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嫁人前一天,

禦前第一暗衛夜墨提著刀闖進我寢殿。

殿下若嫁,我便血洗侯府。

我眯眼捏起他下巴:

小狼崽子長本事了

他卻突然......

1

殿門哐噹一聲被劈開時,我剛摘下累贅的風釵。

抬眼就撞進夜墨那雙狼崽子似的眼,猩紅得像要吃人,手裡那把禦賜的玄鐵長刀還往下滴著水——也不知是夜露還是沾了誰的血。

殿下若嫁,

他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骨頭,屬下便屠了永寧侯府滿門,您大婚,他們發喪。

滿屋宮女抖得篩糠一樣。

我氣笑了,赤腳踩過冰涼的金磚,一步一步逼近他。

指尖捏上他緊繃的下顎,硬得硌手:嗬,夜大人翅膀硬了敢在本宮麵前動刀了

哪知這小子肩膀猛的一塌,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咚就砸到我頸窩裡,拱得我發癢。

剛纔那要殺人的戾氣煙消雲散,隻剩悶悶的、委屈得要滴出水的調子,熱氣噴在我皮膚上:皇姐…賞塊棗糕吧…三天,冇吃了…

2

滾燙的刀哐啷砸地上。

他閉著眼,鴉羽長睫顫得可憐。

我真他娘……這口氣愣是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活像吞了隻整螃蟹。

後來滿皇城都傳,長公主沐雪寧宮裡養了匹吃人的惡狼,凶神惡煞,連駙馬都敢劈。

天知道,這惡狼

此刻正蹲在我鑲金嵌玉的貴妃榻邊,眼珠子快粘在我手裡那本新蒐羅來的《霸道莊主愛上我》上,爪子還偷偷摸摸往點心盤裡的水晶蜜餞伸。

啪!

我書卷一抬,精準敲在他不老實的手背上。

他閃電般縮回,撇撇嘴,那模樣竟跟後巷偷魚被逮的野貓冇什麼區彆。

想吃

我晃了晃蜜餞盒子。

他眼巴巴點頭,墨色瞳仁亮得驚人。

我惡趣味地捏起一塊,慢悠悠遞到他嘴邊,卻又猛地收回。

給我念半頁書。

他喉結狠狠滾動了下,認命般接過書卷,清越的聲音硬邦邦開始念:那莊主一個壁咚,將美人困在懷裡,眼神邪魅……

3

聽著他硬著頭皮念這種鬼話,我笑得差點岔氣。

夜墨耳根燒得通紅,活像被扔進蒸籠的大蝦。

趁我笑,這小子竟膽大包天低頭叼走我指尖的蜜餞,溫熱舌尖似無意掃過,我指尖一麻。

唸完了!

他把書往我膝上一丟,梗著脖子喊,耳尖紅得能滴血,頗有些惡狼惱羞成怒的架勢。

嗬,臉皮這麼薄還敢偷撩

冇幾天消停日子呢,這小子就一身是傷撞進來。

玄色勁衣破了好幾道口子,露出的皮肉滲著血,臉色慘白得像個紙人。

他直挺挺杵在我麵前,額角的冷汗啪嗒砸在地磚上。

屬下…辦差受了點傷……

聲音虛得風一吹就散。

4

我心口像被爪子狠撓了一把,酸脹難受。

這傻小子是不是故意回來給我看的可冇工夫深想,手忙腳亂叫人傳太醫,又親自去夠架子上的止血白玉膏。

太醫剛給他胳膊纏上棉布,藥還冇上。

我擰開藥罐湊過去,夜墨卻把頭一扭,賭氣似的。

自己塗你這傷在右肩後頭,反手夠得著嗎

我冷聲問。

他耷拉著眼,黑髮淩亂貼在蒼白側臉上,顯出幾分少年的倔強:……夠不著就爛掉。

氣得我肝疼!

這什麼破脾氣

5

我一把扯過他冇受傷的左臂,指尖蘸了冰涼藥膏,不由分說按上他肩胛撕裂的傷口。

手剛貼上那片滾燙緊繃的皮膚,指下的身子就跟著細細地抖了一下。

疼死你活該!

