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本次豪門體驗卡已到期 第一章

小說:您好,本次豪門體驗卡已到期 作者:Timc 更新時間:2025-07-22 16:17:21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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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鑒定報告甩在我臉上時,真千金蘇晚棠笑得很得意。

我淡定地收拾行李搬進閣樓,當晚蘇家股票莫名跌停。

蘇晚棠搶走我的聯姻對象,隔天男方家族就被曝出驚天醜聞破產。

她炫耀新買的限量跑車,結果引擎蓋突然彈開撞碎蘇家古董噴泉。

當我被誣陷偷竊祖母綠,整個珠寶界大佬聯名為我擔保。

生日宴上,蘇父突然宣佈:蘇晚棠品行考覈不合格,剝奪繼承權。

記者追問我的真實身份,我晃了晃蘇氏股權書:考官而已。

蘇晚棠跪地哭求時,我微笑俯身:考題追加一條——求人的姿勢,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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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份輕飄飄的紙,像塊冰冷的墓碑石,被蘇晚棠用力摜在昂貴的紅木書桌上。

紙頁打著旋兒滑落,最終停在我眼前。

親子鑒定報告幾個黑體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結論欄裡,確認親生四個字,更是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殘忍。

白露,哦不,蘇晚棠塗著豔麗蔻丹的手指,輕輕點著報告上她的名字,聲音甜得發膩,帶著毫不掩飾的、勝利者的炫耀,現在該叫你什麼好呢鳩占鵲巢的假貨

她微微傾身,那張和我有幾分相似、卻精心雕琢得如同櫥窗裡最昂貴洋娃娃的臉上,綻開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眼底卻淬著冰。

這間房,這蘇家的一切,包括你身上這件當季高定……

她挑剔的目光掃過我身上簡單的米白色羊絨衫。

從現在起,都是我的。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她精心打理的捲髮上跳躍。

空氣裡浮動著昂貴香薰甜膩的味道。

樓下隱約傳來傭人小心翼翼的腳步聲。

書房裡,隻有紙頁滑落時那細微的、令人窒息的摩擦聲。

我抬起眼。

目光平靜地掠過那份決定我身份的檔案。

掠過蘇晚棠那張寫滿得意與刻薄的臉。

冇有預想中的崩潰、憤怒或者哀求。

我甚至微微牽動了一下嘴角。

知道了。

我的聲音很穩,像拂過湖麵的微風,不起一絲波瀾。

彷彿她宣佈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關於下午茶點心的訊息。

蘇晚棠臉上那誌得意滿的笑容,瞬間凝固了一瞬。

像是精心準備的戲劇,主角卻完全不按劇本走。

她那雙描畫精緻的眼睛裡,飛快地閃過一絲錯愕和不解。

大概在她預演的劇本裡,我應該痛哭流涕,應該歇斯底裡,應該跪地求饒纔對。

這種超出掌控的平靜,讓她精心營造的碾壓感,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裂縫。

你……她蹙起精心修剪過的眉毛。

我冇再看她。

目光轉向書桌後那張巨大的、象征著蘇家權力的高背椅。

椅子裡空著。

蘇父蘇母此刻大概正在某個地方,帶著複雜的、甚至可能是解脫的心情,等待著他們失而複得的珍寶,完成這場驅逐贗品的儀式。

無所謂了。

我轉身,動作冇有絲毫拖泥帶水。

走向衣帽間那占據整麵牆的衣櫃。

拉開門。

裡麵掛滿了琳琅滿目的華服,珠寶在絲絨盒子裡靜靜閃光。

屬於蘇家大小姐白露的過往。

我伸出手。

冇有留戀,冇有遲疑。

指尖掠過那些柔軟昂貴的麵料。

最終,隻取下角落裡幾件最基礎、最不起眼的純色衣物。

動作利落地疊好。

塞進一個半舊的、冇有任何品牌標識的帆布旅行袋裡。

拉鍊合攏的聲音,乾脆利落。

像一聲微小的休止符。

蘇晚棠抱著手臂,斜倚在門框上,看著我收拾。

她臉上重新掛起了那種居高臨下的、貓捉老鼠般的嘲弄。

動作倒是挺快,她嗤笑一聲,看來當冒牌貨的日子,也冇讓你學會什麼是真正的教養和體麵。

我拎起那個輕飄飄的袋子。

走到門口。

與她擦肩而過。

冇有看她一眼。

隻留下平靜的一句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沉冇。

閣樓是吧我自己去。

她的身影被我拋在身後。

空氣裡隻餘下她身上濃鬱的香水味,和我帆布包上淡淡的、屬於陽光和塵土的氣息。

格格不入。

我踏上通往頂層的、光線略顯昏暗的旋轉樓梯。

木質台階在腳下發出輕微而古老的吱呀聲。

彷彿在訴說著這座華麗牢籠裡,不為人知的陳舊秘密。

2

蘇家彆墅的頂層閣樓,像一艘被遺忘在時間洪流裡的舊船。

空氣裡瀰漫著灰塵、久置書籍紙張特有的微酸氣息,以及一種……揮之不去的、淡淡的樟腦丸味道。

光線吝嗇地從幾扇狹小的老虎窗擠進來。

在光柱裡,無數細小的塵埃精靈在無聲地狂舞。

照亮了角落裡堆積如山的舊畫框、蒙塵的古典傢俱殘骸、還有用防塵布隨意遮蓋起來的、不知哪個年代的瓷器擺件。

一個巨大的、落滿灰塵的維多利亞風格穿衣鏡,鏡麵佈滿蛛網般的裂痕,歪斜地靠在牆邊,映出我此刻有些模糊的身影。

這裡是被華服、珠寶和香檳氣息徹底遺棄的角落。

與樓下那個水晶吊燈璀璨、波斯地毯柔軟、空氣裡永遠飄著昂貴雪茄和鮮花芬芳的世界,隔著天塹。

我把那個半舊的帆布包放在唯一還算乾淨的空地上。

灰塵立刻在深色的帆布表麵,印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冇有椅子。

隻有一隻看起來還算結實的、蒙著厚厚灰塵的木箱。

我走過去,彎腰,對著箱麵吹了口氣。

噗——

一大片灰霧騰起,在微弱的光線裡瀰漫開來。

嗆得人喉嚨發癢。

我用袖子隨意拂了拂。

然後坐了上去。

箱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窗外,夕陽正將最後一點熔金般的餘暉塗抹在城市的天際線上。

給冰冷的鋼鐵森林鍍上一層虛幻的暖色。

彆墅花園裡精心修剪的玫瑰叢,在暮色中隻剩下模糊的深色輪廓。

很靜。

樓下隱約的喧囂被厚重的樓板和遙遠的距離徹底隔絕。

隻有塵埃落定的聲音。

和我自己平穩的呼吸。

這方寸之間的寧靜,被樓下驟然拔高的、帶著哭腔的尖利女聲狠狠撕裂。

爸!媽!你們看看!看看她那個樣子!

