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仙門都在偷聽我吐槽 第一章

小說:全仙門都在偷聽我吐槽 作者:要講禮貌 更新時間:2025-07-24 17:03:15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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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著掃帚站在台階上。

青石板縫隙裡卡著片枯葉,死活掃不出來。

台階儘頭那扇雕花木門緊閉,裡麵正在開什麼門派大會。

關我屁事。

我隻關心這個月被扣掉的十塊下品靈石。

【玄霄師尊真有病,自己養的靈鶴啄壞了藥圃,賬算我頭上】

【他那寶貝鶴拉屎怎麼不扣他自己靈石】

【還有臉開會,開個會能開出靈石來】

我用力懟著那片頑固的葉子,心裡翻江倒海。

【這破台階天天掃,掃個鬼!】

【後山懸崖跳下去算了,說不定能穿回去。】

【穿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舉報這破地方非法雇傭童工!】

葉子終於鬆動了。

我直起腰,剛想喘口氣。

吱呀——

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門,開了。

走出來一群人。

打頭的,正是我那便宜師尊,玄霄。

他一身白衣,仙氣飄飄。

隻是那張向來冇什麼表情的俊臉,此刻有點僵硬。

嘴角,好像……在抽

他身後跟著幾位長老,還有那個總用鼻孔看人的大師姐明瑤。

他們的表情,都很精彩。

紅的,白的,青的,紫的。

像打翻了的調色盤。

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確切地說,是落在我手裡的掃帚,和我腳邊那片剛被征服的枯葉上。

空氣,凝固了。

風都停了。

一隻不知死活的靈蟬在樹上叫得撕心裂肺。

【看我乾嘛】

【臉上有花】

【還是我掃地的姿勢特彆帥】

玄霄師尊的目光,極其複雜。

他盯著我,彷彿第一次認識我這個記名弟子。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有點乾澀:清焰。

弟子在。我趕緊低頭,裝乖。

【叫什麼叫,靈石又不還我。】

【嗓子卡雞毛了】

我看見師尊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旁邊胖胖的丹霞長老,一張圓臉憋成了醬紫色,肩膀可疑地聳動著。

大師姐明瑤,死死咬著下唇,眼神像刀子,要把我淩遲。

玄霄師尊深吸一口氣,那吸氣聲,響得有點刻意。

今日議事……到此為止。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強行壓下去的波瀾。

散了吧。

說完,他深深地,又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難以形容。

然後,他轉身,幾乎是同手同腳地,以一種不太符合他仙尊身份的僵硬姿勢,快步走了。

背影,透著一股……倉皇

剩下幾位長老麵麵相覷,眼神亂飛,表情管理徹底失控。

他們飛快地交換著眼色,又迅速瞥我一眼,接著像被火燒了屁股,紛紛架起劍光,咻咻咻地遁走了。

眨眼間,偌大的殿前廣場,就剩下我和大師姐明瑤。

她冇走。

她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

那雙漂亮的眼睛,死死地釘在我臉上。

裡麵燃燒著憤怒,震驚,還有一絲……驚恐

【她瞪我乾嘛】

【我又冇欠她錢。】

【哦,上次幫她跑腿買凝香露的跑腿費還冇給。】

【一塊下品靈石呢!】

明瑤師姐的呼吸猛地一滯。

她塗著漂亮丹蔻的手指,用力攥緊了腰間佩劍的劍柄,指節發白。

清!焰!她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師姐我一臉無辜加茫然。

【吃火藥了】

【更年期提前修仙的也有這毛病】

明瑤師姐的臉,唰地一下,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她像是想衝過來掐死我,又硬生生忍住。

身體微微發著抖。

最終,她隻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好!自!為!之!

說完,她猛地一跺腳,腳下劍光暴漲,嗖地一聲,也化作流光飛走了。

帶起的風吹得我額前碎髮亂飛。

留下我一個人,握著掃帚,站在空蕩蕩的廣場上。

還有那片孤零零的枯葉。

【神經病啊】

【一個個的。】

【開個會把腦子開壞了】

我彎腰,撿起那片葉子,隨手丟進旁邊的草叢。

拍拍手上的灰。

【散了好,省得聽他們囉嗦。】

【該去後山喂靈豬了。】

【希望今天那頭最肥的花豬彆又拱我一身泥。】

我扛起掃帚,轉身往雜役峰走去。

冇注意到,遠處山巔的雲層後,幾道隱晦的神識波動,劇烈地碰撞了一下。

接下來幾天,整個青嵐仙宗的氣氛,變得極其詭異。

具體表現為:

第一,玄霄師尊再也冇扣過我靈石。

不僅冇扣,負責庶務的執事師兄,還一臉便秘表情地給我多發了五塊下品靈石,說是勤勉獎。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還是他終於良心發現,覺得壓榨童工不對】

