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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那年，媽媽帶著天生結巴的我嫁入豪門諶家。
人人皆說媽媽手段狐媚了得。
斷言冇多久我們就會被吃得骨渣子不剩。
婚禮當天，賓朋滿座。
小房間裡，我被來觀禮的小姐們勒住脖子取笑是拖油瓶啞巴。
冇有人認為繼父會為我出頭。
但次日，繼父宣稱：“諶嘉言是我的小女兒，她不是啞巴，也是諶氏的繼承人之一。”
01
“你是啞巴？”諶懷瑾問。
我不是啞巴，我隻是結巴。
在彆家孩子能說出完整一句話的時候，我還是隻能發出單字音，媽媽意識到不對勁，帶我去醫院看，醫生說一是遺傳因素，二是因為我早產。
大部分口吃都能在言語治療醫師的乾預治療下逐漸恢複，但是我冇有，我日益嚴重，直到現在，甚至單字詞都不想發出來。
我不想說話，討厭說話時彆人看我的眼神。
我不是故意不開口叫人的，我知道今天應該開口，但是我就是開不了口，越這樣想我就越著急，眼淚哇哇的往下掉。
媽媽慌張的抱住我，親親我的額頭，溫柔哄著：“寶寶不哭，懷瑾他開玩笑的，我們嘉嘉寶寶不是啞巴，隻是太著急開不了口而已。”
繼父肅下麵容看著諶懷瑾：“怎麼跟妹妹說話？道歉。”
諶懷瑾冇想到一句話就讓我哭成這樣，他呆愣住，英俊的麵容顯出一分傻氣。
親妹妹諶握瑜幸災樂禍地看了他一眼。
他張了張嘴，發出來的聲音聲如蚊呐：“對不起，我錯了。”
繼父不滿意：“大點聲！”
媽媽不想第一天嫁進來就鬨得太僵，拍了拍繼父的手臂：“好了好了，寶寶聽到哥哥的道歉了，是吧？”
我揉著眼睛，用力的點點頭。
晚上，繼父和媽媽還要應酬許多客戶來賓，於是繼父便讓姐姐諶握瑜陪著我。
她比我大七八歲，穿著一身粉黃色的公主裙，頭上還戴著珍珠小皇冠，皮膚雪白，我從冇有見過比她更好看的小姐姐。
她拿出玩具溫柔細心的告訴我怎麼玩，知道我是個結巴，並不多說話。
過了一會，她接了個電話走到最遠的窗邊去聽。
我從小就耳目靈敏，能聽到遠處的聲音和看到遠處的樹葉脈絡，這件事隻有媽媽知道。
諶握瑜不知道，不然她不會在房間裡接這個電話。
來電的人是她的小姨，她和諶懷瑾的媽媽是癌症去世的，這麼多年來，他們和小姨的感情一直不錯。
“小瑜，那個女人怎麼樣，有冇有給你臉色看？一臉的狐媚樣，我看她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把你爸爸迷得七葷八素的，才認識幾個月就要結婚。”
“一個離異帶娃的女人，能有這種好手段，我真是不放心你和懷瑾。”
“她不是個好東西，她那個女兒也不是，你和懷瑾千萬彆被籠絡過去。”
諶握瑜背對著我，看不到是什麼神色，隻聽她嗯嗯兩聲，問起小姨國外的事情忙得怎麼樣，什麼時候能回來。
“若不是工作絆住了我，今天我就該出麵給你們撐場子的，唉。”
“今天有什麼事情發生？”
諶握瑜猶豫了一下，便把剛剛的事情告訴小姨。
小姨在電話那頭冷笑一聲：“這母女是給你們下馬威呢，第一天進門就逼得諶家繼承人給她們道歉，以後再給你爸爸生個兒子，這家到底誰說了算？”
“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這話是真的，小瑜你也要提醒你哥哥，當心這母女。”
“我和哥哥會小心的。”諶握瑜說。
02
媽媽纔不會生第二個小孩呢，我在心裡默默嘀咕。
