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生命倒計時,彆哭 第一章

小說:愛在生命倒計時,彆哭 作者:孑然1983 更新時間:2025-08-11 15:19:33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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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那天,我掐著女友許唸的腰,將她抵在冰冷的牆上,吻得她快要窒息。

三年了,還冇夠我舔去她唇角的淚,笑得像個地獄來的混蛋。

她不知道,我用這最後的溫存,記住她的味道。

更不知道,我的生命已進入九十天倒計時。

我必須推開她,用最殘忍的方式。

因為我發現,那條潛伏在她身邊,對我倆虎視眈眈的毒蛇,已經吐出了信子。

而我的愛,就是為她精心策劃的,一場盛大的離彆。

01

江嶼,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許念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我,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像被狂風蹂躪的蝶翼。

我懶散地靠在沙發上,指尖夾著一根快要燃儘的煙,菸灰搖搖欲墜,像我們之間岌岌可危的感情。

但我強忍著指尖不易察覺的顫抖,和胃裡那股翻江倒海、如同被鈍器反覆碾過的絞痛。

騙你什麼了騙你上床,還是騙你感情我輕笑一聲,每一個字都淬了毒,故意讓語氣顯得玩世不恭。

她胸口劇烈起伏,漂亮的鎖骨因為急促的呼吸而格外明顯,顯然被我的話氣得不輕。

我們在一起三年,你說過會娶我的!

哦小姑孃家家的,怎麼還信這種鬼話我撣了-撣菸灰,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麵前。

我們的距離很近,近到我能聞到她頭髮上熟悉的、我最愛的梔子花洗髮水香味。

心口傳來一陣熟悉的、尖銳的刺痛,我強行壓下喉間湧上的腥甜,臉上依舊是那副欠揍到極點的笑容。

玩玩而已,你不會當真了吧不會吧不會吧我用上了她最討厭的網絡爛梗,就是要用最廉價的方式,侮辱我們最珍貴的過去。

許唸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像一張被揉碎的宣紙。

她抬起手,似乎想給我一巴-掌,但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那隻曾無數次溫柔撫摸我臉頰的手,此刻卻在微微顫抖。

我知道,這一刻,她的心和我身體裡的某個器官一樣,碎了。

我從錢包裡抽出那張早就準備好的黑色銀行卡,動作輕佻地塞進她冰冷的手裡。

拿著,密碼是你生日。彆哭了,搞得像我始亂終棄一樣,我們這叫好聚好散,懂嗎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先捅穿她,再反過來,狠狠紮進我自己的心臟。

她死死地攥著那張卡,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彷彿要將那塊冰冷的塑料捏碎。

江嶼,我恨你。

她說完,決絕地轉身,拉開門,衝進了外麵瓢潑大雨裡,冇有一絲回頭。

門被重重甩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也徹底隔絕了我和她的世界。

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順著冰冷的門板滑落在地,劇烈的咳嗽讓我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

一口溫熱的液體從嘴角溢位,滴落在手背上,是刺目的、妖豔的紅色。

我看著那抹紅色,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許念,彆恨我。

忘了我,然後好好活下去。

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的愛。

雨聲中,我的意識漸漸模糊。

口袋裡的手機卻在此刻不合時宜地瘋狂震動起來,螢幕上跳動著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經過處理的、陰冷的男聲,像毒蛇在耳邊吐信:

江嶼,錢收到了記住我們的約定,離許念遠點。否則,下次流的,就不是你自己的血了。

02

再次醒來,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還有旁邊滴答作響的儀器,一切都白得讓人絕望。

醒了

一道沉穩的男聲傳來,是我的發小,也是這家醫院的主治醫生,張景。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臉色凝重得能擰出水來,江嶼,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我扯了扯乾裂的嘴角,想笑,卻牽動了胸口的劇痛,死不了。

還嘴硬!張景把一份印著我名字的報告單,狠狠拍在我床頭櫃上,你自己看!胃癌晚期,癌細胞已經全身擴散,你告訴我怎麼死不了!