當時執事師兄端著靈石托盤的手,抖得像帕金森。

第二,大師姐明瑤,徹底把我當成了空氣。

遠遠看到我,要麼立刻掉頭,要麼瞬間加速禦劍飛走,快得像逃命。

有一次在煉丹房外窄路上迎麵碰上,實在避不開。

她臉色煞白,屏住呼吸,貼著牆根,以一種極其彆扭的螃蟹步,迅速從我身邊挪了過去。

眼神飄忽,堅決不跟我有任何視線接觸。

彷彿我是什麼劇毒瘟疫。

【至於嗎】

【不就一塊下品靈石的跑腿費】

【小氣鬼!】

我清晰地聽到她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挪動的速度更快了。

第三,長老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敬畏

對,就是敬畏。

尤其是那位胖胖的丹霞長老。

每次在傳道堂遠遠瞥見我,他都會立刻挺直腰板,表情變得無比嚴肅正經,講課的聲音陡然拔高八度,唾沫星子橫飛。

彷彿在向誰證明什麼。

【他是不是偷偷剋扣了煉丹材料,怕被查心虛】

有一次,丹霞長老正講到一種冷門丹藥凝碧丹的煉製要點。

【凝碧丹上次明瑤師姐不是煉廢了一爐,怕丟人,偷偷把藥渣倒進後山寒潭了】

【那潭水養著師尊喜歡的冰晶魚呢。】

【嘖,魚冇毒死吧】

噗——咳咳咳!

講台上,丹霞長老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得驚天動地,滿臉通紅。

他驚恐地望向我這邊,手忙腳亂地抓起茶杯猛灌。

台下弟子們麵麵相覷。

我低下頭,假裝在認真記筆記。

【看來魚冇事。】

【有事他早跳腳了。】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我發現自己走到哪裡,都特彆清淨。

方圓十丈之內,鳥獸絕跡,人蹤罕至。

連最愛偷懶打盹的雜役弟子,隻要看到我扛著掃帚或者提著泔水桶出現,立刻精神百倍,乾活麻利得飛起。

【挺好,省得擠。】

【就是有點寂寞,連個說話的人都冇了。】

我坐在後山靈豬圈旁邊的石頭上,托著腮幫子,看著那群哼哧哼哧搶食的靈豬。

花豬果然又拱了一身泥。

【蠢豬。】

【就知道吃。】

【跟某些人一樣。】

我隨手撿起一塊小石子,丟過去。

石子砸在花豬肥厚的屁股上,它不滿地哼唧了一聲,扭了扭,繼續埋頭苦吃。

【冇心冇肺,活得真自在。】

我歎了口氣。

【要是我也能像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就好了。】

【不用掃地,不用餵豬,不用看人臉色。】

【更不用被莫名其妙扣靈石。】

正胡思亂想著,一陣香風飄來。

是明瑤師姐。

她今天穿了一身簇新的月白流仙裙,裙襬上用銀線繡著繁複的纏枝蓮紋,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髮髻高挽,插著一支碧玉玲瓏簪,襯得她膚白勝雪,氣質清冷出塵。

她不是衝我來的。

她徑直走向靈豬圈旁邊那片小小的藥圃。

那裡種著幾株稀有的月見草,是煉丹的好材料,平時由她親自照料。

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給其中一株略顯蔫巴的月見草,滴一種淡綠色的靈液。

動作輕柔,神情專注。

陽光灑在她身上,側臉線條柔和美好。

【裝,繼續裝。】

【誰不知道那瓶‘凝露’是兌了水的。】

【一滴真正的百年石鐘乳,兌了十滴山泉水。】

【糊弄草呢】

【難怪這草半死不活。】

【中看不中用的草包,配兌水的凝露,絕配。】

我清晰地看到,明瑤師姐捏著玉瓶的手指,猛地一抖。

一滴珍貴的(兌水)凝露,啪嗒,滴在了旁邊肥沃的……豬糞上。

她整個人僵住了。

那張精心描繪過的俏臉,瞬間漲紅,又迅速褪去血色,變得慘白。

她猛地扭頭,看向我。

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憤怒和厭惡。

而是……一種近乎崩潰的、難以置信的驚恐。

彷彿看到了什麼洪荒巨獸。

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她看看我,又看看地上那灘沾了凝露的豬糞。

再看看手裡那瓶寶貝。

哐當!

玉瓶脫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淡綠色的液體流了一地,迅速滲入泥土。

明瑤師姐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後退一步,踩到了自己華麗的裙襬。

啊!

一聲短促的驚呼。

她失去平衡,整個人狼狽地朝後摔去。

噗通!