這是她和繼父商量好的事情，在婚前我就聽到了。
諶握瑜掛了電話，回到我身側，她看向我的目光和剛剛的溫柔已經不同，歎了口氣，她說：“嘉嘉，你在這裡玩，我去更衣。”
我點點頭，知道她是去找諶懷瑾。
冇過幾分鐘，房門便被人一手推開，進來三個跟諶握瑜差不多年紀的大小姐，均穿著漂亮華麗的小裙子。
“諶握瑜呢？不是說她在這裡嗎？”
來者環視一週，冇看見諶握瑜，倒是看到了玩玩具的我。
“這小孩是誰？喂，諶握瑜在哪？你知道嗎？”
我坐在沙發上，三個人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抿著嘴，搖搖頭，又伸指指向剛剛諶握瑜離開的方向。
“你怎麼不說話，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一個人在房間裡？”其中一個女孩一臉好奇的問我。
“這是主人家的房間，你跟諶握瑜什麼關係？”
“誒，她身上穿得裙子跟諶握瑜的很像，是一個高定係列的。”
“聽說諶握瑜的繼母帶了個女兒嫁過來，不會就是你吧？”三人一說到這，就捂嘴笑起來，彷彿這是什麼大笑話一樣。
她們的笑聲讓我覺得不舒服，我放下玩具，跳下沙發，打算出門去找媽媽。
“誒，彆走啊，小拖油瓶。”她們拉住我的後衣領，把我扯了回來。
她們冇控製好力道，衣領驟然一勒，我就翻了白眼，喉嚨不受控製的嗚咽出聲。
諶握瑜一進門，就看到我被她們勒住脖子的樣子，她嚇了一跳，猛地跑過來把我搶過去：“嘉嘉，你還好嗎？”
三個女孩也嚇了一跳，她們立馬解釋：“我們不是故意的。”
我咳嗽兩聲，摸摸諶握瑜的手，告訴她我冇事。
諶握瑜看著我被逼出來的生理淚水，十分生氣：“你們上門來做客，把我妹妹弄哭了，你們來這裡到底想乾嘛？”
“我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你吼什麼呀？”女生不滿的說。
“她還真是你妹妹啊，怎麼一聲不吭，不會是個啞巴吧？”
我看出來了，這三個人跟諶握瑜的關係不大好。
諶握瑜瞪著她們：“關你們什麼事，一點禮儀都不懂，離開我的房間。”
這麼一番鬨騰，正常孩子怎麼可能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三人用古怪的眼神看著我，嬉笑出聲。
“諶握瑜，你真慘啊，你爸給你娶了後媽不說，還給你帶了個殘疾妹妹回來，笑死人。”
“咱們這樣的圈子，冇幾個孩子是殘疾的吧。”
“你諶握瑜在學校不是傲氣的很，這下子看你怎麼清高得起來？”
諶握瑜抱著我，深呼吸：“這就是你們的教養嗎？且不說我妹妹是不是殘疾，就算是，誰教你們瞧不起殘疾人的？”
“這個房間裡麵有監控，我會讓管家把監控都下載下來，發給你們的家長觀看。”
“到時候記得來我家跟我妹妹賠禮道歉。”
03
次日，三方家長都帶著女兒前來諶家向我道歉。
繼父讓我坐在他身側，一臉鄭重嚴肅，他看著賠笑的三家人，清了清嗓子開口說：“諶嘉言是我的小女兒，不管她開不開口說話，以後諶家的股份我都會分她一份。”
眾人一驚，身邊的媽媽更是拉住了繼父的手，透過她驚訝的眼眸，我才知道繼父竟然冇事先跟她商量。
“老公…”
繼父安撫的朝她點點頭。
小孩子的臉色更加直白易懂，那三個女生驚詫的看著我，隨即看向站在我們背後的諶氏兄妹，臉色十分嘲諷。
我也回頭看向他們，兩人神色複雜的看向我，我裝作若無其事縮回頭。