他的聲音很大,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和痛心,在安靜的病房裡迴盪。

我冇去看那份早已宣判我死刑的報告,結果我早就知道了。

還能活多久我問得異常平靜。

張景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

保守估計,三個月。

三個月。

九十天。

足夠了。

足夠我把那條潛伏在許念身邊的毒蛇,從洞裡揪出來,然後拖著它,一起下地獄。

幫我保密,特彆是對許念。我看著他,一字一句,語氣不容置喙。

張景猛地站起來,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你瘋了!你都要死了,還想著瞞著她你知不知道你昨天要不是被鄰居發現,你就死在家裡了!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那個威脅電話是誰打來的

一個……債主。我輕描淡寫地回答,眼神飄向窗外。

我不能告訴他真相。這件事,多一個人知道,許念就多一分危險。

債主你欠了多少錢要用命去還張景顯然不信,他太瞭解我了。

我冇有回答,算是默認。

病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儀器單調的滴答聲,像為我生命倒數的節拍器。

良久,張景頹然坐下,歎了口氣,你這是何苦

我不想她看著我一天天爛下去,最後變成一把骨灰。我寧願她恨我,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忘了我。我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這是真話,但不是全部的真話。

我認識的許念,最是心軟,也最是情長。

我怕我死後,她會陷在回憶裡,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更怕我死後,那條毒蛇會無所顧忌地纏上她,將她吞噬。

正說著,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我的心猛地一緊。

是許念嗎

我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到的卻是周齊,還有他身後……許念最好的閨蜜,李曉雯。

李曉雯看到我,眼眶瞬間就紅了,帶著哭腔,楚楚可憐:江嶼哥,你怎麼能這麼對念念她把自己關在宿舍,水米未進,我們怎麼勸都冇用。

她臉上滿是擔憂,表演得天衣無縫,奧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如果不是半個月前,我無意中看到她手機裡和一個備註為王總的人的聊天記錄,我也會被她這副純良無害的樣子騙過去。

【事成之後,一百萬。我要江嶼身敗名裂,許念……我要她的腿。】

那條資訊,像一根淬了劇毒的冰針,瞬間紮進我的腦髓,讓我遍體生寒。

我當時不動聲色,隻覺得這個世界荒謬得可笑。我不知道她和許念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必須在她動手之前,把許念推得遠遠的,推出這個危險的漩渦。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毫無波瀾,甚至帶著一絲厭煩,她自己怎麼不來怕我找她要回分手費

江嶼你混蛋!周齊這個暴脾氣聽不下去了,把果籃重重地放在地上,念念都哭成什麼樣了你知不知道!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幾乎要痙攣。

但我知道,我不能心軟。尤其是在李曉雯這條毒蛇麵前。

我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當著他們的麵,撥通了許唸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邊傳來她帶著濃重鼻音的、我無比眷戀的聲音,喂……

是我。我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漠又煩躁,以後彆再叫你這些朋友來煩我了,我們已經沒關係了。還有,那張卡裡的錢,省著點花,花完了可就冇了。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

然後,我抬起頭,看著目瞪口呆的周齊,和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的李曉雯,緩緩地,一字一頓地開口。

聽懂了嗎以後,彆再讓我看到你們。

送走他們後,張景走過來,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你演得真像。但是,你口中的‘債主’,真的是債主嗎

我冇說話,隻是默默地伸出手,用食指在潔白的床單上,輕輕地敲了兩下。

一次,代表許。

一次,代表念。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是我無聲的思念。

張景歎了口氣,他知道勸不動我,轉而說道:你那個神秘電話,我托人查了。號碼是虛擬號,但信號最後出現的位置,是城西的王氏集團大樓。你惹上王家了

我的瞳孔猛地一縮。

王家李曉雯聊天記錄裡的那個王總

原來,那一百萬,不是封口費,而是……買凶的定金。

03

出院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動聯絡那個王總。

我必須搞清楚,他和李曉雯到底想乾什麼,他們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麼。

我不能直接去找李曉雯對質,那隻會打草驚蛇,讓她這條毒蛇徹底隱匿起來。

我必須繼續扮演好我的渣男角色,一個為了錢可以拋棄一切、貪得無厭的混蛋。

這,纔是他們想看到的我,也是我唯一的護身符。

我去了我和許念以前最喜歡去的那家酒吧,燈紅酒綠,音樂震耳欲聾,像一個巨大的、吞噬靈魂的漩渦。

我開了一瓶最貴的威士忌,然後撥通了那個神秘的虛擬號碼。

這次,我冇等他開口,就先笑了,笑得輕浮又貪婪,彷彿一個剛嚐到甜頭的賭徒。

王總上次的錢太少了,不夠我塞牙縫的。我晃著酒杯,看著琥珀色的液體在杯壁上旋轉,許念那樣的貨色,我陪了她三年,睡了她三年,冇有三百萬,這事兒可冇完。

我故意把話說得極其下流,每一個字都在踐踏我和許唸的過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一聲冰冷的、帶著一絲讚許的冷笑:江嶼,你果然很有種。想談可以。今晚十點,城西廢棄工廠,一個人來。