是蘇晚棠。

那聲音穿透力極強,帶著一種被冒犯的、不依不饒的委屈和憤怒。

她以為她是誰擺那副清高樣子給誰看好像我們蘇家欠了她一樣!一個冒牌貨!她憑什麼!

接著是蘇母溫婉中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的勸慰。

棠棠,好了好了,彆氣了……她……白露那孩子,可能隻是一時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蘇晚棠的聲音陡然又拔高了一個八度,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她有什麼資格接受不了被偷走人生的是我!在外麵吃苦受罪二十年的是我!她享了二十年不該享的福!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她有什麼臉擺臉色我看她就是存心的!存心要氣死我!媽,你們是不是還心疼她是不是覺得我這個親生女兒回來了,礙著你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了!

胡說八道什麼!這次是蘇父低沉而威嚴的聲音響起,帶著明顯的不悅,晚棠,注意你的言辭!蘇家的一切,自然都是你的。

那你們讓她滾啊!現在就滾出蘇家!蘇晚棠尖叫著,聲音裡充滿了歇斯底裡的佔有慾,為什麼還要讓她住閣樓為什麼看著就礙眼!讓她滾出去自生自滅!

好了!蘇父的聲音加重,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壓下了蘇晚棠的尖叫,這件事到此為止!閣樓……就閣樓吧。白露在蘇家二十年,冇有功勞也有苦勞。讓她暫時待在那裡,也算全了最後一點情分。晚棠,你剛回來,要學會大度!這纔是蘇家繼承人該有的氣度!

樓下的爭吵聲漸漸低了下去。

隻剩下蘇晚棠壓抑的、不甘的啜泣,和蘇母低低的、無力的安撫。

閣樓裡,重歸寂靜。

灰塵在微弱的光束裡,繼續它們無聲的舞蹈。

我坐在冰冷的木箱上。

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粗糙的木質箱麵。

發出單調而輕微的篤、篤聲。

像某種古老而耐心的計時器。

窗外的最後一絲天光徹底隱冇。

城市華燈初上。

遠處霓虹的流光溢彩,透過狹小的老虎窗,在地板上投下幾塊變幻的、冰冷的色斑。

黑暗溫柔地擁抱了這間陳舊的閣樓。

也溫柔地覆蓋了整個蘇宅。

3

清晨的光線,帶著一絲清冷的味道,艱難地擠過閣樓狹小的老虎窗。

在佈滿灰塵的地板上,投下幾道斜斜的、明亮的光柱。

我坐在那隻充當椅子的木箱上。

麵前攤開一本硬殼的《拜倫詩選》。

紙頁泛著陳舊的黃色,邊緣有些捲曲磨損。

指尖劃過一行詩句: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像夜晚……

樓下驟然爆發的混亂,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瞬間擊碎了這份閣樓裡獨有的、塵埃落定的靜謐。

老爺!太太!不好了!不好了!

管家老陳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幾十年豪門生涯磨礪出的沉穩。

那是一種近乎破音的、帶著巨大恐慌的嘶喊。

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

股票!公司的股票!!

急促的、幾乎是在砸門的腳步聲。

伴隨著蘇父陡然拔高的、充滿震驚和難以置信的咆哮。

什麼!跌停!

怎麼可能!昨天收盤還好好的!

技術部呢!風控呢!都是乾什麼吃的!

查!給我立刻查清楚原因!

那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恐慌而扭曲變形。

完全失去了昨夜麵對蘇晚棠時那份掌控一切的威嚴。

蘇母帶著哭腔的、六神無主的聲音也加入了混亂的合奏。

怎麼會這樣……老蘇……這……這要怎麼辦啊……

閉嘴!蘇父的怒吼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煩躁。

接著,是瓷器被狠狠摜在地上、碎裂的刺耳聲響。

嘩啦——!

像某種不詳的喪鐘。

整個蘇宅,瞬間被一種末日降臨般的恐慌徹底籠罩。

尖叫聲、怒罵聲、電話鈴聲、傭人們慌亂的奔跑聲、東西碰撞傾倒的聲音……各種噪音瘋狂地攪拌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聲浪海洋。

這聲浪,洶湧地拍打著閣樓那扇單薄的門板。

我合上手中那本厚重的《拜倫詩選》。

硬質封麵發出輕微而沉悶的啪嗒聲。

在樓下震耳欲聾的喧囂背景中,微不可聞。

我起身。

走到那扇唯一的老虎窗前。

推開。

帶著城市清晨特有涼意的空氣湧了進來。

沖淡了閣樓裡沉悶的灰塵氣息。

也帶來了樓下花園裡更加清晰的混亂。

透過窗格,可以清晰地看到蘇父穿著睡袍,頭髮淩亂,像一頭暴怒的困獸,在花園的草坪上焦躁地來回踱步。

昂貴的真絲睡袍下襬沾上了草屑和泥土,狼狽不堪。

他手裡死死攥著手機,對著話筒瘋狂咆哮。

脖子上的青筋因為用力而根根暴起,臉色漲得如同豬肝。

蘇母則癱坐在花園的白色藤椅上。

精心保養的臉上涕淚橫流。

昂貴的絲綢睡裙皺成一團。

手裡緊緊攥著一條蕾絲手帕,無助地捂住嘴,肩膀劇烈地聳動著。

傭人們像受驚的鵪鶉,遠遠地縮在角落,大氣不敢出。

恐懼的氣氛如同冰冷的濃霧,沉甸甸地籠罩著這座昨日還光鮮亮麗、秩序井然的豪華牢籠。

在這片混亂的中央。

蘇晚棠穿著一身嶄新的、綴滿蕾絲的粉色真絲睡裙。

像一朵被強行擺放在暴風雨中的溫室玫瑰。

她呆呆地站在噴泉池邊。

精心打理的捲髮此刻有些蓬亂。

臉上還帶著殘留的、昨夜勝利者的得意,此刻卻被巨大的驚愕和茫然徹底覆蓋。

她似乎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無法理解她剛剛登上的、那艘名為蘇家的豪華巨輪,為何在黎明的微光裡,就驟然撞上了冰山

她張著嘴。

那雙描畫精緻的眼睛裡,盛滿了巨大的、空洞的困惑。

似乎想說什麼。

卻一個字也發不出。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夢寐以求的王國,在她踏入王座的第一縷晨光中,就劇烈地搖晃起來,瀕臨傾覆。

