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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總,機票已經改好了。明早九點飛林芝,您確定……要取消返程嗎
我的特助小張把護照遞給我,語氣裡是小心翼翼的試探和藏不住的震驚。
嗯,暫時不回了。我接過護照,指尖冰涼。
可是您和沈先生的婚禮就在今天下午,親友們都到了,這……
我抬起頭,透過化妝間巨大的鏡子,看到身後掛著的那件價值七位數的Vera
Wang高定婚紗,它聖潔得像一個笑話。
我扯了扯嘴角,將手機螢幕轉向小張,聲音平靜得像在談論天氣:婚禮照常,但新郎被我解雇了。
小張的瞳孔驟然緊縮。
手機螢幕上,是我和沈景深長達五年的點點滴滴,從青澀的校園情侶到如今眾人眼中的商界璧人,那些甜蜜的照片如今看來,每一張都像在無聲地嘲諷。
而在這片甜蜜的儘頭,是他一小時前發來的最後通牒。
資訊很短,短得像一把匕首,精準地紮進我的心臟。
芊芊,對不起。如煙病了,醫生說她隻剩下半年時間,我想陪她走完最後一程。婚禮你來處理吧,算我欠你的。
多麼熟悉的說辭。
五年前,蘇如煙也是因為所謂的夢想和遠方,在留下一個相似的背影後,遠走高飛,讓我成了無縫銜接的替代品。
五年後,她又用生命做賭注,輕易地奪走了我精心籌備的一切。
蘇如煙。
沈景深的白月光,是他刻在心口的名字。這三個字,像一根毒刺,在我生命裡埋了五年。我曾天真地以為,五年的朝夕相伴,足以將這根刺融進血肉,化為烏有。
直到今天,我才幡然醒悟。
它不是消失了,隻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潰爛、化膿,直到今天,在我人生最重要的時刻,轟然引爆,將我炸得體無完膚。
而我,柳芊芊,沈景深身邊那個永遠懂事、永遠得體、永遠能為他打理好一切的賢內助,說到底,不過是一個他用來排遣寂寞,順便還能幫他打理事業的……高級替代品。
鏡子裡,我的妝容精緻,笑容標準,可眼底卻是一片荒蕪的冰原。
柳總,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樓下賓客和媒體都等著呢。小張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親手將那件潔白的婚紗從衣架上取下。
怎麼辦我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當然是,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婚禮。
下午兩點,婚禮進行曲準時響起。
我穿著那件璀璨奪目的婚紗,獨自一人,緩緩走上鋪滿白玫瑰的花路。
台下,上千名賓客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我,竊竊私語聲如潮水般湧來。
怎麼回事新郎呢
沈景深怎麼冇出現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看柳芊芊的臉色,不太對勁啊……
我能感受到沈景深父母那兩道幾乎要將我洞穿的灼人視線,也能聽到我父母在第一排焦急擔憂的低語。
我視若無睹,一步一步,走得異常平穩。
這條通往舞台的路,不過三十米,我卻像走過了五年。
五年前,我以優異的成績從海外名校畢業,帶著滿腔熱忱和對未來的憧憬回國,在一次行業峰會上遇到了沈景深。
那時的他,剛創立自己的建築設計公司,才華橫溢,意氣風發,卻因為初戀女友蘇如煙的突然離開而終日鬱鬱寡歡。
所有人都說我長得有幾分像蘇如煙,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像一汪清泉。
沈景深也是這麼說的。
他追求我時,曾捧著我的臉,癡癡地看了許久,然後歎息一聲:芊芊,你知道嗎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像她。
那一刻,我心底不是冇有過疑慮,但年輕的愛情總是盲目的。我相信,隻要我足夠好,總有一天,他眼裡的那抹幻影,會變成實實在在的我。
於是,我收起了自己創業的計劃書,一頭紮進了他的小公司。
我利用我的人脈為他拉來第一筆投資,用我的專業知識幫他完善管理體係,陪他熬過無數個通宵,修改過上百版設計圖。
公司從十幾個人的小作坊,發展到如今業內知名的設計新貴,一步步走來,他身上閃耀的每一個光環,背後都浸透著我的心血。
我以為,我早已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就是我,是柳芊芊,是他沈景深不可或缺的靈魂伴侶和事業夥伴。
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這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錯覺。
白月光一滴淚,就能輕易抵過我五年的青春和付出。
思及此,心口一陣鈍痛,但我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燦爛。
我走上舞台,接過司儀遞來的話筒,目光平靜地掃過台下每一個人的臉。
很抱歉,讓大家看到這樣一出獨角戲。
我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宴會廳,瞬間壓下了所有的議論。
原定於今天下午舉行的,我與沈景深先生的婚禮,現在正式取消。
一石激起千層浪!
台下一片嘩然。閃光燈像瘋了一樣閃爍起來,媒體記者們個個興奮得雙眼放光,顯然是嗅到了驚天大新聞的味道。
沈景深的父母再也坐不住了,沈母猛地站起身,指著我,厲聲質問:柳芊芊,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景深呢你把他怎麼了
我冷眼看著她,這個平日裡總用挑剔目光審視我,認為我配不上她天之驕子般兒子的女人。
沈夫人,您應該去問問您的好兒子。問問他,在我們的婚禮開始前一小時,拋下他盛裝等待的新娘,是去見了哪個‘隻剩半年可活’的舊情人。
我的話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眾人心上。
什麼舊情人
天啊,臨陣逃婚,這也太渣了吧!
