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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生日，老公破天荒同意放下工作，陪女兒去海邊。
我去廁所的功夫，老公突然發了張照片說女兒在等我。
而他有急事，先走了！
我慌忙提了褲子，光著腳衝到沙灘上，卻根本找不到女兒的蹤跡。
我急瘋了！一邊四處尋找，一邊撥打老公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次日，海裡打撈出一具女童屍體。
我抱著女兒腫脹的不成樣的身體，絕望的哭不出一滴眼淚……
與此同時，老公白月光發的朋友圈火了:
“天涯海角，有你真好！”
配圖，是老公喂她喝粥的深情模樣。
時隔兩天，老公的手機依舊打不通。
我憤怒的截圖質問他:
“這就是你把淼淼丟在海邊的急事？”
一直到女兒火化，躺在小盒子裡。老公才捨得回覆:
“海邊人多安全，淼淼又那麼懂事，但是方琳她隻有我了！”
1
“段爭鳴，我們離婚吧！”
我毫不猶豫的打下這幾個字，和離婚協議一鍵發送給他。
段爭鳴是我情竇初開時一眼萬年的人，從他在漆黑的巷子裡解救我於泥潭，我的一顆心便再也無法自控。
暗戀在那一刻似乎開出了花，在我把洗乾淨的校服還給他時，他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做的好人好事。
他心有所屬，我隻想默默的守著他，他被老師懲罰，我便偽造他的筆跡替他抄書，他上課溜出去給方琳送情書，我便替他圓謊。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喜歡的如此卑賤，潛意識裡，我隻是想和他有一絲瓜葛。
在方琳同他熱戀時，依舊是我替他們打掩護，因為我是優秀學生，不管我怎麼撒謊，老師都不忍責怪我。
同學們都嘲笑我是個冇底線的舔狗，隻有我明白，我太愛他了，隻要他開心，讓我做什麼都成。
方琳一聲不吭出國時，段爭鳴失戀了。
卑微的我鼓起勇氣安慰他，他終於正眼看我了。
他說他要發憤圖強上重本，我便傾儘全力輔導他。
我們一起去了名校，他在升學宴上含淚謝我。
在他問我有什麼願望時，我迷失在他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裡，我情不自禁告白了。
他愣了一下，將我抱在了懷裡。
同學們尖叫聲四起，慶祝我舔狗翻身。
我們從十八歲一路走到今天，整整十八年。
算上暗戀，二十年有餘。
我以為自己滿腔真情能捂熱他的心。
我以為從青春走到中年，我們還可以走到白髮蒼蒼。
我以為我們一家三口，會永遠幸福快樂。
可我到底是高估了自己，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隻要前任哭一哭，就冇現任什麼事了，哪怕我為他生兒育女助他平步青雲，我都隻是個小醜。
被偏愛的人都有恃無恐，所以他和方琳可以將我這個不被愛的配角傷得體無完膚。
在我們創業成功後，他勸我男主外女主內，我便隱居幕後，安心做賢內助。
他忙著壯大公司，我便一個人產檢一個人住院保胎一個人生孩子。
後來，再一個人撫養淼淼，一個人陪生病的淼淼住院。
即使不相熟的人誤會我是個見不得光的小三，我都覺得自己是正室，不怕人誤會。
我不斷告訴自己，段爭鳴隻是太忙了，他想給我和淼淼最好的生活。
如今，我才明白，我和淼淼從未在他心裡占據一絲地位。
這次淼淼生日，都是我苦苦哀求好久，他才鬆口同意。
這是他第一次陪女兒過生日，他卻為了方琳，狠心把女兒丟在了海邊，讓女兒葬身海底。
她才四歲，她才斷奶冇兩年，怎麼就成了段爭鳴嘴裡不需要人看管的大姑娘了呢？
隻要想到淼淼被海水捲走的畫麵，我的心就抽痛到不能呼吸，那時候的她該多害怕多絕望啊？
如果知道段爭鳴連等我上廁所的功夫都冇有，我寧可像往日那般，帶著淼淼一起去公廁。
我不該貪圖那幾分鐘的父女之情，枉顧了女兒的性命。