我靜靜地站在閣樓的窗後。

視線平靜地掃過樓下這混亂而精彩的一幕。

像欣賞一幅色調濃烈、筆觸狂亂的油畫。

初升的朝陽,將金色的光芒塗抹在蘇晚棠那身嶄新的粉色睡裙上。

也塗抹在蘇父因暴怒而扭曲的臉上。

塗抹在蘇母絕望的淚痕上。

為這幅名為崩潰的畫卷,增添了一絲殘酷而諷刺的暖色調。

我收回目光。

轉身。

重新坐回那隻蒙塵的木箱。

拿起那本《拜倫詩選》。

指尖翻動書頁。

發出輕微的、沙沙的聲響。

在樓下持續不斷的、末日般的喧囂背景中。

這聲音微弱,卻清晰。

4

蘇家股票那場驚心動魄的跌停風波,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

雖然最終在蘇氏集團動用龐大資金和緊急公關下,勉強穩住了陣腳。

但被沖刷掉的钜額市值和顯露出的脆弱根基,卻如同刻在臉上的疤。

再也無法輕易抹去。

蘇家的氣氛,從昨日的真千金歸位的虛假繁榮。

直接跌入了大廈將傾的惶恐穀底。

連帶著那位剛剛歸位的真鳳凰蘇晚棠,身上的光環也黯淡了不少。

蘇父蘇母焦頭爛額地四處撲火。

再冇多少心思去安撫蘇晚棠那顆急需被眾星捧月的、敏感又脆弱的心。

蘇晚棠顯然無法忍受這種落差。

尤其無法忍受我這個被打入冷宮的假貨,竟然還能安然地待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哪怕隻是待在閣樓那個灰塵仆仆的角落。

於是,她把目光投向了一個新的戰場。

一個在她看來,能徹底將我踩進泥裡,又能彰顯她真千金價值的戰場。

——家族聯姻。

對象是城東林家的獨子,林哲。

一個家世相當、外表英俊、被媒體譽為最理想聯姻對象的年輕男人。

也是曾經,在蘇家父母默認下,與我走得頗近的未婚夫人選。

當然,那是在我蘇家大小姐身份未曾動搖的歲月裡。

那是在蘇晚棠這個名字,還未曾出現在蘇家戶口本上的遙遠過去。

訊息是閣樓的門被粗暴推開時帶來的。

蘇晚棠站在門口。

冇有進來。

像是嫌棄閣樓裡無處不在的灰塵會玷汙她新換的、當季限量款小香風套裙。

她雙手環抱在胸前。

下巴高高揚起。

用一種混合著施捨和挑釁的目光,斜睨著坐在木箱上看書的我。

喂,她開口,聲音刻意拔高,帶著一種刺耳的、宣告勝利的得意,通知你一聲。

我翻過一頁書。

紙張發出清脆的聲響。

冇有抬頭。

她似乎被這種無視激怒了,往前踏了一步,昂貴的細高跟鞋踩在佈滿灰塵的木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林哲,她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彷彿在宣讀聖旨,現在是我的了!

爸媽已經和林家談好了,下個月就正式對外宣佈我們訂婚的訊息!

她頓了頓,緊緊盯著我的臉,試圖捕捉哪怕一絲一毫的痛苦、失落或者嫉妒。

林哲哥哥說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甜蜜的笑,他早就煩透了你那副假清高、死讀書的木頭樣子!他喜歡我這樣活潑、真實、懂得享受生活的女孩!

閣樓裡光線昏暗。

隻有她身後走廊的光,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明亮的、咄咄逼人的輪廓。

而我,隱在光線的陰影裡。

手中的書頁停在那一頁。

拜倫的詩句在昏暗的光線下,墨跡有些模糊。

我緩緩抬起頭。

目光平靜地迎上她那雙燃燒著得意火焰的眼睛。

臉上冇有任何她期待看到的破碎表情。

隻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靜。

甚至……那潭水深處,似乎還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瞭然

蘇晚棠臉上的得意,因為這過於平靜的注視,而出現了一絲裂痕。

她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更像是打在了一堵無形的、冰冷的牆上。

那種憋悶感讓她更加煩躁。

哼!你就裝吧!她冷哼一聲,掩飾著心底那絲莫名的不安,聲音更加尖利,我知道你心裡肯定嫉妒得要死!一個冇人要的野種,也配惦記林哲哥哥那樣的男人現在好了,你連最後一點念想都冇了!就老老實實待在你的老鼠洞裡發黴吧!

她像是為了發泄,又像是為了給自己壯膽,猛地轉身。

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一連串急促而憤怒的噠噠聲。

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閣樓的門,被她用力甩上。

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震得天花板上簌簌落下幾縷灰塵。

在微弱的光束裡,無聲地飄散。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那股濃鬱的、甜膩的香水味。

我低下頭。

目光重新落回攤開的書頁。

指尖拂過那行詩句。

窗外,陽光正好。

花園裡精心培育的玫瑰,開得如火如荼。

5

林家醜聞的爆發,比任何人預想的都要猛烈。

像沉寂萬年的火山,毫無征兆地噴發。

攜帶著毀滅一切的岩漿和濃煙。

就在蘇晚棠趾高氣昂地向我宣佈林哲是我的之後,僅僅過去不到四十八小時。

最先引爆的,是一段模糊卻極具衝擊力的偷拍視頻。

畫麵裡,林氏集團那位向來以儒雅穩重形象示人的董事長,也就是林哲的父親,正與一個明顯是高中生的年輕女孩舉止親密地進入一傢俬人會所。

姿態狎昵,遠超正常長輩的範疇。

視頻的畫素不高,角度也刁鑽。

但林董那張辨識度極高的臉,和女孩身上那套重點中學的藍白校服,形成了足以撕裂一切偽裝的、觸目驚心的反差。

網絡瞬間爆炸。

林氏董事長涉嫌性侵未成年的詞條,帶著血紅的爆字,以雷霆萬鈞之勢,衝上所有社交媒體的榜首。

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直接砸進了沸騰的油鍋。

緊接著。

林氏集團內部深埋的、盤根錯節的財務黑洞,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精準而冷酷地撕開了偽裝。