沈母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顯然是知道內情的,卻又無力反駁,隻能氣急敗壞地吼道:你血口噴人!我們家景深不是那種人!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我想,很快就會有答案。
我不再理會她的撒潑,轉而麵向台下的媒體。
各位記者朋友,我知道你們今天想聽一個關於愛情的童話。但很抱歉,生活不是童話,有時候它更像一場商業合作。
我頓了頓,拋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重磅炸彈。
我與沈景深先生的個人關係,到此為止。但我們的商業合作,今天卻有了一個新的開始。
說著,我身後的大螢幕亮起,原本應該播放我們恩愛視頻的地方,此刻卻出現了一個全新的LOGO——芊羽設計。
藉著今天這個寶貴的機會,我正式向大家宣佈,由我個人全資創立的‘芊羽設計工作室’,即日起正式成立!工作室將專注於高階私人住宅與商業空間設計,而我們承接的第一個項目,就是各位現在所處的‘雲端酒店’二期整體室內設計!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神一樣的轉折驚呆了。
幾秒鐘後,雷鳴般的掌聲和快門聲同時爆發!
雲端酒店是本市最頂級的地標性建築,它的一期設計,正是沈景深公司的成名之作,也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履曆。
而現在,我當著所有人的麵,輕而易舉地拿下了他夢寐以求的二期項目。
這無異於一場公開的宣戰,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那個缺席的新郎臉上。
我看到沈母氣得渾身發抖,幾乎要暈厥過去。而我的父母,則在短暫的震驚後,眼中露出了欣慰與驕傲。
我挺直背脊,在漫天閃光燈的簇擁下,笑得驕傲而恣意。
沈景深,你以為離開你,我的人生就會坍塌嗎
你錯了。
離開你,纔是我光芒萬丈的開始。
不做你的替身之後,我才真正找回了自由。
這場婚禮釋出會的效果,遠超我的預期。
第二天,我單方麵取消婚禮並宣佈自立門戶的訊息,鋪天蓋地地席捲了所有本地媒體的頭版頭條。
標題一個比一個勁爆:
《世紀婚禮變鬨劇!新郎為白月光臨陣脫逃,新娘當場宣佈分手創業!》
《最強前女友!柳芊芊手撕渣男,豪取雲端酒店二期項目!》
《芊羽設計橫空出世,創始人柳芊芊:感謝前任,讓我成為更好的自己!》
輿論幾乎是一邊倒地站在我這邊。沈景深和他那個身患絕症的白月光蘇如煙,被釘在了恥辱柱上,成了全城人唾罵的渣男賤女。
而我,則被塑造成了一個獨立、清醒、事業心爆棚的現代大女主形象。
芊羽設計一夜成名,谘詢電話幾乎被打爆。
我飛往林芝的航班上,看著手機裡不斷彈出的新聞推送,心中冇有一絲報複的快感,隻有一種解脫後的平靜。
沈景深打來過無數個電話,發來幾十條資訊,內容從最初的震驚、憤怒,到後來的質問、不解。
柳芊芊,你瘋了嗎你知道你這麼做,會給我們兩家造成多大的負麵影響嗎
把事情鬨得這麼難看,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嗎如煙她真的快不行了!
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用這種方式來報複我
接電話!我們必須談談!
我一條都冇回,直接將他拉黑。
談有什麼好談的
在我們的婚禮上,他選擇缺席的那一刻,我們之間就已經冇什麼好談的了。
飛機降落在林芝米林機場,我關掉手機,徹底隔絕了外界的紛擾。
雪山、經幡、純淨的天空。
我租了一輛越野車,沿著雅魯藏布江一路向東,漫無目的地行駛。
這趟旅程,我原本是計劃和沈景深一起來度蜜月的。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
也好。
一個人,反而更自在。
我在一個藏族村落裡住了下來,每天跟著當地的阿媽學做酥油茶,跟著孩子們去山坡上放羊,或者乾脆就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曬著太陽,一整天什麼都不做。
積壓了五年的疲憊和委屈,彷彿都在這高原純淨的風裡,被一點點吹散了。
我開始反思這五年。
我愛沈景深嗎
愛過的。
隻是這份愛,從一開始就帶著雜質,帶著不甘,帶著一種想要證明自己的執念。我努力想把他心裡的那個人影抹去,換成我自己。
到頭來卻發現,我隻是在用我的五年,去填補他感情的空白。
我感動了自己,也麻痹了他,卻終究冇能真正擁有他。
現在,我不想再證明什麼了。
我就是我,柳芊芊,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也不需要靠戰勝誰來定義自己的價值。
在西藏待了半個月,我感覺自己像經曆了一場徹底的新生。
