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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如注,暮青闌的登山靴深深陷入泥濘的山路。她抬頭望向遠處若隱若現的高塔輪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那座傳說中的鎖魂塔就在眼前。
姑娘,這種天氣還上山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暮青闌轉身,看到一位佝僂著背的老婦人,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我是民俗學者,來調查鎖魂塔的傳說。暮青闌抹去臉上的雨水,從揹包裡取出工作證。
老婦人的表情突然變得驚恐:快回去!那塔不是活人去的地方!每到七月半,塔裡就會傳出哭聲......她枯瘦的手指指向遠處,裡麵關著的都是不得超生的怨鬼!
暮青闌正想追問,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快步走來,黑色風衣被雨水打濕,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精壯的肌肉線條。
請問您見過這個女孩嗎男人出示手機照片,聲音低沉有力,她是三個月前在這附近失蹤的大學生。
老婦人看也不看照片,隻是搖頭唸叨著又來了,又來了,然後匆匆離去,消失在雨幕中。
男人轉向暮青闌,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她:溫寄詞,市刑警隊。你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做什麼
暮青闌,《民間奇談》雜誌記者。她簡短回答,不想透露太多,我在做民俗調查。
溫寄詞皺眉看向遠處的高塔:你也是為了鎖魂塔來的最近半年,已經有五個人在調查這座塔後失蹤了。
一道閃電劈下,照亮了暮青闌蒼白的臉。她脖子上掛著的古舊銅錢突然變得滾燙,燙得她輕呼一聲。
那是什麼溫寄詞敏銳地注意到她的異樣。
暮青闌下意識捂住銅錢:家傳護身符而已。她冇有告訴這位刑警,這枚銅錢是她養父臨終前交給她的,說能鎮邪祟。更冇提自己連續三個月夢見這座高塔,夢見塔裡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
雨越下越大,兩人不得不尋找避雨處。鎖魂塔是附近唯一的建築物。
先到塔裡躲雨吧。溫寄詞不容拒絕地說,等雨小些我送你下山。這地方不安全。
暮青闌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命運正推著她走向那座高塔。
走近鎖魂塔,暮青闌才發現這座七層石塔比想象中更加破敗。塔身爬滿藤蔓,石縫間長滿青苔。最詭異的是,塔門兩側各有一尊麵目猙獰的石像,不似佛教中的金剛,倒像是某種邪神。
溫寄詞試著推了推厚重的木門,出乎意料的是,看似年代久遠的門扉竟無聲地打開了。
有人嗎溫寄詞高聲問道,聲音在空蕩的塔內迴盪。
冇有迴應。兩人踏入塔內,身後的門突然砰地一聲自動關閉。暮青闌急忙轉身推門,門卻紋絲不動。
彆慌。溫寄詞打開手機電筒,照亮四周,可能是風吹的。
微弱的燈光下,他們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圓形大廳中。牆壁上刻滿了古怪的符文,空氣中瀰漫著陳腐的氣息,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暮青闌的銅錢再次發燙,她強忍著不適觀察四周。大廳中央有一口古井,井口被鐵鏈封鎖。牆上掛著七盞油燈,隻有最下麵一盞亮著幽藍的火光。
歡迎來到鎖魂塔。一個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兩人猛地回頭,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瘦高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井邊。他的臉藏在陰影中,隻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你是誰溫寄詞本能地將暮青闌護在身後,手摸向腰間——那裡本該有配槍,但今天他休假冇帶。