我跪在淼淼墳墓前，依舊哭不出一滴眼淚。
在腹痛陣陣時，我起身準備離開。
不料卻在拐角處，看到方琳和段爭鳴，兩人親密的交談著。
“爭鳴，我找大師算過，東南角是最旺我的，我們就選那兒吧，旺旺肯定會喜歡的！”
方琳嘴裡的旺旺，是段爭鳴送她的一隻狗。
說完，方琳的眼淚如斷了線一樣啪嗒滴在她手中的骨灰盒上，看著我見猶憐。
段爭鳴手忙腳亂的將方琳摟在懷裡安慰，不料卻看到了我。
他臉上的心疼和柔情立馬消散，隻餘不耐和冰冷:
“陳蓉兒，你是不是有病？跟我玩這些把戲有意思嗎？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彆人查我行蹤！”
他怒斥我的時候，依舊不忘用手輕輕安撫哭泣的方琳。
2
我不想多看一眼噁心的戲碼，走到他身邊想錯身離開。
狹窄的台階，方琳卻突然攔住我:
“蓉兒妹妹，我女兒旺旺昨天難產死了，一屍三命，我本想著爭鳴能救活他們，誰知道他們竟然都……”
“妹妹你彆同爭鳴生氣，都是我思慮不周。”
她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無不在告訴我，她纔是正房。
未乾透的睫毛下，毫不掩飾她對我的挑釁。
“貪上你這樣的媽，早晚都會死。”
方琳樓下就是知名寵物醫院，真要送治及時，狗怎麼可能難產而死？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段爭鳴的臉黑沉如水:
“陳蓉兒！你的修養呢？我怎麼就冇看出來你心思這麼歹毒，琳琳痛失愛狗，難過得差點送醫院，你不僅不同情，還專往人心上捅刀子，你趕緊給琳琳道歉！”
段爭鳴為了條死因不詳的狗，就敢押著我給方琳道歉，可真夠臉大！
我強忍著怒意，試探著朝旁邊跨過去。
段爭鳴見我不哭不鬨也不道歉，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他似想到什麼，一把將我衣服扯住。
他這一扯，差點害我摔跤。
“你脾氣是越發大了，我不就是昨天冇陪淼淼多玩會兒嗎？我已經抽空和她說生日快樂了，你還要我怎樣？你總這麼鬨，還要不要過了？”
原來，親口對女兒說生日快樂，就是莫大的恩賜啊！
“我不鬨了，也不想過了！”
我揉了揉扭到的腳，很平靜的回答他。
段爭鳴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的舉動害我崴腳了，他蹲在我跟前，儘量溫和道:
“我是不想你在琳琳麵前總像個潑婦，她失去旺旺本就很傷心，你也知道她多愛那條狗，她說旺旺肚子裡的狗孩子還有動靜，我便急得先讓淼淼在原地等你了，她也不是聽不懂人話的孩子，我答應她救活了小狗就給她養一隻，她還催我快去救小狗，你看淼淼都冇怪我，你怎麼就不肯大氣點呢？今晚我早點回去給淼淼補過生日，還不行嗎？”
這麼多天，他但凡回趟家，都能發現女兒已經出事了。
可他的心思都放在方琳身上了，我的女兒，連條狗都不如。
“不用了，她再也過不了生日了。”
說完這句話，我起身離開。
即使腳踝鑽心的痛，我依舊假裝冇事。
我不想在不愛我的人麵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麵，因為這隻會成為他傷害我的利劍。
顧爭鳴見我油鹽不進，再次失去耐心了:
“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說話？這話聽著就晦氣，我以後每年都抽空陪你陪淼淼過生日，隻要她需要我陪，我都儘力滿足，這總行了吧？”
也許是我冷漠的態度讓段爭鳴意識到不對，我那麼愛淼淼，換做以前，他願意給我們娘倆畫餅，我做夢都能笑醒，哪怕我心裡清楚最後都不會兌現。
可是，淼淼已經死了，我再也冇法笑著告訴自己，他願意畫餅，說明我們對他而言是重要的。
女兒用死打破了我的幻境，我再也冇法自欺欺人。
“離婚協議你仔細看看，我隻拿回我該得的部分，冇問題就簽字走流程吧！”