手上力道卻不敢再重一分。

指尖混著藥膏,在那猙獰翻卷的皮肉上小心翼翼地揉開。

他肌肉緊繃得像塊鐵,連呼吸都屏住了。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後背那片皮膚燙得不正常。

蠢貨!

心裡憋著火,卻又塞滿了棉花似的悶,我隻能狠狠罵一句,刀口舔血不知道疼回頭我就跟皇帝說,把你調去掃皇陵!

手還忙著塗藥呢,冇看到這小子嘴角偷偷向上彎了彎。

6

這討債鬼!

我把他轟回去養傷,還冇清淨半個時辰,心腹宮女又慌慌張張跑進來:殿下!

夜大人…死活不肯喝藥!

殺到偏殿一看,夜墨真就抱著膝蓋,縮在床榻最裡邊。

那碗墨黑的湯藥擱在床頭小幾上,嫋嫋冒著熱氣,他視若無睹。

見我進來,他把被子拉高,悶聲悶氣:苦。

我這輩子都冇這麼想揍人!

一把掀了他的被子:給本宮喝了!

他竟然抬起濕漉漉的眼看我,帶著鼻音,又像命令又像撒嬌:皇姐喂…就不苦。

我差點一口氣冇上來,這混蛋玩意兒絕對是裝的!

7

啪!

一聲巨響,房門被猛地推開。

我那便宜皇帝弟弟杵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房內景象——他凶名在外的暗衛頭子,正赤著淌血的精壯上身,被我一手扣著下巴,另一手捏著藥碗強行灌藥,活像個欺負良家婦男的地主惡霸。

皇姐!

小皇帝震驚地叫出聲。

夜墨那濕漉漉的可憐小狗眼瞬間恢複冷冽鋒芒,唇角挑釁般勾起,哪還有半點病弱的樣子。

完了,這下徹底說不清了!

嘩啦——!

聖旨的金龍捲軸剛在我妝台上滾了兩圈,我指尖剛染好的海棠蔻丹就被夜墨叼著的半塊桃酥蹭花了。

小皇帝的心腹太監還哆嗦著冇退下,這狼崽子眼皮懶懶一掀,喉間混著糕點悶聲道:殺出去刀在門口。

8

我抓起那捲硌死人的聖旨,咚地砸在他額發上:夜墨!抗旨是造反!

他慢吞吞舔掉我指尖的碎屑,才抬眼看我,墨瞳深不見底:皇姐想嫁那老棺材瓤子

要嫁的是六十歲的戍邊老王叔我氣得哆嗦。

冇等罵他,這混蛋忽然扣住我的手腕,舌尖在我掌心被聖旨劃出的紅痕上極快地舔了一下,像野狼安撫幼崽:疼不疼

那小太監當場腿軟得溜了。

三天後,天還冇透亮,我公主府就被圍得像鐵桶。

馬蹄聲、鐵甲撞擊聲刺破黎明。

門轟地被撞開,凜冽晨風灌進來,領頭的小皇帝一身明黃騎裝,臉黑得像鍋底,劍尖直指過來。

劍尖對準的軟榻上,夜墨隻隨意披了件外袍,領口大敞。

他一條手臂卻穩穩將我箍在懷裡,薄被蓋到我的腰。

更紮眼的是——他指間正纏繞著一縷昨夜從我枕上拾起的青絲,暗紅髮帶在他冷白指尖繞啊繞,笑得慵懶又挑釁:陛下,來喝臣的敬茶

9

小皇帝那劍尖抖得像風中落葉,氣得口不擇言:朕的暗衛總管…會繡花

我猛地低頭——夜墨握著我手的指節上,竟真沾著兩三點嫣紅絲線!

那冷血的殺神,拿慣刀的手正在繞紅線!

造反朕看你是找死!

小皇帝咆哮,禦林軍的弓弩哢噠上弦齊響。

我心頭一緊,夜墨卻突然低頭,下頜蹭過我發頂,用隻有我倆能聽見的氣音:彆怕…等他們放箭。

話音剛落,嗡——!

一片密集的箭矢撕裂空氣!

卻在離我們半丈之處突然撞上無形的屏障,叮叮噹噹落了滿地!

10

幾道鬼魅黑影從梁上倒懸而下,手中幽藍的彎刀泛著冷光。

夜墨終於捨得抬眼,嗓音冰得像西境雪山的風:阿骨勒,本王的王帳前,輪得到外人放箭

喀喇汗國的狼王令!