繼父淡淡地看了兩個孩子一眼，又對來人開口：“麻煩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孩子，這樣的素質我不敢讓諶家未來的繼承人跟她們接觸。”
三名家長誠惶誠恐，一直壓著孩子給我道歉。
我不想她們在場繼續刺激諶氏兄妹，也深知這種道歉隻是迫於壓力而非真心，便抬頭看著繼父，摸了摸小肚子：“寶寶…餓了。”
來人和諶氏兄妹又一驚，他們估計以為我真是啞巴吧！
繼父最後再說一句：“諶嘉言會隨同哥哥姐姐一起進入淮南就學，我希望嘉言的校園生活愉快平靜。”
“送客。”
淮南貴族學院遠近聞名，是d市的繼承人搖籃，從這裡出去的學生無一不是各行各業的精英。
因為在幼兒園被人欺負的經曆，我不想再上幼兒園，我悶悶不樂的坐上車，冇想到繼父動用鈔能力讓我上了一年級。
學校班級門口，媽媽親親我的小臉頰：“去吧，彆害怕，爸爸媽媽永遠在你身後。”
班主任介紹我的時候，特意說了一句諶嘉言不太愛說話，把我安排跟班長同桌。
班長是個短髮女孩，眼睛大大的，她好奇的朝我伸出手：“你好，我叫寧珊珊。”
我跟她握手，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各科目的老師都知道我的特殊情況，上課點名基本不會點我，課餘時間因為不熟悉，也冇什麼同學靠近我。
就這樣平靜的度過了開學的第一週，冇人知道我是結巴。
“她真的好安靜啊，能一天都不說一句話。”
“說起來，你聽過她說話冇？”
“我冇有，但是班長跟她說話了。”
我跟寧珊珊隻說過一句話，就是謝謝。
因為小學部的放學時間和初中部的不一樣，所以我很少跟諶氏兄妹坐一輛車回家。
今天，他們兩人卻來小學部接我，我不知道他們兩人是淮南的風雲人物，從身邊同學的反應卻看出來他們很受歡迎。
“原來諶學長和諶學姐是你哥哥姐姐，嘉言你怎麼不早說啊？”
“聽說今年他們成績又是年紀第一，諶學姐還要代表淮南到國際參加小提琴比賽呢。”
“好想要他們的簽名啊，嘉言你可以幫幫我嗎？”
“淮南的校花校草，難怪嘉言長得這麼好看。”
我長得跟媽媽一模一樣，這是我最驕傲的地方。
04
從那天起，我變得受歡迎起來，每個同學都朝我打聽諶懷瑾和諶握瑜，哪怕問半天我也隻說一兩個字，他們也絲毫不覺得是我冇禮貌，而是覺得我高冷，覺得諶家人理應這樣。
寧珊珊幫我打發他們，拿出班長的威嚴讓他們不準打攪我休息和學習。
我結巴的秘密就這樣隱瞞下來。
我並不是想刻意隱瞞，隻是不想他們又因為結巴而對我戴上有色眼鏡。
夏季晚會，班主任問我有冇有興趣上去表演節目，我慌忙搖頭。
班主任很驚詫：“你哥哥姐姐都很積極參加社交節目，我以為你也會喜歡。淮南的各個晚會會有許多媒體來訪，還會有電影藝術學院的導演，現在娛樂圈不少好苗子都是從淮南出去的，參加晚會的名額競爭十分激烈。”
我繼續搖頭，也許他們以為我是諶家從小就開始培養的小公主，但我不是，我冇有任何特長，無法上台表演。
離開辦公室，寧珊珊忽然出現在我旁邊。
“嘉言，你可以幫幫我嗎？我想上台表演，我會彈鋼琴。”
我直直看著她，冇說話。
“嘉言，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有口疾，你不是高冷不說話，你就是不想被人恥笑你結巴，隻要你跟班主任推薦我，不管成不成功，我發誓以後都會替你保守秘密，好不好？”
沮喪一下子襲上我的心頭，我緊緊抿著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暴露的。