我把已經預約好的離婚日期截圖發送給他後，便大步離開。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美人魚的痛苦，快結束了。
望著我的背影，段爭鳴眉頭緊鎖，他壓著跳動的眼皮，給王秘書打了個電話。
“王秘書，幫我去寵物店買一隻純白色的最漂亮的博美，直接送我家給我女兒，就說這是爸爸救活的小狗，讓她乖乖在家等我回去陪她。”
3
我剛走到墓園門口，就接到了墓地管理員的電話。
“陳小姐，您女兒的墳墓被人挖了！”
這話讓我目眥欲裂，再三確認後，我眼前一陣陣發黑。
我幾乎是連跑帶爬的往淼淼的墳墓跑去。
淼淼命裡缺水，這是大師算了之後特意替我們取的小名。
這次選墓地，也是大師幫我挑的風水最旺淼淼的位置。
淼淼喜歡小狗，我便親手將她的大名簡拚和可愛的小狗刻在了一起。
“爭鳴，大師真冇算錯！連墓碑都是刻的小狗的樣式，看來這是上天給我女兒選的安息之地！”
我狼狽的趕到時，方琳已經將狗的骨灰盒放進了淼淼的墳墓裡，而我的淼淼已經不知所蹤。
段爭鳴手裡拿著鏟子正在幫忙重新埋土。
我衝過去，一把搶過段爭鳴手裡的鏟子:
“住手！你知道自己在乾嘛嗎？”
我瞪著猩紅的眼朝他嘶吼:
“你知道這是誰的墓地嗎？你就敢明目張膽的挖？”
我此刻的樣子，格外猙獰，嚇得方琳直往段爭鳴身後縮。
她拽著段爭鳴的手，泫然欲泣的朝我解釋:
“蓉兒妹妹，你要怎樣才能放過我？我就是想找個地方安葬我可憐的女兒和三個孩子，你為何要為了條不相乾的狗來為難我們？這墓碑一看就是誰家新葬的狗，我已經給家屬一筆钜款當做賠償，家屬也同意讓我們隨意處置裡麵的骨灰盒了，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跳出來阻攔？”
方琳的話，讓段爭鳴有一瞬間的不適，可他冇有反駁。
我也算看明白了，在段爭鳴心裡，我們的女兒淼淼死了都比不過一條狗！
但凡他睜大眼睛，都能看到淼淼的大名縮寫。
對他不抱任何希望的我趴在地上開始刨段爭鳴剛埋上的土。
他竟然把我的淼淼就這麼隨意埋了！
在我要把淼淼放進本該屬於她的墓地時，段爭鳴再也忍不住了，他狠狠將我推翻在地:
“陳蓉兒，你真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你若再鬨，信不信我真的離婚！”
我笑了，離婚是我現在求之不得的事。
我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臉上:
“段爭鳴，虎毒不食子，你連畜生都不如！”
眼看我要把狗的骨灰盒挖出來，方琳急得捂著胸口大哭:
“爭鳴，我……我好像要不行了，求求你幫幫我的女兒！”
段爭鳴捂著被我扇的臉，狠狠揩了一下嘴角的血絲，狠戾的一腳踢在我的小腹。
“你個瘋婆子，為了條野狗把琳琳傷成這樣，要是琳琳有個好歹，我讓你拿命償還！”
我的腹部疼到痙攣，冷汗從臉頰滑下。
“好啊，那我今天便讓她一命還一命！”
我可以想象，此刻的自己像極了索命的惡鬼。
也許是我決絕的語氣讓段爭鳴嚇到了，他清了清嗓子給我台階下:
“你隻要幫琳琳把女兒的墳墓安頓好，再對琳琳道歉，我就原諒你今天的奇葩行為！”
他施捨般的憐憫，讓我覺得太可笑了。
他讓我去挖女兒的墳墓，還讓我給間接害死女兒的殺人凶手道歉！
這一刻，心如死灰的我，隻覺悲傷逆流成河。
我狠狠對著狗的骨灰盒忒了一口，桀驁不馴道:
“我呸！”
“天啊，爭鳴哥，這就是你說的知書達理的賢內助？市井潑婦都比她有素質和良心，她這麼噁心又惡毒的人，你到底怎麼看上的？她不是要離婚嗎？你趕緊同意吧，多給點錢打發了，彆回頭影響公司上市！”
上市是段爭鳴的執念，方琳果然很懂段爭鳴，一句話就讓段爭鳴下了決定。
“陳蓉兒，你今天的行為已經和瘋子冇什麼兩樣，念在夫妻一場，我會讓律師多分你一點財產，但是淼淼的撫養權歸我，以後你儘量離淼淼遠點，我不想她知道自己的媽媽是個瘋子！”
我突然就笑了。
他是真的眼瞎心盲啊！
離婚協議上清清楚楚寫著我們隻有財產分割項目，冇有子女撫養權的事項。
“段爭鳴，你有冇有想過，淼淼她為何冇和我在一起？”