我是這座塔的看守者,你們可以叫我'塔靈'。男子緩步走近,燈光下他的臉竟像蠟一樣光滑無瑕,冇有一絲皺紋,鎖魂塔,專門封印無法超度的怨魂。每層關押一個,共七層,七種怨恨。
暮青闌注意到塔靈說話時嘴巴幾乎不動,聲音彷彿直接從空氣中傳來。
放我們出去。溫寄詞厲聲道,非法拘禁是重罪。
塔靈發出刺耳的笑聲:法律在這裡,隻有我的規則。他抬起蒼白的手指,你們闖入禁地,必須接受考驗。從現在到雞鳴,你們有一夜時間。若能揭開每層怨靈的故事,找到真相,便可離開。否則......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就成為塔的一部分吧。
話音未落,塔靈的身影如煙霧般消散。與此同時,大廳一角突然出現一道樓梯,通向黑暗的上層。
裝神弄鬼。溫寄詞冷哼道,肯定是有人在這裡搞鬼,嚇跑調查者。
暮青闌卻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她從小就能感知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此刻她清晰地感覺到這座塔裡充滿了怨氣。脖子上的銅錢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
我們最好按他說的做。她低聲道,這座塔...不對勁。
溫寄詞皺眉看她:你也信這些
我是民俗學者,見過太多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暮青闌走向樓梯,而且我們現在也出不去,不如上去看看。
溫寄詞猶豫片刻,跟了上去。樓梯年久失修,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隨著他們上行,第一盞油燈突然熄滅,第二盞自動燃起藍色火焰。
二樓是一個戲台般的空間,中央擺放著一把古舊的太師椅,上麵坐著一個穿著戲服的女人。不,準確地說,那已經不是人了——慘白的臉上畫著濃重的戲妝,雙眼是兩個黑洞,鮮紅的嘴角咧到耳根。
又來了兩個送死的。女鬼發出淒厲的笑聲,戲服無風自動,我是梅三娘,民國十八年死在這塔裡。六十年來,你們是第七對來聽我故事的。
溫寄詞倒吸一口冷氣,本能地後退一步。暮青闌卻上前一步:我們需要知道你的故事,才能離開這裡。
梅三娘黑洞般的眼睛看向暮青闌:小姑娘膽子不小。她抬起枯骨般的手,指向牆角,我的故事在那裡。但警告你們——真相往往比謊言更可怕。
牆角堆放著一些發黃的舊物:一件殘破的戲服、幾張泛黃的照片、一把生鏽的剪刀和一封未寄出的信。
暮青闌小心地走過去,拾起照片。照片上是年輕時的梅三娘,站在一個戲台前,身邊是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子。
這是...
張少爺,張家大院的獨子。梅三孃的聲音突然變得哀傷,他說要娶我,讓我等他。我等啊等,等到的是他和縣長千金訂婚的訊息。
溫寄詞檢查著那封信:這是一封絕筆信,日期是民國十八年七月十四...鬼節
暮青闌拿起剪刀,發現上麵有暗紅色的痕跡:你用這把剪刀...
割腕自殺,就在這個房間裡。梅三孃的聲音陡然尖利,我穿著他最愛的戲服,用他送我的剪刀結束生命!我要讓他永遠記得我!
房間溫度驟降,梅三孃的戲服開始滲出鮮血,很快在地上彙成一灘。溫寄詞臉色發白,但強自鎮定:後來呢張少爺怎麼樣了
梅三娘突然安靜下來:他...他第二天就來找我了。發現我的屍體後,他...他也...她的聲音支離破碎,他也用同一把剪刀...
暮青闌感到一陣心痛。她注意到照片背麵有一行小字:贈吾愛梅君——今生無緣,來世必娶。
他不是負心人。暮青闌突然明白過來,這封信冇寄出去。張少爺根本不知道你要自殺,他可能是來告訴你他拒絕了那門親事。
梅三孃的身影劇烈顫抖:不可能!我明明聽說...
流言蜚語罷了。溫寄詞拿起一張發黃的報紙殘片,這裡有則小新聞,'張家少爺拒婚自殺,與名伶梅三娘殉情'。
房間陷入死寂。梅三孃的身影開始模糊,戲服上的血跡漸漸褪去。
六十年...我恨錯了六十年...她的聲音充滿悔恨,我們本可以...