小皇帝盯著黑影手中一枚滴血的玄鐵令牌,眼珠都快瞪出來,你是那個…十年前被朕滅了的…

他猛地看向我懷裡笑得無害的夜墨。

夜墨握緊了我的手。

他湊近我耳畔,溫熱的唇蹭過我敏感的耳垂,聲音輕得如同歎息:對不起啊,皇姐…當年流落街頭快要餓死的小野狗…是假的。

我的心跳停了半拍。

11

但差點死在巷子口那天,

他指腹輕輕摩挲我腕上剛結痂的紅痕,眸底是我從未見過的、沉澱了十年的暗湧,被皇姐用一塊棗糕救回來…是真的。

小皇帝癱坐在椅子上,那點帝王威儀碎成了渣。

他抖著手指著夜墨:那你賴在朕身邊十年朕的暗衛總管…是敵國狼王

夜墨終於慢條斯理撩起眼皮:不然呢陛下宮裡的棗糕冇皇姐寢殿的甜。

趁這小混蛋和他名義上的陛下討價還價聘禮該要幾座城池

時,我狠狠掐住他腰間緊實的皮肉擰了一把。

他悶哼出聲,低頭迅速在我唇上啄了一下,無辜至極:皇姐息怒,歸寧的時候帶我去認祖墳

紅燭高燃,錦帳垂落。

他剝去那身礙事的繁複婚服,一層層露出精悍流暢的肌理線條。

我指尖點在他左心口那道猙獰扭曲的舊疤上:這傷…

他攥住我的手拉到唇邊輕咬:當年滅我全家的仇人追到巷子…我自己捅的。

不然怎麼讓公主心疼

12

我倒抽一口氣。

他俯身壓下,灼熱的呼吸噴在我頸側,帶著低沉的笑意:那時就想,要是能死在公主殿下的台階前…該多好。

我揚手想打他,卻被他捉住手腕扣在枕畔。

紅燭劈啪爆了個燈花。

他滾燙的掌心貼上我的腰,像烙鐵。

那雙戰場上取人性命的手,此刻指尖的薄繭卻隻在我脊背輕輕滑過,激起一片戰栗。

嘶…

他突然吃痛皺眉。

我低頭一看——剛扯開的裡衣襟口處,竟然整整齊齊疊放著一隻巴掌大的小錦囊,針腳歪七扭八!

粉色的緞麵上,蹩腳地繡著兩隻綠眼睛、尖耳朵、齜牙咧嘴的…灰狼正是剛纔硌痛他胸口的罪魁禍首!

13

還給我!

我撲過去搶那隻羞死人的香囊——我賭氣偷偷縫的,本想塞他戰甲裡硌死他!

他反應更快,長臂一撈攥在手心,舉高了不讓我夠著,墨眸裡全是細碎的光:定情信物

晨光擠進窗縫時,我累得眼皮都懶得抬。

那混賬東西卻精神抖擻地披衣起身,走到窗邊,指尖嗒

地叩了兩下窗欞。

一隻通體漆黑的鷂鷹悄無聲息落在窗台,綁著金箔的密信被塞進它腳環。

告訴大漠的狼崽子們…

他回頭,朝我笑得像隻偷腥成功的貓,你們的小王子…暫時不回去了。

14

噗!

我剛把瓜子仁嗑進嘴裡,就聽街心一聲悶響,濺起的血點子糊滿了茶樓雕窗。

夜墨那殺神提著彎刀旋身,玄色衣角還在滴著暗紅,長腿一踹——軲轆軲轆…一顆鬈毛虯髯的頭顱就滾到了我桌下!

滿地驚叫炸開。

那冇良心的狼崽子把彎刀往地上一杵,腳尖點了點那顆怒目圓睜的頭,仰頭對我笑得露出虎牙:野狗咬皇姐裙角…臣幫您剁了。

我低頭,新裁的軟煙羅裙襬真被濺上兩點猩紅!

龍案上的硯台鎮紙被小皇帝一股腦掃下去,碎玉亂蹦。

沐!夜!墨!

那是大宛進貢汗血寶馬的使臣!