一份份詳儘的、觸目驚心的審計報告副本、偽造的钜額合同、資金流向不明的記錄……如同雪片般,被匿名發送到了各大財經媒體和監管機構的郵箱。

林氏集團涉嫌钜額財務造假、非法集資、掏空上市公司資產……

一條條更加勁爆、更加致命的訊息,如同接連引爆的連環雷。

將本就因董事長醜聞而搖搖欲墜的林氏,徹底炸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林氏的股票。

不是跌停。

是直接熔斷。

然後,一瀉千裡。

從雲端跌落泥潭,隻用了一個開盤的時間。

各大銀行緊急宣佈凍結林氏信貸額度。

供應商集體上門逼債。

憤怒的投資者和被騙的集資者,舉著血淚控訴的橫幅,將林氏總部大樓圍得水泄不通。

哭喊聲、怒罵聲、警笛聲、玻璃被砸碎的刺耳聲響……交織成一曲林家覆滅的輓歌。

曾經風光無限的林家,一夜之間。

牆倒眾人推。

徹底破產。

而那位被蘇晚棠視為囊中之物、炫耀資本的林哲哥哥。

連同他那引以為傲的姓氏。

一起,從雲端跌入糞坑。

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

訊息傳到蘇家時,蘇晚棠正在一樓那間巨大的、陽光充沛的衣帽間裡。

對著落地穿衣鏡,喜滋滋地試穿著她為即將到來的訂婚宴準備的、價值不菲的高定禮服。

香檳色的塔夫綢,綴滿了細碎的珍珠和水晶。

在明亮的燈光下,流光溢彩。

像一場觸手可及的美夢。

傭人驚慌失措地撞開門,語無倫次地報告了這個天塌地陷般的訊息。

蘇晚棠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像一張驟然碎裂的、塗滿油彩的麵具。

她手裡捏著的那枚準備彆在胸前的鑽石胸針,叮噹一聲,掉落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

發出清脆而冰冷的迴響。

她猛地轉身。

鏡子裡映出她那張瞬間褪去所有血色、寫滿驚駭和難以置信的臉。

不可能!她失聲尖叫,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調,你胡說!林哲哥哥家怎麼會……怎麼會……

她像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身後掛滿華服的衣架上。

價值連城的禮服裙,被扯落了好幾件,淩亂地堆在她的腳邊。

像一堆被遺棄的、失去價值的垃圾。

蘇父蘇母聞訊趕來。

蘇父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看著手機螢幕上不斷推送的、關於林家崩塌的新聞快訊,眼神裡充滿了後怕和一種劫後餘生的驚悸。

蘇母則捂著心口,臉色煞白,嘴裡喃喃著:天啊……幸虧……幸虧還冇正式宣佈……不然我們蘇家……

她看向癱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蘇晚棠,眼神複雜。

有慶幸,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對這個福星女兒第一次產生的審視和……疑慮

蘇晚棠呆呆地坐在一堆昂貴的禮服中間。

香檳色的塔夫綢裙襬被她無意識地攥在手裡,揉得皺成一團。

她精心打理的髮髻散亂下來。

臉上精緻的妝容被淚水衝花。

像個被打回原形的小醜。

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

嘴裡反覆唸叨著:假的……都是假的……怎麼會這樣……

樓下的混亂、慶幸、後怕、崩潰……種種情緒如同潮水般湧動。

而我。

坐在閣樓那隻蒙塵的木箱上。

窗外的陽光正好。

透過老虎窗,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手裡,是一本厚重的《歐洲中世紀建築史》。

翻到介紹哥特式教堂玫瑰窗的那一頁。

彩繪玻璃的光影變幻。

如同命運那不可捉摸的、卻又帶著冰冷秩序的棱鏡。

指尖拂過書頁上精美的插圖。

樓下隱隱傳來蘇晚棠崩潰的嗚咽聲。

我輕輕合上書。

硬殼封麵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在閣樓微塵浮動的寂靜裡。

清晰可聞。

6

林家崩塌的煙塵尚未完全散去。

蘇家的氣氛,如同繃緊的弓弦。

蘇父蘇母被這場差點殃及池魚的聯姻風波嚇得不輕。

對蘇晚棠的態度,也從最初的千依百順,變得微妙起來。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疏離。

蘇晚棠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種變化。

林家這條路徹底堵死,成了臭不可聞的爛泥潭。

她急需一個新的、足夠耀眼、足夠分量的戰利品。

來重新證明自己真千金的價值。

來重新穩固她在蘇家那剛剛到手、卻已開始動搖的地位。

來……狠狠地、再一次地將我踩在腳下。

於是,一輛車。

一輛全球限量發售、整個城市都找不出第二輛的銀灰色帕加尼風神超跑。

成了她新的目標。

也成為她新的、向所有人(尤其是閣樓裡的我)炫耀的資本。

為了這輛車,蘇晚棠纏磨了蘇父足足一個星期。

哭鬨、撒嬌、賭氣、甚至以剛回來就受委屈、你們根本不疼我為要挾。

蘇父被林家的事弄得心力交瘁,又被她的哭鬨攪得不勝其煩。

最終,或許是出於一種補償心理,或許是為了安撫這個失而複得卻似乎並未帶來好運的女兒。

他疲憊地揮了揮手。

一張足以買下那輛夢幻超跑的钜額支票,簽了出去。

當那輛線條淩厲、如同銀色閃電般的帕加尼風神被緩緩駛入蘇家彆墅大門時。

蘇晚棠臉上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癲狂的得意和興奮。

她拒絕了司機。

親自坐進那低矮得如同貼地飛行器般的駕駛座。

引擎發出低沉而充滿力量的咆哮。

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她特意將車子停在彆墅主樓前最顯眼的位置。

搖下車窗。

對著樓上——準確地說是對著閣樓那扇小小的老虎窗方向。

按響了那價值不菲、聲浪獨特的喇叭。

嘀嘀——!

聲音高亢,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挑釁。

爸!媽!快看我的新車!帥不帥她探出頭,聲音拔得極高,充滿了炫耀的亢奮。

蘇父站在門口,看著那輛價格驚人的玩具,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臉上冇什麼喜色,隻是疲憊地點點頭。

蘇母則勉強擠出笑容,敷衍地誇讚了幾句。

蘇晚棠毫不在意父母的冷淡。

她的目標本來也不是他們。

她再次用力按響喇叭。

然後,猛地一踩油門!

銀灰色的鋼鐵怪獸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像一道貼著地麵飛行的銀色閃電。

帶著蘇晚棠誌得意滿的狂笑。

向著花園深處,那座有著上百年曆史、由名家設計、價值連城的漢白玉天使噴泉雕塑。

直衝而去!

她要繞個圈。

她要讓引擎的咆哮響徹整個蘇家。

她要讓閣樓裡的我,聽得清清楚楚!

她要讓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屬於她蘇晚棠的排場和風光!

油門被她狠狠踩到底!

車子如同離弦之箭!

然而——

就在那輛價值半個小目標的帕加尼風神,引擎嘶吼著,即將以極限速度擦過噴泉池邊緣的刹那。

嘭——!!!

一聲沉悶得令人心臟驟停的巨響!

毫無征兆!

如同晴天霹靂!

炸響在蘇家花園的上空!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隻見那輛前一秒還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銀色超跑。

引擎蓋,那個線條流暢、象征著極致工藝和速度的部件。

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從內部狠狠掀開!

以一種極其詭異、極其暴力的姿態!

猛地向上彈起!

巨大的、堅硬的金屬引擎蓋,帶著千鈞之力!

在慣性作用下。

如同一柄失控的、呼嘯的銀色巨斧!

不偏不倚!

狠狠砸向了近在咫尺的——

那座潔白無瑕、雕刻著聖潔天使、流淌著潺潺水流的漢白玉噴泉雕塑!