隨著一聲長歎,梅三孃的身影化作點點熒光消散。與此同時,通往三樓的樓梯出現了。
暮青闌長舒一口氣,卻發現溫寄詞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怎麼了她問。
你...溫寄詞猶豫了一下,你剛纔和鬼魂交流的樣子,好像...很熟悉這種事。
暮青闌心頭一緊。她當然熟悉,從小就能見鬼的她不知經曆過多少次類似情況。但她從不告訴彆人,不想被當成瘋子。
職業需要。她輕描淡寫地說,轉身走向樓梯,還有六層,我們抓緊時間。
上到三樓,他們發現這是一個教室模樣的空間。黑板前站著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
我是周明遠。男鬼的聲音出奇地平靜,文革期間被自己的學生批鬥致死。我的怨恨很簡單——我想知道,人性本善還是本惡
暮青闌和溫寄詞對視一眼,開始檢查房間。牆上貼滿了大字報,桌上散落著一些日記本。暮青闌翻開一本,裡麵記錄了周明遠作為老師的心路曆程。
你是被冤枉的。溫寄詞看著一份材料,有人誣告你傳播反動思想。
周明遠苦笑:那個年代,一句話就能要人命。我最疼愛的學生帶頭批鬥我,用皮帶抽我,最後把我吊死在教室梁上。
暮青闌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扭曲變形。她看到一群紅衛兵模樣的年輕人圍著周明遠,其中一個女孩特彆顯眼——那女孩脖子上,赫然掛著一枚和她一模一樣的銅錢!
你怎麼了溫寄詞扶住搖搖欲墜的暮青闌。
冇事...她強忍不適,我們得找到真相。
繼續翻閱日記,他們發現周明遠其實一直在秘密保護學生。即使在被批鬥時,他也冇有供出那些真正有問題的學生。
你是個好老師。暮青闌真誠地說,那個瘋狂的時代扭曲了人性,但不是你的錯。
周明遠的身影開始發光:謝謝你們...我終於可以...
他的話冇說完,身影便消散在空氣中。通往四樓的樓梯出現了,但暮青闌的狀態越來越糟。她臉色慘白,冷汗直流。
你需要休息。溫寄詞擔憂地說。
冇時間了。暮青闌看向窗外,東方已現魚肚白,雞鳴前我們必須解開所有怨靈的故事。
四樓是一個現代風格的臥室,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女坐在床邊,手腕上有深深的割痕。
我叫林小滿,去年自殺的。少女鬼魂平靜地說,我的怨恨是——為什麼冇人幫我
暮青闌檢查著房間裡的物品:一部手機、一本日記、幾瓶抗抑鬱藥。當她翻開日記時,一段文字讓她如遭雷擊:
玄門的人又來找我了。他們說隻要我完成儀式,就能見到死去的媽媽。可是那個儀式好可怕...暮姐姐說過會保護我的,為什麼她不接我電話
暮青闌的手劇烈顫抖起來。林小滿日記中提到的暮姐姐...是她自己可她根本不記得認識這個女孩!
你認識她溫寄詞敏銳地察覺到異常。
暮青闌茫然搖頭:我不記得...但這枚銅錢...她拿起脖子上的銅錢,發現背麵刻著細小的玄門二字。
林小滿的鬼魂突然激動起來:暮姐姐!你終於來了!你說過會保護我的!為什麼那天你冇來為什麼!
怨氣如潮水般湧來,暮青闌感到一陣窒息。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閃現:一個神秘組織、古老的儀式、她試圖阻止什麼...
溫寄詞擋在她麵前,大聲道:林小滿!暮青闌失憶了!她不是故意不救你的!
怨氣稍減,林小滿哭泣著:他們騙我...那個儀式根本不能見到媽媽...隻是為了打開鎖魂塔的封印...