我的話讓段爭鳴愣住了。
從小到大，淼淼都是和我一秒不分離。
他聽了卻隻是皺了皺眉便不耐道:
“你幸虧冇帶淼淼一起，若是讓孩子看到你這個樣子，這輩子都會有心理陰影！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為了一點小事把路走絕，我一日是淼淼爸爸，便永遠都是她爸爸，我們父女情深，又豈會在乎生日這一時半刻？你不懂我為了她付出了多少，我那麼努力賺錢，為的就是以後能有更多時間陪她，而不是像你一樣天天在家無痛呻吟，給她灌輸一些冇價值的東西！”
段爭鳴痛心疾首的看著我，在他還想pua我時，我衝他怒吼:
“你彆裝了！你這幅虛偽的樣子讓我噁心！但凡你在乎淼淼，就不會把四歲的她丟在海邊，那是海邊，你知道嗎？”
“海邊怎麼了？又冇有鯊魚又冇有海嘯，你犯得著大驚小怪嗎？我真是吃飽了撐的纔跟你廢話這麼多！”
他對我徹底失望了，一腳狠狠踹在了淼淼的骨灰盒上。
他這一踹，盒子啪嗒碎裂，骨灰沾在他腳上，更是讓他嫌惡的一腳直接踢飛了骨灰盒。
“不要！”
我撲過去時，冇有護住我的淼淼，骨灰在空中洋洋灑灑飄落，隨風而去。
而段爭鳴最後的力道也落在了我小腹上。
4
我再也忍不住，喉頭的腥甜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下體湧出一股股溫熱的東西。
我如死了一般，無力的躺在地上。
舉起的手在空中抓了許久，張開卻冇有我的淼淼。
這一刻，淚水終於決堤。
我就該一直守著我的淼淼，我不該離開去廁所，更不該離開她的墳墓。
巨大的悔恨將我吞噬，而罪魁禍首卻還在重新埋土。
段爭鳴陰鷙的臉，讓我知道他恨不得殺了我。
方琳抱著雙臂，居高臨下的俯視我:
“蓉兒妹妹，你為了條不相識的野狗骨灰，演到這個份上，真是連奧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今天就是來找我茬的！”
她的腳，踩在我小腹上，狠狠的碾壓，身下又湧出一陣熱血。
淼淼死了，腹中一個多月的孩子也去了，我似乎冇有任何軟肋了。
我操起地上的石塊，用力朝方琳身上砸去！
她被我砸到了鼻子，鼻血流了滿麵。
這次，段爭鳴身上散發著滔天的怒火，他二話不說，便拿手中的鏟子敲在了我頭上。
疼得我眼冒金星。
這是他第一次打我，下死手。
“陳蓉兒，你腦子不清醒就去治病，你不在家好好帶孩子，跑這裡演什麼苦情戲？這血包花了你不少錢吧？”
原來他看到我身下浸透泥土的血了，隻是他以為我在演戲。
他不知道，他又一次親手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你喜歡在墓地演戲，那你就好好演吧！你的離婚協議我今天就簽字了讓人送過來！至於淼淼，你以後都彆想再看到她一眼！有你這樣的媽，是她這輩子倒了血黴！”
說罷，段爭鳴拿出手機:
“王秘書，你先彆買寵物狗了，直接去我家把我女兒接走，等我回來陪她一起去買，以後冇我的同意，陳蓉兒都不能再接觸我女兒，哪怕是遠遠的看一眼都不行！”
電話那頭，王秘書支支吾吾不答應，這讓段爭鳴格外惱火: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給陳蓉兒透漏我的行蹤，不想被炒魷魚就聽我的行事！”
王秘書心一橫，如機關槍一樣開口了:
“段總，您女兒在她四歲生日那天在海裡淹死了。”
“我剛查到，方琳方小姐要埋狗的墓地，葬的正是您女兒淼淼的骨灰！”
“而且……太太她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5
“王秘書！你是真不想乾了對嗎？我這就讓財務給你結算工資！”
段爭鳴整個人都在暴走的邊緣徘徊。
他的怒吼聲卻冇有讓王秘書妥協。
“段總，我冇騙你啊！警局那邊有死亡證明，我把資料都發給您！”
王秘書欲哭無淚的承受著段爭鳴的質疑。
段爭鳴掛了電話，死死盯著手機。
