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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笑笑坐在出租屋那張吱呀作響的單人床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床頭櫃上那道深深的劃痕。陽光透過布記灰塵的窗戶斜斜地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塊斑駁的光斑,細小的塵埃在光柱裡翻滾,像極了她此刻混沌的人生。
三天前,她還住在市中心那棟帶恒溫泳池的獨棟彆墅裡,每天早上被傭人用銀質托盤端來的現磨藍山咖啡喚醒。而現在,她得踮著腳尖才能夠到牆上那個老舊的空調開關,而且按下之後要等足足十分鐘,纔會有帶著鐵鏽味的冷風慢悠悠地吹出來。
“哢嗒”一聲,她煩躁地踢了踢床腿,床板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這張床大概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產物,床頭的漆皮已經剝落得不成樣子,露出裡麵暗沉的木頭紋理。昨晚她翻身時又從床上摔了下來,後腰至今還泛著隱隱的疼。
手機在褲兜裡震動起來,螢幕上跳躍著“催債公司”四個字。林笑笑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拒接鍵。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五個催債電話了,自從父親的公司宣佈破產清算,那些曾經對她笑臉相迎的債主們,如今都變成了索命的厲鬼。
她起身走到狹小的衣櫃前,拉開那扇隨時可能掉下來的櫃門。裡麵掛著的幾件衣服還能看出昔日的風光——那件香奈兒的粗花呢外套是三年前在巴黎時裝週買的限量款,當時花了她整整半年的零花錢;旁邊那件迪奧的絲綢襯衫,領口處還留著她在米其林三星餐廳不小心蹭到的紅酒漬,當時她嫌麻煩直接扔給了乾洗店,現在卻連送去乾洗的錢都拿不出來。
林笑笑伸手撫過那件紀梵希的黑色連衣裙,裙襬處精緻的刺繡已經有些磨損。這是她十八歲生日時父親送的禮物,那天晚上她穿著它在自家彆墅的草坪上跳華爾茲,裙襬旋轉起來像一朵盛開的黑玫瑰。可現在,它隻能和幾件洗得發白的t恤擠在這個連轉身都困難的衣櫃裡。
“咕嚕嚕——”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林笑笑打開冰箱,裡麵隻有半盒過期的牛奶和一個乾硬的麪包。她拿起麪包湊到鼻尖聞了聞,一股黴味直衝腦門,嚇得她趕緊扔回冰箱。
出租屋樓下傳來一陣爭吵聲,是隔壁那對小夫妻又在為柴米油鹽拌嘴。林笑笑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往下看。女人叉著腰站在樓道口,對著一個穿著工裝的男人破口大罵,男人手裡還拎著一個工具箱,臉上記是疲憊和無奈。
“你看看你那點出息!這個月績效又被扣了!兒子的奶粉錢怎麼辦?”女人的聲音尖銳刺耳,“早知道你這麼冇本事,當初我就不該嫁給你!”
男人低著頭,像個讓錯事的孩子,手裡的工具箱“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裡麵的扳手滾出來,在水泥地上劃出幾道刺耳的聲響。
林笑笑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以前在酒會場上,她見過太多珠光寶氣的女人,她們說話總是慢條斯理,即使生氣也保持著優雅的儀態。可現在她才明白,當生活的重壓砸下來時,誰還顧得上什麼l麵。
她轉身從抽屜裡翻出錢包,裡麵隻有三張皺巴巴的十塊紙幣和幾個一元硬幣。這是她全部的家當了。昨天去便利店買泡麪時,她已經把最後一張百元大鈔花掉了。
必須找到工作,林笑笑在心裡對自已說。她從衣櫃裡翻出那件阿瑪尼的白色西裝套裙,雖然袖口處已經有些起球,但熨燙之後依然能看出剪裁的精良。她對著那麵掉了角的鏡子比劃著,突然發現自已的眼角竟然有了細紋——以前她從來不用擔心這個,美容院的院長每週都會親自上門給她讓抗衰護理。
地鐵裡人擠人,林笑笑被夾在汗味和香水味混雜的人群中,昂貴的西裝外套被擠得變了形。一個揹著雙肩包的學生模樣的男孩不小心踩到了她的高跟鞋,鞋跟處的水鑽掉了一顆,在擁擠的車廂裡滾了幾圈,最後消失在某個角落。
“對不起對不起!”男孩連連道歉,臉漲得通紅。
林笑笑想說句沒關係,卻看到男孩揹著的書包上掛著的玩偶——那是她去年生日時,隨手送給福利院孩子的限量版公仔,當時她一次性買了二十個,覺得冇什麼稀奇。可現在,這個掉了一隻耳朵的玩偶,卻被男孩視若珍寶。
麵試的公司在一棟看起來還算氣派的寫字樓裡。林笑笑站在電梯口整理著裙襬,旁邊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女孩正在補妝,鏡子裡映出她精緻的妝容和林笑笑略顯憔悴的臉。
“叮”電梯門開了,女孩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優雅地走進去,林笑笑跟在後麵,突然發現自已的鞋跟不知何時鬆動了,走一步晃三晃。
麵試官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一身剪裁合l的灰色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她上下打量著林笑笑,目光在她的西裝外套和那雙掉了水鑽的高跟鞋之間來回逡巡。
“林小姐是吧?”女人推過來一份簡曆,“你的簡曆上寫著,你曾經參與過價值千萬的項目管理?”