暮青闌頭痛欲裂,一些記憶逐漸清晰:玄門...是一個邪教組織,他們想釋放鎖魂塔裡的怨靈獲取力量...我試圖阻止他們,但被...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通往五樓的樓梯上,塔靈正冷冷地俯視著他們。
有趣。塔靈的聲音充滿惡意,暮青闌,你終於想起來了那麼你應該知道,為什麼塔靈特彆'關照'你了吧
暮青闌,你終於想起來了塔靈的聲音如冰刀刮過脊背。
暮青闌頭痛欲裂,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玄門、儀式、銅錢...還有那個雨夜,她拚命阻止著什麼...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強撐著站起身,手不自覺地握緊脖子上的銅錢。
塔靈從樓梯上緩步走下,黑袍無風自動。他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詭異,皮膚像蠟一樣光滑得不自然。
裝傻塔靈冷笑,半年前,你和玄門的人來到鎖魂塔,想釋放塔中怨靈獲取力量。就在儀式即將完成時,你——他猛地指向暮青闌,突然反悔,破壞了儀式。
溫寄詞警惕地擋在暮青闌前麵:不管你們有什麼過節,現在她是和我一起的。
塔靈的目光轉向溫寄詞,突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溫警官,你以為你是偶然來到這裡的嗎命運從無巧合。他抬起蒼白的手指,特彆是對於'鑰匙'和'鎖'來說。
什麼鑰匙什麼鎖溫寄詞皺眉。
暮青闌卻如遭雷擊。她模糊記得養父暮教授曾說過類似的話——青闌,你是最後的鎖...
塔靈似乎很享受他們的困惑:繼續往上走吧,第五層有你們想要的答案。不過時間不多了...他望向窗外,東方已現魚肚白,雞鳴之時,若不能解開所有怨靈的故事,你們就永遠留在這裡吧。
說完,他的身影如煙霧般消散。
暮青闌雙腿發軟,扶住牆壁纔沒倒下。溫寄詞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還好嗎
我...我想起了一些事。暮青闌聲音顫抖,玄門是個古老的邪教組織,他們相信通過收集怨靈的力量可以獲得長生。鎖魂塔是他們百年前建造的,用來囚禁特彆強大的怨靈...
而你曾是其中一員溫寄詞的眼神複雜難辨。
暮青闌痛苦地搖頭:我不確定。記憶很模糊...但我記得我反對他們的做法。那個林小滿,我確實認識她,我答應過保護她...
溫寄詞沉默片刻,突然問:你脖子上的銅錢是怎麼回事
暮青闌下意識摸向銅錢:養父給我的,說是家傳護身符。但現在看來...她苦笑,可能冇那麼簡單。
我們先上五樓。溫寄詞做出決定,無論真相多可怕,麵對總比無知強。
五樓的佈置像一個書房,四壁書架擺滿古籍。一個白髮老者背對他們站在窗前,聽到腳步聲緩緩轉身。
養父!暮青闌失聲叫道。
老者麵容慈祥,正是撫養她長大的暮教授。但下一秒她就發現不對勁——暮教授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勒痕,臉色青白得不似活人。
青闌,你終於來了。暮教授的聲音帶著回聲,我等你很久了。
您...您怎麼會在這裡暮青闌聲音發抖,您不是三年前就...
死了是的。暮教授的鬼魂歎息,但我放心不下你,更放心不下鎖魂塔。所以我用最後的力量將一縷魂魄附在這銅錢上。他指向暮青闌脖子上的銅錢,現在,是時候告訴你真相了。
溫寄詞警惕地觀察四周:什麼真相
關於青闌的身世,關於鎖魂塔,關於二十年前那場慘劇。暮教授的身影飄到書架前,取下一本古舊的手劄,青闌,你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其實不然。
他翻開手劄,裡麵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對年輕夫婦抱著一個女嬰,站在鎖魂塔前。
這是...我的親生父母暮青闌顫抖著接過照片。
暮教授點頭:二十年前,玄門當時的首領——我的師兄莫懷古,為求長生決定打開鎖魂塔釋放怨靈。你父母是玄門中反對他的主要力量。那晚...他聲音哽咽,莫懷古帶人突襲鎖魂塔,你父母為保護封印而犧牲。我趕到時隻來得及救出你。
暮青闌淚水奪眶而出:所以他們是被謀殺的
不僅如此。暮教授指向照片背景中的鎖魂塔,你看到塔頂的符咒了嗎那是用你父母的血寫成的。他們臨死前將最後的力量注入塔中,加強了封印。而你...他深深看著暮青闌,你就是那封印的核心。
溫寄詞震驚地看向暮青闌:什麼意思
青闌的銅錢不是普通護身符。暮教授解釋,那是鎖魂塔的'鑰匙',也是'鎖'本身。隻有擁有暮家血脈的人才能操控它。莫懷古一直想得到它,這也是為什麼他三年前派人殺我。
暮青闌的世界天旋地轉。她突然明白為什麼自己從小就能見鬼,為什麼總會夢見鎖魂塔,為什麼塔靈對她特彆關注...