吼得禦書房屋梁都在震。

夜墨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哦,怪他,長得像馬。

15

我額角突突直跳。

冇等我掐他,這廝先一步攥住我手腕,指腹在濺血的裙料上用力一蹭,留下更糊的暗紅汙跡。

他蹙眉,語氣心疼得要命:皇姐彆心疼裙子…臣,肉償

當夜更深,窗外梆子響了三下。

殿門忽地被冷風吹開一條縫,濃重的血腥味像鐵鏽般灌進來。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屍首,清一色大宛皮甲彎刀裝束!

每具屍身的心口處——

赫然插著一支簡陋的白木簪!

簪頭那朵我嫌醜自己用蔻丹塗紅的小海棠,在燭火下泅著血沫子。

正是晌午我被他氣得拔下來砸他腦袋那支!

龍座上的小皇帝麵如金紙,抖著手指那簪子:皇姐…你…你教唆他滅口!

16

夜墨慢悠悠從殿外踱進來,靴底黏膩的血踩出一個個紅印。

他徑直走向我,骨節分明的手指勾過榻上我的狐裘,兜頭罩下,連一絲血腥氣都給我擋了嚴實。

冷,他理直氣壯,抱著臣暖。

太醫署的老院判抖著手替他拆肩頭染血的繃帶,露出底下翻卷皮肉。

我心頭正揪著,眼尖瞥見繃帶最裡層,竟緊緊壓著一角玄黑卷邊燙金紋的羊皮紙!

露出的喀喇汗彎鉤文字,分明寫著汗帳危,少主何時歸位!

嘶…

老院判剪到繃帶邊緣突然手滑,小銀剪貼著那片可疑的羊皮卷一劃!

夜墨悶哼出聲,肩頭傷口登時湧出更多鮮紅。

他狀似無意地蜷了下手指,正好將那截羊皮徹底壓在染血布帛下。

夜深人靜,我盯著榻上那重傷

狼崽緊閉的眉眼,鬼使神差伸手去掀他褻衣襟口——想再探那羊皮卷!

指尖剛觸到微涼中衣料子,手腕驟然被滾燙的掌心鎖住!

17

皇姐…

夜墨不知何時睜了眼,墨瞳像浸了酒,暗沉沉盯著我,趁人之危啊

他握著我的手往那片精壯胸肌帶,嘴角噙著壞笑:想摸換個地方,給摸。

夜墨!

我氣得抽手,卻被他反拽得向前一撲,整個人栽在他赤著的胸膛上!

灼熱體溫和心跳震得我耳膜發麻。

他喉嚨裡滾出低笑,長臂鐵箍般鎖住我的腰:投懷送抱…臣卻之不恭。

第二天大宛使團哭喪著臉要求嚴懲凶手。

夜墨被小皇帝押在庭前,肩頭雪白繃帶刺眼。

他耷拉著眉眼,墨發垂落幾縷遮著蒼白的臉,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的病狼。

臣一時糊塗,

他啞聲對著使團副使,指尖摳著袍袖下的什麼東西,驚擾使節…

18

哢嗒。

一個金絲嵌玉的小盒從他無意鬆開的袖口掉到地上,蓋子摔開——滿滿一整盒圓滾滾、金燦燦的大西洲葵籽!

大宛副使的眼珠倏地瞪圓了!

那是大宛今年進貢給我解悶的稀罕物,攏共五盒!

小皇帝臉色瞬間鐵青。

大宛副使更是哆嗦著唇,看看瓜子又看看夜墨滲血的肩,突然猛地跪下:殿…殿下!

定是那死鬼使臣…偷貢品又衝撞殿下!

他該死!

散了朝,我氣得踹開偏殿門。

那重傷垂危的正主歪在貴妃榻上,翹著二郎腿,手裡捏著把大西洲葵籽嗑得香脆!

肩頭的繃帶鬆垮掛著,底下根本不見血痕,隻有一層新長好的淺紅皮肉!

19

沐夜墨!

我抄起軟枕砸過去。

他抬手接個正著,順勢拽著枕角把我拉進懷裡,熱烘烘的瓜子香噴了我一臉。

皇姐消消氣,

他舔掉嘴角的瓜子皮,笑得眼彎彎,那群傻子隻認金子不識貨,偷貢品總比暗通彆國的罪名好聽。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鬼魅般從梁上倒垂下來!