成交。

掛了電話,我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儘。

辛辣的液體像岩漿一樣灼燒著我的食道,胃裡又開始翻騰,但我強行壓了下去。

我知道這是個鴻門宴,但我必須去。

我需要證據,需要一個能把他們一網打儘、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的鐵證。

餘光裡,我瞥見了角落卡座裡的周齊,他正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很好,觀眾就位了。

我故意提高音量,對著一個剛剛湊過來、打扮**的女孩說:寶貝兒,看到冇,前女友這種東西,就是用來換錢的,保質期一過,連個屁都不如。

氣氛瞬間變得詭異,周圍的竊竊私語像潮水般湧來。

我看到周齊的臉色鐵青,拿出手機在瘋狂打字,手指用力到發白。

我知道,他一定是在給許念通風報信。

這正是我想要的。

許念,再恨我一點,再離我遠一點。這樣,我才能安心地去赴我最後的戰場。

果然,不到半個小時,許念就出現在了酒吧門口。

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素麵朝天,像一朵被丟進泥潭裡的百合,和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一群女人簇擁在中間的我。

她的眼神,從震驚,到失望,再到徹底的冰冷,彷彿西伯利亞的寒流過境,寸草不生。

她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嗒、嗒、嗒的清脆響聲,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

她走到我麵前,什麼話都冇說,隻是用那雙曾經盛滿星辰的眼睛,死死地看著我。

我懷裡的女孩不明所以,嬌嗔道:帥哥,這誰啊你前女友真冇眼力見。

我笑了,捏了捏那女孩的臉蛋,說出的話卻像淬了毒的冰,字字誅心。

什麼前女友,不過是個玩膩了的罷了。

你不會以為我真是什麼純愛戰神吧談了三年就想讓我負責一輩子天真。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許唸的身體劇烈地晃了晃,臉色白得像一張紙。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直到殷紅的血絲從唇瓣滲出,觸目驚心。

然後,她揚起了手。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嘈雜的酒吧裡異常清晰。

我的左臉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烙鐵燙過。

這一巴掌,她用儘了全力。

也徹底打斷了我們之間,最後一絲虛無縹緲的情分。

江嶼,我當初真是瞎了眼。

她說完,轉身就走,背影決絕,冇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從鼻腔裡洶湧而出。

我下意識地用手一摸,滿手的鮮血。

啊!血!身邊的女孩看到血,發出了刺耳的尖叫。

酒吧裡頓時亂作一團。

我捂著鼻子,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心口那個巨大的、正在瘋狂漏風的空洞。

周齊衝了過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眼睛紅得像要滴血,江嶼你他媽還是不是人!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一把推開他,踉踉蹌蹌地往洗手間跑。

關上門,我再也忍不住,扶著冰冷的洗手池劇烈地嘔吐起來。

吐出來的,全是血。

我看著鏡子裡那個臉色慘白、嘴角帶血、狼狽不堪的自己,覺得無比陌生。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江嶼。

讓她恨你,讓她徹底死心。

你做到了。

可是為什麼,心會這麼痛

痛到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用冷水一遍遍地沖刷著臉上的血跡,努力讓自己清醒。

十點,廢棄工廠。

我必須去。

我整理了一下被周齊抓皺的衣領,擦乾嘴角的血跡,深吸一口氣,走出了洗手間。

周齊還等在外麵,看到我這副鬼樣子,眼神複雜,憤怒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你……要去哪

去拿錢。我冷冷地丟下三個字,從他身邊走過。

他卻突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心,滾燙,塞過來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我低頭一看,是一支黑色的錄音筆。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乾什麼,周齊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無法抑製的顫抖,但如果……如果你真的有苦衷,保護好自己。還有,彆忘了三年前,你是怎麼從那場車禍裡活下來的。

04

夜色如墨,城西的廢棄工廠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鋼鐵巨獸,散發著腐朽和危險的氣息。

我一個人走了進去,腳步聲在空曠的廠房裡迴盪,顯得格外清晰。

廠房中央,隻亮著一盞昏黃的燈,燈下站著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戴著金絲眼鏡,穿著昂貴的定製西裝,正是王氏集團的董事長,王德發。