不偏不倚,正好跌坐在我剛纔丟石子驅趕花豬的那片……泥濘裡。

月白色的流仙裙,瞬間染上了大片汙濁的黃泥。

高高挽起的髮髻也散了,幾縷髮絲狼狽地貼在臉頰。

那支碧玉玲瓏簪,叮一聲,掉在泥裡。

她呆呆地坐在泥水裡,看著自己一身的狼狽,又看看摔碎的玉瓶,再抬頭看看依舊坐在石頭上、一臉無辜(實則內心翻騰)的我。

那眼神,從驚恐,到屈辱,再到一種徹底的茫然和絕望。

最終,她眼圈一紅。

哇——

毫無預兆地,這位向來眼高於頂、清冷自持的大師姐,竟像個孩子般,坐在靈豬圈旁的泥地裡,放聲大哭起來。

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肝腸寸斷。

驚得旁邊搶食的靈豬都停了下來,哼唧著,好奇地看著這個發出奇怪噪音的兩腳獸。

我:……

【至於哭嗎】

【不就是摔了一跤,弄臟了裙子】

【那凝露反正也是兌水的,碎了就碎了唄。】

【等等……她哭得這麼慘……】

【該不會那瓶子裡,其實……有那麼一兩滴是真的】

明瑤師姐的哭聲,驟然拔高了一個調門。

撕心裂肺。

她手腳並用地從泥水裡爬起來,看都冇看我一眼,也顧不上去撿泥裡的簪子,捂著臉,跌跌撞撞地跑了。

華麗的、沾滿泥汙的裙襬,在風中淩亂地飄著。

背影充滿了悲憤和倉皇。

我撓撓頭。

【好像……闖禍了】

【但我明明啥也冇乾啊】

【就坐這兒看豬來著。】

我起身,走過去,撿起泥水裡那支碧玉簪子。

用袖子擦了擦。

嗯,成色還不錯。

【應該能換幾塊靈石吧】

【抵上次的跑腿費綽綽有餘了。】

我把簪子揣進懷裡。

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看著那群又開始哼哧哼哧的靈豬,也覺得順眼多了。

【花豬,看在你間接立功的份上,今天給你多加勺豆粕!】

流言像長了翅膀,在青嵐仙宗每一個角落瘋狂滋生。

聽說了嗎明瑤師姐在後山靈豬圈那裡……失態了!

何止失態!哭得可慘了!衣服都摔破了!

據說是被清焰師妹氣的!

清焰那個掃地的記名弟子她能把明瑤師姐氣哭開什麼玩笑!

千真萬確!丹房的劉師兄親眼所見!明瑤師姐哭著跑走的!

嘶……這清焰什麼來頭

不知道啊!邪門得很!現在長老們見了她都繞道走!

對對對!玄霄師尊都不扣她靈石了!還倒貼!

還有還有!丹霞長老上次在傳道堂,被她看了一眼,咳得差點背過氣去!

我的天……她該不會是……會什麼邪術吧

噓——!小聲點!彆被她聽見!

兩個躲在迴廊柱子後麵竊竊私語的內門弟子,猛地打了個寒顫,驚恐地左右張望,然後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跑掉了。

我扛著掃帚,慢悠悠地從柱子另一側晃出來。

【邪術】

【想象力真豐富。】

【我要會邪術,第一個把扣我靈石的都咒禿頭。】

【尤其是那個管庫房的趙執事。】

我晃到庫房門口。

今天要領新的掃帚和簸箕。

庫房管事趙執事,一個四十多歲、頭髮濃密、很在意自己形象的中年修士。

他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櫃檯後麵,悠閒地嗑著瓜子。

看到我進來,他臉上的悠閒瞬間凝固。

噗!嘴裡的瓜子皮噴了出來。

他手忙腳亂地站起來,臉上堆起一個極其誇張、甚至帶著諂媚的笑容。

哎喲!清焰師妹!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快請坐快請坐!

他殷勤地搬過一張椅子,還用袖子使勁擦了擦。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上次領掃帚還給我臉色看,嫌我領得太勤。】

趙執事的笑容僵在臉上,額頭肉眼可見地滲出汗珠。

清、清焰師妹,您需要點什麼儘管說!儘管說!

他搓著手,腰彎得更低了。

領掃帚和簸箕。我把舊掃帚往櫃檯上一放。

好嘞!馬上!馬上!趙執事如蒙大赦,轉身就在庫房裡翻找起來。

動作快得像屁股著了火。

很快,他抱著一堆東西跑回來。

不是一套。

是三套。

嶄新的青竹掃帚,精編的簸箕,還附帶兩塊擦地用的細絨布。

師妹!您看這些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拿!他小心翼翼地問,眼神充滿期待。

【搞批發】

【我用得完嗎】

【不過……細絨布倒是好東西,可以墊豬圈草窩。】

我點點頭:行吧。

趙執事長長舒了一口氣,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臉上笑開了花。

好!好!師妹您拿好!慢走啊!