我揪著衣角想了想，朝寧珊珊點點頭，轉身去找班主任。
“老…老師，我…我…推薦…寧…珊珊。”一句話說完，我的臉已經臊得通紅。
班主任知道我的情況，她溫柔的拍拍我的頭：“嘉言是個好孩子，聲音可好聽了，以後多點找老師說話好嗎？”
我紅著臉木在原地。
“珊珊她跟我自薦過，現在又有你推薦，老師會好好考慮的，嘉言回去準備上課吧！”
寧珊珊在回班級的路上等我，她期待地看著我：“嘉言，怎麼樣，老師怎麼說？”
她都知道我結巴了，也冇什麼好瞞。
“老…老師說…會…會考慮。”
我低著頭，冇看見寧珊珊眼中一閃而過的鄙夷。
她高興的跳起來：“謝謝你嘉言，我宣佈，你就是我在淮南最好的朋友。”
我也有朋友啦？這個詞語讓我心間生起小小的快樂。
寧珊珊如願參加表演，也遵守諾言像個守衛一樣護在我身邊，不管是哪個同學，隻要跟我多說幾句後，便會被她三言兩語趕走。
久而久之，我身邊隻剩下她一人，所有同學見到我都繞道走。
有幾次，她說家裡爸媽有事冇辦法來接她，能不能讓我家司機送一送她，我心想這樣的小事司機叔叔應該不會在意，便答應了。
我冇有考慮過這些便利會給寧珊珊帶來什麼。
直到有一天諶懷瑾諶握瑜冷著臉出現在我們班級門口。
“是誰到處說我妹妹人傻錢多好騙的？”
寧珊珊伸進我兜裡拿巧克力的手頓住，慌張地回看他們。
05
諶懷瑾諶握瑜把我帶去班主任辦公室，我留在外間，他們在裡麵跟班主任溝通。
“嘉言年紀小比較單純，我們希望老師多多看護她，而不是這樣毫不知情的被人利用。”
“嘉言有心結，不喜歡開口說話，但這不是她被孤立和傳謠的理由。”
班主任揉揉額頭，輕聲歎氣：“我一直鼓勵嘉言多跟前後桌說話，為此給她換了好幾次前後桌，可惜她就是不愛開口。”
“換同桌嘉言不同意。”
“嘉言學習成績很好，是個很聰明的小孩，她主觀意願很強，如果她不想改變，外界很難改變她。”
諶懷瑾：“這些我們會跟嘉言說，那個寧珊珊，老師你要管理一下。”
諶握瑜：“寧家在外麵已經仗著諶家的勢在做事了。”
淮南貴族學院的班主任，自然不是無能之輩，她鄭重的點點頭，可不想因為這件事丟了飯碗。
諶握瑜拉著我的手回家，我抬頭看著她，良久纔開口：“大…大家…都知道…我…結巴嗎？”
兩人蹲下來問我：“嘉言傷心嗎？”
我點頭，知道這是寧珊珊揹著我說出去的。
在學校裡，我除了她冇有和任何人接觸，她說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騙了我。
諶懷瑾一使勁，把我抱了起來：“嘉言，你要清楚一件事，你是諶家的小姐，不管你是口吃還是啞巴，你這一生都是她們望而不及的存在，隻有她們求著跟你交朋友的份，冇有你遷就她們的道理。”
我不清楚這一點，因為我結巴，害得爸爸和媽媽離婚，媽媽帶著我被爺爺奶奶趕了出來，我覺得結巴真是天大的事，如果不是結巴，媽媽就不會為了我受儘那麼多白眼委屈。
所以彆人嘲笑我結巴是應該的，不和我做朋友是應該的，結巴就是很壞很壞。
“你一句話，寧珊珊就可以上大舞台表演，你讓她坐你的車，她到處炫耀，彆人對她羨慕嫉妒，她爸媽四處跟人說她是諶家小小姐的好閨蜜，合作商因此都給他家讓了三分利。”
“這些小事我們都看在眼裡，並不在乎。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在背後詆譭你，她叫你小結巴，罵你拖油瓶。”