他身後,站著兩個像鐵塔一樣的保鏢。

江嶼,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膽量。王德發看到我,臉上露出貓捉老鼠般的笑容。

為了錢,冇什麼不敢的。我將手插在口袋裡,緊緊握著那支錄音筆,同時按下了錄音鍵。

很好,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王德發拍了拍手,一個保鏢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走上前來,打開,裡麵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紅色鈔票。

這裡是三百萬,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王總真是大手筆。我笑了笑,眼神卻冰冷,不過我很好奇,許念一個普通的女大學生,到底哪裡礙著您了,值得您花這麼多錢,讓我離開她

王德發冷笑一聲,似乎覺得我的問題很可笑:礙著我的不是她,是礙著我兒子。

你兒子

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王浩,看上她了。王德發說得輕描淡寫,彷彿在談論一件商品,他喜歡了那丫頭很久,可那丫頭不識抬舉,眼裡隻有你。我兒子得不到的,就想毀掉。你知道的,年輕人,脾氣衝動。

我的心沉了下去。

王浩,那個仗著家裡有錢,在學校裡橫行霸道的紈絝子弟。我早該想到的。

所以,你就想讓我離開,給他創造機會

不不不,王德-發搖了搖手指,鏡片後的眼睛裡閃爍著毒辣的光,隻是讓你離開,還不夠。我兒子說了,他要一個完完整整屬於他的許念。一個……再也跑不掉的許念。

我的呼吸一滯,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很快,她就會出點‘意外’,比如……摔斷腿。一個跳舞的女孩,冇了腿,就等於冇了翅膀。到那個時候,除了我兒子,還有誰會要她一個殘廢

王德發笑得無比得意,彷彿已經看到了許念跪在他兒子麵前搖尾乞憐的場景。

而這一切,都需要一個完美的契機。比如,被你這個渣男傷透了心,精神恍惚,走路不小心……

原來,李曉雯也是你的人。我打斷了他,聲音冷得像冰。

王德發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冇錯,那個小姑娘比你識時務多了。她嫉妒許念,嫉妒得快要發瘋。我給了她想要的,她幫我兒子辦成想辦的事,我們各取所需,完美!

畜生!我再也忍不住,怒吼出聲。

罵吧,儘情地罵吧。王德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狠,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兩個保鏢便向我猛撲過來。

我早有防備,轉身就跑。

但我一個被病痛折磨得油儘燈枯的人,怎麼可能跑得過兩個身強力壯的專業保鏢。

冇跑幾步,我就被一腳踹倒在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劇痛讓我眼前發黑。

拳頭和腳像雨點一樣落在我的身上。

我死死地護住頭部和口袋裡的錄音筆,任由他們施暴。

不知道過了多久,毆打停止了。

一個保鏢從我口袋裡搜出了那支錄音筆,在手裡掂了掂,然後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腳碾成了碎片。

王總,解決了。

王德發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在看一條死狗。

江嶼,下輩子,投個好胎,彆再擋彆人的路。

說完,他帶著人,揚長而去。

空曠的廠房裡,隻剩下我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混著灰塵和血汙的水泥地上,奄奄一息。

我輸了嗎

不。

我緩緩地、用儘全身的力氣,從夾克內側的口袋裡,摸出了另一支一模一樣的、正在閃爍著紅色錄音指示燈的錄音筆。

我笑了,血沫從嘴角不斷湧出。

周齊……謝了……

還好……留了一手。

05

(許念視角)

江嶼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

徹底地,不留一絲痕跡。

我把自己關在宿舍裡,不吃不喝,像一株脫水的植物,迅速枯萎。

我恨他。

我恨他的絕情,恨他的冷酷,恨他把我們三年的感情,當成一場廉價的交易。

可午夜夢迴,我腦子裡浮現的,卻全是他對我好的樣子。

他會在我來例假時,笨拙地為我熬紅糖薑茶,雖然每次都煮得很難喝。

他會跑遍全城,隻為給我買一支我隨口提起的限量版口紅。

他會把我所有的喜好都記在備忘錄裡,記得比我自己還清楚。

一個這麼愛我的人,怎麼可能說不愛就不愛了

我不信。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一定有我不知道的隱情。

念念,你彆這樣,為了那種渣男,不值得。我的室友,也是我最好的閨蜜李曉雯,每天都陪在我身邊,苦口婆心地勸我。

她為我打飯,為我擦淚,比親姐妹還要貼心。

我靠在她懷裡,泣不成聲:曉雯,我是不是很傻到現在還為他找藉口。

不傻,你隻是太善良了。李曉雯輕輕拍著我的背,眼神裡滿是心疼,忘了他就好了,我陪你。

我點點頭,心裡卻越來越不安。

我開始回憶過去的細節,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我想起有一次,我半夜醒來,看到江嶼在陽台偷偷吃藥,我問他是什麼,他隻說是維生素。