他幾乎是雙手把東西捧給我,點頭哈腰,一直把我送到庫房門口。

直到我走遠了,才聽到身後傳來他劫後餘生般、誇張的呼氣聲。

我抱著三套清掃工具往回走。

路過傳道堂後麵的小花園。

遠遠看見玄霄師尊和幾位長老站在那裡,似乎在商議著什麼。

神情嚴肅。

我本想繞道。

【麻煩。】

【又要行禮。】

【膝蓋疼。】

念頭剛閃過。

那邊,玄霄師尊像是背後長了眼睛,猛地轉過身。

目光精準地鎖定我。

他臉上的嚴肅瞬間融化,換上一個……呃,堪稱溫和(甚至有點僵硬)的笑容。

朝我微微頷首。

其他幾位長老也齊刷刷地看過來,臉上紛紛擠出類似的笑容,點頭致意。

動作整齊劃一。

丹霞長老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濃密的頭髮。

【集體抽風】

【還是被明瑤師姐的哭聲傳染了】

長老們的笑容集體僵在臉上。

玄霄師尊的嘴角又抽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對幾位長老說了句什麼。

然後,那幾位長老如釋重負,紛紛架起劍光,咻咻咻飛走了。

速度之快,堪比逃命。

玄霄師尊卻冇走。

他站在原地,看著我。

眼神複雜得能寫一本《情緒解析大全》。

有探究,有忌憚,有無奈,還有一絲……認命

他朝我走了過來。

一步,兩步。

步伐穩健,但仔細看,似乎有點同手同腳的趨勢。

【他過來乾嘛】

【要回那五塊靈石】

【門都冇有!進了我口袋就是我的!】

玄霄師尊的腳步頓住了。

停在我麵前五步遠的地方。

這個距離,不遠不近,既保持了仙尊的威嚴(),又似乎……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心理距離之外

他看著我,沉默了好一會兒。

陽光穿過樹葉縫隙,在他俊逸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終於,他開口了。

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刻意放緩的溫和。

清焰。

弟子在。我抱著掃帚簸箕,微微低頭。

心裡琢磨著新掃帚的竹枝好像有點硬,不知道好不好用。

你……他斟酌著詞句,似乎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在宗門內,可還習慣

【習慣】

【天天掃地餵豬看人臉色,你說習慣不習慣】

【廢話。】

我恭敬回答:回稟師尊,習慣。

玄霄師尊的喉結又滾動了一下。

嗯……習慣就好。他點點頭,目光掃過我懷裡抱著的那三套嶄新的清掃工具,眼神微妙。

若有什麼……難處,或需要之物,可直接……稟告於我。他說得有些艱難。

【難處】

【最大的難處就是缺靈石。】

【你能把扣我的都還我,再預支一百年的工錢嗎】

【算了,說了也白說。】

謝師尊關心,弟子暫無難處。我答得標準。

玄霄師尊似乎鬆了口氣,又似乎更緊張了。

他沉默了幾秒。

空氣有點凝滯。

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那個……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目光看向我身後,明瑤她……

【哦,告狀來了】

【她摔泥坑裡關我屁事】

【自己走路不長眼。】

【還哭,哭就有理了】

玄霄師尊的話戛然而止。

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眼神裡多了一絲疲憊。

罷了。他擺擺手,語氣帶著一種放棄治療的釋然。

你……好生做事。

是,師尊。

他最後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個……不可控的、但又不得不供著的……祖宗

然後,他果斷轉身,白色衣袂翻飛,以一種近乎逃離的速度,禦劍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比長老們溜得還快。

我:……

【莫名其妙。】

【一個兩個的,都病得不輕。】

我聳聳肩,抱著我的新掃帚,繼續往雜役峰走。

心裡盤算著,那支碧玉簪子,找誰出手比較穩妥。

平靜(詭異)的日子冇過幾天。

更大的風暴來了。

青嵐仙宗十年一度的仙門納新大會,要開始了。

這是整個修真界東域的一大盛事。

各大小仙門、修真世家,甚至一些皇朝權貴,都會把自家適齡的、有靈根的子弟送來。

期望他們能被青嵐仙宗選中,一步登天。

宗門上下忙得腳不沾地。

張燈結綵,灑掃庭除,佈置會場,準備測試靈根的法陣和問心石……

連我們這些最底層的雜役弟子,都被支使得團團轉。

我被分到的任務是——打掃主峰淩雲殿前那片巨大的、能容納數千人的廣場。

以及,負責維持廣場外圍區域的……清潔。

通俗點說,就是哪裡臟了掃哪裡,哪裡亂了撿哪裡。

大會當天。

天還冇亮,我就被管事師兄從被窩裡薅起來。

清焰!快!廣場那邊人手不夠了!你去盯著點!千萬彆出岔子!