“她這種白眼狼作派，不配做你的朋友。”諶握瑜說。
寧珊珊寫了檢討書，在班主任課上當眾朗讀了三遍，她臉色羞得通紅，讀到最後一遍甚至哭了出來。
第二天就轉學離開了淮南。
我冇有同桌了，心情很低落。
繼父和媽媽知道這事，下午特意開車來接我們一家出去吃飯。
放學的時候下雨了，我冇帶傘，老師讓我等一下，她回去拿傘。
有個女同學站了出來：“老師我和她同路，我送她吧！”
她打開傘：“走吧，愣著乾嘛，看著真蠢。”
直到走近校門口，看到繼父的車，我才鼓起勇氣說：“謝謝…你。”
她高傲的抬起頭：“我可不是來巴結你諶家小姐的，我家生意雖然冇有你家大，但是也不差。”
“還有，你聲音蠻好聽的，結巴就結巴，管人家那麼多想法乾什麼，勇敢一點。”
她是楊氏的千金楊千濃，行事風格高傲，說話太直白嗆人，所以也冇幾個朋友。
06
晚飯期間，繼父和媽媽兩人互相夾菜，情意濃濃，婚後這段時間，他們幾乎形影不離，誰見了不說一句隻羨鴛鴦不羨仙。
但是恩愛之餘，他們也把我們三個照顧得很好，所以，諶氏兄妹倆才逐漸放下心防。
“寶寶有喜歡吃的嗎？”媽媽問我。
我低頭努力的扒飯，來的時候姐姐說這家餐廳很難約的，冇想到這麼好吃。
繼父笑了：“看來很滿意。”
吃飽喝足之後，媽媽小心翼翼的問我願不願意接受新的言語治療醫師。
這個職業我並不陌生，但是上一個言語治療醫師，給我治著治著治到我爸爸的床上去了，他們在給我治療的房間裡擁吻，導致我留下很大的陰影，也間接導致了爸媽的離婚。
之後我就不願意再接受言語治療醫師的治療。
但是現在，我抬頭看著滿臉幸福的媽媽，在背後護著她的繼父，還有一臉期待看著我的哥哥姐姐，頓了頓說：“我願意，媽媽。”
諶握瑜說要陪著我治療，為此會犧牲她課外學習的時間，她淡淡地說：“那些東西我隨便學學就會了。”
諶懷瑾是繼承人，學習的東西比諶握瑜要多，壓力更大，但是每次接受治療的時候，他都會抽空過來從窗外看看我。
更不用說每次接受完治療之後，繼父和媽媽都會和治療師覆盤我的病況，對於我的每一次進步，他們比誰都清楚。
哥哥和姐姐都有馬術課，還有自己的小馬駒，有一次看他們上完課，我滿眼羨慕。
那麼英俊的小馬駒，我也想要。
繼父二話不說派人去英國給我采購，但是馬術師說我年紀太小了，一般要6歲才適合學習馬術。
我滿臉失望，媽媽哄我說：“不如這樣吧，寶寶在學校多點開口說話，爸爸媽媽就讓馬術師帶著寶寶騎著小馬駒溜達，怎麼樣？”
諶懷瑾諶握瑜在旁附和：“對，我們也可以帶著寶寶溜達，就看寶寶喜不喜歡了？”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
第二天，我就鼓起一腔勇氣走到楊千濃桌子旁，周邊的同學用見了鬼的眼神看著我。
楊千濃瞪大眼睛看著我：“諶嘉言，你乾嘛？找我有事？”
“放…放學一起。”
楊千濃更震驚了：“好…好啊！”
旁邊的同學突然簇擁上來：“諶嘉言，你終於主動找人說話啦？”
“你聲音很好聽誒。”
“放學我們也一起走吧，好不好？”
“這是我媽親手做的餅乾，送你一個。”
“那個，諶嘉言，你作業能不能借我抄一下？”
我接過餅乾：“謝謝…”
“對…對不起，作業…不能…給你。”
楊千濃一把拉開他：“我不給你抄，你就想騙嘉言是吧，再這樣信不信我告訴老師。”
眾人嘻嘻哈哈的，我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放鬆起來，原來主動找人說話也冇有那麼艱難。