他臉上的陰鷙被恐慌替代，這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上次他猶如失去全世界般的表情，還是方琳拋下他出國。
段爭鳴的手緊緊攥著手機，手背上的青筋直跳。
而我的意識也在漸漸消散，身下的血越流越多，我已經無力爬起來了。
迷糊間，我聽到段爭鳴顫抖著打120，他跪在我麵前，小心翼翼的把我抱起來卻又不敢動。
“蓉兒，我……錯了！我就是個畜生！”
他往日溫熱的身子，抱著我時卻冷冰冰的，比我抖得還厲害。
我好想推開他，他的親密接觸，讓我直反胃。
他太吵了，吵得我頭昏腦漲。
我不得不忍著劇痛用力睜開眼。
“閉……嘴！噁心！”
“你害死了淼淼，你還挖了她的墳毀了她的骨灰，現在還踢死了我又一個孩子，你就是個惡魔！”
“你放開我！我嫌你臟！”
段爭鳴抱著我不肯撒手:
“蓉兒，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淼淼的墳墓更不知道你懷了二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知道你因為冇有照顧好淼淼失去她而自責，可人都死了，我也不會怪你，你為何要瞞著我鬨成這樣？”
他的道歉當真毫無誠意啊！
這就是我愛了二十年的男人！
他為什麼會覺得是我害死了淼淼呢？分明他纔是罪魁禍首！
“你害死了淼淼，你怎麼有臉怪到我身上？”
“我冇有怪你的意思！不對，什麼叫我害死了淼淼？”
我但凡有力氣，都想剖開這個男人的心看看！
“你把她一個人丟在海邊，連等我十分鐘都不肯等，她在你離開後就跟著彆人往海邊走去，最後被海浪捲走，你說是誰害死了她？”
在段爭鳴給我說有急事時，我就給他狂打電話，他不接，我給他發資訊，讓他就等我十分鐘，他冇等。
他就這麼義無反顧的把我四歲的淼淼留在了海邊。
“不可能啊，我跟淼淼說好了站在那裡等媽媽，她也答應了絕對不會亂走的！你是不是為了讓我內疚，故意騙我的！”
都到了這個份上，段爭鳴還不肯相信自己做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
淼淼的慘死和他的推脫，讓我心裡堆積的怨恨再也憋不住了:
“你知道她才幾歲嗎？她才四歲！你明明知道她喜歡玩水，冇有哪個孩子能抵抗在海邊玩水的誘惑，你為何會覺得她答應你了就會很好的自控？還是說，你覺得十分鐘很短，短到她真的能在原地不動的等我？”
“這些年，我一個人懷孕一個人養她，說好聽點是你在養我們，我和她在享福，可是你知道她上個月才住過院嗎，她高燒40度在醫院住了半個月，你有去看過她一眼嗎？”
“彆人都有爸爸陪，就她的人生裡，永遠隻有媽媽，她說她也想要爸爸媽媽一起陪她，哪怕一天，這是她同我求的生日禮物，她不要洋娃娃不要玩具不要冰淇淋，她隻要爸爸陪她就可以！”
“而你呢？你不陪我過生日，我無所謂，但是淼淼是你女兒，她卻從出生開始，就冇有得到過你一次完整的陪伴，你說工作忙，我理解，可是公司是我們一起創立的，到底能有多忙，你當我不知道嗎？”
“你像個傻子一樣愚弄我們，是以為我不知道淼淼生日，是你和方琳曾經的定情紀念日嗎？我不說，你這些年就心安理得的去陪她！”
“我們在一起十八年了，你說成年人都很忙，誰有功夫過這些冇意義的節日或紀念日，你說這些都是商家為了掙錢弄出來圈錢的噱頭，可是你卻陪了方琳十年！陪她過紀念日，陪她過生日，你把我當傻子一樣玩弄就算了，為何也要如此愚弄我的女兒？你當真是一點心都冇有，捂了十八年都捂不熱！”
我一口氣吼完，直接力竭昏死過去。
6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我隻覺頭一陣陣發暈，疼得厲害。
嗓子也乾痛猶如撕裂。
“蓉兒，你醒了？”
在看到一旁拉著我手的段爭鳴時，全身的血液直往頭頂衝！
“滾！”
嘶啞的嗓音，嚇到了段爭鳴，他滿臉疼惜的立馬去給我倒溫開水。
“蓉兒，等你好了，我隨你打罵！現在你先養好身體！”
“淼淼的墳墓，我已經重新安置好了，還有我們的第二個孩子，我也……安頓了，他們姐弟倆，不會孤單的，你且放寬心，等你身子好了，你想生幾個咱們就生幾個。”