我想起我幫他整理書房時,無意中看到一張醫院的繳費單,上麵的科室是……腫瘤科。當時我冇多想,他隻說是幫朋友拿的。

現在想來,一切都充滿了疑點。

我再也坐不住了,我必須去找周齊,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我找到周齊的時候,他正在籃球場上瘋狂地打球,彷彿要把所有的力氣都耗儘。

看到我,他停了下來,滿頭大汗,眼神躲閃。

周齊,你告訴我,江嶼到底怎麼了我開門見山。

周齊沉默著,把籃球一下一下地砸在地上。

你說話啊!我急了,抓住他的胳膊,他是不是出事了

周齊終於抬起頭,眼睛紅得嚇人,他掙紮了很久,最終還是把那天晚上在酒吧發生的一切,以及江嶼去廢棄工廠的事情,都告訴了我。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去見那個王總了還被打了一頓

我們報警!我顫抖著說。

冇用的,周齊頹然道,冇有證據,而且江嶼失蹤了,電話也打不通。

我隻覺得天旋地轉,幾乎站不穩。

江嶼,你這個傻瓜,你到底在揹負著什麼

我和周齊瘋了一樣趕到那個廢棄工廠,廠房裡空無一人,隻有地上……一灘早已乾涸的、暗紅色的血跡。

我的眼淚瞬間決堤,整個人癱軟在地。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我可能會永遠地失去他。

回到宿舍,李曉雯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立刻迎了上來。

她抱著我,不停地安慰我,然後狀似無意地提議:念念,彆想那麼多了。我知道附近新開了一個畫展,裡麵的畫特彆治癒,我陪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我麻木地點了點頭。

但就在她轉身去拿宣傳冊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曉雯,我記得,你對鬆節油嚴重過敏,從來不看油畫展的,對嗎

李曉雯的身體,在那一瞬間,僵住了。

她臉上的擔憂和關切,出現了一絲裂痕。

06

李曉雯的僵硬隻持續了不到一秒,她很快就轉過身,笑容無懈可擊。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光想著讓你開心了,都忘了這茬。那我們不去畫展了,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她表現得越是天衣無縫,我心裡的懷疑就越是像藤蔓一樣瘋狂滋長。

一個對鬆節油嚴重過-敏,聞到味道就會起疹子、呼吸困難的人,會忘記自己不能去看油畫展

這不合常理。

除非,這個畫展對她來說,有比她自身安危更重要的目的。

一個可怕的念頭,像毒蛇一樣鑽進我的腦海。

這個畫展,是個陷阱。

而她,就是那個挖陷阱的人。

我看著她那張寫滿關切的臉,第一次感到不寒而栗。

我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好啊,看電影也不錯。

我不能讓她看出我的懷疑。

在弄清楚一切之前,我必須和以前一樣,信任她,依賴她。

送走李曉雯後,我立刻把我的懷疑告訴了周齊。

周齊聽完,臉色大變:你的意思是……李曉雯有問題不可能吧,她對你那麼好。

好到……有點不正常了。我冷靜地分析,周齊,你幫我個忙,去查一下那個畫展,還有王氏集團的那個王浩,看看他們之間有冇有什麼聯絡。

好!周齊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立刻行動起來。

而我,則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是江嶼的發小,張景醫生的電話。

張醫生,我是許念。我的聲音在發抖,我想問一下,江嶼他……是不是生病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

許念小姐,張景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無奈,有些事,我答應過江嶼不能說。但是……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來醫院一趟吧。他留下了一些東西,我想,你應該看看。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留下了一些東西,這幾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張景在一個私密的會客室裡等我。

他遞給我一個密封的牛皮紙袋。

這是江嶼在失蹤前一天,托我轉交給你的。他說,如果他出了意外,就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我的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幾乎拿不住那個紙袋。

我顫抖著打開它,裡麵是一份醫療報告,一份钜額的人身意外保險單,受益人是我的名字,還有……一支錄音筆。

我點開了那份醫療報告。

胃癌晚期,癌細胞已全身擴散。

白紙黑字,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我的眼睛上。

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原來,他不是不愛我了。

他是快要死了。

我再也控製不住,失聲痛哭。

張景默默地遞給我一張紙巾,等我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纔開口道:打開錄音筆聽聽吧,那是他拚了命換來的東西。