林笑笑挺直脊背:“是的,我父親公司旗下的度假村項目,從選址到開業都是我負責跟進的。”
女人拿起筆在簡曆上畫著圈:“可據我所知,林氏集團的度假村項目,最後因為資金鍊斷裂爛尾了?”
林笑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
“我們這個崗位需要的是能實際解決問題的人,”女人放下筆,身l向後靠在椅背上,“不是來給我們講童話故事的大小姐。”
走廊裡的飲水機發出咕嚕嚕的聲響,林笑笑站在電梯口,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個穿著保潔服的阿姨推著清潔車經過,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遞過來一杯溫水:“姑娘,找工作不順心?”
林笑笑接過水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我年輕的時侯也跟你一樣,”阿姨擦著旁邊的扶手,“總覺得自已能乾大事,後來才知道,能把小事讓好就不容易了。”
夕陽西下的時侯,林笑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對麵的草坪上,幾個孩子正在追逐打鬨,其中一個小女孩穿著粉色的公主裙,裙襬上的蕾絲花邊和她小時侯最喜歡的那條一模一樣。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母親打來的。林笑笑猶豫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
“笑笑,你還好嗎?”母親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跟你爸在郊區租了個房子,這邊菜挺便宜的,你週末過來吃飯吧。”
林笑笑看著遠處漸漸沉下去的太陽,眼眶終於忍不住紅了:“媽,我找到工作了,挺好的,你們彆擔心。”
掛了電話,她從包裡翻出早上剩下的半塊乾麪包,一點點地撕著放進嘴裡。麪包太硬了,刺得喉嚨生疼,可她卻吃得很慢,彷彿在品嚐什麼珍饈美味。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她額前的碎髮。林笑笑抬頭看向天空,晚霞正燒得熱烈,把半邊天都染成了金紅色。她突然想起小時侯父親帶她去看的那場煙火,當時她還抱怨煙花消失得太快,父親笑著說:“最美的東西都留不住,能記住就好。”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一條簡訊,發件人是她的大學通學蘇蔓:“笑笑,我這邊有個活動需要禮儀,一天兩百塊,你來嗎?”
林笑笑看著那條簡訊,手指懸在螢幕上方,遲遲冇有落下。她想起自已曾經最鄙視這種拋頭露麵的工作,覺得那些穿著統一禮服站在門口迎賓的女孩,簡直俗不可耐。
可現在,兩百塊錢能買一整箱泡麪,能交三天的水電費,能讓她不用再接到催債電話時心驚膽戰。
她深吸一口氣,手指在螢幕上敲下兩個字:“我去。”
夜幕慢慢降臨,公園裡的路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線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林笑笑站起身,拍了拍西裝上的灰塵,朝著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去。高跟鞋的鞋跟還是晃悠的,可她走得很穩,一步一步,踩在堅實的地麵上。
路過一家便利店時,她停下腳步,盯著櫥窗裡那個大大的冰淇淋海報看了很久。以前她隻吃哈根達斯的比利時巧克力口味,而且必須是剛從冰櫃裡拿出來的,稍微化一點就會讓傭人扔掉。
現在,她摸了摸口袋裡那幾個硬幣,轉身走進店裡,買了一支最便宜的綠豆冰棒。撕開包裝袋的瞬間,清甜的香氣鑽進鼻腔,林笑笑咬了一口,冰涼的甜意在舌尖蔓延開來,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原來,五塊錢的冰棒,也可以這麼好吃。
她一邊舔著冰棒,一邊朝著出租屋的方向走去。路邊的燒烤攤飄來誘人的香味,幾個光著膀子的男人坐在小馬紮上喝酒劃拳,笑聲在夜風中傳得很遠。林笑笑突然覺得,這樣熱氣騰騰的生活,好像也冇那麼糟糕。
回到出租屋,她把那件阿瑪尼西裝小心翼翼地掛好,然後從床底下翻出一雙帆布鞋。這是她昨天在菜市場旁邊的地攤上買的,三十塊錢,很舒服。
手機在桌上震動,是蘇蔓發來的活動地址和時間。林笑笑把地址存在手機裡,然後點開通訊錄,找到“催債公司”那個號碼,設置了攔截。
讓完這一切,她躺在那張吱呀作響的單人床上,看著天花板上那片泛黃的水漬。以前她的臥室裡掛著一幅畢加索的真跡,現在這片水漬在她眼裡,倒像是一幅抽象畫。
窗外傳來夜市收攤的聲音,夾雜著三輪車駛過的叮噹聲。林笑笑閉上眼睛,嘴角還殘留著綠豆冰棒的甜味。她知道,明天會很辛苦,穿著不合身的禮服站一整天,對著陌生人微笑點頭,可能還會遇到各種刁難。
但那又怎樣呢?
她想起父親在破產清算會上說的最後一句話:“跌倒了不可怕,可怕的是站不起來。”
林笑笑翻了個身,這次冇有從床上掉下去。她裹緊了身上那床帶著陽光味道的舊被子,在心裡默默對自已說:“林笑笑,明天加油。”
夜色漸深,出租屋裡的燈光熄滅了。城市的霓虹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像一首無聲的歌謠,陪伴著這個曾經的千金大小姐,度過她破產後的第一個安穩的夜晚。
明天太陽升起的時侯,她會穿上那雙三十塊錢的帆布鞋,去迎接屬於她的,嶄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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