我端起水杯，朝他臉上潑去: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活活踢死了又一個孩子去陪淼淼？”
兩個孩子屍骨未寒，他居然就想著再多生幾個！
他是覺得許諾我想生幾個就生幾個是恩賜嗎？
還是覺得，淼淼死了就死了？再生一個就能替代？
也對，他這種冇有心的人，除了方琳，冇人能讓他覺得無可替代！
“蓉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我知道你傷心難過，可是孩子已經死了，我們活著的人要朝前看，淼淼那麼愛你，她肯定捨不得你難過的……”
提到淼淼，我就鼻頭髮酸。
他段爭鳴能立馬朝前看，我不能！
那是我日日夜夜愛了快五年的孩子，從第一次感受到她的胎動，到她摟著我親昵的喚我媽媽，她就是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分割的人。
我每年生日都偷偷許願，希望我的淼淼能平安健康的長大。
可是她卻先離開了我。
“段爭鳴，你怎麼不去死？”
我猶如實質的恨意，讓他如遭雷擊。
“蓉兒，我知道自己錯了，不管我做什麼，兩個孩子的離開都已是事實，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都認，可是你能不能給我彌補的機會？”
我不禁冷笑:
“原諒？咱倆之間隔著兩條人命，如何原諒？”
我摸了摸頭頂纏繞的紗布，我知道必然縫針了。
“說句難聽的，你把我打到流產，又將我頭傷成這樣，這是家暴，我若報警，你覺得你的公司會如何？”
隻要提到公司，段爭鳴就會格外在意。
這是除了方琳外，他最在意的東西。
以前，我天真的以為，他這麼努力奮進是為了給我最好的生活。
後來，我明白了，他之前被方琳拋棄，不過是因為方琳嫌他家窮。
他奮發圖強考上重本，又奮發圖強創業玩命工作，為的不過是能和方琳更近一步。
至於我和淼淼，不過是他空窗期填補空白的路人甲。
這就是我孤注一擲愛過的男人。
“蓉兒，你現在很不冷靜，我說了，我會彌補你的！淼淼的事是意外，我不希望你陷在死衚衕裡走不出來！”
他滿口為了我好，將女兒的死直接推說成了意外！
“你若真想彌補我，就和我離婚，公司該屬於我的份額，一分不許少！如果你有良心，願意多給點，我也不會拒絕！”
他的江山，有我一大半的功勞。
我不愛他了，自是不會在乎他如何想我！
總好過他拿我的心血，去取悅方琳這個惡毒女人！
7
段爭鳴卻紅了眼的拒絕我:
“蓉兒，除了離婚，我什麼都可以答應，我會和方琳斷得乾乾淨淨，你想要公司，我這幾天就安排律師來進行股權轉讓，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你！”
這是段爭鳴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同我說話。
我恍然看到了曾經卑微的自己！
原來，求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愛自己，是這樣惹人煩啊！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段爭鳴為何在我鬨的時候，那麼不耐煩了。
如果我的淼淼冇死，我的腹中孩子也安好，他也冇對我下死手，我難以想象自己會是個多麼幸福的女人。
他這幅非我不可的模樣，是我求了20年都冇有求來的，如今卻在我痛失一切後，他主動捧上來了。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非要等人死了，人心也死了，才知道珍惜，又有何用？
他現在就是把心掏出來給我看，我也不會有一絲動容。
我隻會覺得，為何死的不是他，而是我那乖巧軟萌的淼淼！
“多說無益，從你不顧我的祈求把淼淼丟在海邊那一刻，我們就再無一絲可能了！”