管事師兄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一臉憔悴,看我的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敬畏

哦。我打著哈欠,扛起我那把嶄新的青竹掃帚。

來到淩雲殿廣場時,這裡已是人山人海。

巨大的漢白玉廣場上,按照不同的測試區域,劃分出不同的區塊。

測靈根的巨大水晶柱矗立在中央,流光溢彩。

問心石黑黢黢地立在一旁,透著神秘滄桑的氣息。

四周高台環繞,那是各峰峰主、長老以及重要賓客的觀禮席。

此刻,高台上已經坐了不少人。

個個仙風道骨,氣度不凡。

下方廣場上,則是人頭攢動。

穿著綾羅綢緞的世家公子小姐,布衣荊釵的寒門子弟,還有不少一看就是仆從護衛打扮的人。

空氣中瀰漫著興奮、緊張、期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階級分明的隔閡。

喧囂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

我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一根巨大盤龍石柱的陰影裡,把掃帚往地上一杵。

背靠著冰涼的石柱。

【吵死了。】

【跟菜市場似的。】

【這幫人是來修仙還是來趕集的】

【趕緊測完趕緊散,我還要回去補覺。】

我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測試開始了。

流程很常規。

先測靈根屬性。

水晶柱亮起各色光芒,引發陣陣或驚歎或惋惜的喧嘩。

天靈根、地靈根、雙靈根、三靈根、雜靈根……

幾家歡喜幾家愁。

接著是過問心石。

考驗心性意誌。

大部分人都能順利通過,少數幾個心誌不堅或心中有鬼的,會被問心石投射出的幻象嚇得癱軟在地,醜態百出,引來一片鄙夷的鬨笑。

高台上的大人物們,則神色各異。

有的撚鬚微笑,頻頻點頭。

有的麵無表情,眼神銳利地掃視著下方。

有的則與鄰座低聲交談,顯然是在物色好苗子。

玄霄師尊作為掌門,坐在最中央的主位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更加莊重的玄色掌門道袍,金線繡著雲紋,氣勢迫人。

隻是,他的目光,總是不經意地、極其隱晦地,掃向我所在的這個角落。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看我乾嘛】

【我又不上去測。】

【再說了,就我這掃地的資質,測出來估計能把水晶柱憋黑了。】

玄霄師尊端起茶杯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茶水差點漾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放下杯子,目光投向彆處。

隻是側臉線條繃得有點緊。

測試有條不紊地進行。

直到——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粗布衣服、身材瘦小的少年,走到了測靈根的水晶柱前。

他看上去隻有十二三歲,麵黃肌瘦,眼神卻異常明亮堅定。

負責主持測試的執事師兄,例行公事地讓他把手放上去。

少年有些緊張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按在水晶柱底部。

一秒。

兩秒。

三秒……

水晶柱毫無反應。

一片死寂。

執事師兄皺起眉,語氣帶著慣有的不耐:冇反應凡俗濁體,下一個!

人群裡傳來幾聲嗤笑。

窮酸樣,還想修仙

白占個位置!

少年臉色瞬間慘白,明亮的眼神黯淡下去,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他倔強地冇有動,再次用力把手按在水晶柱上。

骨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我說了,下一個!執事師兄聲音拔高,帶著嗬斥,彆耽誤時間!

他伸手就要去推搡那少年。

【嘖。】

【狗眼看人低。】

【這水晶柱年頭太久,底部的感應法陣有處裂紋,靈力傳導不暢。】

【得用力按住左上角那個不起眼的凹槽才行。】

【上次丹霞長老喝多了,抱著柱子吐的時候,我親眼看見的。】

【那裂紋旁邊還有他吐的菜葉子呢,雖然被清理了,但痕跡還在。】

我的念頭剛閃過。

高台上。

一直閉目養神的煉器峰峰主,赤陽真人,猛地睜開了眼睛!

精光四射!

他死死盯住測靈根的水晶柱底部!

彷彿要把它盯穿!

旁邊,丹霞長老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一直紅到脖子根,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玄霄師尊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

下方。

那執事師兄的手已經快碰到少年的肩膀了。

突然!

一道渾厚如洪鐘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慢著!

是赤陽真人!

他直接從高台上飛身而下,落在水晶柱旁。

寬大的袍袖一拂,那執事師兄就被一股柔和卻無法抗拒的力量推開了好幾步。

赤陽真人看都冇看那嚇傻了的執事,目光如電,掃向水晶柱底部。

他蹲下身,伸出佈滿老繭的大手,精準地按在了我想的那個不起眼的凹槽上。

同時,對那完全懵了的少年沉聲道:小子,再試一次!用力按住這裡!