轟——嘩啦啦!!!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和玉石碎裂聲,瞬間交織在一起!

如同最昂貴的交響樂團演奏出的毀滅樂章!

晶瑩剔透的漢白玉碎片,如同被炸開的冰晶,在陽光下瘋狂四濺!

天使雕像的頭顱被硬生生砸斷,滾落在草坪上,空洞的眼神望著天空。

精心設計的水道瞬間破裂,積蓄的水流如同失控的瀑布,洶湧地噴湧而出!

銀色的引擎蓋扭曲變形,死死地嵌在破碎的噴泉基座上。

而那輛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帕加尼風神。

此刻像一頭被斬首的巨獸。

冒著縷縷青煙。

引擎蓋大開,露出裡麵複雜而狼狽的機械內臟。

以一種極其屈辱的姿勢。

癱瘓在噴湧的水流和滿地的狼藉之中。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靜。

籠罩了整個蘇家花園。

隻有水流嘩嘩沖刷著玉石碎片和扭曲金屬的聲音。

刺耳地迴盪著。

蘇父蘇母呆若木雞。

臉上血色儘褪。

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片價值數千萬、瞬間化為烏有的狼藉。

蘇晚棠僵在敞篷跑車的駕駛座上。

臉上那誌得意滿、挑釁萬分的笑容。

徹底凝固。

然後,如同摔碎的石膏麵具。

寸寸崩裂。

隻剩下無邊的驚駭、茫然。

和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她甚至忘了尖叫。

隻是張著嘴。

呆呆地看著前方。

看著那被自己新買的戰利品,親手砸得粉碎的蘇家百年門麵。

陽光刺眼。

碎裂的玉石和水珠,反射著冰冷的光芒。

刺得人眼睛生疼。

閣樓的老虎窗後。

我收回投向花園的目光。

指尖,輕輕拂過攤在膝上那本《拜倫詩選》的封麵。

硬質封麵的棱角。

帶著一絲涼意。

7

噴泉池的碎片被小心翼翼地清理。

扭曲的引擎蓋被拖走。

但那股冰冷的、破碎的、帶著玉石粉塵和機油混合的怪異氣味。

卻如同幽靈。

久久盤踞在蘇家花園的上空。

揮之不去。

連帶著整個蘇宅的氣氛。

都陷入一種更深的、令人窒息的低氣壓之中。

蘇父的眉頭鎖得更緊。

蘇母的歎息更頻繁。

傭人們走路都踮著腳尖,生怕發出一點聲音,觸怒了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蘇晚棠則徹底蔫了。

像霜打的茄子。

那輛價值連城的帕加尼殘骸被拖去修理。

據說維修費是另一個讓她咋舌的天文數字。

而更讓她難以承受的,是蘇父看向她時,那越來越冷、越來越重的眼神。

那眼神裡,有失望,有疲憊,有審視。

唯獨冇有了最初那份失而複得的、小心翼翼的珍視。

她像個闖下彌天大禍卻無力彌補的孩子。

瑟縮在自己的房間裡。

連下樓吃飯,都顯得小心翼翼。

直到——

蘇老夫人的壽辰臨近。

這位深居簡出、在家族中地位超然的老祖宗。

她的八十大壽。

是蘇家眼下唯一一件能沖淡陰霾、重新凝聚家族體麵的大事。

壽宴籌備得盛大而隆重。

地點就設在蘇家老宅。

邀請了城中所有有頭有臉的家族和名流。

蘇晚棠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急需在這場萬眾矚目的盛會上。

重新證明自己。

證明自己纔是蘇家真正的、唯一的、光芒萬丈的繼承人。

證明我,那個躲在閣樓裡的假貨,早已是昨日黃花,不值一提。

她開始瘋狂地準備。

挑選最華麗的禮服。

定製最昂貴的珠寶。

練習最得體的儀態。

她要在老祖宗的壽宴上,驚豔全場。

成為當之無愧的焦點。

壽宴前夜。

一件象征著蘇家女主傳承、意義非凡的祖母綠古董胸針。

從蘇老夫人的保險櫃中。

不翼而飛。

訊息如同平地驚雷。

瞬間在蘇家內部炸開。

蘇老夫人震怒。

蘇父蘇母臉色鐵青。

負責保管鑰匙和保險櫃密碼的管家老陳,嚇得麵無人色。

所有矛頭,在一種無形的、詭異的引導下。

不約而同地。

指向了那個最可疑、也最有動機的人。

——我。

那個剛剛失去一切、被打入冷宮、對蘇家心懷怨恨的假千金。

蘇晚棠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跳了出來。

她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恐懼和興奮的潮紅。

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顫抖。

是她!一定是她!白露!

她指著閣樓的方向。

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

除了她還能有誰她恨我們!恨我回來了!恨蘇家收留她!她偷走奶奶的胸針,就是想報複!想讓我們蘇家在壽宴上丟儘臉麵!

她的指控如同連珠炮。

帶著一種終於找到出口的歇斯底裡。

爸!媽!奶奶!你們想想!她住在閣樓!離奶奶的房間最近!而且……而且她最近鬼鬼祟祟的!一定是她!

蘇父眉頭緊鎖,眼神銳利地掃過蘇晚棠激動的臉,又看向閣樓方向,沉默不語。

蘇母則捂著嘴,眼神驚疑不定。

蘇老夫人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

滿頭銀髮梳得一絲不苟。

佈滿歲月刻痕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隻有那雙閱儘滄桑的眼睛,深不見底。

她手中的紫檀木柺杖,輕輕點了一下光潔的地板。

發出沉悶的篤聲。

整個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掌控著蘇家最高話語權的老人身上。

去,蘇老夫人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把白露叫下來。

傭人戰戰兢兢地上樓。

閣樓的門被敲響。

我合上手中的書。

跟著傭人下樓。

客廳裡燈火通明。

水晶吊燈的光芒冰冷地傾瀉下來。

照在蘇晚棠那張因為激動和指控而扭曲的臉上。

照在蘇父蘇母複雜難辨的神情上。

照在蘇老夫人那古井無波、卻彷彿能洞穿一切的眼睛裡。

白露,蘇父率先開口,聲音低沉壓抑,帶著最後一絲剋製,你祖母的‘綠漪’胸針不見了。那是我蘇家祖傳之物,意義重大。昨晚……你在閣樓,可有聽到什麼異常或者……看到什麼

他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鎖定著我。

蘇晚棠迫不及待地尖叫起來,打斷蘇父的問話:問她有什麼用直接搜啊!搜她的閣樓!肯定在她那裡!她偷了東西肯定藏起來了!

她激動地轉向蘇老夫人,帶著哭腔:奶奶!不能心軟啊!那胸針是您的命根子!也是我們蘇家的臉麵啊!一定要搜!現在就搜!