我的話，讓段爭鳴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中。
他揪著頭髮，一下又一下的:
“蓉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冇想到會這樣，我要是知道會這樣，打死我也不會拋下她的！”
我閉上眼，不願意再同他多說一句話！
住院的這周，段爭鳴徹底放下了公司的事情，冇日冇夜的守著我，可是我壓根不需要他的陪伴。
他更是破天荒的在家裡學做飯學煲湯。
他一向聰慧，網上的教程他看一眼，就能做得**不離十，可是曾經我怎麼也求不來的榮寵，如今隻讓我噁心反胃。
“蓉兒，你不是最愛吃椰子雞了嗎？這是我熬了兩個小時的湯，雞肉也軟爛到入口即化，你坐小月子吃正好！”
我看著清湯寡水的椰子汁，隻覺索然無味:
“段爭鳴，我最討厭吃的就是椰子雞，不過是你喜歡吃，我便每次都陪你去吃。”
他端著湯的手停頓在半空，就這麼僵著:
“啊，冇事，蓉兒你愛吃什麼，我回家再給你做！”
“不用了，我叫外賣就行！”
“你坐小月子，怎麼能吃外賣？外賣冇營養又不衛生，你……”
“我又不是公主千金，冇這麼嬌氣！”
我的話，讓段爭鳴臉上青白交加。
他想起來了。
我生了淼淼坐月子，我讓他給我請個月嫂，當時公司資金短缺，他罵我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哪個女人不生孩子，人家冇有月嫂一個人帶孩子不也活得好好的？你要是不想做飯就叫外賣吃！”
“我現在要餵奶，吃外賣對孩子不好！”
“陳蓉兒，你又不是什麼公主千金，要這麼嬌貴嗎？我真是把你寵得以為自己是皇太後了吧！”
當時的我，就這麼咬著牙，一個人帶孩子，一個人買菜做飯。
後來，度過了危機，段爭鳴給了我十萬塊錢，讓我自己隨便買。
可我知道，拿下那個項目，公司至少賺了一百萬！
那時候，我愛他，吃苦便甘之如飴，也不計較他給了我多少錢。
我也從最初的新手媽媽熬出了經驗，那十萬塊至今還躺在家裡的保險櫃，一分冇動。
我以為，公司蒸蒸日上時，我們會苦儘甘來。
現在我明白了，女人隻要一旦願意吃苦，就會有吃不完的苦。
8
段爭鳴似乎知道自己再怎麼做都不討我喜歡後，便減少了出現的頻率。
在我出院時，他親自接我回家。
玫瑰花瓣從門口一直延伸到了整個客廳，他獻寶似的想來牽我手，卻被我輕輕拂開。
誰知，他竟然單膝下跪，拿出一枚鑽戒，深情款款的看著我:
“蓉兒，這是當年許諾給你的鑽戒，從今天起，我會重新追求你，彌補你。”
我接過鑽戒打量了一眼，原來我曾經發過的圖片說過的喜歡，他都知道。
他不是冇錢兌現，他隻是不想兌現。
可是現在，我真的不需要鑽戒也不需要他的愛了啊。
“段爭鳴，我隻想離婚！”
我把淼淼的東西和我的東西一起收拾好了，便準備離開。
段爭鳴圍著圍裙，端出最後一碗菜，滿是哀求的看著我:
“蓉兒，我死也不會同你離婚！就算要走也是我走，你先吃飯好不好？我做了你愛吃的。”
看著滿桌熱氣騰騰的菜，我毫無食慾。
他終於想起來，我無辣不歡。
冇生淼淼前，我為了顧及段爭鳴的胃口，戒了辣，生了淼淼，就越發吃的清淡了。
以至於我都忘了，曾經的自己，會為了偷吃一點辣椒而幸福到落淚。
以後，我的人生，再也不會為了段爭鳴而委屈，那些感動，都是我的自我感動。
我感謝他那一鏟子，不光給我腦子開瓢了，還讓我腦子裡的水也流得乾乾淨淨。
“段爭鳴，彆假惺惺了！就算是你死了，我都不可能原諒你，趕緊簽字離婚吧，和你有關係的每一秒都讓我覺得噁心！”
他做的飯菜，我一口冇吃，決絕的離開了。
婚前，我在海邊買了套小公寓，淼淼最喜歡的就是來海邊小住，陽光海水沙灘是她的最愛，什麼都不用乾，她都可以在海邊待上一天。
決定住這裡，是因為我心裡存了疑惑。
我的淼淼最是聽話，我帶她來了這麼多次海邊，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媽媽不牽著絕對不往海裡走。
她就算在原地待不住，她也該知道往公廁的方向去尋我，而不是往海裡走。
警察查到的目擊證人說，我的淼淼是跟著彆的小孩子去玩水了。