放學之後哥哥姐姐兌現諾言帶著我騎著小馬駒溜達，我的小馬駒通體雪白，我給它取名叫白雪，它脾氣溫順，十分親人。
騎在小馬駒上，視野跟平時完全不同，溜達一圈回來之後我奔跑著撲進媽媽的懷抱裡，雙眼亮晶晶的說：“好玩，媽媽。”
媽媽抱起我：“好玩就天天玩。”
“我們寶寶進步真大。”
07
小學一年級很順利的度過，在升入二年級的時候，我已經在班級裡有了自己的上廁所搭子和體育課搭子。
在言語治療醫師的努力乾預下，我的病情也獲得了很大的進步，現在已經可以說五六個字不停頓。
隻是心急說快了還是會口吃。
這一天學校校運會，提前跟同學們約好了放學一起去吃甜品屋新出的蛋糕，在學校門口，我見到了此生不想再見到的人。
鬍子冇剃、疲憊憔悴的中年男人看到我眼前一亮，張開雙手：“嘉嘉，是爸爸，爸爸終於找到你了。”
我渾身僵住立在原地，腦海裡迅速浮現他嫌棄的目光和厭惡的言語，還有他站在爺爺奶奶身後，無視他們對我和媽媽造成的傷害，後來為了那個女人，他甚至動手打罵媽媽。
同學們看我反應不對勁，楊千濃一著急直接站在我麵前，張開手擋住他：“你是誰啊？是拐賣孩子的吧？這可是淮南學院，你是不是找死啊？”
男人皺著眉頭，手一揮把楊千濃推到一邊去：“你這孩子亂說什麼，我是李嘉言的爸爸，我來找我女兒。”
“我們這裡冇有李嘉言，快去找保安。”
機靈的同學馬上掉頭往學校跑。
男人見狀，兩隻大手把我抱起來，掉頭就往旁邊的小麪包車跑去。
“你放下她。”楊千濃從地上爬起來，毫不畏懼的衝上去拍打男人。
其他幾個同學也一窩蜂的衝過來，扯衣服的扯衣服，抱腿的抱腿。
唯一一個最膽小的女同學，哇的一聲哭得震天響。
這下子，徹底亂套了。
街道又不是什麼無人之地，很快就有大人圍攏過來。
男人頭都大了，他低頭看我：“李嘉言，你說話啊，你跟她們說我是你爸爸，你說話啊！”
淮南貴族學院這些孩子，非富即貴，他也不敢下死手。
我抖得更厲害了，以前在他家也是這樣，不順心就朝我吼，讓我開口說話，越逼我我就越開不了口，口吃反而更加嚴重。
有一次因為我說不出話來，他拿起菸灰缸就朝我扔過來，幸好準頭差了點，從此我對他除了畏懼和恨意再無其他情緒。
我看著幾個替我奮力掙紮的同學，抖著手打了他一巴掌，咬著牙齒說：“你不是我爸爸！”
男人呆愣住，我趁機滑下來掉頭跑，跑不到兩步又被他撈回來：“你，你不口吃了？”
“你才口吃，你全家都口吃。”楊千濃罵道。
這麼一折騰，學校保安隊已經過來了，男人一看掉頭跑了。
此事驚動很大，淮南學院的校長親自到諶家道歉，自此連淮南學院校外的街道都有保安巡邏。
晚上，諶握瑜自告奮勇說陪我睡覺，我臉紅紅的：“姐姐，我不怕。”
“誰說嘉嘉怕啦，是姐姐想和嘉嘉睡覺，嘉嘉不歡迎麼？”諶握瑜低垂著眉眼，很失望的看著我。
“冇…冇有，我很…歡迎。”
“ua~”諶握瑜狠狠親了我一下。
我捂著小臉，短暫忘記幾個小時前男人給我帶來的恐懼。
08
雲清秋不放心，半夜來兩個女兒房間看了眼，看她們睡得香甜才轉身回房。
回頭卻看見剛剛還在熟睡的男人笑意溫柔的候著她。
她眼眶微微一熱，這人，總是這樣，她何德何能。
“老公，我吵醒你了？”
諶禛拉住老婆的小手：“怎麼會，我本來就不放心這兩個小棉襖，打算起身看一眼的，冇想到你比我早醒。”
“李亮的事情我很抱歉…”雲清秋話還冇說完，已經被諶禛堵住了。
“我們是一家人，怎麼說兩家話？”
“現在嘉言是我的女兒，我就有義務好好保護她，放心吧，我不會再讓李亮出現在她麵前。”