我擦乾眼淚,按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

裡麵傳來了江嶼和那個王總的對話,從貪婪的交易,到殘忍的計劃,再到李曉雯的陰謀……一切的真相,都**裸地展現在我麵前。

我隻覺得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原來,我最好的閨蜜,纔是一直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

而我最愛的人,卻在用他的生命,為我鋪設一條逃生之路。

就在這時,周齊的電話打了進來,聲音急促而驚恐:

念念!我查到了!那個王浩,他已經訂了明天去國外的機票!而那個畫展,安保係統今天下午突然出了故障,正在緊急維修,明天才能修好!

07

明天。

一切都將在明天發生。

王浩會在畫展上對我動手,製造一場意外,然後立刻逃往國外,逍遙法外。

而李曉雯,則會繼續扮演她最好閨蜜的角色,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我殘破的人生。

好一招金蟬脫殼,好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如果不是江嶼,我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裡。

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我對著電話,一字一句地說,聲音冷靜得連自己都感到害怕。

掛了電話,我看著張景,眼神裡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張醫生,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將我的計劃和盤托出。

張景聽完,震驚地看著我,久久冇有說話。

你……想好了嗎這太危險了。

我想好了。我看著窗外,天色漸晚,城市的霓虹燈一盞盞亮起,像無數雙窺探的眼睛,這是江嶼用命換來的機會,我不能浪費。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張景看著我,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好,我幫你。江嶼在查出病的初期,就已經開始準備了。他動用了一些他大學時創業積累的人脈,甚至……還匿名聯絡了一位一直想扳倒王氏集團的商業對手。他不是神,他隻是一個……想在死前,為你掃清所有障礙的瘋子。

……

第二天,我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精心打扮了一番,和李曉雯一起,準時出現在了畫展門口。

念念,你今天真漂亮。李曉雯挽著我的胳膊,笑得一臉真誠。

是嗎希望今天能有個好心情。我回以一個同樣燦爛的笑容,心裡卻是一片冰冷。

畫展裡人不多,氣氛安靜而優雅。

李曉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停地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麼。

我知道,她在找王浩。

我假裝認真地欣賞著一幅幅油畫,眼角的餘光卻始終鎖定著她。

就在我們走到二樓一個偏僻的拐角時,一個穿著工作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男人,推著一輛裝滿畫框的推車,向我們不小心撞了過來。

啊!李曉雯尖叫一聲,誇張地向後倒去。

而那個男人,則在混亂中,迅速從推車底下抽出一根早已準備好的、沉重的鐵棍,朝著我的右腿,狠狠地砸了過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電光火石之間!

我甚至能看到王浩口罩下那雙因為興奮和扭曲而發紅的眼睛!

然而,就在那根鐵棍即將落下的瞬間,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是周齊!

他像一頭獵豹,從旁邊的安全通道裡猛地衝了出來,一腳將王浩踹飛!

幾乎在同一時間,幾個早已埋伏在周圍的便衣警察,一擁而上,將地上的王浩和驚慌失措的李曉雯死死按住。

不許動!警察!

李曉雯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不解。

許念!你……

我冷冷地看著她,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早就知道了。

就在這時,畫展大廳的巨型螢幕上,突然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是王氏集團董事長王德發,在某個私人會所裡,和幾個官員進行權錢交易的偷拍錄像,畫麵清晰,聲音清楚,證據確鑿!

全場嘩然!

所有人都拿出手機開始瘋狂拍攝。

我知道,這是江嶼的後手。

他不僅要讓這些傷害我的人受到法律的製裁,還要讓他們背後的保護傘,徹底崩塌!

王氏集團,完了。

然而,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被兩個警察押著的李曉雯,突然像瘋了一樣,掙脫了束縛!

她從懷裡掏出一把早就藏好的、閃著寒光的匕首,嘶吼著向我衝了過來!

許念!我得不到的!你也彆想好過!我要殺了你!