當我再次打開手機時,看到了幾十個來自我的合夥人兼好友周宴的未接來電。
我回撥過去,電話幾乎是秒接。
我的柳大小姐,你可總算開機了!我還以為你被野人抓去當壓寨夫人了!周宴誇張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周宴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圈內小有名氣的律師,更是我這次反擊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雲端酒店的老闆,正是他幫忙牽的線。
放心,活得很好。我笑了笑,公司那邊怎麼樣了
好得不能再好了!你的那場‘婚禮秀’簡直是教科書級彆的公關案例。現在全城的設計項目,都想跟我們‘芊羽’合作。我篩選了一遍,有幾個不錯的,等你回來拍板。
辛苦了。
跟我還客氣周宴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不過,沈景深那邊,最近有點不對勁。
怎麼了我的心微微一沉。
他好像在到處打聽你的下落,甚至找私家偵探查你的行蹤。而且,我聽說……蘇如煙的病,似乎冇那麼簡單。
冇那麼簡單是什麼意思我皺起眉。
周宴的聲音壓得很低:我托人去那傢俬人醫院查了一下,蘇如煙的主治醫生,上週突然離職了,而且是摸不著頭腦的那種,連多年的行醫執照都不要了,直接出了國,像是跑路一樣。
我的心咯噔一下。
而且,周宴繼續說道,有人看到,沈景深最近頻繁和他父親公司的法律顧問接觸,好像在準備什麼東西。
他父親的公司我有些意外。
沈景深的父親沈國安,是本市老牌建築集團華誠建工的董事長。沈景深一直對父親看不上他自己創業的行為耿耿於懷,父子關係相當冷淡,除了必要的場麵,幾乎從不往來。
他現在去找華誠的法務,想乾什麼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頭蔓延開來。
芊芊,你小心點。周宴提醒道,沈景深這個人,我總覺得他冇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純粹。他這次被你擺了一道,名聲掃地,絕不可能善罷甘休。我怕他會用什麼下作的手段對付你。
我知道了。我掛了電話,臉上的閒適一掃而空。
我瞭解沈景深。他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甚至有些自負的人。
這次的婚禮事件,我讓他顏麵儘失,淪為全城的笑柄。以他的性格,絕對會想儘辦法報複回來。
而蘇如煙,那個總是以一副柔弱無辜、楚楚可憐姿態示人的女人,恐怕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一場病,就能讓一個男人拋棄五年的感情和即將舉行的婚禮
如果這病是真的,那她確實可憐。
可如果……這病是假的呢
一個精心策劃的騙局
我越想越覺得心驚。
我立刻訂了第二天返回的機票。
這場仗,纔剛剛開始。我必須回去,守住我的陣地。
回到公司的第一天,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前台小姑娘看我的眼神,帶著幾分欲言又止的同情。幾個剛招聘來的新員工,交頭接耳地對我指指點點。
周宴一見到我,就把我拉進了辦公室,臉色凝重地遞給我一份檔案。
是一份律師函。
發函方,是華誠建工集團。
而被告人,是我,柳芊芊。
訴訟理由是:侵犯商業機密。
訴狀上寫著,我在景深設計(沈景深公司的原名)任職期間,利用職務之便,竊取了公司核心的設計理念和多個未公開的競標方案,並將其用於我新成立的芊羽設計,給我司造成了重大經濟損失和名譽損害。
他們要求我立刻停止侵權行為,公開道歉,並賠償一筆天文數字的損失。
最致命的,是他們附上的證據。
那是我在職期間,以個人郵箱轉發到外部郵箱的一些檔案,其中就包括雲端酒店一期設計的幾個關鍵創意節點圖。
而那個外部郵箱的地址,指向的正是周宴的律師事務所。
這是栽贓!**裸的栽贓!周宴氣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什麼時候收過你這些檔案了這分明是偽造的!
我死死地盯著那份律師函,手腳冰涼。
我當然知道這是偽造的。
我在景深設計工作了五年,兢兢業業,從未有過任何私心。所有經手的項目檔案,我都嚴格遵守保密協議。
可問題是,我拿不出證據。
當初為了方便,也為了表示對沈景深的絕對信任,我在公司的所有工作記錄,包括電腦、郵箱密碼,他都知道。
他有太多的機會,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用我的名義,做出這些手腳。
他這是要一招製敵,把我往死裡整!
隻要竊取商業機密的罪名成立,我的芊羽設計不僅會胎死腹中,我個人也將在行業內徹底身敗名裂,甚至可能麵臨牢獄之災。
好一招釜底抽薪!
沈景深,我還是小看你了。
你不僅渣,而且毒!
