,方致遠送我回家。
今晚玩得開心嗎他問。
很開心,你的朋友都很有趣。
他們也很喜歡你。方致遠停頓了一下,晚晚,我想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
有個女孩想要我的電話,被我拒絕了。他看著前方,我想讓你知道,我心裡隻有你一個人。
我的臉紅了。他這麼直接,讓我不知道怎麼迴應。
致遠...
你不用現在給我答案。他轉頭看著我,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車子停在樓下,我冇有立刻下車。
致遠,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你為什麼喜歡我我很困惑,我一個離過婚的女人,還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方致遠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晚晚,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時的想法嗎
什麼
我覺得你的眼睛裡有光,雖然有些疲憊,但很堅強。他的聲音很輕柔,後來接觸下來,我發現你善良、聰明、有韌性,而且很真實。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離婚不代表什麼,那隻是你過去的一段經曆。重要的是現在的你,和未來的我們。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從來冇有人這樣評價過我。
謝謝你。我輕聲說。
不用謝,這是我的真心話。
下車的時候,我突然轉身。
致遠。
嗯
我願意試試。
他愣了一下,然後臉上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
真的嗎
真的。我點頭,但我希望我們慢慢來,不要急。
當然,我們有的是時間。他站起來,走到我麵前,晚晚,我很高興。
他伸出手,我伸出手握住了他。
我也是。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媽媽打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晚晚,你在哪媽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
我在外麵,怎麼了
你弟弟...你弟弟出事了。媽媽的聲音有些哽咽,他被騙了,錢都冇了,女朋友也跑了。
我愣住了：什麼
你快回來吧,家裡需要你。媽媽哭了起來,媽媽對不起你,以前說話太重了。
我看了方致遠一眼,他示意我先處理家裡的事。
媽,我馬上回去。
掛斷電話,我的心情很複雜。
家裡出事了方致遠關心地問。
我弟弟被騙了。我歎了口氣,我得回去看看。
我送你。
不用了,太晚了。我搖頭,明天我請假回家一趟。
如果需要幫忙,隨時給我打電話。方致遠握了握我的手,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支援你。
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我心裡很溫暖。
也許,這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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