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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我跟付之昀戀愛,結婚,生子。
一生順遂活到七十歲,壽終正寢。
如今我們二人意外重生。
這次,他想選上輩子錯過的白月光陳詩雨,不要我了。
他沉著聲道:“祝可馨,我們已經做過一輩子的夫妻,這一次就分開吧。”
“上輩子我負了詩雨,這次我不想留她一個人重走悲劇。”
我知道他心裡一直念著陳詩雨,識相地退後,跟他握手:“付之昀,這輩子我們當普通同學吧。”
上一世不止他有遺憾,
我也不想再重複那段可悲的婚姻了。
但我結婚這天,他還是紅了眼來砸場子。
1
“可馨,我聽說付之昀和陳詩雨從法國回來了,兩個人好像是要籌備婚禮。”
好朋友文雪兒在電話裡大聲說,語氣帶著一絲吃瓜的小心翼翼。
我目不轉睛盯著簡曆修改,隨口道:“他們結婚遲早的事,吃驚什麼。”
“那可馨你是真的對付之昀冇感情了?”
“冇有。”
掛斷電話後,我才驚覺,付之昀這個名字再次出現在我人生裡。
我對付之昀的感情,都過去一世了,現在還能剩下什麼。
仔細算算,距離我們重生在這一世,已經過去了四年。
那是高考後的暑假,b市暴雨連連。
我跟付之昀帶著上一世的記憶重生。
他的眼裡是興奮,而我唯剩平靜。
那天雷聲很大,他對我說的話格外冷硬。
“祝可馨,我們已經做過一輩子的夫妻,這一次就分開吧。”
他心裡是怨我的,
如果當初不是我父母托他照顧我,陳詩雨也不會嫉妒到發瘋跳樓。
這一世,他不願意跟我有牽扯了。
而愛了付之昀這麼久的我竟然也鬆了一口氣。
退後一步,我跟他握手:“付之昀,這輩子我們當普通同學吧。”
普通同學,即是點頭之交。
畢業後除非有人特意安排,一般不會見麵的那種關係。
付之昀聞言,半晌才伸出手跟我相握:“好,祝可馨,就這樣吧。”
兩秒鐘,我抽開了手。
上一世,他的這雙手掌,擁抱過被流浪漢尾隨害怕得發抖的我,也同時將我和孩子摟在懷裡,在我垂垂老矣時,推著我去公園裡曬太陽。
而這一次,他的這雙手,要去擁抱彆的女生了。
他一刻都等不及,在暴風雨裡奔向陳詩雨的家。
錯過了一世,他要去跟心愛的人告白了。
少年熾熱真誠的愛意被無儘的仲夏渲染得更加動人。
我轉身與他背道而馳,心中隻覺得慶幸。
2
大四畢業找工作的人太多了。
我頂著炎炎烈日跑了好幾天,投出去的簡曆石沉大海。
不過,我冇覺得心累。
人的一生有的是時間當牛馬,我偷懶一天是一天。
於是我把簡曆丟進垃圾桶,推開一家小龍蝦餐廳,點了六斤蒜蓉小龍蝦。
都快吃完的時候,我才發覺不對勁。
我隔壁桌坐的好像就是付之昀和陳詩雨二人。
女生的聲音染著笑意:“夠多了你不要再給我剝了,你還冇吃多少呢。”
“我吃了,你多吃點,這家小龍蝦做得不錯。”
付之昀的聲音,我幾乎已經遺忘在腦海了。
那次雨中分彆,我們再冇見麵。
我是從陳詩雨的朋友圈看到二人十指緊扣的官宣照片。
又從其他同學口中得知那場表白的盛況。
“付之昀一整個假期都買鮮花去陳詩雨家樓下等她,癡情得不得了!”
“而且他還四處打工兼職,幫陳詩雨的爸爸還債,簡直太酷了,有擔當,陳詩雨看他受傷還哭了好幾天呢。”
“可是不是說付之昀會跟祝可馨在一起嗎?祝可馨怎麼辦?”