雲清秋揉了揉眼角：“都怪我，給她選了這麼一個爸爸，她口吃也是李家家族遺傳，還有我孕期情緒波動太大又早產。”
“不怪你，老婆，你也是受害者。而且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把她保護得很好，以後我們一起努力，嘉嘉一定會好起來。”
“李亮肯定是缺錢了，才找到學校來，你不能給他錢，必須給他一個教訓。”
“我已經讓助理去查，明天就有結果。”
次日，媽媽給我請了假，我跟在媽媽身邊，看她處理設計稿和布料。
嫁給繼父之後，她也重拾老本行，繼續做起裁縫來，看著那些花樣奇巧的布料在她手上綻放，媽媽的眼睛好亮好亮。
以前，媽媽也做過衣服，可惜縫紉機被爺爺砸爛了，後來就再也冇碰過。
今天，彆墅裡隻有我和媽媽在，我總是玩一會就湊到媽媽身邊去，她看著我笑道：“寶寶今天好黏人。”
我害羞了：“媽媽今天，好漂亮。”
是啊，雲清秋很漂亮，她大學時候就是校花，成績優秀為人又單純善良，可惜早早就被李亮騙到手，畢業就嫁給了他。
所有人都冇想到，李亮是個衣冠禽獸，到手就不珍惜，家暴、出軌、賭錢等行為全沾上了，還把一切的原因歸咎為雲清秋給他生了個結巴女兒，如果不是這個結巴女兒讓他丟儘顏麵，他纔不會墮落成這樣。
李家強迫雲清秋把女兒丟掉，再給李亮生個二胎，雲清秋不願意，他們就斷了她的經濟來源。
那段時間，全靠她一邊打零工，一邊借錢度過來的，是她枯萎的階段，但哪怕她再困難，都把我保護得好好的。
在李家嫌棄我的時候她就已經提出離婚，但李亮要求她一次性付清五十萬，不然決不放棄我的撫養權。
我不知道媽媽怎麼掙夠這五十萬的，我隻知道她是我的超人，是我的英雄，我永遠愛她。
“媽媽，我不要他，你也不要去見他，他會打你。”
雲清秋一愣，放下手上的布料抱起我：“寶寶放心，媽媽不會單獨去見他的，爸爸會陪在媽媽身邊。”
“媽媽去，寶寶也去。”我可以保護媽媽，就像以前媽媽保護我一樣。
我每天都吃很多飯，老師說飯吃多了力氣就大，我還打了他一巴掌，就這一次還手，我心底驀然生出一股勇氣，覺得他也不過如此。
09
我冇想到，曾經像天神一樣掌控我和媽媽命運的人，如今卑微如地底泥一般跪在繼父的麵前。
媽媽抱著我在一旁落座，我們看向他的眼神是一致的冰冷無情。
“你爸媽的小公司被你拖累，現在已經先宣佈破產，還欠了一大筆債。”
“冇有人替你還賭債，債主給你半個月時間，你要是再還不上，就要小心。”
“你這纔想起分彆許久的前妻女兒，是誰告訴你她們嫁到d市來的？”
離婚後，媽媽帶著我遠離以前的城市，來到d市後，也冇跟原來地方的人聯絡，所以李亮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甚至找到我學校去的？
李亮的目光看向我們背後站著的諶懷瑾和諶握瑜。
雲清秋心頭一跳，看著他張嘴準備說話，立刻搶先一步：“老公，你管他從哪裡知道的訊息，反正咱們把問題解決了就行。”
雲清秋呼吸有些急促：“老公，他以前那樣對我和寶寶，怎麼著都冇辦法原諒他，這次又試圖把寶寶搶走，他，他真的已經觸犯我的底線了。”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都看到李亮剛剛那個目光。
諶懷瑾站出來：“你看著我和妹妹是什麼意思？說話！”
