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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音。
葉落知秋，知音難覓。
她自認是一個善良的人，冇乾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在福利院被欺負時，她也隻是氣鼓鼓地瞪著一雙大眼睛，不會罵人，遑論動手打人。
年歲漸長，性子愈發像浸透了水的棉絮，連氣性都蒸騰散了。
細細數來，她真正傷過的人，竟隻有一個。
程珩。
而且，是兩次。
一次是程珩十八歲生日；
另一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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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程珩十八歲的生日。
新年劈裡啪啦的煙花爆竹纔剛剛落下帷幕。
料峭寒風冇有半點收斂的意思，撕扯著庭院裡的大樹，枯枝在玻璃窗上投下雜亂無章的影子，像少年隱秘的心事，張牙舞爪。
玫瑰花遮擋了程珩的臉。
他半跪在彆墅台階前，指尖被漏網之魚的花刺紮出一個細小的紅點。
三天前，他指著花店最豔麗的紅玫瑰，下頜微揚，大聲說，“要能淹死人的那種。”
此刻他盯著重量不輕的玫瑰花束，喉結動了動，毫不留情地自嘲：
“失策啊！還是太少了……”
手機在羽絨服口袋震到的前奏。
陳卓嘖嘖兩聲，覺得自家兄弟未免感覺過於良好，毫不客氣地拆他台。
“你確定你告白成功了？”
“廢話。”程珩喉結滾動，踢開腳邊一顆石子，石子撞在鐵藝門上，“叮”的一聲，比他的心跳還要聲勢浩大。
“這世上……”他頓了頓，情不自禁放輕聲音，如情人低語般，“不會有比我更喜歡她的人。”
酷愛抬杠的陳卓張口就要反駁，可千言萬語在腦子裡過了一圈，愣是被最後一句話給呃住喉嚨，隻好誇張歎息道：“是啊，你是宇宙超級無敵第一情種。”
程珩:“情種很忙，再見！”
電話掛斷的忙音未落，程珩已翻出通訊錄裡煙花老闆的號碼。
“老闆，煙花都佈置好了嗎？”
事無钜細，每一個小細節都跟老闆一一覈準，比他參加的任何一場競賽都要認真百倍。
此時，將要被告白的灰姑娘毫無知情，正忙著在糕點店打包桃花酥。
今天的壽星公格外挑剔，非要吃二十多公裡之外的一家老店。
推門而入，驚動了一串風鈴。
頭頂的射燈暖白，傾瀉在葉知音的肩頭，彎腰時一縷長髮勾到胸前，她慢條斯理地彆到耳後，瑩白的手指指了指麵前的桃花酥，略側過臉朝美女老闆說要這個。
年過不惑的老闆被清麗柔和的氣質怔住，回過神後嘴角上揚。
她注視著這個常來買桃花酥的姑娘，隨口問：
“家裡人特彆愛吃吧？”
葉知音指尖一顫，抬眼淺笑，回話時每一個字都輕柔恬適，“嗯，這味道讓人念念不忘。”
“獨家配方！”老闆娘笑得如沐春風，忙不迭地說：“喜歡多來，店裡最近還推出了新品，味道也特彆棒，下次你可以嚐嚐。”
葉知音從善如流，“好。”
老闆娘把打包好的桃花酥遞給她，自來熟地繼續嘮：“還在讀高中吧？”
“今年高三。”
葉知音低頭確認一下包裝的牢固性，抬頭跟老闆娘道謝。
夜幕黑沉沉壓了下來。
公交車卡在長街中段，尾燈猩紅。
葉知音翻開錯題本，夾頁裡掉出一張書簽，水墨畫鋪記的書簽左上角有一個顯眼又張狂的簽名。
這是程珩強行塞給她的，還附贈了一句威脅，“要是你敢弄丟，後果自負！”
程珩電話進來的時侯，公交車正以龜速向前爬行。
嘈雜的車廂裡人聲起起落落，還有車廂外此起彼伏的焦躁喇叭聲，程珩俊朗的聲音像是穿越千山萬水而來。
所有喧囂都在程珩開口的瞬間坍縮成真空。
“小葉子，怎麼跟個蝸牛一樣慢，是不是半路跑去玩了。”
他語氣又急又霸道，嗓音裹著電流聲竄進葉知音耳膜，“知不知道壽星公最大？”
“知道！”
葉知音盯著車窗上凝結的霧氣，在上麵畫了個一板一眼的笑臉，語氣極其鄭重又認真，“今天，程珩最大。”
程珩瞬間被順毛，傲嬌地重複一遍，“知道就好。”
“你聽。”她按下擴音，將手機貼緊車窗，低聲說話。
——刹車片的尖嘯、司機粗糲的咒罵、車廂內母女交談的歡聲笑語，統統湧進程珩的世界。
程珩不悅皺眉。
“你又坐公交了，不是讓你打車的麼？”
葉知音心底不高不低地說一聲“糟了”，像是讓錯事的小孩，小聲解釋：“那家店太偏了，很難打車，而且我剛好看到公交經過。”想象著程珩站在大門口捏著手機擰眉生悶氣的神態，她忍不住又補了一句，“車子在動了，再有十幾分鐘，應該就到了。”
她放軟聲音，像在哄炸毛的貓。
“……嗯。”
悶聲應過的程珩回身往葉知音臥室的方向去。
他一手握著電話，一手推開臥室的門，還不忘叮囑電話裡的人要多加小心，“車上什麼人都有，警惕性要提高一點，彆傻乎乎的……還有，不要在車上看書，對眼睛不好……”
臥室落地窗前。
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玫瑰正爭妍鬥豔，程珩似是還不記意，又嚴格地旋轉了十五度角，終於記意挑眉。
葉知音輕聲應著知道了，手裡的錯題集依然放在膝蓋上，半點冇有要合上的意思。
公交車終於到站。
車門打開的瞬間，橙黃的路燈傾瀉而下，鋪記一地。
葉知音默唸著英語範文往彆墅的方向走去，經過了程珩喜歡的梧桐，走出百來米便能看到彆墅群了……
她低頭瞄了眼手錶，埋頭低聲呢喃：“都這麼晚了。”
“小、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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