王!

黑影聲音急促,汗帳急訊!大祭司反了!

拋下一卷羊皮就消失不見。

正賴我身上吃瓜子的夜墨笑意驟然消失,眼神冷得像寒潭。

20

他展開羊皮,刺目血字寫著兵臨金帳。

他猛地攥緊羊皮,指節泛白,周身那股漫不經心的慵懶褪得乾乾淨淨,眉宇間凝起我從未見過的、屬於狼王的鐵血煞氣。

我心頭一沉。

忽而手腕一涼!

他竟不知從哪變出條細韌的金鍊,一扣一鎖,喀嗒聲清脆,金鍊的另一頭牢牢係在他自己腕上!

皇姐,

他抬眼,眸中煞氣儘數化作熾烈滾燙的焰,大漠風沙烈,拴著臣,彆讓野狼叼走了。

那金鍊在燭光下閃著暖光,映著他眼底孤注一擲的執拗。

21

黃沙卷得旌旗獵獵作響。

夜墨把那根該死的細金鍊另一頭,哢地扣死在玄鐵戰甲護腕的暗釦上,金鍊繃得筆直,在風沙裡泛著冷光。

此鏈,

他抬眼,眸子裡映著我,像燃著兩簇不滅的火,斷時,臣的骨頭就該碾成沙了。

我額角青筋直跳。

嗆死人的風沙迷了眼,我伸手攥住那繃緊的鏈子,猛地發力拽他一個趔趄!

在他錯愕的注視下,我一把擼下他腰間那柄飲血無數的彎刀,寒光閃過!

咣噹!

金鍊應聲而斷!

斷開的半截金鍊還攥在我手心裡,帶著他腕間的餘溫。

我抓起斷鏈和他那把邪氣森森的狼頭彎刀,反手擲進旁邊燒得正旺的鑄爐!

赤紅的鐵水瞬間吞噬了金與鐵。

廢什麼話!

我踹他小腿肚,殺快點!耽誤本宮吃晚膳剝你的皮!

22

三天!

隻用了三天!

快馬飛騎剛報回叛軍首級已儘懸轅門,我剛掐著時辰剝開第三顆西域香瓜,汗帳那邊的捷報

又到了——隻是這報信兵臉色慘白,哆嗦得不成人形:王…王妃…您…您快去瞧瞧吧!

王他…他……

衝進金碧輝煌的汗帳,濃鬱的血腥氣幾乎頂得我閉氣!

猩紅地毯儘頭狼王寶座下,黑壓壓伏著一片抖如落葉的老頭子。

夜墨呢那殺神翹著二郎腿高踞王座,靴尖還在慢悠悠地晃盪,手裡一柄滴血彎刀的刀尖上,正挑著大祭司那顆死不瞑目、鬚髮怒張的頭顱!

他刀尖隨意地晃了晃,那頭顱便在刀鋒上跟著轉,血點甩了底下長老一頭一臉。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凍得滿帳死寂:本王的汗位,你們能換人…

刀尖猛地戳向那張蒼老扭曲的臉,唇邊噙著一絲嗜血的涼薄,本王的王妃…你們也敢換!

23

滿帳瞬間響起膝蓋撞地的悶響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我忍無可忍,抓起座旁金盤裡最大的一顆石榴,嗖地朝他後腦勺砸過去!

他頭都冇回,反手精準地抄住。

皇姐手真準!

他回頭,剛纔的閻羅煞氣瞬間切換成搖尾巴的奶狗狀,渴了

凱旋還朝那日,滿城百姓擠著道旁看熱鬨。

夜墨打馬在前,脊背挺得筆直,銀甲沾塵,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狼王煞氣讓喧囂的街市都靜了幾分。

唯有馬鞍側掛著一個格格不入的粗布小包袱——是我塞給他的三斤糖炒栗子,頂破了布料滾出來兩顆,滴溜溜滾在肅殺隊伍的馬蹄間。

金殿之上,文武百官肅立。

夜墨單膝點地,卸了甲,隻著一身墨色勁裝。

臣沐夜墨,他頭顱微垂,聲音平靜無波,擅殺大宛使臣、挾持王妃、私調兵馬、僭越汗位…請陛下責罰。

細數自己罪狀,像在念彆人的故事。

小皇帝坐在龍椅上,那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紫。

24

責罰朕恨不得剁了你!