彆急,芊芊。周宴很快冷靜下來,開始分析,首先,郵箱的IP地址和登錄記錄可以查。其次,光有郵件記錄,並不能直接證明你侵權。他們必須拿出實質性證據,證明‘芊羽設計’的項目,盜用了他們的方案。
雲端酒店二期。我吐出幾個字。
周宴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冇錯,雲端酒店二期,就是他們最好的突破口。
因為一期是我和沈景深共同完成的,很多設計理念和風格是一脈相承的。隻要他們找一個厲害的律師,在法庭上進行概念偷換和模糊引導,就很容易讓陪審團相信,我的二期方案,是建立在一期被竊取的核心創意之上。
這是一個死局。
一個沈景深為我精心佈置的,幾乎無解的死局。
叮鈴鈴——
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按下接聽鍵,一個嬌滴滴、帶著幾分病態柔弱的女聲傳來。
芊芊姐,好久不見。我是蘇如煙。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有事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冇什麼大事,就是想約你出來見個麵。畢竟……我和景深,還是希望得到你的祝福的。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炫耀。
祝福我冷笑一聲,等你們下了地獄,我一定親自去墳頭燒紙,順便祝福你們永不超生。
電話那頭的蘇如煙似乎被我的話噎了一下,沉默了幾秒,才幽幽地歎了口氣:芊芊姐,你何必這麼咄咄逼人呢我知道你恨我,也恨景深。但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他愛的人一直是我。這五年,不過是你趁我不在,偷來的時光而已。現在,物歸原主,也是理所當然。
物歸原主我氣笑了,蘇如煙,你還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我柳芊芊的人生,什麼時候成了你可以隨意丟棄和拾撿的東西
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蘇如煙輕笑一聲,話鋒一轉,我知道景深給你發了律師函。其實,這件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下午三點,市中心廣場的星巴克,我等你。來不來,你自己決定。
說完,她便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幾乎要將它捏碎。
不能去!這擺明瞭是鴻門宴!周宴立刻阻止道。
我當然知道是鴻門宴。
蘇如煙在這個時候約我見麵,絕不可能是單純地想炫耀勝利。
她手裡,一定握著什麼和那場官司有關的籌碼。
不,我必須去。我看著周宴,眼神堅定,我倒想看看,他們這對狗男女,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下午三點,我準時出現在了星巴克。
蘇如煙已經到了,她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穿著一身素淨的白色連衣裙,長髮披肩,臉上畫著淡妝,但依然掩蓋不住那份蒼白和憔悴。
她看起來,確實像個時日無多的病人。
如果我不知道她主治醫生跑路的訊息,我或許真的會信了。
芊芊姐,你來了。她看到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還想伸手來拉我。
我側身避開,在她對麵坐下。
有話快說,我時間很寶貴。我開門見山。
蘇如煙也不惱,慢條斯理地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眼瞼低垂,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芊芊姐,我知道你怨景深。他這次……是做得過分了點。但你也要理解他,他也是被你逼急了。
我逼他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難道不是嗎蘇如煙抬起眼,目光裡多了一絲怨懟,你為什麼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那麼難堪你明知道他是一個多驕傲的人!你把他逼上了絕路,他當然要反擊。
所以,這就是你們偽造證據,誣告我竊取商業機密的理由我一針見血。
蘇如煙的眼神閃躲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鎮定:我不知道什麼偽造證據。我隻知道,景深設計的核心資料,確實在你那裡。芊芊姐,景深畢竟和你相愛一場,他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今天我來,是想給你指一條明路。
她從包裡拿出一份檔案,推到我麵前。
是一份和解協議。
上麵的條款,苛刻到了極點:
一、我必須承認竊取了景深設計的商業機密,並向沈景深公開道歉。
二、我必須立刻解散芊羽設計,並將雲端酒店二期的項目,無償轉讓給景深設計。
三、我必須賠償沈景深個人精神損失費五百萬元。
隻要我簽了這份協議,沈景深那邊,就可以撤訴。
我看著這份協議,氣得渾身發抖。
這哪裡是和解協議,這分明是一份賣身契!
他們不僅要奪走我的一切,還要踩著我的屍骨,為他們的偉大愛情鋪路!
怎麼樣芊芊姐。蘇如煙得意地看著我,隻要你簽了字,這一切就都結束了。你不用身敗名裂,也不用坐牢。景深說了,看在過去的情分上,那五百萬,你可以分期付。
她那副施捨般的語氣,徹底激怒了我。
我端起桌上的冰美式,毫不猶豫地從她頭頂澆了下去。
啊——
蘇如煙尖叫起來,冰冷的咖啡順著她的頭髮和臉頰流下,瞬間毀了她精心偽裝的病弱妝容。
柳芊芊!你瘋了!她狼狽地抹著臉上的水漬,再也不複剛纔的優雅。
我是瘋了!被你們這對狗男女逼瘋的!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蘇如煙,你給我聽清楚了。想要我的公司,想要我的項目,想要我道歉做夢!
你回去告訴沈景深,法庭上見!我柳芊芊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算英雄好漢!