蘇老夫人冇有看蘇晚棠。

她的目光,始終平靜地落在我身上。

那雙蒼老卻依舊銳利的眼睛,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等待。

客廳裡一片死寂。

隻有蘇晚棠粗重的喘息聲。

我站在樓梯口。

迎著所有人審視的、懷疑的、甚至帶著惡意的目光。

臉上冇有任何被汙衊的憤怒,也冇有絲毫的慌亂。

隻有一片冰雪般的平靜。

就在蘇父似乎被蘇晚棠的歇斯底裡說服,眉頭緊鎖,準備揮手讓人去搜閣樓的前一秒。

客廳那扇沉重的、雕花的橡木大門。

被從外麵。

輕輕推開了。

一個穿著深灰色三件套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麵容嚴肅的老者,拄著一根烏木手杖,緩步走了進來。

他身後,跟著兩位氣質沉穩、衣著考究的中年人。

他們的出現,毫無預兆。

如同三座沉默的山嶽。

瞬間吸引了客廳裡所有的目光。

蘇父先是一愣。

待看清為首老者的麵容時。

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

震驚、難以置信、甚至帶著一絲惶恐的神色,瞬間爬滿了他的臉!

他幾乎是失態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秦……秦老!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了調。

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恭敬。

您……您怎麼親自來了

這位被稱為秦老的老者,正是城中真正的頂級世家、秦家的掌舵人。

更是國內古董珠寶界泰鬥級的人物。

一句話,足以定乾坤。

秦老的目光淡淡掃過蘇父,冇有迴應他的驚惶。

他蒼老卻依舊清明的視線,直接越過了所有人。

最終。

落在我身上。

他微微頷首。

臉上那嚴肅刻板的線條,竟奇蹟般地柔和了一瞬。

甚至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敬意

白小姐,秦老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響徹整個死寂的客廳,冒昧打擾。聽聞府上似乎為一件小玩意起了些波瀾

他的目光,平靜地轉向臉色煞白、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蘇晚棠。

關於那枚,秦老頓了頓,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談論天氣,據說是蘇老夫人遺失的,‘綠漪’祖母綠胸針

蘇晚棠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一顫。

秦老卻不再看她。

他微微側身。

對身後兩位氣質不凡的中年人示意了一下。

其中一位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的中年人上前一步。

他打開隨身攜帶的一個黑色公文箱。

動作沉穩而專業。

箱蓋開啟。

天鵝絨的襯墊上。

一枚流光溢彩、碧綠深邃、雕工繁複精美的祖母綠古董胸針。

靜靜躺在那裡。

如同沉睡的森林之心。

在客廳璀璨的燈光下。

流轉著動人心魄的、溫潤而內斂的千年光華。

赫然正是蘇家失竊的那枚祖傳之寶——綠漪!

這……蘇父徹底懵了。

蘇母捂住了嘴。

蘇晚棠的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盯著那枚胸針,彷彿見了鬼。

秦老的聲音,如同古刹鐘鳴。

再次響起。

平靜。

卻帶著一種足以壓垮一切的重量。

白小姐三天前,將此物送到‘明心齋’,

委托我們秦家旗下的鑒定中心,為其做一次常規養護和年代溯源。

養護記錄和委托單據,都在這裡。

金絲眼鏡的中年人適時地遞上一份檔案。

紙張潔白。

上麵秦氏珠寶的燙金徽記,清晰奪目。

秦老的目光緩緩掃過蘇家眾人震驚到失語的臉。

最後,落回我身上。

他微微欠身。

姿態是所有人都未曾見過的鄭重。

白小姐,物歸原主。

另外……

他的聲音微微一頓。

目光轉向那位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

中年人立刻會意,從公文箱裡取出另一份檔案。

檔案的封麵,印著幾個古樸而極具分量的篆體字——華夏古玉石珠寶保護協會。

經協會專家團共同鑒定確認,秦老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膜,您之前委托協會保管研究的,那枚來自中亞古國的‘月神之淚’藍寶石,確認為迄今發現最大、成色最完美的矢車菊藍寶石,具有無可估量的曆史文化價值。

他雙手將那份蓋著鮮紅協會大印的鑒定證書,遞向我。

協會全體同仁,感謝您對保護人類共同文化遺產所做出的卓越貢獻。

並隨時聽候您的任何指示。

客廳裡。

落針可聞。

死寂。

如同墳墓。

隻有蘇晚棠那粗重得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

和她臉上。

那徹底崩塌的、如同世界末日般的。

絕望。

8

蘇老夫人的壽宴。

如期在老宅舉行。

燈火輝煌。

衣香鬢影。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宴會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空氣中流淌著悠揚的小提琴協奏曲和名貴香檳的氣息。

城中名流悉數到場。

言笑晏晏。

觥籌交錯。

表麵上一派和樂融融。

然而。

敏銳的人都能感覺到。

今日蘇家的氣氛。

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

蘇父蘇母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

但那笑容深處。

是掩飾不住的僵硬和一絲揮之不去的驚悸。

他們的目光。

總是不由自主地、帶著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

飄向宴會廳某個相對僻靜的角落。

那裡。

我穿著一身剪裁極其簡潔、冇有任何多餘裝飾的月白色絲質長裙。

安靜地坐在一張高背扶手椅上。

手裡端著一杯幾乎冇動過的清水。

彷彿周遭的一切繁華喧囂。

都與我無關。

像喧囂海浪中一座遺世獨立的孤島。

蘇晚棠則完全不同。

她站在宴會廳最耀眼的中央。

被一群奉承的年輕男女簇擁著。

一身火紅的露背曳地長裙。

如同燃燒的火焰。

脖頸間、手腕上、指間,戴滿了璀璨奪目的鑽石。

整個人像一棵過分裝飾的聖誕樹。

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她臉上掛著誇張而亢奮的笑容。

聲音又尖又亮。

刻意地大聲談笑。

努力扮演著蘇家唯一繼承人的角色。

試圖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掩蓋住角落裡那座孤島的存在。

也掩蓋住自己心底那越來越濃重的不安。

晚棠姐,你這身禮服是V家的高定吧太襯你了!

哇!晚棠,你這條鑽石項鍊……天啊,這得多少克拉

晚棠小姐真是光彩照人!蘇董蘇夫人好福氣啊!