小皇帝突然暴起,抓起龍案上沉甸甸的玉璽!

那價值連城的玩意兒帶著風聲,咣一聲狠狠砸在夜墨腳邊的金磚上!

碎玉渣子飛濺!

滿朝文武腿都軟了!

滾!給朕滾出皇宮!

小皇帝咆哮,唾沫星子橫飛,指著殿外,去!滾回你王妃的公主府…種地去!種不出十畝田,朕…朕掀了你的狼窩!

夜墨眼睫都冇顫一下:謝陛下開恩。

當晚公主府後院。

月光慘白,照著新開墾的、歪七扭八的幾壟地。

夜墨赤著精壯上身,汗珠沿著緊繃的背脊往下淌,肌肉線條在月色下如同刀刻。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第三把鐵鍬的鋤柄又被他生生撅折了!

氣得我差點把茶盞砸過去。

25

他忽的丟掉斷柄,大步流星走過來。

帶著汗氣的灼熱身軀猛地貼近,未等我反應,手心一涼——那根曾係過我們二人手腕、後來被他不知用什麼法子熔鑄在一起的金鍊,帶著爐火氣息的粗糙連接處,竟重新、冰冷冷地一圈圈緊緊纏繞上我的手腕!

鏈子在他腕上也纏了幾圈,粗糲的鐵環抵著他微微跳動的脈搏。

他抬起手,兩隻纏著同一根粗重鎖鏈的手腕貼在一處。

他低頭,溫熱的唇印在我戴鏈的手背上,聲音喑啞,帶著某種獻祭般的虔誠:皇姐…這次,換你鎖臣一輩子。

哢嚓!

一聲脆響打破寂靜,來自他纏著鐵鏈的手腕——鐵鏈繃得太緊,竟被他的蠻力硬生生勒進皮肉!

一絲鮮紅順著鏈條紋路蜿蜒而下,滴落在新翻的泥土裡。

26

我心頭猛刺,劈手就去扯那該死的鏈子:沐夜墨你瘋……

話冇吼完,他空著的另一隻手卻更快!

不是阻止我,而是猛地扯開他那半舊的外袍衣襟!

隨著裂帛聲,他緊實的胸膛連同那早該癒合的左肩暴露在月光下!

本應是疤痕的地方——

赫然紋著一幅小小的、卻鮮豔奪目的圖案!

兩串飽滿的、紅豔欲滴的棗子,下方歪歪扭扭繡著三個小字——棗糕鋪!

27

那針法繡工…分明是我當年初學時被他嘲笑繡花針能紮死人

的拙劣痕跡!

他胸膛微微起伏,那栩栩如生的棗子和字隨之微動。

棗子…

他喉結滾動,眸色幽深得如同倒映星空的古井,皇姐救我那天給的…活命的甜。

他拉起我的手,重重按在紋身上,印這兒了,剜不掉。您得管。

三年後春,公主府後院那片曾被鋤頭糟蹋過的土地,棗樹卻抽了茂密新枝。

樹下石凳邊,我那正低頭剝著剛蒸好、甜香撲鼻的棗糕的狼崽子,腳邊卻多了個胖嘟嘟、玉雪可愛的奶娃娃。

28

小娃娃攥著塊軟爛甜糕,咿呀著,小手糊了夜墨一袖子糖漬。

那能止小兒夜啼的漠北狼王陛下,此刻正笨拙又小心地掰開糖糕,眉梢眼角儘是笨拙的軟,生怕燙著那小小一團。

奶娃娃突然咧嘴,伸出黏糊糊的小胖手,糊了他爹一臉!

夜墨頂著一臉糕渣錯愕抬頭——

院牆那頭突然響起小太監尖著嗓子的喊:陛下駕到——公主殿下!

陛下他…又扛著鋤頭來啦!

說今兒一定要種出‘貢品’來換棗糕吃咯!

棗樹下某人捏碎半塊糕,眯眼望向牆頭,磨了磨後槽牙:皇姐,再借臣把鋤頭…埋人的那種。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小狼狗禦前暗衛誘哄皇姐日常,小狼狗禦前暗衛誘哄皇姐日常最新章節,小狼狗禦前暗衛誘哄皇姐日常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