說完,我轉身就走,留下她在原地氣急敗壞地尖叫。
走出咖啡館,午後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發疼。
憤怒和屈辱像潮水般湧上心頭,我幾乎要站不穩。
我以為我足夠堅強,可麵對如此無恥的構陷和逼迫,我還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賓利在我身邊緩緩停下。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儒雅俊朗的側臉。
上車。
是周宴。
我愣了一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你怎麼來了
不放心你,過來看看。周宴遞給我一瓶水,又抽了幾張紙巾,擦擦手,彆為了那種人生氣。
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像一針鎮定劑,讓我瞬間冷靜了不少。
我接過紙巾,擦掉手上沾染的咖啡漬,心中卻是一片迷茫。
周宴,我是不是很失敗我低聲問,我好像……鬥不過他們。
沈景深有他父親的華誠集團做後盾,有錢有勢,可以請到最好的律師團隊。而我,隻有一個剛成立、根基未穩的小公司。
這場官司,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力量懸殊的較量。
周宴冇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發動了車子。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車子在一家僻靜的私房菜館前停下。
周宴領我進了一個包廂,裡麵已經坐著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男人穿著樸素的中山裝,氣質儒雅,眉宇間卻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淩厲。
柳小姐,請坐。男人站起身,朝我微微頷首。
這位是秦立,秦叔。周宴為我介紹道,國內最頂尖的知識產權律師,冇有之一。
我心中一驚,連忙伸出手:秦律師,您好。久仰大名。
秦立的名字,在法律界如雷貫耳。他經手的案子,從未有過敗績。隻是他早已功成名就,近些年深居簡出,輕易不再接案。
周宴是怎麼請到他的
周宴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秦立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一笑,柳小姐,你的事,周宴都跟我說了。律師函我也看了,對方的手段,確實很陰險。
我的心沉了下去:那……還有希望嗎
希望當然有。秦立呷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這種案子,關鍵就在於兩點。第一,證明你冇有主觀惡意。第二,證明對方有栽贓嫁禍的動機和行為。
第一點好辦。你在景深設計五年,所有的工作成果和貢獻,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們可以找一些你們以前的同事和客戶出庭作證,證明你的專業能力和職業操守。隻要人證足夠多,就能很大程度上削弱對方‘竊取機密’的指控。
至於第二點……秦立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就需要我們主動出擊,找到他們的破綻。
破綻我有些茫然。
冇錯。秦立看向我,柳小姐,你仔細回憶一下,蘇如煙這個人,五年前為什麼會突然離開沈景深她和沈景深之間,或者說,她和沈景深的家庭之間,有冇有發生過什麼特彆的事情
秦立的問題,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亂的思緒。
我一直以為,蘇如煙的離開,是因為她追求所謂的藝術夢想,看不上當時還一窮二白的沈景深。
可現在想來,這件事本身就存在很多疑點。
如果她真的那麼清高,為什麼五年後,又會在沈景深功成名就時,恰好身患絕症地回來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除非,一切都是預謀。
我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關於蘇如煙的蛛絲馬跡。
我想起來了……我猛地抬起頭,五年前,蘇如煙離開前,好像和沈景深的父親沈國安,大吵了一架。
哦秦立和周宴同時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這件事,是沈景深告訴我的。他說,他父親一直看不上蘇如煙的出身,覺得她貪圖沈家的錢,所以堅決反對他們在一起。那次爭吵後不久,蘇如煙就走了。
所以,沈景深一直覺得,是自己的父親逼走了他的摯愛。這也是他後來堅持要自己創業,不願接受家裡任何幫助的原因。他想向他父親證明,他冇有沈家的支援,一樣可以成功,一樣可以給他愛的女人最好的生活。
說到這裡,我突然愣住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中閃現。
一直以來,沈景深在我麵前塑造的,都是一個深情、執著,甚至有點戀愛腦的形象。他為了對抗家族,保護愛情,不惜與父親決裂。
多麼感人肺腑的故事。
可現在回想起來,這故事的背後,卻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邏輯漏洞。
如果沈景機真的那麼愛蘇如煙,為什麼在蘇如煙離開後,他不是去挽回,不是去尋找,而是在短短幾個月內,就迅速和我這個替代品走到了一起
如果他真的那麼恨他的父親,為什麼在我戳穿他逃婚的真相後,他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如何彌補我,而是立刻向他最痛恨的父親求助,動用華誠集團的力量來對付我
這不合理!
除非……
整個故事,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我不是蘇如煙的替身!蘇如煙,纔是他用來迷惑我、控製我的,一枚棋子!
這個念頭,讓我如遭雷擊,渾身冰冷。顛覆了我五年認知,讓我毛骨悚然!
你的意思是……周宴看著我煞白的臉,也猜到了什麼,沈景深從一開始接近你,就不是因為你像蘇如煙,而是有彆的目的
對!我猛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思路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我的父親,雖然不是什麼大富豪,但在本市的文化圈和傳媒界,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剛回國那年,手裡握著好幾個海外知名設計學院的推薦名額,還有一些可以對接國際資本的人脈資源。
而那時候的沈景深,空有才華,卻冇有任何背景和啟動資金。他的公司,就是一個空殼子。
他和我在一起後,通過我父親的關係,拿到了第一筆風投。通過我的人脈,他的設計理念才得以被國外的大咖賞識,慢慢在業內打響了名氣。可以說,冇有我,就冇有景深設計的今天。
我越說,心就越冷。
所以,他根本不是愛我,也不是愛蘇如煙。他愛的,自始至終,隻有他自己,隻有他的事業和野心!
蘇如煙這個所謂的‘白月光’,不過是他編造出來的一個故事。一個用來解釋他為什麼會‘愛’上我這個替代品的故事,一個用來讓我心甘情願為他付出,同時又心懷愧疚、不敢索取太多的故事!
他用這個故事,給我套上了一層精神枷鎖。讓我在這段關係裡,永遠處於低位,永遠覺得是我虧欠了他,是我搶走了本該屬於蘇如煙的位置。
好一招攻心計!好一個深沉的心機!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自以為是的五年深情,原來,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我不是替身,我隻是一個被他利用得更徹底的工具人!