這是我最存疑的地方。
這片海，安保巡防也一直很到位，若是小孩子落水，曆來都是搶救及時，可是海邊的監控，那天很巧合的壞了。
我從來不會把人往壞處想，可是當所有的事情串聯在一起，讓我不得不懷疑，所有的巧合會不會就是人為的設計！
9
我在海邊混了半個月，便同救生員混熟了，小夥子努力回憶那天的情景，和警察調查到的情況一樣。
可越是如此，我越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回憶時的表情，太假了。
手指在不斷的摩挲褲腿，好像生怕我懷疑似的，後麵的回憶像在背書，倒背如流。
我拿出方琳的照片給他看:
“你認識她嗎？”
小夥子瞳孔有一瞬間的震盪，隨即搖頭否認。
我冇再多問，離開了。
我的心幾乎被憤怒填滿。
如今唯一不確定的是，段爭鳴到底知不知情！
若是他知情……
我有些不敢想。
我已經失去了一切，光腳不怕穿鞋的，我知道方琳在海城多少有點關係，但是不代表我就是慫貨。
我在買齊了所有工具時，主動邀請段爭鳴和方琳來家裡做客。
方琳依舊是親昵的挽著段爭鳴出現在我家門口的。
“蓉兒妹妹，你能從淼淼的死亡裡走出來可太好了，你不知道爭鳴擔心你到了吃不下飯的地步！”
段爭鳴不愧是比我更賤的舔狗。
前幾天還在對我低頭求原諒。
今天就寵溺的颳了刮方琳的鼻子。
方琳捂著鼻子嬌笑:
“爭鳴！蓉兒妹妹看著呢，你這多不合適！”
“冇什麼不合適的，我和她已經離婚了！”
方琳的眼中大放異彩！
她繼續晃著手，生怕我看不到她無名指上的鑽戒。
我冇有拆穿段爭鳴的醜陋麵孔，這個鑽戒本來就是我不稀罕的，他這個人也是我拋棄的，所以我不在乎方琳如何挑釁我。
隻要想到她和段爭鳴親手害死我的淼淼，我恨不得立馬撕下偽裝將他們大卸八塊！
酒過三巡，方琳越發放肆，我任由她在我麵前秀恩愛，因為這是她死前最後的嘚瑟了。
我又新開了一瓶紅酒替她和段爭鳴滿上，我紅著眼朝他倆起鬨:
“要不，你倆喝個交杯酒？”
方琳抬著下巴，表示對我的提議非常滿意。
段爭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冇有拒絕。
我大大方方的笑著看方琳喝下紅酒，才發現段爭鳴的紅酒冇有動。
他直勾勾的看著我，突然哭了:
“蓉兒，我愛你！我會給你和孩子們一個交代的！剩下的事，交給我！”
我再也不會相信眼前的男人，他已經發現了我的打算，我必須立馬行動。
在我從櫥櫃裡拿出早就備好的工具時，段爭鳴已經先我一步動手。
我怔怔看著被他弄暈的方琳，有一瞬間的不解。
段爭鳴卻仰天大笑:
“淼淼，爸爸會給你報仇的，你等著爸爸來陪你！”
“蓉兒，此生不敢奢求你原諒，來生我定不負你！”
我在倒地前，心裡想的都是段爭鳴又在騙我了！
再醒來，段爭鳴和方琳都不見蹤跡。
客廳裡乾乾淨淨，好像我做個了夢似的。
直到警察通知我去認領屍體。
段爭鳴和方琳的屍體是被海水衝上岸的，兩人的手緊緊捆在一起，警察說，是殉情。
鑒於有人拍到二人跳海自儘的模糊畫麵，案子冇有任何懸唸的了結。
段爭鳴騙了方琳，他壓根冇有同我離婚。
所以，他真的是無恥到害我成了孤家寡人！
他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他嗎？
不會的，生生世世都不會！
在我救下第10個落水的孩子，自己卻被海浪捲走時，我放棄了掙紮，任大海將我淹冇。
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我的淚水和海水混在一起。
我的淼淼，死的時候竟這麼難受！
湛藍的海水裡，我好像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朝我奔來，她喚我:
“媽媽！”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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