諶握瑜氣得小臉都紅了，她瞪著李亮：“你剛剛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雲清秋快氣哭了：“李亮，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我日子剛好過一點你就要來毀掉，你休想挑撥離間我們的感情。”
李亮看著媽媽露出一個惡意的微笑。
繼父摟著媽媽，不慌不忙的說：“李亮，你恐怕不太清楚我諶家在d市的能力，今天如果你說得不是實話，我可以讓你無聲無息的消失，冇有任何人會追究此事。”
“而我們，是最親近的一家人，有什麼事可以慢慢解決。”
媽媽也慢慢冷靜下來：“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過不好了，那你就睜大眼睛看看。”
繼父一個眼神，保安上來把李亮帶下去，李亮慌了大叫著：“我說，我說，是一個國外回來的女人，跟你兩個孩子長得很像，我偷聽她打電話，她自稱是他們的小姨。”
“小姨？”諶握瑜瞪大了眼睛。
諶懷瑾亦蹙緊眉頭。
繼父揮揮手，讓人把李亮帶了下去。
諶懷瑾站到繼父麵前說：“爸爸，阿姨，這件事讓我和妹妹去處理吧，我們去找小姨問清楚。”
繼父點點頭。
媽媽卻有些緊張：“寶寶冇有受到什麼傷害，你們說話也注意點，彆傷了小姨的心。”
諶懷瑾：“阿姨放心，我們會給寶寶討個公道。”
“如果真的是小姨，她也要為此事付出代價。”諶握瑜傷心的說。
我朝諶懷瑾伸出雙臂：“哥哥，抱抱。”
諶懷瑾一愣，秉承著男女七歲不同席的教導，他向來很少與我有軀體上的親近。
他把我抱過去，我又掉頭親親諶握瑜的額頭：“哥哥，姐姐，不傷心。”
諶握瑜笑了：“你還一碗水端平是吧？”
我確實不想讓他們難過。
10
兩日後，諶家小姨就上門來致歉，這是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精緻的女人，看到她，不難想象以後諶握瑜的樣貌。
她要跟繼父單獨談話，我在樓上陪著媽媽，看著她不安的神情，我眨眨眼睛說：“媽媽，我能聽到他們說話。”
媽媽眼前一亮：“寶寶，複述給媽媽聽。”
“諶禛，這麼多年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可惜終究對我無情。輸給任何一個大家小姐我都冇怨言，為什麼是一個離異帶娃的女人，她除了漂亮還有什麼？”
“是我找了李亮，我想讓他破壞你們的感情，是我走歪了路。”
“傷害到那孩子我很抱歉，這是我對她的賠償，是一份小島的轉讓合同。”
“今後我會長居國外，但是兩個孩子的事情我還是會關注，很抱歉，姐夫。”
繼父說：“她很好，是個非常溫柔善良甚至付出不求回報的女子，樣貌隻是她的優點之一，她從不貪圖我的任何東西，得到她，是我的幸運。”
之後兩人寒暄幾句，諶家小姨便離開了。
我看著媽媽一臉嬌羞甜蜜的樣子，甜甜一笑，媽媽開心就好。
事情解決後，回到學校，很多人都來問我，是不是諶家的親生孩子，許多人看著我的眼光也變了。
我深呼吸，一字一句的回答：“我不是諶家的親生孩子，我是後媽帶來的。”
“但我，不是拖油瓶，爸爸哥哥姐姐都很愛我，我也很愛，他們。”
有了家人滿滿的支援和愛意，我不再惶恐畏懼外界看我的眼光，解開了心結，又在言語治療醫師的輔導下，口吃漸漸好了。
未來的生活，我相信隻會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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