“祝可馨啊,那人不討喜,付之昀估計是突然想明白了吧,還是陳詩雨好唄。”
當時我並冇有像他們說的躲起來哭鼻子。
我隻是拿了家教賺來的錢出國去看喜歡的演唱會了。
倏然,一句軟綿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
“祝可馨?你也在這裡吃小龍蝦嗎?早知道我們叫你過來一起拚桌了呀。”
“阿昀,你快看,我們回國的第一天就遇到祝可馨了,太有緣了吧。”
陳詩雨挽著從收銀台走來的付之昀,站定在我麵前。
時隔四年,麵前的男人比之前顯得更加成熟穩重了。
可他開口第一句話卻是:“好久不見,祝可馨。我現在跟詩雨感情很好,快結婚了。”
他的眼裡一閃而過的防備,看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付之昀好像在無形中敲打我。
他想警告我,不要來破壞他們之間美好的感情。
或許是他還覺得我對他心存幻想,試圖跟他破鏡重圓吧。
我收拾好小包起身,微微笑著:“恭喜你們,冇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陳詩雨卻拉著我不肯放手:“好不容易遇到老同學,我們一起吃晚飯吧?阿昀,你去幫可馨的單買了吧。”
不等付之昀拒絕,我已經向收銀台走去:“不用麻煩你們,我自己買單就行。”
小龍蝦自己買的纔好吃。
付之昀肉眼可見鬆了口氣。
陳詩雨還纏著我說去喝酒,我堅定拒絕:“男朋友不讓我一個人喝酒,我就先回家了,謝謝你們好意。”
隨後我走出了餐廳。
打的車堵在路上,付之昀不知不覺走到了我旁邊。
陳詩雨大概去洗手間冇出來。
“多謝了,打著有男朋友的幌子幫我打消詩雨的顧慮。”
“祝可馨,我跟詩雨過得很好,但是你也不要因為我一直困在原地。”
“畢竟我是真的很愛詩雨,這輩子不可能再回到你的身邊了。”
聽完他的一番迷惑發言,我的表情也複雜起來。
“付之昀,剛剛吃的小龍蝦裡放致幻劑了嗎?”
“啊?”
“我的意思是,你好像說話有毛病。”
我又往旁邊站了一點:“付之昀,我跟我的男朋友也很好,我冇有在等你。”
他聽完,第一反應是歎氣。
隨後的眼神裡,竟然有愧疚和心疼。
他的聲音發澀:“祝可馨,你有多離不開我,我都知道。”
“你不可能跟其他人戀愛,因為你的心裡滿滿的都是我。可是一個人的內心空間是有限的,我心裡已經有詩雨了,對不起,希望你早點走出來。”
我有些後悔聽完了他的這些神經質的胡言亂語。
網約車終於到達,我利落上車關門。
“付之昀,希望你明白,你不是上一世的你,我也不是上一世的我。”
他那同情的模樣,好像在說,我還是如此嘴硬。
算了,跟智障講不清楚道理。
3
去大公司附近轉了一圈後,我回到小區。
隻是冇想到運氣背得可怕,遇上了正在樓下爭吵不休的付之昀和陳詩雨。
“付之昀,你是不是跟祝可馨還藕斷絲連?你這樣對得起我嗎?”
男人語氣夾雜著無奈:“詩雨,我跟她四年多冇見了,而且你也看到了,她今天對我的態度是疏離冷漠。”
“萬一你們是在演戲給我看呢?付之昀,你心裡是不是還有她?”
“詩雨,我發誓,心裡隻有你。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就算是祝可馨還對我放不下,我也不會給她任何機會的,好不好?”
我嘴角扯了扯。
自己今天總共說了冇有五句話,居然還成為了他們吵架的主體。
這怪晦氣倒黴的。
再一想,他們回國不會是也住在這個小區吧?
那按照他們的邏輯,看見我出現,不是就把我當成故意想要接近付之昀的卑鄙小人了?
但我先住進這裡,又憑什麼因為他們挪地方?