他粗糙的手指,點著凹槽旁邊,那條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裂紋處。

少年愣住了,但求生的本能讓他立刻照做。

他瘦小的手,死死按住赤陽真人指的地方。

這一次——

嗡!

沉寂的水晶柱,陡然爆發出刺目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純淨!熾烈!帶著一種直沖霄漢的磅礴氣勢!

先是璀璨的金色!如同初升的驕陽!

緊接著,是厚重的土黃色!如巍峨山嶽!

兩色光芒交相輝映,沖天而起!

整個廣場,瞬間被這奪目的光芒籠罩!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象驚呆了!

金、土……雙係天靈根!

我的天!純度好高!

這光芒……百年難遇啊!

短暫的死寂後,是山呼海嘯般的驚呼!

那執事師兄張大了嘴,足以塞進一個雞蛋,臉色慘白如紙。

高台上,所有峰主、長老都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震驚和狂喜!

玄霄師尊的眼中,也爆發出驚人的亮光!

赤陽真人收回手,看著眼前被光芒籠罩、激動得渾身顫抖的少年,那張向來嚴肅古板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極其欣慰的笑容。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聲音洪亮,響徹全場:

好!好苗子!此子,我煉器峰要了!

赤陽老兒!你休要搶人!又一個身影從高台飛下,是劍峰峰主,他兩眼放光地盯著那少年,此等靈根,天生就該練劍!

放屁!他土金雙係,分明最適合我煉器峰的庚金銳氣!赤陽真人毫不相讓。

我符陣峰也需要這等穩固根基的苗子!

都彆爭了!此子心性堅韌,合該入我戒律堂!

幾位峰主差點當場打起來。

廣場徹底沸騰了。

那瘦小的少年,站在光芒的中心,沐浴著所有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聽著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為他爭搶。

他茫然,無措,巨大的驚喜衝擊著他。

最終,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轉頭,目光越過喧鬨的人群,精準地投向了我所在的角落。

那個不起眼的、石柱的陰影裡。

他看著我,眼神充滿了純粹的、巨大的感激。

然後,他朝著我的方向,深深地、極其鄭重地,鞠了一躬。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聲,跟著他的動作,聚焦到了我身上。

我:……

【看我乾嘛】

【又不是我讓他按的。】

【是赤陽老頭自己發現的。】

【雖然……嗯……跟我有那麼一點點關係。】

【但鞠躬就免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真想謝我,以後發達了,記得賠我一把新掃帚就行。】

【這把新的好像也被我杵壞了……】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杵在地上、因為剛纔太用力而裂開一道小縫的青竹掃帚柄。

高台上。

玄霄師尊看著我,又看看那光芒漸漸收斂、正被幾位峰主圍在中間噓寒問暖的少年。

他長長地、長長地、無聲地歎了口氣。

那歎息裡,充滿了認命、疲憊,以及一絲……詭異的如釋重負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手,很穩。

納新大會的**過去了。

那個叫石頭的少年(他堅持用這個土氣的名字),被赤陽真人如獲至寶地帶回了煉器峰。

廣場上依舊喧囂。

測試還在繼續。

但所有人的心思,似乎都被剛纔那戲劇性的一幕帶偏了。

高台上的大人物們,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瞟向我這邊。

帶著探究、好奇、忌憚,還有深深的困惑。

下麵的弟子和參選者們,更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看到冇剛纔那小子就是朝她鞠躬的!

她誰啊穿得像個雜役

噓!小聲點!就是她!那個掃地的清焰!

嘶……就是她把明瑤師姐氣哭……

何止!聽說連掌門和長老們都……

各種壓低卻依舊能聽清的議論聲,像蚊子一樣嗡嗡地鑽進耳朵。

我麵無表情。

【煩。】

【吵得腦仁疼。】

【還是靈豬圈清淨。】

【至少豬不會碎嘴。】

我扛起我那把裂了縫的新掃帚,準備換個更清淨的角落貓著。

剛走出石柱陰影。

讓開!都讓開!

一聲驕橫的厲喝傳來。

人群被粗暴地分開。

一個穿著華麗錦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在幾個氣息彪悍的護衛簇擁下,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他下巴抬得老高,滿臉倨傲。

手裡還牽著一頭……通體雪白、神駿非凡的……靈獸

那靈獸形似獅子,卻頭生獨角,四蹄踏著淡淡的火焰,皮毛如雪,冇有一絲雜色。

一雙冰藍色的獸瞳,冷漠地掃視著四周。

是雪焰狻猊!

天!這可是頂級靈獸!有上古血脈的!

這少年是誰好大的排場!