她的臉因為嫉妒和瘋狂而變得扭曲,醜陋不堪。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在原地,甚至忘了躲閃。

完了。

我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冇有傳來。

我隻感覺自己被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緊緊地擁住。

那個懷抱,帶著一絲淡淡的、我無比眷戀的藥味。

我猛地睜開眼,看到了江嶼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他的胸口,插著那把匕首,鮮血正汩汩地向外冒,染紅了他白色的襯衫,像一朵開在雪地裡的、絕望的紅蓮。

08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

周圍的尖叫聲、警笛聲、快門聲,都變成了遙遠的背景音。

我的世界裡,隻剩下江嶼。

他看著我,笑了。

那笑容,和他提分手那天一樣,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痞氣,但眼神裡,卻是我從未見過的、化不開的溫柔和眷戀。

傻瓜……嚇到了吧他的聲音很輕,很虛弱,像隨時會飄散在風裡。

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瘋狂地湧出,視線瞬間模糊。

江嶼……你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傻……我語無倫次,雙手顫抖著,想去捂住他胸口的傷口,卻又不敢碰。

鮮血從我的指縫間溢位,滾燙,灼人。

這次……換我保護你了。他抬起手,用儘最後的力氣,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水,動作和他以前每一次安慰我時,一模一樣。

他把一個冰冷的、小小的U盤,塞進了我的手心,緊緊地攥住。

這是……給你的未來。

他的手,漸漸失去了力氣,從我的手中滑落。

他的眼睛,也慢慢地、慢慢地閉上了。

江嶼!江嶼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抱著他漸漸冰冷的身體,聲嘶力竭地哭喊,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抽空了。

快!叫救護車!醫生!醫生在哪裡!張景和周齊衝了過來,現場亂成一團。

我什麼都聽不見,也什麼都看不見。

我隻知道,我的太陽,墜落了。

……

江嶼最終還是走了。

在送往醫院的救護車上,他就已經冇有了心跳。

醫生說,就算冇有這一刀,以他當時的身體狀況,也撐不過一個星期了。

他早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來赴這場最後的約。

李曉雯、王德發、王浩,以及所有牽涉其中的人,都受到了法律最嚴厲的製裁。

王氏集團一夜之間傾覆,樹倒猢猻散。

所有傷害我們的人,都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可是,江嶼,再也回不來了。

葬禮那天,下著小雨。

我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裙,站在他的墓碑前,手裡緊緊地攥著那個U盤。

周齊和張景站在我身後,沉默地陪著我。

我一直冇有哭,一滴眼淚都冇有。

因為我知道,江嶼不喜歡看我哭。

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那個曾經充滿了我們歡聲笑語的地方,如今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我打開電腦,將那個U盤插了進去。

螢幕上,出現了一個視頻檔案。

我點開它。

視頻裡,是江嶼。

他坐在我們家的沙發上,就是我最喜歡靠著他看電影的那個位置。

他瘦了很多,臉色蒼白,但依舊笑得很好看。

嗨,念念。他對著鏡頭,揮了揮手,像我們每一次視頻通話的開-場白。

當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了。彆哭,也彆難過,這對我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對不起,騙了你那麼久。我不是不愛你了,我隻是……快要死了。我冇辦法告訴你真相,我怕你心軟,怕你陪著我一起痛苦。我寧願你恨我,至少,恨比愛容易放下。

那張卡裡的錢,是我所有的積蓄,還有一份保險。密碼是你的生日,我冇騙你。拿著它,好好生活,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不要為我停留。

李曉雯和王家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冇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和驚嚇。還好,一切都結束了。

以後,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要再那麼輕易地相信彆人了,知道嗎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像個不放心的老父親。

視頻的最後,他沉默了很久,眼眶紅得厲害。

念念,我愛你。

從見你第一眼,就愛上了。

這輩子能遇見你,是我江嶼,最大的幸運。

忘了我,找個好人嫁了,一定要幸福。

彆哭,我的骨灰會替我吻你。

視頻結束,螢幕陷入一片黑暗。

而我,早已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09

(許念視角)

我的人生,被江嶼的死,劈成了兩半。

一半是和他在一起的、五彩斑斕的過去。

另一半,是失去他的、隻剩下黑白灰的未來。

我遵從了他的遺願,冇有一直沉浸在悲傷裡。

我用他留給我的錢,去環遊世界。

我去了他一直想帶我去的巴黎,在埃菲爾鐵塔下,看日落。

我去了他書裡夾著明信片的聖托裡尼,在愛琴海邊,看藍白色的房子。

我去了很多很多地方,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會給他寫一張明信片,雖然,永遠也寄不出去。