於是,我從容淡定地走了過去。
陳詩雨眼淚都忘記擦了:“祝可馨,你也住在這個小區嗎?”
我點頭:“冇錯,大四的時候我就在這裡住一年了,合同還有兩年。”
陳詩雨眼淚流得更凶,付之昀心疼地把她抱在懷裡,對我說話的聲音冷了幾個調。
“祝可馨,真的這麼巧嗎?還是你的設計?”
我幾乎習慣了他可怕的自戀程度和奇葩腦迴路。
難道我還能一年前預料到他們回國後住這個小區,然後提前住進來,隻為離他近一點?
“你不會想說讓我搬出去,把這裡讓給你們吧?”
“可以嗎?祝可馨,所有人都知道你對我的心思,你還是跟我保持距離吧。”
“詩雨已經因為你不開心了,我不希望她再流眼淚了。”
他神色堅毅,勢必要讓我消失一般。
我不禁冷笑了一下:“冇有這個道理。要走也是你們走。陳詩雨,你們的事,不要扯上我,我嫌煩。”
她的眼眶再次紅起來,悶悶地說:“抱歉祝可馨,我不是針對你。”
“阿昀,我今晚去住酒店,我們各自冷靜一下吧。”
她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就走,傷心欲絕的樣子在風中更是搖搖欲墜。
付之昀忙不迭追著跟上去,語氣討好無比:“詩雨,你不要生我氣,我們換地方住也可以對不對?”
“不行,我就是喜歡這個小區。”
言外之意有我冇她。
付之昀犯難:“可是把祝可馨趕出去也不現實啊。”
“我不管,付之昀,處理不好你們的事情,我根本就好不了!”
她攔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付之昀灰敗地來找我。
“祝可馨,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難道要我給你下跪你才能永遠退出我和詩雨的世界嗎?”
4
他臉上呈現憤怒,看我時嘴角勾著嘲弄。
重生的這一世,還是他第一次對我露出這樣的神情。
雖然我什麼都冇做。
我麵色如常,語調緩慢:“我要你下跪做什麼?這麼廉價的東西,我不感興趣。”
他瞳孔中的那份怒火在升級,隨後,他又笑了起來。
我看不懂他。
他開始抽菸,冇由來的一句:“祝可馨,你裝得還挺好的。”
“裝得對我毫不在乎的樣子,挺累的吧?”
我冇好氣回懟:“我冇裝,是你不信。”
他迷濛著眼睛看我,周圍忽然吹起來一陣風。
場景好像有些許熟悉。
“祝可馨,知道上一世的現在,我們是什麼樣嗎?”
“祝可馨,前世你愛我到不能自已,現在說不是在等我,讓我怎麼信你?”
我心中一震,泛起似有若無的疼痛。
那年,我們剛剛畢業。
經曆了許多跌宕起伏。
在這時,付之昀跟我求婚了。
冇有我想象中被圍觀的尷尬。
不過一陣起風後,路邊的樹葉簌簌掉落下來,像在慶祝什麼。
付之昀單膝跪地,把戒指戴在我的手上。
他眼中含淚,喜極而泣:“祝可馨,我們兩個冇有家的人,要自己創建一個小家了。”
那一瞬間,我是感動的。
我也以為,兩個冇有家的人,真的可以再有一個新的家庭,一個充滿愛的烏托邦。
後來,愛裡都參雜了太多不純粹。
5
付之昀和陳詩雨還是住在了我所在的小區。
隻不過一連幾天,我們都冇有打過照麵。
閨蜜雪兒在婚禮的前三天,打電話跟我說了付之昀他們也要參加她的婚禮。
“都是老同學,而且他們要來我這個新娘子也不能說不歡迎,寶貝你能接受嗎?”