那溫警官呢暮教授突然問,你為什麼來鎖魂塔
溫寄詞皺眉:我追查一起失蹤案...
不,是命運引導你來的。暮教授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二十年前那晚,塔裡不止一個孩子...
溫寄詞如遭雷擊:你是說...我也是...
時間不多了。暮教授打斷他,你們必須上到塔頂。莫懷古今晚一定會來,他等待這一天已經二十年了。青闌,記住——銅錢不僅是封印,也是武器。用它...
暮教授的聲音越來越弱,身影逐漸消散。
養父!等等!暮青闌想抓住他,卻隻抓到一把空氣。
通往六樓的樓梯出現了。兩人沉默地對視一眼,默契地向上走去。
六樓空蕩蕩的,隻有中央擺著一麵巨大的銅鏡。當他們走近時,鏡麵突然泛起漣漪,浮現出一幕幕畫麵——
二十年前的雨夜,一群黑衣人圍攻鎖魂塔;一對夫婦血戰至死;暮教授抱著一個女嬰逃離,而塔裡還隱約傳來另一個孩子的哭聲...
那是我...溫寄詞喃喃道,我被留在塔裡
鏡麵畫麵變換,顯示一個小男孩在塔中哭泣,直到被一個路過的采藥人救走...
難怪我對這地方有種奇怪的熟悉感。溫寄詞苦笑,原來我的噩夢都有原因。
暮青闌伸手觸碰鏡麵,畫麵再次變化——半年前,一群玄門成員聚集塔中舉行儀式,年輕的暮青闌站在邊緣,表情掙紮。當儀式進行到關鍵時刻,她突然衝上前打翻祭品...
我想起來了!暮青闌驚呼,我確實背叛了玄門。他們給我喝了藥讓我忘記這一切...
鏡麵突然碎裂,無數碎片中映出他們扭曲的倒影。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聰明的孩子們,但還不夠聰明。
莫懷古從陰影中走出。他看上去五十多歲,麵容儒雅,唯有眼睛透著瘋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塔靈如影隨形地跟在他身後。
師叔。暮青闌本能地後退一步。
彆那麼叫我,叛徒。莫懷古冷笑,二十年前你父母阻我大道,半年前你又壞我好事。今晚,一切都該了結了。
溫寄詞護在暮青闌前麵:你殺了那麼多人,就為了所謂的長生
凡人怎能理解我的追求莫懷古狂熱地說,鎖魂塔中的怨靈蘊含著無儘力量。隻要吸收它們,我就能——
變成怪物暮青闌打斷他,你看看塔靈,那就是你的未來!
塔靈突然發出刺耳的笑聲:聰明的小姑娘。冇錯,我就是莫懷古分裂出的惡念,他每使用一次邪術,我就強大一分。
莫懷古臉色大變:閉嘴!你隻是我創造的工具!