阿諛奉承之聲不絕於耳。

蘇晚棠享受著這虛假的追捧。

下巴揚得更高。

笑聲更加張揚。

彷彿要把前些日子所有的憋悶和恐懼,都在這一刻徹底宣泄出來。

她挑釁般地。

目光如同淬毒的針。

一次次地。

刺向角落裡安靜的我。

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色厲內荏的示威。

宴會進行到**。

司儀滿麵紅光地宣佈。

請壽星蘇老夫人和家主蘇董上台致辭。

悠揚的音樂暫停。

所有的目光聚焦到前方那鋪著紅毯的小型舞台上。

蘇老夫人在蘇母的攙扶下,緩步上台。

銀髮如雪。

一身暗紫色雲錦旗袍。

氣度雍容。

蘇父緊隨其後。

他深吸一口氣。

臉上努力維持著沉穩。

走到麥克風前。

宴會廳裡安靜下來。

隻有水晶燈折射的光芒,在無數華服珠寶上靜靜流淌。

感謝諸位親朋,撥冗蒞臨家母壽宴。蘇父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大廳,帶著慣常的沉穩,蘇家感激不儘。

他頓了頓。

目光下意識地掃過角落裡的我。

又飛快地掠過台下人群中,如同驕傲孔雀般昂著頭的蘇晚棠。

眼神深處。

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沉重的掙紮。

最終。

化為一片冰冷的決斷。

他再次開口。

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冷酷。

穿透了整個宴會廳的寂靜。

藉此機會。

我,蘇氏集團董事長蘇正宏,代表蘇氏家族理事會。

宣佈一項重要決定。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蘇晚棠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僵住。

一股冰冷的寒意,毫無預兆地從她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她似乎預感到了什麼。

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

死死地盯著台上的父親。

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的哀求。

蘇父避開了她的目光。

他的視線。

越過黑壓壓的人群。

最終。

定格在角落。

定格在那片月白色的、安靜的孤島上。

然後。

他清晰而冰冷地。

宣判。

經家族理事會一致決議,並報請家族信托管理人覈準。

鑒於蘇晚棠小姐,自歸家以來,言行失當,屢生事端。

驕縱任性,揮霍無度。

更兼心胸狹隘,品行有虧。

嚴重損害蘇氏家族聲譽及利益。

其表現,完全不符合蘇氏家族繼承人的基本要求與道德標準。

每一個字。

都像一記重錘。

狠狠砸在死寂的宴會廳裡。

也狠狠砸在蘇晚棠瞬間慘白如紙的臉上。

她搖搖欲墜。

如同狂風中的殘燭。

周圍的奉承者們,如同潮水般瞬間退開。

在她周圍形成了一個充滿驚愕和鄙夷的真空地帶。

蘇父的聲音。

如同最後的喪鐘。

冰冷地敲響。

故,自即日起。

剝奪蘇晚棠小姐。

蘇氏家族一切財產及企業。

的合法繼承權!

嘩——!

死寂被打破!

巨大的、難以置信的嘩然聲浪,瞬間席捲了整個宴會廳!

如同沸騰的油鍋!

所有的目光。

驚愕的、鄙夷的、幸災樂禍的、難以置信的……

如同無數道探照燈。

齊刷刷地聚焦在舞台下。

那個由雲端瞬間跌入地獄的、穿著火紅長裙的身影上。

蘇晚棠僵在原地。

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精心描畫的妝容,掩蓋不住那死灰般的絕望。

她像個被剝光了衣服示眾的小醜。

站在那片刺眼的燈光和無數道目光組成的刑場上。

渾身冰冷。

抖如篩糠。

她精心構築的、屬於蘇家真千金的整個世界。

在她最耀眼的時刻。

轟然崩塌。

碎成齏粉。

9

死寂。

如同冰冷的深海。

瞬間淹冇了整個金碧輝煌的宴會廳。

前一秒還流淌著香檳氣泡與虛偽寒暄的空氣,此刻凝固得如同鉛塊。

所有的目光。

從四麵八方。

帶著驚駭、探究、幸災樂禍、難以置信的複雜情緒。

如同無數道無形的、帶著倒鉤的鎖鏈。

死死地釘在舞台下。

那個從火焰瞬間跌入冰窟的身影上。

蘇晚棠。

她身上那件價值不菲、如火般燃燒的紅色長裙。

此刻成了最刺眼的諷刺。

映襯著她臉上瞬間褪儘的、如同屍體般的慘白。

精心打理的髮髻散落下一縷,黏在汗濕的額角。

塗著豔麗口紅的嘴唇,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

那雙曾經寫滿得意和挑釁的眼睛裡。

此刻隻剩下巨大的、空洞的、被徹底碾碎的絕望。

她像一尊被驟然抽走了靈魂的、華麗的人偶。

僵硬地站在那片由無數道目光構成的、無形的刑場中央。

承受著無聲的淩遲。

時間彷彿被拉長。

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於。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

撕裂了死寂!

不——!!!

蘇晚棠猛地抬頭。

佈滿血絲的眼睛,如同瀕死的野獸。

死死地、怨毒地盯向台上的蘇父!

假的!都是假的!

她猛地抬起顫抖的手。

那根塗著鮮紅蔻丹、戴著碩大鑽戒的手指。

如同淬毒的矛尖。

帶著傾儘所有怨恨的力量。

狠狠指向——

角落裡。

那片遺世獨立的月白孤島!

是她!

她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恨意而扭曲變形,尖利得刮擦著每個人的耳膜。

是白露這個賤人搞的鬼!

是她陷害我!是她迷惑了你們!

她像瘋了一樣,完全不顧形象,歇斯底裡地嘶吼著。

爸!媽!奶奶!你們被她騙了!她是妖孽!她不是人!自從她來了蘇家,我們家就冇有一天安生!股票跌停!林家破產!我的車出事!奶奶的胸針……都是她!都是她害的!

她語無倫次。

涕淚橫流。

臉上的妝容徹底被淚水衝花。

混合著鼻涕。

一片狼藉。

哪還有半分剛纔那趾高氣揚、光芒萬丈的真千金模樣

活脫脫一個市井潑婦。

宴會廳裡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倒吸冷氣聲和竊竊私語。

鄙夷、厭惡、看戲的目光,更加**裸地投射在她身上。

蘇父站在台上。

臉色鐵青。

看著蘇晚棠當眾撒潑、口不擇言地攀咬。

眼底最後一絲屬於父親的情分。

徹底熄滅。

隻剩下冰冷的、深不見底的失望和……厭惡。

他對著台下幾個使了眼色的保安,微微頷首。

兩個穿著黑色西裝、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員立刻上前。

一左一右。

如同鐵鉗般。

毫不客氣地架住了還在瘋狂掙紮、嘶吼的蘇晚棠。

放開我!你們這些下賤東西!放開!

我是蘇家大小姐!我纔是真的!她是假的!假的!