我笑了:“冇什麼啊,我會美美地做你的伴娘。”
雪兒跟男朋友談了七八年,一畢業就結婚。
而我自然成了伴娘。
婚禮這天,我穿了一套米白色的緞麵旗袍。
早上十點多,酒店裡的賓客還很少。
付之昀跟陳詩雨打扮得很隆重,還給新人送上了禮物。
我本意在角落裡補覺,可是他們偏偏不願意放過我。
陳詩雨手上的果汁就這麼猝不及防倒在了我的旗袍上。
而一旁的付之昀彆過頭去,當做冇看見。
“祝可馨,真的對不起,我是手滑了,這紅毯鋪得太皺了,我才崴腳了一下,你彆介意。”
嫉恨在她的眼中愈演愈烈,哪怕我根本不知道她對我這份嫉恨從何而來。
很快,我找到離我最近的托盤,把上麵那一杯紅酒潑在陳詩雨臉上。
酒漬順著下巴流淌在她粉紅色的裙子上。
付之昀給她擋了一下,但也隻是迴避到一點點而已。
我放下酒杯,跟她平視:“如你所見,我不是手滑,單純回敬你的。”
付之昀氣憤到指著我的鼻子嗬斥:“祝可馨,纔過去四年,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隨手用紅酒潑人,還要不要點素質了?”
他立刻脫下西裝給陳詩雨遮擋暈濕的裙子。
而她卻直接把西裝一把丟掉。
“付之昀,這就是你的前任給我帶來的驚喜對不對?”
“她這種潑辣蠻橫的女人,你還一直都忘不掉!”
付之昀煩躁地扶著額頭:“詩雨,是你非要來參加婚禮,你明知道會碰到祝可馨,我從來都冇有想要見她的意思啊!”
他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模樣。
“對,就是我要來參加婚禮的,那是因為你心裡想著她,我才特意成全你,你不要不識好歹!”
付之昀聽了淚如雨下的陳詩雨這句話,更是心中有氣無處發。
這邊鬨出了動靜,新郎新娘他們也急忙過來解決問題。
雪兒擔憂地摟住我,我示意她自己冇事。
“你們兩個人欺負祝可馨一個,太不厚道了吧?”
“付之昀,既然你選擇了陳詩雨,麻煩離我們可馨遠一點可以嗎?”
付之昀陡然換了不悅的神色:“文雪兒,你話說反了吧?你們應該讓祝可馨離我遠一點,不要再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了!”
“你冇事吧?雪兒有男朋友,怎麼可能還對你有狗屁的非分之想?付之昀,你是自戀狂到無可救藥了吧?”
周圍一些老同學也說:“付之昀,你搞錯了吧,祝可馨可是談了好幾年戀愛了。”
“是啊,我們都知道,她跟她男朋友感情非常好。”
陳詩雨大喊:“騙誰呢,有男朋友會不陪在她的身邊嗎?她就是暗中覬覦我的人,她恨我搶走了付之昀!”
付之昀也冷笑看我,眼神帶著輕蔑意味:“祝可馨,太假了,你的男朋友連雪兒婚禮都不陪你參加?”
此時,大廳的門突然被推開。
一道風塵仆仆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中。
“抱歉,我遲到了吧。”
“可馨,我提前完成項目,從南美回來了。”6
徐澤坤出差回來了。
我露出笑容,朝他招手。
他略過了眾人,直直走到我的麵前。
看得出來,他應該纔剛剛下飛機,行李箱都冇來得及放回家。
“累不累?等會還有的鬨呢。”
他也是伴郎團的一員,今天一天肯定少不了喝酒鬨騰。
他微微勾起嘴角,捏了捏我的鼻頭,聲音輕柔:“不累,差點趕不上了。”
“不過,你身上的果汁怎麼回事?被欺負了?”
他趕緊脫下外套,籠罩在我的身上。
熟悉的柑橘味清香傳遍,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聲難以置信的女聲炸起:“祝可馨,你真的有男朋友?”
雪兒認認真真替我回答了陳詩雨的疑問:“你的眼睛看不見這麼一個大活人進門後眼珠子就冇離開過我家可馨嗎?”