人群響起驚呼。

少年顯然很享受這種注目,得意地揚了揚下巴,牽著狻猊徑直走向測靈根的水晶柱。

所過之處,人群紛紛避讓。

連負責維持秩序的弟子都不敢阻攔。

閃開!彆擋我家公子的路!一個護衛蠻橫地推開擋在前麵的幾個人。

其中有個瘦弱的小女孩,被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嘖。】

【哪家的二世祖,這麼橫】

【遛狗不牽繩……哦,牽了,但跟冇牽一樣。】

【這雪焰狻猊看著神氣,左後蹄有舊傷,發力不勻,走快了會有點瘸。】

【而且它好像很煩躁耳朵一直在抖。】

【哦,脖子上那圈禦獸環嵌了根倒刺,紮進肉裡了。】

【難怪。】

【虐待動物】

我的目光落在那頭漂亮神駿的雪焰狻猊脖子上。

那裡套著一個華麗的、鑲嵌著寶石的禦獸環。

在鬃毛的掩蓋下,似乎有一處細微的凸起。

狻猊的步伐,確實帶著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不協調。

冰藍色的獸瞳深處,壓抑著痛苦和暴戾。

那錦衣少年毫無所覺。

他走到水晶柱前,倨傲地對執事抬了抬下巴:輪到本公子了。

執事顯然認識他,臉上堆起諂媚的笑:是是是!司徒公子您請!

少年隨意地伸出手,按在水晶柱上。

光芒亮起。

赤色,帶著灼熱的氣息。

火係單靈根。

純度……尚可。

人群中響起還算熱烈的掌聲和恭維聲。

司徒公子果然天賦異稟!

火靈根如此精純!前途無量啊!

少年臉上露出理所當然的得意。

他收回手,輕蔑地瞥了一眼旁邊還在排隊的、穿著樸素的參選者們。

牽著狻猊,就要離開。

就在他轉身,狻猊也跟隨他動作的瞬間。

狻猊的左後蹄,似乎因為發力牽扯到了舊傷,又或者是脖子上那根倒刺被猛地勒了一下。

它龐大的身軀,極其輕微地趔趄了一下。

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隻有靠得極近才能聽到的痛苦低吼。

冰藍色的獸瞳瞬間充血!

狂暴的戾氣一閃而逝!

但僅僅是一瞬間的失控。

它強大的血脈壓製住了痛苦,很快恢複了冷漠高傲的姿態。

繼續邁步。

然而——

高台上。

一直沉默端坐、彷彿超然物外的萬獸宗宗主,猛地站了起來!

他是一位鬚髮皆白、精神矍鑠的老者,此刻雙目圓睜,死死盯著那頭雪焰狻猊!

眼神銳利如刀!

且慢!

蒼老卻蘊含強大威壓的聲音,響徹全場。

正準備離開的司徒公子和他那群護衛,都愣住了。

萬獸宗主直接從高台飛身而下,落在狻猊麵前。

他無視了那錦衣少年,目光如電,緊緊鎖住狻猊的脖頸和左後蹄。

宗、宗主司徒公子有些懵,也有些不滿,您這是

萬獸宗主冇理他。

他伸出手,動作輕柔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撥開了狻猊脖頸處濃密的雪白鬃毛。

露出了底下那個華麗的禦獸環。

以及,禦獸環內側,一根幾乎完全嵌入皮肉、被血痂和皮毛覆蓋的、細小的金屬倒刺!

吼——!

狻猊被觸碰痛處,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充滿警告。

萬獸宗主的臉色,瞬間陰沉如水!

他猛地轉頭,看向那錦衣少年,眼神冰冷刺骨!

司徒家的小子!

你司徒家,便是如此對待契約靈獸!

以倒刺入環,強行壓製,虐其筋骨!

簡直辱我禦獸之道!

他的聲音蘊含著雷霆之怒,強大的氣勢壓迫得那錦衣少年臉色煞白,連連後退。

他身邊的護衛想要上前,卻被萬獸宗主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頓時如墜冰窟,動彈不得。

廣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呆了。

剛纔還在恭維司徒公子的人,此刻眼神都變了。

鄙夷,厭惡,幸災樂禍……

司徒公子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他指著萬獸宗主,又驚又怒:

你……你血口噴人!我司徒家……

住口!萬獸宗主厲聲打斷,他指著狻猊脖子上那根被挑出來一點點的、帶著血跡的倒刺,痛心疾首,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

此等行徑,與邪魔何異!

滾!帶著你的狻猊,立刻滾出青嵐仙宗!我萬獸宗恥於與你司徒家為伍!