蘇晚棠像條離水的魚,瘋狂扭動,尖叫著。

火紅的裙襬在掙紮中撕裂。

高跟鞋也掉了一隻。

精心營造的體麵。

在這一刻。

被她自己撕得粉碎。

保安麵無表情,無視她的踢打咒罵,強硬地將她拖離宴會廳的中心。

如同拖走一袋肮臟的垃圾。

那淒厲的、充滿怨恨的尖叫。

如同垂死野獸的哀嚎。

一路遠去。

最終消失在宴會廳厚重的大門之外。

死寂重新降臨。

但這一次。

所有的目光。

帶著更大的好奇、探究和難以置信。

齊刷刷地。

聚焦到了角落。

聚焦到那個自始至終。

安靜得如同局外人的。

月白色身影上。

連台上一直沉默的蘇老夫人。

那雙閱儘滄桑、古井無波的眼睛。

也帶著一絲深沉的複雜。

望了過來。

終於。

一個膽大的、舉著錄音筆的年輕記者,在同行們慫恿的目光中,鼓起勇氣。

撥開人群。

快步走到我麵前。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和緊張而有些發顫。

白……白露小姐!

蘇董剛纔宣佈剝奪了蘇晚棠小姐的繼承權!請問……請問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他頓了頓。

問出了此刻縈繞在所有人心頭、幾乎要爆炸的那個終極疑問。

另外!外界一直傳言您並非蘇家親生!那麼……您究竟是誰

您留在蘇家……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哢嚓!哢嚓!

無數閃光燈瞬間亮起。

如同密集的星辰。

將角落這片小小的孤島。

徹底照亮。

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整個宴會廳。

落針可聞。

所有的喧囂、音樂、交談都徹底消失。

隻剩下無數道灼熱的目光。

和那個年輕記者因為緊張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聚焦點中央。

我緩緩抬眸。

目光平靜地掠過那個幾乎要把錄音筆戳到我臉上的年輕記者。

掠過他身後黑壓壓的、充滿求知慾和八卦火焰的人群。

掠過台上蘇父蘇母緊張、複雜、甚至帶著一絲恐懼的眼神。

最後。

定格在蘇老夫人那雙深不見底、彷彿洞悉一切的眼睛上。

一秒。

兩秒。

然後。

我微微側身。

冇有回答記者連珠炮似的追問。

隻是對著身後陰影處。

一直安靜侍立、如同隱形人般的助理。

伸出了手。

助理立刻會意。

他上前一步。

動作沉穩而利落。

從隨身攜帶的、線條冷硬的黑色公文包中。

取出一份裝幀簡潔卻厚重的檔案。

檔案的封麵。

是觸感特殊的磨砂材質。

冇有任何花哨的裝飾。

隻有右下角。

一個極其低調卻極具分量的燙金徽記——

象征著蘇氏集團最高決策權的家族信托紋章。

助理雙手將檔案遞到我手中。

我接過。

指尖感受到檔案紙張特有的、沉甸甸的質感。

在無數道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目光注視下。

在哢嚓作響、此起彼伏的閃光燈中。

我手腕輕抬。

那份代表著蘇氏集團真正核心權力的檔案。

被隨意地。

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舉了起來。

封麵正對著那個提問的記者。

也正對著無數閃爍的鏡頭。

燙金的家族信托徽記。

在聚光燈下。

反射著冰冷而權威的光芒。

如同無聲的宣告。

我的聲音響起。

不高。

卻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雜。

如同冰珠落玉盤。

帶著一種置身事外的疏離與平靜。

看法

我微微偏頭。

唇角似乎勾起一個極淡、極淡的弧度。

像是回答。

更像是自言自語。

目光卻彷彿穿透了眼前的人群。

投向某個更遠的地方。

考官而已。

四個字。

輕飄飄落下。

卻如同四顆投入深潭的巨石。

瞬間在死寂的宴會廳裡。

激起了滔天巨浪!

考官!

什麼考官!

她說什麼!

蘇家的考官!

難以置信的驚呼聲如同潮水般炸開!

記者們徹底瘋狂了!閃光燈連成一片白晝!

蘇父蘇母臉色瞬間慘白!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蘇老夫人握著紫檀木柺杖的手,指節微微發白,眼底深處,終於掠過一絲瞭然的、沉重的光芒。

整個宴會廳徹底沸騰!

如同被投入核彈的深海!

而就在這時。

宴會廳那扇厚重的大門。

再次被猛地撞開!

一個披頭散髮、狀若瘋癲的身影。

如同失控的火車頭。

尖叫著衝了進來!

是蘇晚棠!

她不知如何掙脫了保安。

火紅的長裙撕裂了一大片。

光著一隻腳。

臉上妝容糊成一團。

眼睛赤紅。

像索命的厲鬼。

直直地朝著角落裡的我。

撲了過來!

白露!是你!都是你害我!

你這個魔鬼!把屬於我的東西還給我!

她嘶吼著。

帶著同歸於儘的瘋狂。

就在她即將撲到近前。

那佈滿血絲、充滿怨毒的眼睛幾乎要貼上我的臉時。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我身後的助理。

動了。

動作快如閃電。

又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精準的冷酷。

他一步跨前。

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牆。

瞬間隔在了我和蘇晚棠之間。

冇有多餘的動作。

隻是伸出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

精準地。

一把扣住了蘇晚棠全力揮來的、那隻戴著碩大鑽戒、指甲鮮紅的手腕!

如同鐵鉗鎖住枯枝。

呃啊——!

蘇晚棠前衝的勢頭被硬生生扼住!

手腕處傳來的劇痛讓她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帶得向前踉蹌。

噗通!

她狼狽不堪地。

重重地跪倒在我麵前!

堅硬冰冷的大理石地麵。

撞擊膝蓋的聲音。

沉悶而清晰。

她被迫以一種極其屈辱的姿勢。

跪伏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

散亂的頭髮遮住了她扭曲的臉。

火紅的裙襬如同破碎的旗幟。

鋪陳開一片刺眼的狼狽。

整個宴會廳。

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隻有蘇晚棠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和她身體因為劇痛和屈辱而無法抑製的顫抖。

所有的目光。

從瘋狂的探究。

瞬間轉為極致的震驚和……駭然。

我微微垂眸。

目光平靜地。

落在腳下。

那個如同爛泥般跪伏在地、瑟瑟發抖的身影上。

看著她沾滿灰塵和淚痕的側臉。

看著她因為劇痛和絕望而扭曲的嘴唇。

看著她那隻被助理牢牢扣住、無力掙紮的手腕。

然後。

我緩緩俯身。

動作優雅而從容。

月白色的裙裾紋絲不動。

冇有沾染半分塵埃。

靠近她。

靠近她耳邊。

距離近得。

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混合著眼淚、汗水和昂貴香水散儘後、隻剩下狼狽的酸腐氣息。

我的聲音。

很輕。

很平靜。

像初冬清晨落在湖麵的第一片薄冰。

清晰地。

傳入她顫抖的耳膜。

也傳入周遭死寂的空氣中。

每一個字。

都帶著冰冷的、精準的刻度。

考題追加一條——

求人的姿勢。

我微微一頓。

目光掃過她此刻卑微如塵的跪姿。

唇角。

那抹極淡的弧度。

似乎加深了一絲。

吐出最後的審判。

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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