“陳詩雨,守著你的付之昀這一畝三分地就謝天謝地了,彆管太多了。”
周圍人不解。
“男朋友還有假的嗎?反正祝可馨跟徐澤坤大一的時候就開始談戀愛了,兩個人從冇紅過眼。”
“徐澤坤對祝可馨也很體貼,兩個人結婚是遲早的事情。”
我跟徐澤坤膩歪了幾分鐘之後,纔有機會無意間瞥見對麵石化的付之昀。
他的眼神在徐澤坤身上來回探究,最後又回到我的身上。
那個癡傻回不過味來的樣子,彷彿是看見了世界毀滅。
我靠在徐澤坤的肩頭,緩緩開口:“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徐澤坤,他這段時間出差去了,所以纔剛剛到場。”
我身旁的人隻是看著我,眼神極具溫柔。
“你們好,我是祝可馨男朋友。”
付之昀突然靠近我們,雙眸被憤怒染紅:“不可能,這不可能!”
(卡點)
“祝可馨,你的意思是我們失去聯絡不到一年,你就跟彆的男人在一起了?”
“怎麼可能這麼快?你上當受騙了嗎?”
我不明白,既然我們各自安好,為什麼他還要糾結在意我是多久談戀愛?
難道我還要為了他終身不嫁?
徐澤坤牽著我的手,語氣溫柔卻有力量:“大一的時候,確實是我追求祝可馨。她能答應我做我的女朋友,我都不知道要燒多少香去還願。”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再早一點認識她,跟她在一起。”
其實徐澤坤完全不需要跟付之昀解釋,因為這個人現在腦子有些不正常。
付之昀失態了,伸出雙手要來拉我,我冷聲製止他的動作。
“付之昀,你忘了你的女朋友還在旁邊了嗎?”
“招呼也打過了,希望你們不要再揪著我男朋友這一點不放。”
付之昀卻冇有轉身去看麵容慘白的陳詩雨,隻是黑眸死死盯著我。
結果便是陳詩雨哭著跑了出去。
付之昀糾結了幾分鐘,才抬起沉重的腳步跟著追了出去。
我跟徐澤坤進了休息室。
他扶著我坐下來,然後打開行李箱,拿出來一個包裝得十分精緻的禮盒。
他半蹲在地上,手掌拖著粉紅色禮盒,微笑著注視我:“猜一猜,這是什麼?”
我不免得笑出聲。
他每次隻要出差,就會給我帶一兩件禮物回來,慢慢成了一種習慣。
“嗯……我猜是裙子?”
我故作高深,兩條腿隨意交替在地板上。
他又笑:“真聰明。給你新買了一條裙子,波西米亞風格的,你以前不是說就想要這類型的來試試嗎?”
他將裙子展開立在半空中,我看了一眼就喜歡的不行。
就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一樣。
我站起來,圍著他轉一圈:“真好看啊,喜歡得捨不得穿上它怎麼辦?”
他一把扣住我的腰:“彆轉了,快換上,濕的旗袍黏著身體能舒服嗎?”
也是,我這旗袍上還是果汁的味道。
而且我還冇有帶更換的衣服。
徐澤坤簡直就是雪中送炭的楷模。
“好,那我換上新禮物,煩惱一掃而光。”
裙子很合身,跟我的配飾也搭。
徐澤坤從身後抱著我,閉著眼膩了好幾分鐘。
“不想再出差了,見不到真是煎熬人。”
我回抱他:“好好,出差太累,以後我養你吧。”
“求之不得。”
我們都冇提起付之昀剛剛的插曲。
因為實在是不值得記起。
7
年輕人的婚禮熱鬨得不行,各種奇葩的活動都有。
我看著縮在伴郎團裡朝我投來求救眼神的徐澤坤,忍不住偷偷憋笑。
他跟著喝了不少酒,哪怕平時喝酒不上臉,現在他的眉眼間也是紅撲撲的。
看著彆樣的勾人。
新娘子雪兒走到我身邊,一言難儘地說道:“可馨,那個付之昀也不知道抽哪門子瘋,在飯桌上喝得酩酊大醉,你一會兒注意點他,小心他打到你或者拿東西砸你。”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就看到付之昀還在不管不顧給自己倒酒,然後閉著眼睛一飲而儘。
他的身邊冇了陳詩雨。
正要收回眼神,他跟我四目相對。
我竟然看到了他眼裡濃烈的哀傷。
還有悔恨。
我冇多看,拉著雪兒離開:“不用管,成年人,喝死了也是他自己的責任。”
到休息室坐了一會兒之後,徐澤坤終於能來找我了。
他倒在我的雙腿上,語氣黏糊糊的:“當伴郎好累啊,結婚的話,新郎也會這麼累嗎?”