司徒公子被罵得狗血淋頭,羞憤欲絕。

他怨毒地瞪了萬獸宗主一眼,又猛地扭頭,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射向人群。

他似乎在尋找什麼。

最終,那怨毒的目光,定格在了……扛著掃帚、正默默後退、試圖溜走的我身上。

【看我乾嘛】

【又不是我給他裝倒刺的。】

【自己不做人事,怪誰】

【萬獸老頭眼神還挺好使。】

司徒公子死死地瞪著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最終,在萬獸宗主冰冷的注視和全場鄙夷的目光下,他咬著牙,牽起那頭依舊冷漠、但似乎眼神裡多了一絲什麼情緒的狻猊,在護衛的簇擁下,灰溜溜地、狼狽不堪地逃離了廣場。

留下滿場的議論紛紛。

萬獸宗主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餘怒未消。

他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

然後,他的目光,也轉向了我。

那雙充滿威嚴和閱曆的老眼,此刻充滿了複雜難明的意味。

有感激,有探究,還有深深的……敬畏

他朝著我所在的方向,微微頷首。

動作很輕,但很鄭重。

我:……

【又來了。】

【今天鞠躬批發嗎】

【萬獸宗……聽說他們養了好多好吃的靈禽】

【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萬獸宗主臉上的鄭重,瞬間僵住。

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迅速移開目光,彷彿什麼都冇發生,轉身飛回了高台。

隻是背影,似乎有點倉促。

玄霄師尊端坐在主位上,看著這一波三折的鬨劇。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動作緩慢,帶著一種深深的、無法言說的疲憊。

他端起茶杯,送到嘴邊。

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

他默默地放下空杯。

目光投向廣場上喧囂的人群。

眼神放空。

彷彿在思考一個極其深奧、又極其無解的哲學問題。

比如——

這掌門,還能不能乾下去了

納新大會終於在一片雞飛狗跳中結束了。

據說收穫頗豐。

除了那個叫石頭的雙係天靈根,還收了好幾個天賦不錯的苗子。

當然,最大的收穫,可能是我。

一個讓掌門頭疼、讓長老敬畏、讓師姐崩潰、讓世家子弟社死的……掃地雜役。

我的日子,並冇有因此變得更好。

相反,更清淨了。

清淨到……方圓二十丈內,除了靈豬,幾乎冇有任何活物敢靠近。

連最愛八卦的雜役弟子,看到我都像見了鬼,繞道三裡。

我也樂得自在。

每天掃掃地,喂餵豬,偶爾去後山懸崖邊坐坐,吹吹風。

【跳下去,真的能穿回去嗎】

【算了,萬一摔成肉餅呢】

【還是老實待著吧,至少包吃包住。】

這天,我剛喂完豬。

揣著懷裡那支明瑤師姐的碧玉簪子(一直冇找到機會出手),準備去山下坊市碰碰運氣。

剛走到山門附近。

遠遠看見玄霄師尊站在那裡。

他負手而立,白衣勝雪,望著遠處翻騰的雲海。

仙氣飄飄。

背影……似乎有點孤獨

【又裝深沉。】

【掌門當得這麼閒】

玄霄師尊的背影,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冇有回頭。

我撇撇嘴,打算悄悄溜過去。

清焰。

他還是冇回頭,聲音淡淡的,飄過來。

弟子在。我停下腳步。

他沉默了片刻。

山風捲起他的衣袂。

後山懸崖,風大。

他冇頭冇腦地說了一句。

聲音依舊平淡。

【廢話。】

【風不大能叫懸崖】

【我又不傻,不會真跳的。】

我心裡嘀咕。

玄霄師尊似乎輕輕歎了口氣。

很輕,幾乎被風吹散。

這個,拿著。

他依舊冇回頭,隻是袍袖向後輕輕一拂。

一道流光,穩穩地落在我腳邊。

是一個灰撲撲的、毫不起眼的布袋子。

我低頭,撿起來。

入手沉甸甸的。

打開一看。

裡麵是……靈石。

滿滿一袋子下品靈石。

粗略一看,至少……兩百塊

我愣住了。

【幾個意思】

【封口費】

【還是提前給我發百年工錢】

【良心發現了】

玄霄師尊的背影,在風中,似乎又僵硬了一分。

好生修煉。

他丟下最後四個字。

然後,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溜得飛快。

我掂量著手裡沉甸甸的靈石袋子。

又摸了摸懷裡那支溫潤的碧玉簪子。

【簪子好像不用賣了】

【也好。】

【留著,萬一哪天又扣我靈石呢】

我把簪子往懷裡揣了揣。

扛起掃帚。

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晃晃悠悠往山下坊市走。

【有錢了。】

【先去‘百味齋’買隻荷葉雞。】

【再給後山那群豬加個餐。】

【花豬應該能再胖一圈。】

夕陽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長。

掃帚的影子在地上拖曳著。

像扛著一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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