秦立和周宴對視一眼,眼神中都帶著一絲震驚。
如果真是這樣,秦立沉聲說道,那我們就有了突破口。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關鍵人物——蘇如煙。她一定是整個騙局的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合謀者。
她為什麼要配合沈景深演這齣戲她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五年前她離開的真正原因是什麼現在又為什麼回來隻要把這些問題搞清楚,沈景深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她會說嗎我有些擔憂。
從蘇如煙今天的態度來看,她和沈景深,已經牢牢地捆綁在了一起。
她會的。秦立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隻要我們給的價碼,比沈景深高。
而且,他話鋒一轉,看向周宴,那個跑路的醫生,也得儘快找到。一個願意放棄前途也要跑路的醫生,身上一定藏著大秘密。
周宴立刻點頭:秦叔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訊息。
一頓飯的工夫,原本看似無解的死局,竟然被我們找到了破解的脈絡。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沉著冷靜、運籌帷幄的男人,心中重新燃起了鬥誌。
沈景深,蘇如煙。
你們給我設下的局,我不僅要破,還要把你們,一起送進地獄!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三個人分頭行動。
秦立和他的團隊,負責蒐集當年景深設計草創時期,我為其貢獻的所有證據,包括但不限於項目策劃書、設計草稿、與投資人的郵件往來、與客戶的會議紀要等等。
這些東西,很多都儲存在我自己的私人電腦和雲端,沈景深並不知道。他大概以為,銷燬了我公司電腦裡的記錄,就能抹去我的一切功勞。
周宴則動用他所有的關係,去追查那個消失的主治醫生,以及蘇如煙這五年在國外的真實經曆。
而我,負責正麵迎戰。
我接受了本市最火的一檔財經訪談節目的專訪邀請。
節目上,我冇有再提任何關於感情的糾葛,而是以一個創業者的身份,從頭到尾,詳細地覆盤了景深設計從0到1的整個過程。
我冇有刻意去強調我的功勞,隻是客觀地陳述了每一個關鍵節點,我做了什麼,我提供了哪些資源,我解決了哪些問題。
我相信,任何一個明眼人,都能看出,在這家公司的成長過程中,我所扮演的,絕不僅僅是一個賢內助的角色。
我更像是一個聯合創始人。
節目播出後,反響空前。
很多當初和我打過交道、與景深設計有過合作的業內人士,紛紛站出來發聲,證實了我的說法。
柳小姐是我見過的最有才華和魄力的年輕設計師之一,當年如果不是她,我們根本不會考慮投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
景深設計的幾個成名作,核心創意都出自柳小姐,沈景深更多的是一個執行者和整合者。
我早就覺得奇怪,柳小姐這麼優秀的人,怎麼會甘心一直做沈景深背後的女人。現在看來,果然另有隱情。
輿論的風向,再次發生了微妙的逆轉。
人們開始重新審視我和沈景深的關係,對他的人品和專業能力,也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沈景深那邊顯然是坐不住了。
他很快也通過媒體發表了一份聲明,痛斥我為了炒作新公司,不惜顛倒黑白,惡意中傷前合夥人,並表示將保留追究我誹謗的權利。
聲明的最後,他還附上了一張蘇如煙躺在病床上,插著氧氣管的憔悴照片,言辭懇切地表示,希望大家不要再打擾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
這張照片,成功地博取了一部分人的同情。
網上又出現了一些指責我不夠厚道,對一個將死之人窮追猛打的聲音。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差點笑出聲。
蘇如煙的演技,確實堪比影後。
隻可惜,她馬上就要穿幫了。
因為就在半小時前,周宴給我發來了一份調查報告。
一份關於蘇如煙,詳儘到令人髮指的調查報告。
查到了。周宴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興奮,蘇如煙這五年,根本不是在國外追求什麼藝術夢想。她是因為欠下了钜額賭債,才跑到國外躲債的!
報告顯示,蘇如煙五年前離開沈景深,並不是因為沈父的阻撓,而是因為她迷上了網絡賭博,輸光了所有積蓄,還欠下了一大筆高利貸。
沈父沈國安發現了這件事,覺得她品行不端,會毀了沈景深,於是給了她一筆錢,條件是讓她永遠離開,並且不許告訴沈景深真相。
蘇如煙拿著那筆錢,跑到國外,非但冇有收斂,反而越賭越大,很快又輸得精光。
這幾年,她為了還債,什麼都做過。在賭場當過荷官,給富商當過情人,甚至還涉嫌參與過洗錢活動。
可以說,她的履曆,比她的臉乾淨多了。
那她這次回來……
是為了錢。周宴一語道破,她在國外混不下去了,又欠了一屁股債,聽說沈景深現在發達了,就動了歪心思。什麼‘身患絕症’,都是她和沈景深聯手演的一齣戲。
至於那個跑路的主治醫生,也被我的人在東南亞找到了。他承認,是蘇如煙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偽造病曆,配合演戲。事成之後,蘇如煙承諾再給他一筆封口費讓他出國。結果那女人出爾反爾,醫生拿不到錢,又怕事情敗露,才連夜跑路的。
所有的謎團,都解開了!
我看著這份報告,隻覺得一陣惡寒。
這是一個多麼惡毒而周密的騙局!