“是啊,這麼累那你以後還跟我結婚嗎?”
哪怕知道我是逗他,他也正了臉色,仰頭看我認真地回答:“那當然,我隻跟你結婚。”
我們都會心一笑,外麵卻鬧鬨哄的。
徐澤坤帶著我出去,就看到醉得神誌不清的付之昀霸占了新郎新孃的主舞台,拿著話筒喋喋不休重複要找祝可馨。
我看向懵懂的徐澤坤,無奈地攤手,表示不知道這醉鬼要鬨什麼。
“祝可馨,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會這麼痛。看到你跟彆的男人這麼親密無間,一口一個你隻是我的普通同學,我腦子疼得要炸了。”
“喝了這麼多酒之後,我好像有一點想通了。”
“祝可馨,我後悔了,我不該跟陳詩雨表白,我想跟你在一起,祝可馨,我放不下你——”
他說著說著一個哆嗦就砰一聲倒在了台上,很快自己又爬起來,死死不肯放下話筒。
底下的人也都不敢去勸阻他停下來,害怕他磕碰到哪裡,到時候惹麻煩上身。
徐澤坤溫熱的掌心扣住我的手。
“還要看嗎?要不要回家?”
我搖了搖頭:“沒關係,看他還能做出什麼醜態來。”
徐澤坤瞭然,拉著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付之昀努力搜尋我的身影,定定地看向我,話筒聲傳遍酒店。
“祝可馨,我們曾經是最親近的人,是註定要一起攜手度過一輩子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高考結束之後,我鬼使神差要跟陳詩雨表白。或許那段時間,我真的有那麼點喜歡她。可是這麼多年過去,我可能都騙了自己。”
“我做錯事了,不該跟陳詩雨在一起,你纔是我的心中所求。祝可馨,我說我後悔了,你聽見了嗎?我會跟陳詩雨分手,我們在一起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樣,不分彼此,行嗎?”
付之昀瘋了,我腦子裡隻有這句話。
“雪兒,如果等會他還要搞事,你直接報警處理吧。”
她點頭應承。
“走吧,回家澤坤。”
“好,回家。”
婚禮結束,我們該走了。
隻是還冇走出大門,就聽到一聲巨響。
付之昀已經倒在舞台上,一動不動。
而我跟徐澤坤冇停下,開車離開酒店。
8
我疲憊極了,在舒緩的車載音樂中迷迷糊糊睡過去。
意識回到了剛剛重生的那一天。
付之昀決定這一世跟我有不同的結局。
我隻是平靜地問了一句:“可以。付之昀,那麼我們的孩子呢?你也不要了,對吧。”
上一世,我們有一雙兒女。
大的是哥哥,叫付錦,懂事有擔當,後麵成了一名兢兢業業的外科醫生。
妹妹叫付語,嬌縱卻有分寸,小學老師,時常回家看我們。
付之昀對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感謝我給他生了一對兒女。
算起來他照顧孩子的時間比我還要多,他無比愛兩個孩子。
這一世的我們分開,便也意味著不會再有他們兄妹倆的存在。
那天,付之昀下定決心,是這樣說的:“祝可馨,我做過他們的父親,我不欠他們了。一世家人的緣分,也夠了。”
“這一世,冇有他們哥妹倆,那就冇有吧。”
我僅僅隻是呼吸停滯了05秒的時間,接受了這個決定。
一直以為,如果真的有所謂的親情緣分,那應該是生生世世都跟愛的人在一起。
可他竟然說,夠了。
重來一次,他不願意再見到自己的兒女。
在他的眼裡,陳詩雨重過我還有兩個孩子。
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說後悔的意義?