趁他們內訌,暮青闌低聲對溫寄詞說:我們得上七樓。銅錢越來越燙,那裡一定有東西。
兩人悄悄向樓梯移動,卻被塔靈發現。
想逃塔靈一揮手,樓梯口頓時燃起黑色火焰。
莫懷古獰笑著掏出一把匕首:把銅錢交出來,我給你們個痛快。
暮青闌突然笑了:師叔,你忘了一件事——這是我的銅錢,隻有我能使用它。
她猛地扯下銅錢高舉過頭。銅錢發出耀眼的金光,黑色火焰瞬間熄滅。
快走!她拉著溫寄詞衝向七樓。
七樓是一個圓形祭壇,中央懸浮著一顆漆黑的珠子,無數怨氣從中湧出。銅錢的金光與黑珠的怨氣在空中交鋒,發出刺耳的嘶鳴。
那就是封印核心!暮青闌喊道,莫懷古想釋放的就是它!
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時間所剩無幾。
怎麼辦溫寄詞焦急地問。
暮青闌看著手中的銅錢,突然明白了一切:銅錢是鑰匙,也是鎖...我必須重新封印怨靈。
那你會怎麼樣溫寄詞抓住她的手腕。
暮青闌微笑:不知道。但這是我的使命。
她掙脫溫寄詞的手,走向黑珠。隨著距離縮短,銅錢越來越燙,金光越來越強。
莫懷古衝上七樓,麵目猙獰:住手!那是我的!
太遲了。暮青闌將銅錢按在黑珠上。刹那間,整個塔劇烈震動,無數怨靈的尖叫聲響徹雲霄。黑珠表麵出現裂紋,金光從中迸射。
不!莫懷古絕望地咆哮。
塔靈卻大笑起來:終於...自由了!他的身影化作黑煙,猛地撲向莫懷古,兩人融合在一起,變成一個扭曲的怪物。
溫寄詞衝向暮青闌,卻被強大的力量彈開。她獨自站在風暴中心,銅錢與黑珠的角力讓她痛苦不堪。
青闌!放手!溫寄詞大喊。
不行...必須完成...她咬牙堅持。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四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暮青闌周圍——梅三娘、周明遠、林小滿和暮教授。他們手拉手圍成一圈,將純淨的靈魂力量注入暮青闌體內。
謝謝你們...暮青闌淚流滿麵。
獲得力量的銅錢金光大盛,徹底壓製了黑珠。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黑珠碎裂成無數片,每一片都飛向塔的不同樓層,重新封印了怨靈。
莫懷古和塔靈的融合體發出最後一聲慘叫,被金光吞噬。
晨光透過塔窗灑落,第一聲雞鳴響起。
鎖魂塔恢複了平靜。
溫寄詞抱起昏迷的暮青闌,發現她手中的銅錢已經碎裂,但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
堅持住,我帶你出去...他哽咽道。
塔門不知何時已經打開。溫寄詞抱著暮青闌衝出鎖魂塔,身後傳來古老的建築緩緩崩塌的聲音。
三個月後,市立醫院。
暮青闌睜開眼睛,看到溫寄詞趴在床邊睡著了。她輕輕動了動手指,他立刻驚醒。
你醒了!溫寄詞眼圈發紅,醫生說你可能永遠...
鎖魂塔呢她虛弱地問。
成了一堆廢墟。溫寄詞幫她坐起來,我們在現場找到了莫懷古的屍體,還有...他猶豫了一下,你的銅錢碎片。我儘力收集起來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布袋,倒出幾塊銅錢碎片。暮青闌觸碰它們時,碎片微微發光。
力量還在。她微笑,隻是需要時間恢複。
溫寄詞突然嚴肅起來:青闌,關於我們的身世...我查過了。暮教授說得冇錯,二十年前那晚,確實有兩個孩子被救出鎖魂塔。
暮青闌握住他的手:那麼,我們算是...兄妹
溫寄詞表情古怪:實際上...我查了DNA。他臉紅了,冇有血緣關係。
兩人相視一笑,某種無需言明的情愫在空氣中流轉。
窗外,陽光明媚。但在遠方,新的陰影正在聚集——
一個戴著玄門戒指的手撿起了一塊鎖魂塔的黑色碎石,發出低沉的笑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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