蘇如煙利用沈景深對白月光的執念,演了一出苦情戲,企圖騙錢上岸。
而沈景深,則將計就計,利用蘇如煙的迴歸,順理成章地甩掉我這個已經冇有利用價值、還妄圖分享勝利果實的工具人,同時還能利用蘇如煙這張牌,進一步鞏固他深情的人設,甚至反咬我一口,將我徹底打入地獄。
他們倆,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毒蛇!
芊芊,現在證據確鑿,我們可以直接把這些東西甩出去,讓他們身敗名裂!周宴說道。
不。我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直接公佈,太便宜他們了。
我要在法庭上,當著所有媒體的麵,一層一層,揭開他們虛偽的麵具。我要讓他們親口承認自己的罪行,讓他們在最得意的地方,摔得粉身碎骨!
開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沈景深和他的律師團隊,顯然是誌在必得。他坐在原告席上,西裝革履,神情倨傲,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輕蔑和嘲弄,彷彿在看一個即將被碾死的螞蟻。
蘇如煙也來了。
她坐著輪椅,被一個護工推進了旁聽席。她依舊是一身白裙,臉色蒼白,虛弱地靠在椅背上,扮演著她那個受儘委屈、惹人憐惜的白月光角色。
媒體記者們將法庭擠得水泄不通,閃光燈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場年度情感商戰大戲,最終會如何收場。
庭審開始,對方律師率先發難。
他將那些偽造的郵件證據呈上法庭,言辭犀利地指控我利用沈景深的信任,長期、係統地竊取公司核心機密,為自己日後另起爐灶鋪路。
柳小姐,請問你在職期間,是否曾將包含雲端酒店一期核心設計理唸的檔案,發送到這個郵箱對方律師指著大螢幕上的證據,咄咄逼人地問。
是。我平靜地回答。
全場一片嘩然。
沈景深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連秦立和周宴,都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你承認了對方律師顯然也冇想到我會這麼爽快,追問道,也就是說,你承認了你的侵權行為
我承認我發過郵件,但我不承認我侵權。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那些所謂的‘核心設計理念’,從一開始,就是屬於我的。
荒謬!對方律師嗤笑一聲,柳小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些理念是你的
證據當然有。
我看向秦立,秦立微微頷首,向法官提交了我們準備好的第一批證據。
那是我在認識沈景深之前,就已經完成的個人作品集。裡麵收錄了我大學時期和剛畢業時做的幾十個設計方案,其中有很多,都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後來雲端酒店設計風格的雛形。
法官大人,各位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些作品的完成時間,遠早於景深設計的創立時間。這足以證明,柳小姐在與沈景深先生合作之前,就已經形成了自己獨立且成熟的設計體係。她根本不需要,也冇有必要去竊取任何人的‘理念’。因為她自己,就是理唸的源頭!秦立的聲音鏗鏘有力。
對方律師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沈景深眼中的得意,也凝固了。
這隻是第一道開胃菜。
緊接著,秦立又傳喚了我們請來的幾位證人。
有當年給我投資的風投公司老闆,有我們合作過的甲方爸爸,還有幾位從景深設計離職的核心員工。
他們從不同的角度,證實了我在景深設計五年間的巨大貢獻,以及沈景深是如何一步步將我的功勞,竊為己有的。
隨著一個個證人發言結束,法庭內的風向,已經徹底倒向了我這邊。
沈景深的臉色,從最開始的倨傲,變成了震驚,再到後來的慌亂。
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我手裡竟然還握著這麼多他不知道的牌。
他開始坐立不安,頻頻看向他的律師,又看向旁聽席上的蘇如煙。
蘇如煙依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她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卻死死地攥著,指節泛白。
好戲,還在後頭。
法官大人,我方申請傳喚一位新的證人。秦立的聲音再次響起。
法官允許後,法庭的側門被打開,一個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男人,在法警的帶領下,緩緩走上了證人席。
當他摘下口罩的那一刻,蘇如煙猛地從輪椅上彈了起來,失聲尖叫:李偉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這一嗓子,中氣十足,哪裡還有半點垂死病人的樣子。
全場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冇錯,來人正是那位跑路的主治醫生,李偉。
蘇如煙意識到自己失態,又趕緊捂著胸口,虛弱地倒回輪椅裡,一邊咳嗽一邊說:你……你不是已經出國了嗎
我是出國了。但我還想繼續當醫生,不想一輩子揹著偽造病曆的汙點。李偉看著蘇如煙,眼神裡充滿了厭惡和悔恨,蘇小姐,當初是你用一百萬收買我,讓我為你開具假的絕症診斷報告。現在,我選擇把真相說出來。
說完,他將一份詳細的錄音和轉賬記錄,交給了法官。
真相大白!
整個法庭,瞬間像炸開了鍋。
天啊!絕症是假的
這個女人太惡毒了吧!用這種事來騙人!
我就說沈景深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將死之人拋棄未婚妻,原來都是演戲啊!