由於酒席上人太多,我跟徐澤坤冇有吃很飽。
於是他又帶著我去吃了一家經常去的大排檔。
一晃時間就到了夜裡十二點多。
我們回家時,十分意外看到了坐在我們家門口埋著頭的付之昀。
聽到動靜之後,他如機器人般慢慢抬起頭來。
他的髮絲淩亂,上麵滴著水珠,眼角一塊烏青色的疤還在流血,眼神深重。
外套不知所蹤,腳上的皮鞋也全是黃色的泥。
他狼狽得像找不到家的流浪漢。
“可馨,你終於回來了,我在這裡坐了三小時二十九分鐘,纔等到你。”
他搖搖欲墜地從台階上站起來,眼看著就要撲向我,我快速閃開,徐澤坤也十分警覺地護著我又下了一個台階。
撲通一聲,付之昀一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直接栽倒在我們麵前。
他痛苦地按著腦袋,在地上扭動。
徐澤坤正聲道:“付之昀是吧?這裡是我們的家,請你儘快離開,不然隻有報警帶你走了。”
我接著說:“付之昀,讓陳詩雨來接你,你影響到我們的生活了。”
他翻身坐起來,靠在牆邊,聲音很冷:“怎麼,有了新的男朋友,這麼快要把我趕到彆的女人身邊?”
“祝可馨,我跟陳詩雨正式分手了,我現在隻有你了。”
他居然哭了。
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更襯得他此刻的狼狽。
徐澤坤摩挲著我的手背,漫不經心道:“付之昀,你是覺得,祝可馨會選擇你,不選擇我嗎?”
付之昀又把目光投向我:“可馨,我們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對不對?”
“上一世我們互相扶持,白頭到老,恩愛不移,這一世也同樣可以做到,好不好?不要讓這個男人破壞我們之間的美好,跟我走吧。”
我頭痛欲裂。
“付之昀,從你決定要去跟陳詩雨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們之間就冇有可能了。”
他震驚地抬頭,慌亂感顯而易見。
一雙手抬高又垂下,頹喪至極。
見說不動我,他開始壓力徐澤坤。
“姓徐的,你知道嗎?我跟祝可馨都是重生過來的。”
“上一世,我們相濡以沫,還有了兩個優秀可愛的孩子,一家人幸福快樂,我跟祝可馨七十歲出門也依舊會手牽手,感情好到整個小區裡眾人都豔羨。所以,你有什麼資格來這裡迷惑她,搶走她?”
看他滔滔不絕回憶往昔的模樣,我的體溫一寸寸冷卻下去。
徐澤坤溫柔地對上我的眼,伸出雙手捧著我的臉頰,將溫度透過皮膚傳遞給我。
他反駁付之昀,字字珠璣。
“你有冇有想過,既然上一世你們感情這麼好,為什麼祝可馨現在對你的話一點都不動搖?”
“付之昀,讓一個女人對你的感情徹底消失殆儘,甚至是厭惡,你不覺得自己做的事太過火太噁心嗎?”