我以為,時間可以治癒一切。

但後來我發現,時間隻是讓我習慣了疼痛。

他像一根刺,深深地紮在我的心臟裡,拔不出來,一碰就疼。

三年後,我回到了我們曾經生活的城市。

物是人非。

周齊已經結婚了,娶了一個很愛笑的女孩,他們的孩子剛滿一歲,很可愛。

張景成了他們醫院最年輕的科室主任,依舊忙得腳不沾地。

隻有我,還停留在原地。

我開了一家小小的畫室,專門教孩子們畫畫。

畫室的名字,叫念嶼。

取自我的念,和他的嶼。

我把江嶼的骨灰,請了世界上最好的工匠,製成了一顆湛藍色的鑽石,像他眼眸的顏色。

然後,我把它鑲嵌在一枚素雅的鉑金戒指上,每天都戴在我的無名指上。

就好像,他從未離開,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陪在我身邊。

他冇有騙我。

他的骨-灰,真的會替他,親吻我。

每當我想他的時候,我就會低下頭,輕輕地親吻這枚戒指。

冰冷的觸感,卻能給我帶來一絲虛幻的溫暖。

孩子們都說,許老師的眼睛裡,藏著一片海。

他們不知道,那片海裡,沉睡著一個叫江嶼的少年。

他是我所有的青春,也是我一生的懷念。

這天,畫室裡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是李曉雯的母親。

她比我記憶中蒼老了許多,兩鬢斑白,眼神渾濁。

她在監獄外等了我很久,隻為了跟我說一句話。

對不起。

她把一個陳舊的日記本交給我。

這是……曉雯的東西。她說,讓我一定交給你。

我接過日記本,冇有打開,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她……還好嗎

判了無期。李曉雯的母親老淚縱橫,她說,她不求你原諒,隻求你……能忘了她。

我冇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回到畫室,我終究還是翻開了那本日記。

字跡娟秀,卻寫滿了陰暗和扭曲的嫉妒。

【我和許念一起長大,她永遠是那個被誇獎的,我永遠是她身邊的綠葉。就連那次我們一起去麵試舞蹈團,老師也隻看到了她。憑什麼江嶼出現後,我以為我終於有了一束隻屬於我的光,可他的眼睛,還是越過我,看到了她。我恨的不是她,我恨的是我永遠隻能活在她影子裡的人生。】

我一頁一-頁地翻著,心裡卻異常平靜。

原來,恨一個人,真的不需要太多理由。

我合上日記本,把它扔進了壁爐裡。

橘紅色的火焰,瞬間將那些肮臟的字句吞噬,化為灰燼。

李曉雯,我不會原諒你。

但我也不會再恨你了。

因為我的心裡,已經裝不下彆的東西了。

那裡,滿滿的,全都是江嶼。

10

又是一個下雨天。

不大,淅淅瀝瀝的,像牛毛,像花針,密密地斜織著。

我坐在念嶼畫室靠窗的位置,泡了一杯熱茶,看著窗外的雨幕,將整個城市籠罩。

這樣的雨天,總讓我想起很多事。

想起我和江嶼分手的那個下午,也是這樣的大雨,沖刷著整個世界,也沖垮了我的世界。

想起他倒在我懷裡,笑著對我說換我保護你時,天空也是這樣灰濛濛的。

我伸出左手,輕輕地撫摸著無名指上那顆湛藍色的鑽石戒指。

江嶼,我來看你了。

我對著戒指,輕聲說,彷彿他就在對麵,微笑著聽我講話。

周齊的孩子會叫爸爸了,胖乎乎的,很可愛。張景還是老樣子,天天被他媽催婚,說下次再見他,要把他腿打斷。

畫室的生意很好,孩子們都很喜歡我。他們畫的畫,天馬行空,很有意思。

我冇有再找彆人,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你可彆嫌我煩啊。

你這個大笨蛋,下輩子,不許再推開我了,聽見冇有

下輩子,換我來愛你,好不好

雨滴敲打著玻璃窗,發出滴滴答答的清脆響聲。

像是在迴應我。

也像,是他的心跳。

我笑了,眼淚卻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滴落在手背上,和冰冷的戒指,融為一體。

江嶼,我好像,一直都愛你。

比你愛我,更早,更久。

隻是,這句話,我欠了你一輩子。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揹負那麼多痛苦。

我會牽著你的手,對你說:

江嶼,彆怕,無論發生什麼,我都陪著你。

無論是生,是死,我們都在一起。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

一縷久違的陽光,穿透厚厚的雲層,溫柔地灑了進來。

光束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左手的戒指上。

那顆湛藍色的鑽石,瞬間折射出璀璨而耀眼的光芒,像一顆墜入凡間的、溫柔的星辰。

我知道,那是你。

在用你的方式,告訴我。

你聽到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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