閃光燈像瘋了一樣對準蘇如煙和沈景深,要將他們此刻狼狽不堪的嘴臉,永遠地記錄下來。
蘇如煙的臉,白得像一張紙。她想反駁,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沈景深,則徹底懵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蘇如煙,又看看李偉,眼神裡充滿了被欺騙的憤怒和絕望。
他大概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那個被蘇如煙矇在鼓裏的深情男主角。
可憐。
又可笑。
肅靜!肅靜!法官敲響法槌,才勉強維持住秩序。
秦立冇有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他走上前,目光如炬地盯著沈景深。
沈先生,現在,你還堅持認為,柳小姐是為了報複你,纔在婚禮上公然‘構陷’你的嗎
沈景深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你所謂的‘摯愛’,從頭到尾都在欺騙你。而你,為了這個騙子,不惜拋棄與你相伴五年、助你功成名就的未婚妻,甚至不惜偽造證據,對她趕儘殺絕。
現在,你感覺如何是不是覺得自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秦立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紮在沈景深的心上。
沈景深的防線,徹底崩潰了。
他猛地站起身,通紅著雙眼,指著蘇如煙,怒吼道:蘇如煙!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質問,蘇如煙也撕下了自己所有的偽裝。
她從輪椅上站起來,指著沈景深,歇斯底裡地笑了起來:騙你沈景深,你少在這裡裝無辜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
你根本就不愛我!你五年前不愛,現在更不愛!你之所以配合我演這齣戲,不過是想借我的手,順理成章地甩掉柳芊芊這個功高震主的女人!
你怕她分走你的公司!你怕她搶了你的風頭!你一邊享受著她帶來的一切,一邊又忌憚她的能力!你纔是這個世界上最虛偽、最自私的男人!
蘇如煙的這番話,如同平地驚雷,再次引爆全場。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民事糾紛了,這是一場狗咬狗、兩敗俱傷的鬨劇!
我冷冷地看著眼前反目成仇的兩個人,心中冇有一絲波瀾。
我緩緩站起身,走到他們麵前。
你們說完了嗎
我的聲音很輕,卻讓激動的兩人同時安靜了下來。
我先看向蘇如煙:你說的冇錯,他的確是想利用你。但你,也不是什麼無辜的白蓮花。你為了錢,可以欺騙感情,可以偽造病情,可以毀掉彆人的人生。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然後,我轉向沈景深,那個我曾經愛過、也曾經恨過的男人。
此刻的他,臉色慘白,眼神渙散,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沈景深,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你最大的錯誤,不是不愛我,而是從一開始,就用一個謊言來開始我們的關係。
你以為我是蘇如煙的替身,你以為這樣就能永遠掌控我,讓我對你感恩戴德,心懷愧疚。
但你忘了,假的,永遠真不了。
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不做替身後,我才發現,原來天那麼高,海那麼闊。我自由了。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一眼,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知道,這場戰爭,我已經贏了。
14.
最終的判決,毫無懸念。
法庭駁回了沈景深對我的一切訴訟,並裁定,他在之前的媒體聲明中對我的誹謗罪名成立,要求他公開向我道歉,並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而蘇如煙和李偉,因為涉嫌詐騙和偽造病曆,被當庭移交給了公安機關。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至於景深設計,因為創始人爆出如此巨大的醜聞,信譽掃地,股價暴跌,一夜之間就從行業新貴,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很多正在合作的項目,紛紛解約。公司的核心員工,也掀起了離職潮。
不出三個月,曾經風光無限的景深設計,就宣告破產清算了。
而沈景深,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因為承受不住事業和感情的雙重打擊,據說精神出了問題,被家人送進了療養院。
所有背叛我的人,都付出了他們應有的代價。
這個結局,大快人心。
而我,也終於可以徹底放下過去,開始我的新生活了。
芊羽設計在經曆了這場風波後,名聲大噪,業務量呈現井噴式的增長。
我和周宴並肩作戰,帶領著我們的團隊,拿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大項目。我們設計的作品,斬獲了國內外無數的獎項。
我終於實現了我最初的夢想,擁有了完全屬於自己的事業,成為了那個在專業領域裡閃閃發光的人。
一年後,我獨自一人,再次踏上了去西藏的旅程。
還是那條路,還是那片雪山。
我在一個可以看見南迦巴瓦峰的山坡上停下車,泡了一壺熱茶,靜靜地看著遠方的日照金山。
周宴的電話打了進來。
喂,柳大老闆,又一個人跑去修仙了他笑著調侃我。
是啊,來淨化一下被你這個資本家汙染的靈魂。我回敬道。
說真的,什麼時候回來有個新項目,特彆有意思,我想你肯定會喜歡。
過幾天吧。等我看夠了這裡的風景。
我們聊了幾句工作,掛電話前,他突然問我:芊芊,你現在……還恨他們嗎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陽光灑在臉上,暖洋洋的。遠處的雪山,在金色的光芒中,聖潔而又磅礴。
我對著電話,也對著我自己,輕聲說道:
早就不恨了。當你飛得足夠高的時候,地麵上的那些塵埃,早已經看不見了。
是的,我不再恨了。
因為我的人生,早已翻開了嶄新的一頁。那一頁,寫滿了自由,寫滿了陽光,寫滿了我為自己創造的,無限可能。
而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和事,不過是我通往這片廣闊天地時,路邊一塊不起眼的絆腳石。
我跨了過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屬於我的萬丈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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