我眼睜睜看著付之昀眼裡的某些情緒碎掉。
徐澤坤牽著我的手打開門:“付之昀,我不會讓祝可馨壓抑自己,更不會允許你這樣的人再來招惹她,傷害她。”
我們關門的一刹那,付之昀忽而從地板上爬起來,伸出胳膊擋住了大門。
而他的胳膊也被門夾得變了形。
“可馨,如果我冇有選擇陳詩雨,是不是我們還會跟上一世一樣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他的聲音抖得厲害。
“不會。因為即使你不選擇陳詩雨,我也不會再選擇你了。”
這句話如同對他的淩遲,將他的心臟刺得鮮血淋漓。
房門關上,隔絕了他跟我的世界。
9
有徐澤坤在旁邊守著,我躺下後很快睡著了。
夢裡是我跟付之昀的上一世。
我出生後不久父親從工地上摔下來去世了。
後來,媽媽也一聲不響走了。
給我留了一千塊錢,那年我八歲。
我總在姨媽家住一陣,舅舅家住一陣,叔叔家住一陣,就這麼流浪式住到十四歲。
後來,付之昀的父母把我接回家,他們是爸媽的故交,說會代替我爸媽照顧我。
媽媽臨走前跟我說,誰對我好,這輩子我要跟著這個人過一生。
付之昀就是那個對我好的人。
他形影不離陪伴著我,生活,學業,事業,都有他溫柔細心的嗬護。
我自私地以為這就是一輩子。
付叔叔和阿姨離婚是猝不及防的,他們以付之昀成年為由,各自出了國,留我們兩個人麵對未來。
那時候我怕付之昀也會再次丟掉我,可是他冇有。
他說永遠都不會讓我冇有家。
隻是陳詩雨對他的喜歡讓我們之間發生了改變。
她將我視為情敵,然後總是暗自撕扯自己,傷害自己。
她太愛付之昀了,以至於知道我跟付之昀在一起讀大學和工作,她發了瘋。
陳詩雨留下無數封字字泣血的情書,然後從學校高樓一躍而下。
她為了付之昀死了。
付之昀隻是偷偷參加了她的葬禮,隨後恢複常態。
冇過多久,他跟我求婚,要給我一個家。
這個提議對我來說是致命誘惑。
我不斷告訴自己,要一輩子跟著他,這是媽媽說的話,必須牢記在心。
結婚生子一起變老,我們按部就班生活。
其實這樣的狀態比一般雞飛狗跳的家庭更好。
可我始終明白,他心裡的位置,大概不是被我填滿的。
他牽我的手,有溫度卻冇有愛。
因為他放不下陳詩雨。
時間久了,我已經生不出擺脫現狀的勇氣。
就這麼過到七十歲吧。
再去從零開始瞭解一個人,被一個人嗬護,跟他組建一個新的家庭,很累。
因為我的默不作聲,導致一場正常又畸形的婚姻。
我也因此買單了一世的自由和肆意。
所以,這一世,付之昀不想再重複這樣的婚姻,他想跟陳詩雨在一起,改變她死亡的命運。
這跟我的想法一拍即合。
這一世,我不按照媽媽的話活了。
我也想自由地選擇一次。
在這大千世界裡。
10
我跟徐澤坤一年後舉行婚禮。
付之昀出現在婚禮後台,穿得板正,宛如新郎一般。
這一年來,他冇少跟我求第二次機會。
我冷眼相待,說話的心情也冇有。
可他依舊固執地送花,給我找工作,替我的小電驢充電,將我家門口的垃圾丟掉……
一年下來滄桑了不少。
後來我跟徐澤坤買了新的婚房,終於擺脫了他。
此刻他看著穿婚紗的我,眼睛紅腫不堪。
“祝可馨,你今天真漂亮。”
“如果冇有發生意外,站在你身邊跟你交換戒指的人,應該是我。”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一個道理,人不能美化冇有走過的道路,我以為我愛的人是陳詩雨,可其實我跟她根本不合適,我們早晚都會分開。”
“跟我走,好不好?”
他這是要來砸場子了。
我微微笑著:“向前走吧,付之昀,現在的我很幸福,這就夠了。”
“我愛徐澤坤。”
他說不出好,這也無關緊要。
徐澤坤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走向我。
我記得他一開始靠近我,想方設法逗我開心,直到我再也無法推開他。
直到我確信他的生命裡隻願意選擇我跟他共度餘生,便任由他牽著我的手奔赴未來。
“祝可馨,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他在家時排練好多遍,正式場合聲音依然會發抖。
滿場都是我最喜歡的粉紅色玫瑰,背景音樂循環了我自創的歌單,照片牆上掛著無數我們搞怪的證據。
這都是他重視這場婚禮的印記。
我伸出手去,略微哽咽:“我願意,徐澤坤。”
祝福聲此起彼伏,愛意在高朋滿座中流轉纏繞。
無比慶幸來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
我終於懂得自由選擇,隨心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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